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漫 何浩 劉文令
摘 要 本文采用希望量表、共情量表與寬恕行為量表對680名中學生進行問卷調(diào)查,探討希望感與共情對中學生寬恕行為的影響。結果顯示:希望感在性別上的得分差異不顯著,但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在性別上的得分卻存在顯著差異;希望感、共情與寬恕行為在生源地上得分均不存在顯著差異;希望感與共情、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均呈顯著正相關;共情與自我寬恕呈顯著負相關,而與寬恕他人呈顯著正相關;共情在希望感與自我寬恕、寬恕他人之間的關系中起著調(diào)節(jié)作用。
關鍵詞 中學生 希望感 共情 寬恕行為
Snyder認為,希望感是一種基于內(nèi)在成功感的積極的動機狀態(tài)[1]。以往研究者認為希望感與解決問題等積極的應對方式(如:寬?。┏曙@著正相關,而與自責等消極的應對方式(如:報復)呈顯著負相關[2]。Mauger等人在其研究中首先將寬恕分為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3]。自我寬恕是指當自己是侵犯者時,發(fā)生于自己內(nèi)部的、對待自己的動機由報復轉向善待的變化[4]。以往研究還發(fā)現(xiàn)希望感與主觀幸福感呈正相關[5];而個體的主觀幸福感等積極情感又是影響寬恕的一個重要因素[6]。由此可見,情感因素在希望與寬恕之間的關系中起著重要作用。
共情是分享和理解他人感受,并對他人的處境做出適當反應的能力[7]。以往有研究認為,高共情者比低共情者有更好的情緒調(diào)節(jié)能力,有更高的生活滿意度[8]。因此,當個體的希望水平較高時,高共情者可能會傾向于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來解決問題。然而,共情也可能會給人帶來負面影響:高共情者由于過多地思考他人的痛苦和處境,因此會給身心帶來不適體驗[6],這可能與高共情者具有較強的情緒易感性有關[8]。由此我們推測當個體的希望水平較低時,低共情者則可能會傾向于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與此同時,隨著心理學家開始關注人的積極心理特性的研究,希望感日益受到了心理學家的重視;然而希望的相關研究雖然在國外受到重視,在國內(nèi)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關注[9],尤其是對于升學壓力較大的中學生。雖然目前研究者對寬恕的研究已做了大量工作,但卻較少關注中學生寬恕行為的特點及其影響因素。綜上所述,本研究旨在考察中學生希望、共情現(xiàn)狀以及對寬恕行為的預測力,以期更深入地理解希望、共情與寬恕行為的關系,并為促進中學生寬恕行為的產(chǎn)生提供理論依據(jù)。
一、研究對象與方法
1.研究對象
隨機選取四川省達州市3所中學的450名中學生,有效被試為440名,問卷的有效回收率為98%。其中男生210人(48%),女生230人(52%);農(nóng)村學生225人,城鎮(zhèn)學生215人;初中生198人,高中生242人。
2.研究工具
(1)希望量表
采用Snyder等人編制的希望量表,共由8個題目構成[10]。其中4個測量路徑思維、4個測量意愿動力,采用4點計分,分值越高,表明希望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α系數(shù)為0.78,路徑思維和意愿動力的Cronbach系數(shù)分別為0.76、0.74。
(2)共情量表
采用Davis等人的人際反應指數(shù)問卷(IRI),共包括共情關注、觀點采擇、幻想和個人憂傷四個分量表,其中情緒共情包括共情關注和個人憂傷,認知共情包括觀點采擇和幻想[11]。每個分量表各包括7個項目,采用5點計分,1代表“完全不符合”,5代表“完全符合”。本次測量中共情量表Cronbachα系數(shù)為0.79,情緒共情與認知共情的Cronbachα系數(shù)分別為:0.75、0.76。
(3)寬恕行為量表
采用Hearland等人的寬恕量表,由寬恕他人和自我寬恕兩個維度構成,包括24個項目,寬恕自己和寬恕他人分維度各包括12道題目,采用7級評分(1=完全不符合,7=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示越容易寬恕他人和寬恕自己[12]??偭勘淼膬?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為0.87,寬恕他人和自我寬恕的內(nèi)部一致性系數(shù)分別為0.82和0.81。
3.數(shù)據(jù)處理
采用SPSS16.0對數(shù)據(jù)進行t檢驗、中介模型構建。
二、研究結果
1.中學生希望感與寬恕行為的現(xiàn)狀
通過對中學生希望感和寬恕的總分及其各維度的描述統(tǒng)計分析以及差異性檢驗,發(fā)現(xiàn)中學生希望感、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的平均值均處于“中點”分以上(得分范圍在1~7),這或許說明中學生希望感、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水平均較高。進一步差異檢驗結果發(fā)現(xiàn),希望感在性別上的得分差異不顯著(P>0.05),但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在性別上的得分卻存在顯著差異。其中男生在自我寬恕上的得分顯著高于女生(P<0.05),而女生在寬恕他人得分上顯著高于男生(P<0.05)。此外,希望感、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在生源地的得分差異卻不顯著(P>0.05)(表1)。
2.希望感與共情對寬恕行為的影響
(1)希望感、共情與寬恕行為之間的相關分析
皮爾遜相關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希望感與共情(0.16**)、自我寬?。?.22**)與寬恕他人(0.41**)均呈顯著正相關(P<0.01)。共情與寬恕他人(0.16**)呈顯著正相關,而與自我寬?。?0.28**)呈顯著負相關。情緒共情、認知共情與自我寬恕也均呈顯著負相關(P<0.01),而與寬恕他人呈顯著正相關(表2)。
(2)共情在希望感與自我寬恕、寬恕他人之間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采用層次回歸的方法檢驗共情在希望感與自我寬恕、寬恕他人之間的調(diào)節(jié)作用,且每一層變量進入的方法均為強迫進入,在統(tǒng)計分析的過程中,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對變量進行了中心化處理。首先將性別、年級等人口學變量進入方程,其次是將希望(自變量)和調(diào)節(jié)變量(共情)進入方程,最后是自變量(希望)和調(diào)節(jié)變量的交互項,因變量分別為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結果發(fā)現(xiàn),希望感與共情對自我寬恕、寬恕他人的交互作用顯著,調(diào)節(jié)效應值分別為:0.16、0.21。由圖1我們可以看出,當希望感水平較高時,無論是在低共情還是在高共情水平下,個體均易于進行自我寬??;而當希望感水平較低時,低共情水平的個體更易于進行自我寬恕。由圖2可知,當希望感得分較低時,低共情水平的個體更易寬恕他人;而在希望感水平較高時,相比低共情水平的個體,高共情水平的個體更易寬恕他人。
三、討論與分析
1.中學生希望感與寬恕行為的基本特點
本研究發(fā)現(xiàn),中學生的希望感水平較高,進一步的差異檢驗結果表明,男女中學生在希望感總分上沒有顯著差異,這與中學生的年齡特點較為符合。其或許表明處于青春期的中學生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希望與向往。在寬恕行為維度上,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的得分處于中點“4”以上;由此可以看出,中學生的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均處于中等偏上水平;且寬恕他人的得分高于自我寬恕。差異檢驗結果發(fā)現(xiàn),女生在寬恕他人得分上顯著高于男生,而男生在自我寬恕得分上顯著高于女生。這或許與女生的共情水平高于男生有關[13],因為共情對寬恕他人有正向預測作用,卻對自我寬恕有負向預測作用[14];因此,女生會表現(xiàn)出較多的寬恕他人行為,而男生則會較多地出現(xiàn)自我寬恕。
相關分析結果發(fā)現(xiàn),希望感與寬恕各維度均呈顯著正相關。首先該結果反映了希望感與寬恕他人的關系,即個體的希望水平越高,其越容易表現(xiàn)出寬恕他人的行為,反之亦然。究其原因,Berendes等人認為,高希望感具有緩解心理痛苦、降低煩躁不安水平的保護作用,高希望個體更易采用積極的應對方式[15~16]。此外該結果還反映了希望與自我寬恕的關系,即希望水平越高,個體越容易進行自我寬恕。對此,劉孟超[9]等人給予了合理的解釋,即希望感對個體的生活滿意度、主觀幸福感等因素會產(chǎn)生積極影響,而生活滿意度、主觀幸福感又與自我寬恕呈顯著正相關[17],進而促進中學生自我寬恕行為的產(chǎn)生。
2.希望感、共情對中學生寬恕行為的影響
研究發(fā)現(xiàn),希望感可以正向預測中學生的寬恕行為,即希望感水平越高,中學生表現(xiàn)出的自我寬恕與寬恕他人行為就會越多。這也進一步證實了希望感與積極心理的各種影響因素緊密相連,希望感在一定程度上會影響中學生寬恕行為的產(chǎn)生。這可能是因為希望水平較高的個體面對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較強,他們會傾向于選擇幽默的方式來應對生活中的緊張事件;在面對壓力時,希望水平高的的個體會采用較多積極的應對策略,卻較少表現(xiàn)出自我批評和社會退縮[18]。如,相關研究發(fā)現(xiàn)希望感與個體的積極應對方式等積極心理健康指標呈正相關[16],而與敵意、自殺意念等消極心理健康指標呈負相關[19]。因此,希望感對正處于“疾風驟雨”時期的中學生的社會適應與行為發(fā)展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希望感在一定程度上能提高中學生的情緒調(diào)節(jié)能力,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進而促進中學生在學習與生活中表現(xiàn)出較多的寬恕行為。
本研究還發(fā)現(xiàn),共情在希望感對自我寬恕和寬恕他人的預測中均起到了調(diào)節(jié)作用。這或許表明中學生寬恕行為的產(chǎn)生受到希望感與共情交互作用的影響,也間接地證實了共情是調(diào)節(jié)個體情緒和心理適應的重要心理機制。例如,本研究發(fā)現(xiàn)當希望感得分較高時,無論是在低共情還是在高共情水平下,中學生均易于進行自我寬??;而當個體的希望感水平較低時,相比高共情水平的個體,低共情水平的個體更易于進行自我寬恕。根據(jù)道德情緒模型,冒犯事件發(fā)生后個體對受害者的共情,會使得其難于放棄自責和內(nèi)疚或產(chǎn)生實現(xiàn)自我寬恕所必需的自我接納,從而抑制個體自我寬恕的實現(xiàn)[20]。與此同時,當中學生的希望感水平較低時,低共情水平的中學生更易選擇寬恕他人;而當中學生的希望水平較高時,高共情水平的中學生更易選擇寬恕他人。對此,一個可能的解釋是:高共情個體更善于識別和感受情緒線索,而低共情個體的感受則較為遲鈍。因此,當希望感水平較低時,共情能力低的中學生更難體會到無望感,從而會選擇寬恕他人[21];而當希望感水平較高時,共情能力高的中學生則更易體會到希望感,從而也會選擇寬恕他人。
綜上所述,希望感與共情都是影響中學生寬恕行為產(chǎn)生的重要因素。因此,學校在對中學生開展寬恕教育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時,首先應關注中學生希望感水平的提升,讓他們能在繁忙的學習之余感受到生活中處處充滿希望;其次,應重視對中學生開展共情訓練,讓他們能夠?qū)W會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最后,還應重視自我寬恕在提升中學生心理健康水平中的重要作用,因為適當?shù)淖晕覍捤∧芴岣邔W生生活質(zhì)量、減輕壓力[22]。由此,學校在關注中學生寬恕他人行為的同時,還應鼓勵學生進行適當?shù)淖晕覍捤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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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羅小漫(1989-),女,四川達州人,銅仁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前教育系講師,碩士;何浩(1989-),男,四川巴中人,銅仁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講師,碩士;劉文令(1990-),女,山東臨沂人,華東師范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白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