石舒清
我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寫什么了,雖則師友們勸慰說,寫作是一輩子的事,是文火慢熬,風物長宜放眼量啊等等,但我還是有些心虛和著急,就有一個老兄,用風物長宜放眼量的話來告慰自己,看了幾年風物回來,捉筆再寫時,發(fā)現(xiàn)早不是那么回事了。錯以分毫,謬以千里,一掉隊就再也趕不上了。
然而寫作又實在是急不得的事,連魯迅先生也承認,確有寫不出來的時候,而且告誡說:寫不出來時莫硬寫。
不寫作時只好讀書了。
正好我的老師馬知遙先生又一輪通讀起魯迅來。老先生年屆八十,湖北沔陽人,回族,素愛讀魯迅,隔些年便鄭重地讀一過。此番再讀,感慨殊多,說一個寫作者不讀魯迅,真是一大缺憾。也是怪了,就我來看,馬知遙老師的脾性長相,多少也與魯迅先生有些類近的。受老師熏染,我對魯迅先生也是敬愛有加,讀先生書頗愿用功夫。聯(lián)想到關(guān)于魯迅的種種爭議,還有一些課本好像屢屢要以拿下魯迅的文章為急務,對此我冷眼旁觀,心情復雜,我的觀點是,管不了那么多,各有所愛,我喜歡就是了。你拿得掉課本里的魯迅,拿不走我書架上的魯迅。
寫不出什么時,讀讀魯迅,不也很好么?一天我忽然心里一動,好像于空虛中看出一條路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