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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教育在民國新女性認同建構中的作用*
——以金陵女子大學為個案的研究

2016-04-16 14:16劉媛媛
婦女研究論叢 2016年1期
關鍵詞:英語教育學生

劉媛媛

(魯東大學 外國語學院,山東 煙臺 264025)

英語教育在民國新女性認同建構中的作用*
——以金陵女子大學為個案的研究

劉媛媛

(魯東大學 外國語學院,山東 煙臺 264025)

英語教育;女性認同;金陵女子大學;個案研究;主體建構

高等教育是中外女性身份轉變的關鍵因素,而語言教育長期以來又被視作塑造公民身份的重要工具,那么,于民國時期起步的學校英語教育在中國“新女性”的誕生中起發(fā)揮了怎樣的作用呢?本文以金陵女子大學為個案,首先回顧其英語教育的理念和特色,再從新職業(yè)女性的促生、女性社會地位的提升、新主體性的建構三方面,探討英語教育在金女大群體認同轉變中的作用。為求全面展示英語教育的影響,文章還解析了英語學習對她們造成的“感情傷害”,并闡發(fā)了金女大的英語教育模式對中國當前女性語言教育的啟示。

民國新女性群體的出現(xiàn),代表著中國女性的角色開始由“男性的附屬品”轉為“獨立的社會人”。何玲華將新女性定義為“經歷新教育的淘洗,以鮮明的主體自覺迥異于傳統(tǒng)女性的新知識女性”[1](PP2-3);美國華裔學者王政在其著作《啟蒙時期的中國女性》中,認為新女性是“接受教育,并以其新獲得的自主人的身份參與社會活動”[2](P14)。二者都強調教育為女性帶來的主體性及社會身份的轉變。

無疑,高等教育是中外女性身份轉變的關鍵因素,是提高女性社會地位、為女性發(fā)展賦權、真正實現(xiàn)婦女解放的重要途徑。對女性高等教育的研究推動了學界對教育在建構、表征和轉變女性認同中所起作用的認識。然而,作為高等教育的基礎,語言教育鮮有成為專門的研究課題,其與女性身份轉變之間的關系,并未引起國內學者的關注。在教育學、社會學和哲學等領域,語言教育一直被視作塑造公民身份的重要工具。羅素指出:“在一個特定的社群中,各方都在……關注語言教育是如何組織和評估的,因為任何權力機構的繼續(xù)存在都需要培養(yǎng)一批有特殊人格的新生力量?!保?](P2)

民國時期是中國語言文化大發(fā)展大變化的時期,也是中西、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思想激烈碰撞的時期,語言教育在思想傳播、文化融合中的作用尤其值得關注,因為“新的語言形式和新的思想內容是互相伴隨而來的”[4](P1)。如此,一所教育機構所采用的教學語言、教育理念、教材選擇、課程設置、教學方式等,都會對學生的身份建構產生重大影響。歷史資料顯示,民國新女性不僅是中國首批接受高等教育的女性,也是首批接受系統(tǒng)語言教育的女性,而這里所說的語言,包括國語和英語。從語言教育的角度來探討新女性認同,目前僅見兩例,且都是針對以國語教育著稱的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以下簡稱女高師)的研究:張莉以馮沅君為例,分析了女高師的閱讀和寫作訓練如何將一個來自鄉(xiāng)下的普通青年塑造成一位新女性作家[5];何玲華通過相關史料的梳理,以個案研究的形式揭示了女高師的國語教育與“新女性”獨具的精神風貌之間的關系[1]。同樣是女子高等教育的佼佼者,金陵女子大學(以下簡稱金女大)以優(yōu)秀的英語教育卓立于揚子江畔,然而,學界關于該校獨具特色的英語教育的討論,大都局限于“培養(yǎng)學生豐滿的智慧和能力”[6]“人才培養(yǎng)模式特色”[7]“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女性人才”[8]等話題。目前,尚未見將英語教育與新女性認同聯(lián)系起來的專門研究。本文依托民國時期語言文化的大發(fā)展、大變化時代背景,以金女大師生關于英語學習的敘事文本(包括回憶錄、傳記、訪談、書信)為主要資料,以學校相關的歷史檔案為輔助資料,首先探討了金女大的英語教育特色;再從新職業(yè)女性的促生、女性社會地位的提升和新主體地位的建構三個方面,探討英語教育如何幫助金女大女性群體實現(xiàn)認同轉變;隨后解析了英語學習為金女大人帶來的“感情傷害”;最后探討了金女大對當前中國女性語言教育發(fā)展的啟示。

一、金陵女子大學——一所實施英語教育的女子大學

金女大實施英語教育,對于中國女性身份的轉變具有重大的開拓意義。從教育內容的角度看,這是中國女性第一次接受系統(tǒng)正規(guī)的英語語言培訓。金女大非常重視英語在其課程體系中的重要地位,校長德本康夫人認為,“英語擁有所有古典和當代語言在我們(西方)教育體系中所具有的價值”[9]。在金女大,英語的重要性猶如英美女校課程體系中的拉丁語(古典語言)和法語(當代語言),被認為是了解古典哲學,進行人文博雅教育和科學通識教育的基礎,而在華北協(xié)和女子大學、金女大和華南女子大學創(chuàng)立之前,中國女性從未獲得系統(tǒng)學習外語的權利。之前的傳教士認為,對中國女性而言,英語學習不僅毫無用處,還會對“女學生在家庭中的良好作用起極壞的影響”[10](PP179-180),以至于使她們“淪為西方商人的情婦”[11](P20)。作為中國教育改革的推動者之一,張之洞在1904年還認為“少年女子……不宜多讀西書,誤學外國習俗,至開自行擇配之漸,長蔑視父母夫婿之風”[12](P573)。從觀念層面講,在中國艱難曲折的現(xiàn)代化之途中,英語教育給了中國女性看世界的新視界、新眼光。金女大非常重視英語在豐富中國女性思想和視野中的作用:“英語是通向外部世界,讓中國人接觸其他理念的唯一的通道?!澜绫3致?lián)系,她們(中國女性)需要英語?!保?]此外,掌握英語給了女生擺脫男權束縛的機會和工具,對曾經被“囚之、愚之、抑之”的女性有極重要的意義,使她們可以繞過當時男性啟蒙主義者的翻譯和闡釋,甚至滲入男權思想的解釋,進而擁抱更加廣闊的世界。

正如一位金女大學生所言,“金陵的趨勢偏重于英文,這是無可諱言的”[13](P4)。在金女大,英語的學習被看作實現(xiàn)其教育理念的一種手段。校長德本康夫人在闡述中國女子高等教育的目標時明白地說:對她而言,高等教育就是要為那些已接納女性的領域培養(yǎng)女性領導人?!拔覀儾皇窃诮逃胀癖姡覀兊哪康木褪且囵B(yǎng)……女界領袖?!保?]她認為,良好的英語水平是一位女性領導人必須具備的素質,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將西方的理念介紹到中國,這些理念是豐富中國女性生活所需要的??梢?,金女大的教育理想是按照西方式的標準,同時又立足中國實際,培養(yǎng)出一批中國新女性,她們要能扎根民眾,傳播西式理念,進而幫助改造中國社會。而在當時,被稱為“得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先”的北京女高師也只是“以造就小學校教員及蒙養(yǎng)園保姆為宗旨”[14]。

在這樣一種教育理念的引導下,早期的金女大將英語水平作為評判一個學生優(yōu)秀與否的標準之一,也是觀測一個學生有沒有發(fā)展前途的一項重要指標。創(chuàng)辦初期,金女大曾立有這樣的規(guī)定:二年級下學期,學校統(tǒng)一舉行英語概括考試,以檢驗學生的英文水平,及格者允許升入三年級;不及格者需補讀一年,再考仍不及格,則作自動退學處理[15](P14)。另外,金女大非常關注中國女性的生存狀況,以學生的性格塑造和人格發(fā)展為教育的第一要義①如金女大在其1916年發(fā)行的關于學校狀況的小冊中指出,教師們回顧過去一年的工作,為學生的進步感到欣慰,因為學生們不再因不適應新事物而迷失;她們已經獲得應付每日的學習任務的能力,而且逐步了解自我,認識到良好的領悟力和判斷力是寶貴的人生財富(A Day's Work,Ginling College 1915,Box 7 Publications,F(xiàn)older 1 Brochures.Smith College Archives)。另外,德本康夫人也多次提到,在金女大,教師們了解女生的需求及渴望,并愿意竭盡全力使這些需求和渴望得到實現(xiàn)(Mrs.Thurston,L and Miss Chester,M.R.Ginling College,1956:5,15;Mrs Lawrence Thurston,Address by the Retiring President,Ginling College Magazine(English Version),1929:5,Box9 Publications.Smith College Archives.)。。教師們積極了解學生所需,并努力根據(jù)實際情況調整課程、改進教學。自校長到每位教師,金女大教師群體對摸索一套適合中國女性的教學法飽含興趣和熱情,而金女大之所以能在英語教育方面發(fā)展出自己的特色并取得不俗的成績,與傳教士的工作精神是分不開的。一位名為 Enda F.Wood的教師這樣描述金女大1924-1925年英文系主任康鳳樓女士(Miss Carncross)的教學法:她花費數(shù)小時為學生糾正句式結構、語法和聽寫中的錯誤,這樣的教學方式對任何教師來說,都是極為枯燥和乏味的,而她卻做得津津有味。她總是和學生面對面,一起探討錯誤產生的原因。Enda F.Wood認為,這是一種基督徒的工作精神,康鳳樓的教學法非常適合中國學生;她對學生極有耐心和憐憫心,只有非常了解中國女性的人,才會掌握與中國女性交往的要訣。一個學生也許只為一個時態(tài)問題而來,這也許是一個只要十分鐘便可解決的問題,康鳳樓女士卻愿意花費一個小時的時間,耐心傾聽這位女生在學習中的種種失望或雄心,并確保在離開時,讓這位女生獲得新的勇氣,去迎接未來的學習和生活[16](PP11-12)。

除了關注學生的人格發(fā)展,重視口語是金女大英語教育的另一特點。1915年、1920年和1925年的英語課程設置均有與口語訓練相關的課目,低年級時練習口頭作文、報告和討論,進入高年級則要學習辯論和公共演講。如1915年課程表里的“修辭與寫作”課,以“學習辯論及公共演講的原則為主旨”[17]。而且,考慮到當時的社會背景,出現(xiàn)在1920年和1925年的“當代雜志選讀”課不愧為一項妙思,將時事與口語練習結合,讓學生報告、討論其所讀所思,不僅能夠激發(fā)她們的討論熱情,更開闊了她們的視野,引導她們關注社會生活。

此外,校長德本康夫人對中國傳統(tǒng)依靠背誦的教學法的缺點非常警惕,指出:這種以背誦為主的方法使得學生“沒有機會發(fā)展理性思考的能力”[18]。她和她的同事們希望改變這種狀況,并藉此逐步改變中國人的思維模式。這種對理性思考能力的訓練,不僅表現(xiàn)在對辯論、討論等學習方法的運用上,還體現(xiàn)在寫作訓練上。1915年課程表中的“修辭及主題寫作”一課,“重點訓練學生用正確、地道的英語表達自我”[17];1925年的必修課“作文和文學”,主要是為了“鍛煉清晰思考及正確表達的習慣,操練語法結構、習語及詞匯”[19]。

金女大還存在著其他靈活的學習形式,鼓勵學生在使用中學習英語。1918年,三年級和四年級學生在教師的指導下創(chuàng)立了“英語社”和“中國文學社”。英語社是學生們練習英語會話、閱讀和背誦的場所,通過戲劇表演、臺詞背誦和詩朗誦等形式來擴充詞匯,鍛煉口語表達能力;而中國文學社則除了鍛煉清晰優(yōu)雅地講話,更注重翻譯的練習[20](PP32-33)。1923年,為了提高學生公眾演講的能力,英文教授游英女士將英語社和中國文學研究社合為一處,組成了“文藝會”。文藝會的目的有二:一為發(fā)展個性,一為鍛煉演講之能力[21](PP57-59)。另外,學校還成立了???,目的是為學生創(chuàng)造機會,讓她們自由抒發(fā)情感,進而鍛煉清晰思考的能力[22](P32)。

在一代代傳教士教師的努力下,金女大的英語教學日趨完善并富有特色。它的教學法被學生評價為“靈活、嚴謹?shù)摹?,學生們認為自己良好的英語水平和客觀、邏輯地分析事理的態(tài)度與金女大的訓練手段是“分不開的”[23](PP199-201,PP387-389)。金女大的畢業(yè)生以高超的英語水平、突出的業(yè)務能力和獨特的精神風貌而享譽國內外。

二、在英語教育中成長為新女性

無論家庭支持與否,一代代來自不同城市和家庭的女孩子們,都會選擇到金女大接受高等教育以發(fā)展自我,尋求獨立。第一屆學生徐亦蓁在回憶錄中說:“上帝為我打開了另一扇門……這(金女大)就是我的答案,……我必須離開家?!保?4]入學之前的她們,都有著數(shù)年的英語學習經歷,但對何為理想的女性,似乎并沒有明確的概念,她們對就讀這所以英語為管理和授課語言的學校,抱著懵懂的期望和些許的擔憂。她們期望掌握英語,獲取高等學位,或工作或出國,進而自立于世間;同時又擔憂自己的英語能力不足以應付學校的課程??梢哉f,就讀金女大對她們來說是機會與挑戰(zhàn)同在,讓她們擁有了無窮的想象空間。事實也證明,金女大的英語教育給予了她們不曾想象的未來:通過英語閱讀,她們的眼界從家庭延伸至國際,女性楷模于是突破了國界,從而激發(fā)了她們對新身份的渴望;英語的學習又為她們提供了符號和文化資本,使她們最終得以沖破中國傳統(tǒng)性別規(guī)范的窠臼,從家庭的小女孩成長為富有遠見、具有擔當、充滿家國情懷和科學精神的時代新女性,有些畢業(yè)生甚至走向國際舞臺,成為中國女性的優(yōu)秀代表,向世界展示著中國女性的卓然風采。

(一)英語學習促生新的職業(yè)女性

基于對民國時期教育和婦女報紙、雜志的分析,英國歷史學家Bailey得出這樣的結論:20世紀初期中國的女性教育,只不過是“給中國傳統(tǒng)女性美德披上現(xiàn)代知識的外衣,以養(yǎng)成勤勞、富有技巧、高效的家庭主婦——目的就是維持家庭的和睦,社會的穩(wěn)定以及民族的繁榮”[25](P120)。聯(lián)想到男性精英倡導女性教育的緣由:“推極天下積弱之本,則必自婦人無學始?!保?6](PP37-44)于是,培養(yǎng)“上可相夫,下可教子,近可宜家,遠可善種”的“良妻賢母”便成為女子教育的目標②對良母賢妻的這一定義,正是梁啟超提出的。。這種良妻賢母的教育觀導致女校課程以教育和家政類為主,而在這樣的課程體系下,女性能夠選擇的職業(yè)似乎注定會如此:要么做好賢妻良母,要么從事教育事業(yè),為國家和民族培養(yǎng)出高素質的國民。相比之下,金女大的畢業(yè)生們卻以不同的姿態(tài)“入世”:她們中間有教師,有教會工作者或社會工作者,也有科學家、翻譯家,還有人成為政治家、傳播中國文化的使者甚至機構管理者。這些新職業(yè)女性的誕生,與英語的掌握有著直接的關系,同時,又與其時的世界語言局勢是分不開的。

歷經19世紀“日不落帝國”的擴張及其語言同化政策和殖民地政策的推行,加之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在軍事、經濟上的崛起,英語的全球使用大大普及,在世界語言格局中取得中心地位。于是,對英語人才的需求在世界各地急劇增長,英語教學成為一個有著巨大市場的產業(yè)。此時的中國正處于舉國積弱的局面,以英語為媒介的西學被有識之士視為救國的良藥,英語則被認為是通往西方世界、研習西學的工具。在當時,很多科學類課程根本不存在中文教科書及參考資料,即使能找到教科書的譯本,書中的觀點也至少落后于時代十年,而且,這些書對術語的翻譯往往讓人摸不清頭腦[8]。有鑒于此,金女大的教師們認為,英語能力的提高是學生謀求發(fā)展的必需,只有掌握了學科術語的英文表達,她們才有可能在一門學科的領域中繼續(xù)深造[27](P14)。此外,講一口流利的英語不但是尋找一份體面工作的必需技能,更成為身份地位的象征,正如當時上海流傳的一首打油詩中所描繪的:“偶將音語學西洋,首戴千金意氣揚?!保?8(P87)如此情景下,掌握了英語,便擁有了更多的職業(yè)和發(fā)展選擇,與接受國語教育的女性不同,金女大的女性因為可以留學接受更高的教育,有望成為各行各業(yè)的精英,盡管仍然受到性別身份的極大限制,但開啟了一種可能:金女大畢業(yè)生通過英語學習,成長為一批新的職業(yè)女性群體,成為中國曲折自強進程中一道奪目的風景。英語能力的提高為學生謀求發(fā)展提供了助推器,使她們能夠繼續(xù)深造,成為各種領域包括科學領域的佼佼者。

科學領域:金女大成功培養(yǎng)了一批蜚聲海外、具有世界影響力的中國女性科學家,而這些女性科學家,幾乎都有著留學海外、以英語為學習和工作語言的經歷。無論所學專業(yè)為何,金女大的教科書都盡量采用美國原版且堅持英語授課。四年的基礎培訓下來,學生對于使用英語來解析概念、探討問題、撰寫研究報告甚至論文都已掌握,可以說,金女大的英語教育,已然包含了今天各大學普遍開設的“學術英語”的教學內容,為她們留學海外夯實了語言和專業(yè)知識基礎。英語成為她們進軍科學的工具,幫助她們跨越了語言、文化甚至性別的障礙,使其傲然成長為一代新的職業(yè)女性。以中國引進CT和MR技術的第一人、中國醫(yī)學攝像學的帶頭人、1935年入學金女大的李果珍為例。從金女大畢業(yè)后,她于1948-1950年在美國芝加哥大學附屬醫(yī)院進修,1998年和2001年先后被北美放射學會(RSNA)和歐洲放射學會(ECR)授予“榮譽會員”稱號。這兩個領域到目前仍然以歐美男性人士為主導,她是RSNA三位中國專家中的一位,ECR唯一的中國專家,為中國尤其是中國女性科技工作者掙得了世界級的榮譽。而她的成功經驗便是:“最重要的是要不斷學習。學好一門外語尤其重要?!保?7](P126)

翻譯領域:雖然金女大并沒有開設專門的翻譯課程,但翻譯練習一直是該校英語學習的傳統(tǒng),成立于1918年、極其注重翻譯練習的“中國文學社”便是一個證明。另外,為了鼓勵學生練習翻譯,學校還將學生們的譯課作業(yè)編撰成冊出版,《世界婦女的先導》就是這樣的一部“譯著”。值得注意的是,金女大的翻譯練習,不僅求“達意”,更求“優(yōu)雅”,這從“中國文學社”的宗旨可以看到。雖然金女大的畢業(yè)生很少被冠以翻譯家的頭銜,但她們卻因翻譯工作而贏得社會聲望。第一屆畢業(yè)生徐亦蓁在回憶錄中提及自己在1919年夏天為來南京講座的杜威擔任翻譯,她的翻譯被認為是“優(yōu)雅”的,給聽眾留下了深刻印象[24]。徐秀芝在1939年,為中國銀行出版的“中外經濟拔萃”翻譯了一年文稿,在二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后,為英國大使館新聞處翻譯反納粹宣傳稿,在中文報刊上發(fā)表[29](P46)。1935年入學的劉開榮雖系中文系出身,但英語基礎亦佳,她對國內流行的《神曲》譯本不甚滿意,便決定重譯,在譯出《地獄篇》后因為“文革”而被迫擱筆[29](P75)。

政治領域:從金女大的課程設置來講,女性政治家似乎并不在教育目標之內。然而,德本康夫人欲培養(yǎng)“女界領袖”的教育理想,和要求學生們擔負“豐富中國女性生活”的責任,又帶有濃重的社會和政治改革的意味。此外,金女大英語教育中對學生能力發(fā)展的要求,如“發(fā)展理性思考的能力”“鍛煉口語表達能力”,以及“鍛煉清晰優(yōu)雅地講話的能力”,亦是成為一名政治家的必需素質。這樣的教育方式無意間造就了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第一屆畢業(yè)生徐亦蓁。徐亦蓁畢業(yè)后先是擔任金女大校友會主席,1928年學校重組時,又被推舉為校董;在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后,她擔任國際紅十字會上海分會執(zhí)行委員、難民營衣物工作組負責人,隨后逐漸走上了國際舞臺;1942 到1943年,她在美國36所高校巡回演講,為戰(zhàn)爭中的中國教育事業(yè)募集資金;1946年,她擔任聯(lián)合國婦女地位委員會的中國代表。憑借流利的英語和優(yōu)雅的舉止,徐亦蓁逐漸成長為中國新女性的國際代表,在參加聯(lián)合國婦女地位委員會工作期間,她的口頭和書面英語表現(xiàn),以及她待人接物時的優(yōu)雅得體,令出席會議的各國代表感到驚奇。美方代表直接以“中國”稱呼她,認為中國雖然政治力量弱小,但中國女性卻極有教養(yǎng)[24]。徐亦蓁在回憶錄中表示,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中國女性從男人身后走出來,以共和國國民的身份為本民族做出貢獻,爭得榮耀。她無疑是國際政治舞臺上中國女性的優(yōu)秀代表。

傳播中國文化領域:一直以來,由于中國國力長期落后于西方強國,我們學習英語的目的多以“介紹西方先進理念、知識”為目標,直到最近才意識到,“將中國介紹給世界”也是英語學習者的責任。值得欣慰的是,在1922-1923年金女大學生的英語作業(yè)里,這種樸素的思想已有體現(xiàn)。一位女生寫道:“人們沒有彼此的理解就不會和睦相處,這就是為什么要寫信給你們的原因,希望你們能了解我的國家。”③原文為英文,譯文參考金一虹:《女性敘事與記憶》,北京:九州出版社,2007年,第34-35頁。[30]畢業(yè)后,眾多的金女大學子獲得了出國進修或交流的機會,在別國居住期間,她們成為中國文明忠實的“布道者”。1924級的謝文秋,是第一個使中式菜譜受到美國人喜愛的烹飪學老師,她通過電視向全美和全歐洲的人們教授中式烹調,著名的《紐約時報》餐飲作家 Craig Claiborne認為,“大概沒有一個人——至少在紐約歷史上——像Grace Chu女士這樣盡心盡力地讓美國公眾了解其本國的飲食文化”[29](P39)。另一位中國文明的傳播者是劍橋大學終身院士魯桂珍教授,她最為國人所熟知的事跡便是激起李約瑟(Joseph Needham)對中國文字及古典醫(yī)學的興趣,協(xié)助這位劍橋學者完成了巨制《中國的科學與文明》(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這套叢書由劍橋大學出版社于1954年開始發(fā)行,向世人介紹了中國古代文明對人類文明進步的巨大貢獻。用魯桂珍的話說,李約瑟在東西方文明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梁,而她自己是支撐這座橋梁的橋拱[31]。

此外,無論學生們在金女大所學專業(yè)為何,無論畢業(yè)后人生之路是否平坦,做一名英語教師或兼做一些翻譯的工作,既是她們晚年的興趣,也是她們維持生計的終身技能。

(二)在英語的幫助下突破男性話語圍墻,提升女性地位

女性主義學者Weedon,C.指出,就社會地位的提升而言,話語權的獲得是女性應該被賦予的最基本的權力之一[32]。而美國學者Cameron,D.的研究發(fā)現(xiàn),由于與主流性別話語相悖,大部分的女性主義話語要么遭到忽視,要么被邊緣化[33]。在男權社會中,話語權的喪失成為女性提升身份的重大障礙。在中國“強種保國”為目的的女性教育下,女性權利實際上是實現(xiàn)國家現(xiàn)代化的手段,而非其目的,因此,女性話語權的獲得就顯得更為艱難。

受到法國社會哲學家布迪厄(Pierre Bourdieu)的影響,研究話語權的女性主義學者普遍認為,與男性相比,女性更傾向于通過語言手段來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34]。這是因為,語言是有等級性的,權力階層使用的語言實際上是一種資本形式,它可以轉化為經濟、文化和符號資本。文化資本對不同的社會階層和群體起著標志作用,而符號資本則是機構認可和合法化的權威和身份符號[35]。一旦女性通過語言學習獲得了語言所附帶的資本,她就有可能打破性別限制,獲得社會話語權。

在當時那個急于被現(xiàn)代文明世界接受的中國,英語的資本價值明顯高于漢語,而國語則又高于方言。這種不同語言間的層級性,是金女大學子對中西權力關系最直接的體驗之一。如徐亦蓁在回憶錄中曾提道:“我們的家庭,特別是我的丈夫家,幾乎是全盤西化的,……(我們認為)英語比國語及國學要重要得多,因為(在許多機構中)中式學者的工資總是最少的。……我們向往和贊美美國的一切?!保?4]我們還曾訪談過一個叫段淑真的老校友,她的家庭曾在家族競爭中處于下風,但是因為進了洋學堂,在藥房工作的父親一個月的收入就超過了其他做私塾教師親戚一年的收入。

然而,在教會女校實施系統(tǒng)英語教育之前,作為較高經濟和社會地位象征的英語僅為極少數(shù)男性精英掌握,國語亦為父權控制下的中國主流社會所推崇。金女大女性通過學習英語獲得了與男性專權相抗衡的語言資本,借助這種語言工具,她們終于能夠在父權的主流話語圍堵中打出一個缺口,為女性同胞謀得話語權,進而將女性的活動范圍推向了公共空間,而這種公共的空間不僅限于國內,還延伸到了國際舞臺。金女大培養(yǎng)出的杰出女政治家徐亦蓁,就是為女性謀求話語權,提高中國女性社會地位的代表之一。

徐亦蓁畢業(yè)后不久即尊母命成家,且由于丈夫和母親的反對,放棄了自己的興趣和追求,協(xié)助丈夫管理醫(yī)院,成了丈夫“身后的影子”④這是徐亦蓁描述中國女性的社會地位時使用的比喻。。她曾嘆息說:“我從來就不想結婚。我非常遺憾自己有家累,有一個時時牽拌自己的丈夫?!保?4]1928年,金女大重組,吳貽芳博士當選校長,徐亦蓁為校董。作為校董,徐亦蓁需要在各界名流包括蔣介石、宋美齡,以及作為醫(yī)界名人的丈夫等人面前主持就職典禮,發(fā)表演講,她抓住這樣的一個公開演講的機會,通過話語權的展示將自己從家庭束縛中解放出來:

就是這次史無前例的就職演說,促使丈夫意識到我在金女大的位置和地位。他聽到我的中英文演講。我用英語向離職校長道別,......,并用國語發(fā)表演講,闡述了托事部對她(吳貽芳)治下的金女大的希望。我的丈夫因此送給我一輛別克車配一個私人司機,供我從事公共事業(yè)之用[24]。

在這里我們看到,徐亦蓁選擇使用的語言的順序與其層級性之間的關系:她首先利用英語,表明了自己在隸屬于高級別文明國家美國的金女大的中心地位,這樣的社會地位甚至高于參加就職典禮的部分男性;然后,她再利用標準國語將自我置于與中國男性精英同等的地位,因為在那個時候,標準國語剛開始推行,“連宋美齡也苦惱于自己帶有濃重上海腔的國語”[24]。她巧妙地通過語言的層級性向丈夫,也向參會的所有男性發(fā)出了女性的聲音,成功地把自己從“丈夫身后的影子”中解放出來,為自己贏得了參加公共事業(yè)的空間。徐亦蓁的成功極大地鼓舞了金女大學子的自信,激發(fā)了她們想要謀得話語權、參與公共事務的決心:“直至今天,1928屆的全體金女大學生還記得當天的盛況以及我的形象,她們說:‘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和她一樣啊?!保?4]

在這次成功之后,徐亦蓁的政治敏感性和責任感增強,她更加注重女性話語權的獲得。在擔任聯(lián)合國婦女地位委員會的中國代表初期,她希望搜集一些關于中國女性社會地位的信息,然而相關部門告知她:沒有任何資料。她發(fā)現(xiàn),那些駐外的男性官員完全不在意中國女性的社會活動,對他們而言,女性就是根本不曾存在的生物,作為中國女性的代表,她的任務僅是“出席”而已。然而,她拒絕做一個“啞鈴”(dumb-bell),她想要代表中國女性參與辯論,向世人展示中國教育和社會活動領域里杰出的職業(yè)女性形象。在沒有任何經費的情況下,她借來打字機,根據(jù)自己對中國女性的了解,徹夜斟酌自己的英文稿,練習用英文做政治演講,并邀請美國友人矯正自己的英語書面語和口語,最終及時提交資料,使中國女性在聯(lián)合國與法國、丹麥、印度、俄羅斯等國比肩。

事實上,利用掌握英語的優(yōu)勢承擔起社會責任,為中國女性在國際上謀求話語權,徐亦蓁并非孤例,這更像是金女大義不容辭的責任和傳統(tǒng)。張肖松在回憶錄中提到,1930年她接到密歇根州立大學的錄取通知,在出行前又接到太平洋婦女會中國分會的通知,學校安排她同另兩位同學一起去參加在夏威夷召開的年會。在大會上,張肖松代表中國女性發(fā)表演講,列舉了金女大畢業(yè)生在醫(yī)學、護理、社會工作等領域的貢獻,明確地將她的同學們稱為“女界領袖”,指出中國女性對于中國社會的重要性[36]。

如果中國女性沒有掌握英語這門聯(lián)合國工作語言和世界通用語,如果金女大人沒有利用自己的語言優(yōu)勢,主動在國內和國際舞臺為中國女性謀求話語權,向世人介紹中國女性的事跡,彰顯中國女性的風姿,很難想象,中國女性還要被父權和西方政治強權圍堵至何時,中國女性在國內和國際上的地位又將是何種局面。

(三)在英語學習中建構新的主體性

在獲得學習英語的權利上,中國女性走得比接受高等教育還要艱辛,究其原因,主要是男性對女大學生接受西方語言文化的不安。除了擔心“女權主義”發(fā)達的西方文化的侵入將使舊有的倫理秩序徹底崩毀,還有男人對女性直接與世界對話的不安與不快。在此之前,女性與外界相通的每一道門都是由男性把守著,而如今,一旦獲得了學習英語的權利,女性自己就開啟了通向世界的大門。在英語讀、寫、譯的學習中,以及女傳教士教師們的言傳身教中,中國女大學生的主體性意識逐漸被喚醒。女性主義學者Weedon使用主體性(subjectivity)這一概念來描述語言和個體之間的關系,她將主體性定義為“個體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思考與情感,是她對自我,以及自我與世界之間關系的理解”[32](P32)。應該說正是金女大的英語教育,激發(fā)了金女大學生對新的主體性的思考。

1.讀、譯訓練激發(fā)的樸素女權主義思想

金女大英語課程設置顯示,學生的英語閱讀以文學作品為主,維多利亞時代的文學名著是閱讀的主要內容。在英文閱讀的訓練中,她們開始不經男性的譯介而接觸并思考女權主義思想,如《簡·愛》《理智與情感》等作品所反映出的自我意識和平等意識。樸素的女權主義思想伴隨著閱讀在她們心中扎根、強化,再經由她們的筆端,借著翻譯作品流出。

校長德本康夫人見證并記錄了金女大學子在女權意識的引導下建構主體性的過程。1915年第一批學生入學時,女孩子們的表現(xiàn)讓德本康夫人認為,由于家庭教育背景的關系,這些女孩子缺乏獨立的人格[37]。然而,到1916年,她已堅信,在提升中國女性地位這件事情上,這些女生會比任何外國人做得都好[38]。在文學閱讀的基礎上,第一屆學生將反映女權主義的人物傳記翻譯出來,她們的作品被集結成冊,取名《世界婦女的先導》,由中華基督教女青年會出版。這本冊子的內容包括:平民女子教育的創(chuàng)辦者耐恒·馬利亞(Mary,Lyon);紅十字救護隊的先鋒南丁格蘭·佛勞綸斯(Florence,Nightingale);俄國革命的祖母客斯琳(Catherine Breshkovsky);非洲人民的曙光司立遜·馬利婭(Mary,Slesser);女子選舉權的先進夏恩諾(Anna,Howard Shaw);女青年會的先導杜貴斯(Grace H.Dodge);貧民的救主安藤·加茵(Jane,Addams);日本婦女節(jié)制會的領袖哈哲女士(Kaji Yajima)。一共8篇文章,介紹了外國杰出女子的事跡,鼓勵中國女性發(fā)揮潛能,開拓事業(yè)。

20世紀20年代后,金女大的英語課程中增設了“當代雜志選讀”,而20年代正值西方第一波女性主義浪潮,這一時期女權主義斗爭的焦點是要求公民權、政治權利、反對一夫多妻,并強調男女在智力和能力上沒有區(qū)別??梢韵胍?,這樣的思潮必然在當時的雜志中有所體現(xiàn),亦為金女大學生接觸并消化。這樣的女權主義思潮對金女大強化理科教育,培養(yǎng)出一代代女性科學家,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甚至可能發(fā)揮了引導性的作用。

2.在自傳寫作中想象并重新定位自我

中國的文學創(chuàng)作形式中,鮮有自傳書寫的歷史傳統(tǒng),這一點于女性更甚。中國女性從屬、隱形的文化價值觀,以及男性主權的社會結構決定了幾乎到20世紀中國女性都沒有想過或根本沒有勇氣從事自傳性寫作[39]。然而,自傳體文學卻成為金女大英語學習的對象,1920年的英語課程設置中,對“文學”一課的說明是:“閱讀內容包括一份自傳和散文若干篇,基于閱讀內容著重訓練習語、詞匯和口頭作文,另外布置課外閱讀內容?!边@樣的寫作本身,就是民國女性沖破歷史陳規(guī)、文化習俗及社會權力關系的羈絆,是女性賦予自我價值、建構主體性的行為。而語言教學研究者則認為,“通過語言來表述意義、整合知識及經歷的過程,本身就是學習過程的一部分”[40]。這種類似回憶錄的書寫形式有助于學生整合知識,尋找自我并發(fā)展獨立人格,對女性主體性的形成有著特殊意義。

根據(jù)耶魯大學神學院所藏檔案,1922到1923年,一位名叫Dorothy Lindquist的教師在指導學生寫作命題作文時,將寫作題目定為《我的自傳》(My Autobiography),要求學生在一個學期內,按照副標題“十歲前”“十歲到二十歲”“我的金陵生活”,分三次回顧并描述自己的生活經歷和心路歷程,這是對“文學”課上學習的自傳文本的一種模仿性寫作。這些微型自傳的內容,反映出這些女大學生們對西方和現(xiàn)代化的雙重想象,以及如何通過這種想象重新定位自我[41](P21)。在自傳中,有學生表達了對生命意義的探索:“我有了更大的目標:我要讓我的生命變得更有意義,我仍然有許多東西要學”;還有學生表達了對獨立自我的向往,“獨立已成了我一生的誓言”;更有學生強調,自己雖身為女性,但正是中國正在發(fā)生的變革力量的一部分,“我們這些受過教育的女孩,多么希望在自己步入社會的那一刻,能趕走這種惡魔體系啊!”⑤關于自傳書寫的更多內容參考金一虹:《女性敘事與記憶》,北京:九州出版社,2007年,第2-41頁。

從這些話語中,可以感受到學生對自我主體性的思考,對未來生活的設計,以及對自身在中國社會中將處于何種位置的規(guī)劃和想象。這樣的思考,代表著中國女性從混沌的、由男性主宰的生命軌跡中清醒過來,對生活、對自我都有了訴求,而這些樸素的、哪怕尚在想象中的訴求,對于她們未來的成長都會產生重大的影響。

此外,自傳寫作不僅是金女大學生尋找自我、建構自我主體的行為,亦是她們總結自我、聲明主體性的行為。在金女大自傳教學傳統(tǒng)的影響下,許多畢業(yè)生,如劉恩蘭、徐亦蓁、張肖松等都在中年或退休時留下了自傳文本,且多為英文。這些自傳文本向世人展示了她們如何在中西、男女權力關系中協(xié)商突圍,最終成就自我。而她們傾向于使用英語書寫,一方面體現(xiàn)了金女大偏重英語教育的結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英語為她們表達自我提供了便利。當女性自傳還難以為中國社會主流接受之時,利用英語表達自我便成為一種無聲的抗爭和突圍。

3.學習英語,肩負民族責任,建構能為主流社會接受的主體地位

美國學者Zurndorfer,H.J.通過對民國時期教育辯論、期刊文章和個人自述的研究發(fā)現(xiàn),“眾多的女性學生和畢業(yè)生難以融入男性主權的以愛國為中心目標的主流社會”[42](P474)。這意味著,接受教育的女性較難在父權控制的主流社會建構主體地位,而對金女大學生來說,這樣的困境尤甚。民國時期,中國社會充滿劇烈的語言文化沖突,特別是在國家主權面臨威脅之時,女性的言語行為更是成為她們民族認同的標簽,而民族認同則又被主流社會視為女性身份的重要方面。于是,學習英語的金女大學生在建構為社會認可的主體地位方面面臨著更多挑戰(zhàn):由于專注于英語學習,金女大的學生經常“被人非難和竊笑”[13](P4),被稱為“西人文化侵略的幫手”[43](P8),這樣,建構共和國國民的身份就成為她們對抗質疑、贏得社會認可的破冰之舉,她們利用民族主義話語,將英語學習建構成一種民族主義行為,進而建構起一種能為主流社會接受的主體地位。

在金女大學生的書信、演講、回憶錄中有一個共同的主題,那就是“民族主義”。肩負民族責任,做一個對國家有貢獻的公民,是金女大學生英語學習的共同目標。徐亦蓁在回憶錄中表明,自己8歲就萌生了學習英語、探究中西關系的念頭,這主要是因為父親的囑咐:“要學習英語以及這些國家(西方列強)的歷史,了解它們的用心,它們沒有善意,……目的是填飽自己”[24]。有不少學生將求學金女大等同于愛國,如一位學生寫到,“她(老師)對我說,‘小姐,如果你不去修大學課程,你就是不愛國?!@話對我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保?1](P21)徐亦蓁也有類似的話語,將接受高等教育的抱負闡釋為民族責任的履行:“在我那個時候,即1915年,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有些抱負的,都希望首先進教會學校,然后再赴美深造……我們都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回國重建我們的社會。”[24]張肖松則突出強調了金女大對她的民族責任感的影響,她不止一次地提到,能夠入學金女大,是極少數(shù)女性才能享有的機會,因此要對那些沒能接受高等教育的女同胞負責;金女大的教育,除了讓她獲得“獨立思考和工作的能力”“重視合作”,也讓她“欣賞責任”,“在這里,......我看到祖國的需求,也知道該如何幫助自己的祖國”[44]。

可見,金女大人對英語學習的回憶,是在探尋自我的同時建構自己的民族認同,英語學習成為她們履行民族責任的行為,強烈的民族責任感是她們鮮明的主體特征。

三、成長之惑:英語教育帶來的“感情傷害”

新女性的成長,伴隨著陣痛和彷徨,需要承擔“豐富的痛苦”[45](P219)。中西、新舊思潮的沖突與矛盾,將她們推至語言文化和社會變革的風口浪尖。在金女大人的敘事中,擁抱西方現(xiàn)代化的愿望與強烈的民族主義情感相交織,這種矛盾伴隨著英語學習的全過程。她們向往通過英語學習邁向一個高級文明的新世界,卻又曾抗拒過英語,對英語的抗拒不僅發(fā)生在一些女大學生的幼年,還發(fā)生在她們求學金女大的時光??梢哉f,在賦權她們挑戰(zhàn)男性主權、建構自我的同時,英語學習也為她們帶來了“感情傷害”⑥這是一個女學生在自述中對英語學習感受的描述,“我遇到了很多傷害我感情的事情……因為我糟糕的英語”。,帶來了成長的煩惱和困惑。這種感情傷害主要體現(xiàn)在兩方面:一是英語學習本身的困難,二是英語學習導致的認同困境。

金女大高標準的英語要求,希望為中國培養(yǎng)女界領袖的理念,雖然對學生學習英語有極大的鞭策和激勵作用,卻也給學生帶來了諸多壓力和困惑。德本康夫人在1918年的年度報告中提到,金女大學生的英語水平導致了該?!霸谇皫啄暌恢北粌蓚€不同方向的意見所困擾。支持我們的一個差會要求我們降低入學標準,因為我們的英語要求也太高了?!硪环矫妫覀冇忠驗橛⑽乃教投蝗藗兣u,連大學的資格也受到挑戰(zhàn)”[46]。對于金女大第一屆學生來說,英語課程是“極為困難”的,課程的學習是“最令人沮喪的事情”[20](PP6-7)。在第一堂英國文學課上,大部分人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英文都沒聽懂[20](P6)。她們曾經凌晨3點悄然起床,連續(xù)工作5個小時,終于完成了一份作業(yè),卻在上課時失望地發(fā)現(xiàn),仍無法讓老師滿意[20](PP6-7)。而校長德本康夫人則認為,她們缺乏獨立的人格,不是為求知而來,只是由于家長的安排才來就讀金女大[37]。在最初的一年里,學生人數(shù)驟減,由入學時的8名降為5名,其中一位還是后來的插班生⑦金女大初創(chuàng)時,校園簡陋,師資薄弱,教學設備匱乏,這些也是學生棄學的原因之一。。為了達到學校對英語水平的要求,第一屆學生每晚7點到10點堅持自習,“埋首書本”是對大學一年級生活的總結[20](P21)。這樣的生活對她們來說,無疑是苦悶的。英語學習打擊了她們的自信心,成為她們入學之初最大的煩惱,以至于影響到她們接受教育的信念。

實際上,英語學習的困難是一代代金女大人必須面對的成長的煩惱。魯桂珍也在微型自傳里寫到,學校的課程對她來說都太難了,一年級的兩門英語課程,她的成績一門為D,一門為F,是所有課程中最低的[47]。以至于她一度覺得異常疲憊,甚至有了退學的打算:“我想,如果按照朋友的建議,多學一年再回大學一定會好上很多?!保?8]她雖然終于堅持下來,但是對痛苦的學習也有不少抱怨,認為繁重的功課使得學生們純粹為了學分或考試而學習,忽視了個人精神層面的需求。

如果說困難重重的英語學習曾經打擊了金女大學生的自信心,擠占了她們投入精神生活的時間,那么,由英語學習導致的認同困境,則帶來了深深的“感情傷害”。國家極弱,外敵入侵,樸素的民族主義情感使得國人對英語這種一方面象征著高級別文明,另一方面又代表著西方強權的語言懷有深深的敵意。魯桂珍寫到,幼年時期的她對英語持異常敵視的態(tài)度:“討厭外語,為什么我一個中國的女孩子要學英語?”她稱那些學英語的女孩子“賣國賊、大傻瓜”[48]。雖然最終在老師的開導下,她意識到學習英語,掌握西方科技是興國的必然手段,但她以及所有的金女大學生都無法逃離英語學習帶來的認同困境:她們的共和國民身份,以及對祖國、民族的可能貢獻,一直都被同胞,特別是男性質疑。這種質疑在20世紀20年代民族主義熱情高漲時期尤甚,在1924年興起的收回教育權運動時期達到頂峰。一位署名曾瀟的學生在??习l(fā)表文章,痛苦地描述自己受到的批評:

友人喟然長嘆曰:不謂子等儼然大學生,……舍本求末,棄近而騖遠耶。我為子等愧,我為國家人才前途痛苦也?!ㄗ拥却髮W生)能執(zhí)鋼筆,作英文論,洋洋灑灑,流利暢快。試與論中國文,頓露枯窘之色。數(shù)年后,縱能造詣幽深,試問我中國何貴有此無數(shù)昧于國情,純粹歐美化、機械式之讀書匠矣。子等他日入世,為人母為人師,盡其所知,詔導后人,數(shù)十年而后,中國現(xiàn)狀如何,有不忍書言者矣。[49](P21)

由于過于專注英語學習,她被友人指責為不僅于國家復興無益,反而有害,更不能肩負起教育學生、子女的責任。這樣的批評讓她以及身邊的不少女生開始擔心個人價值,并對金女大的語言教育理念產生懷疑,要求學校采取措施,提高中文教育的水平。此外,龍襄文和黃燕華曾抵制金陵自立校之日就設立的英語概括考,在學生自治會上,龍襄文還要求吳貽芳用中文發(fā)言和主持,可見英語教育帶來的感情傷害之深[29](P495)。

令人欣慰的是,金女大以人性、嚴謹?shù)慕虒W模式,引導著學生逐漸走出成長的煩惱,民族主義的話語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化解了情感上的傷害;同時,中國社會對英語人才的需求也堅定著她們的學習信念。雖然背負著質疑與指責,金女大人從未放棄建校之日的語言教育理念,經過嚴格的英語訓練,一代代金女大人走出校門,或踏入社會,或揚鞭海外,創(chuàng)造了女性事業(yè)上的一個個奇跡。

四、結語

19世紀以降,英語的國際化傳播沖擊了不同國家和地區(qū)的本土觀念和文化。西學東漸為中國帶來的,不僅是西方的自然和社會科學、生活方式甚至宗教信仰;隨著英語裹挾而來的,還有西方特別是美國的性別觀。1918年,留美歸國的胡適在《新青年》上發(fā)表《美國的婦人》一文,將新女性這一稱謂介紹到中國。彼時,人們把對現(xiàn)代化的追求訴之于中國女性新身份的建構上,女性高等教育成為中國現(xiàn)代化的象征之一。高等教育賦予了中國女性打破傳統(tǒng)性別束縛的機會和權力,然而,我們必須看到,教育賦權依然受到社會結構的限制,這是因為,教育機構本身就承載著生產和復制階層和文化的功能[50]。由美國女傳教士建立的金女大,承載著美國受教育女性對性別平等的理想,是對中國社會結構的一種沖擊和解構。當金女大選擇使用英語為媒介來為中國培養(yǎng)新式公民時,她已然挑戰(zhàn)了中國男性的權威,因為當時的男性精英們正在通過國語教育來培養(yǎng)“助手”,而非“領袖”。英語的學習對于中國女性而言,猶如為女性高等教育插上了一對翅膀,帶領她們以更高的境界和更廣闊的眼界,去擺脫男性主權的社會結構的束縛,去大膽地想象未來,以建構起新的自我。英語賦權猶如一把利劍,中國女性仗劍而行,在被男權圍起的堅固墻壘上打開一個缺口,為自身尋找更多的發(fā)展可能和更大的人生舞臺。

與在國立女校接受國語教育的民國女大學生相比,接受英語教育的金女大學生擁有更多樣的職業(yè)選擇和更廣闊的人生舞臺,當然,其主體性的建構也就面臨著更多的挑戰(zhàn)。雖然在異域語言中接受教育,她們依然具有高度的民族責任感,并為祖國做出了巨大貢獻,只是她們做貢獻的方式與當時社會對女性的期待相悖,語言以及地理上的障礙也使她們的事跡不為當時的國人熟知。金女大群體對于新女性有自己獨到的見解,而她們正是金女大為中國社會變革做出的貢獻:通過培養(yǎng)一批批具有獨特精神面貌的新女性,并傳播新的理念和生活方式,金女大影響了中國一個時代的女性??梢哉f,相對于女高師“培養(yǎng)白話文女教師”這一保守的革新,金女大不僅把握了女性對于中國社會的重要性,而且把對這種重要性的期望推到了極致。金女大女性對中國社會的貢獻,對中國新女性乃至整個中國社會的影響,需要得到全面的評判。

當前,中國女性對英語學習的熱情有增無減,概觀英語課堂,總是以女性學生居多。而在語言教育領域,“女性主義英語課堂”正在興起為一門新的研究課題,研究者們發(fā)現(xiàn),對于亞、非地區(qū)的女性而言,英語學習是一種解放自我、賦權自我的手段[51](P308)。2000年,美國著名語言教學研究者Lantolf在《一個世紀的語言教學與研究:回顧與前瞻》一文中指出:“我們總以為自己比前人掌握更多知識,然而,細致的考察顯示,我們對歷史所知甚少,曲解頗多。那些被我們視為新穎的或革命性的研究成果,其實一再見于歷史,或者,至少以某種形式存在過?!保?2](P471)金女大建校至今已有一個世紀,此時回顧這所高等教育機構的英語教育理念、教學特色、課程設置及其在中國女性身份轉變中曾經發(fā)揮的作用,對當今中國女性的語言教育和婦女發(fā)展事業(yè)有著深刻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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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繪山

The Significance of English Language Education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New Women" Identity in the Nationalist Period: A Case Study of Gin Ling College

LIU Yuan-yu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Ludong University,Yantai 264025,Shandong Province,China)

English language education;women's identity;Ginling College;case study;construction of identity

Post-secondary education has been a key factor in transformation of women's identity in China and the world.Language education has long been an important tool for shaping citizens'identity.A question this paper raises is:what role did English language education during the Nationalist Period play in the rise of"New Women"in China?To address this question,the paper uses Ginling College as a case study to examine the role of English education in the changing Ginling students'identity.It reviews the concept and characteristics of English language education at Ginling College,and discusses changes in women's identity based on three aspects:the growth of new professional women,the rise of women's social status,and the identity construction of"new women."To explore the comprehensive influence of English education on women at the time,the paper will also ponder on the question of how English study created"emotional wounds"among women students and suggest possible lessons one can draw from the Jinling English education model to enlighten today's language education among women in China.

G649.29文獻標識:A

1004-2563(2016)01-0053-12

劉媛媛(1981-),女,魯東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語言思想史、性別與語言學習。

*由衷感謝南京師范大學金陵女子學院金一虹教授對本文選題和寫作思路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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