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曉杰 陳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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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美女”之小議
——以《楚辭》為例

□殷曉杰 陳春雪

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楚國已經(jīng)遠(yuǎn)去，而《楚辭》作為誕生于當(dāng)時當(dāng)?shù)氐募蟪芍鳎瑸楹笫来蜷_了研究源遠(yuǎn)流長楚文化的大門，可謂是楚文化的活化石。楚地美女紛紜，一直為歷代美女所推崇和效仿，縱覽《楚辭》，發(fā)現(xiàn)了諸多描寫了楚國美女相貌的文段，茲一一摘出，略陳管見，不當(dāng)之處，尚望方家指正。

《楚辭》；《漢語大詞典》；楚國

楚之先，出自古帝顓頊，初建楚國之時的江漢流域還是一片了無人煙的處女地，楚人“篳路藍(lán)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逐漸強(qiáng)盛起來，強(qiáng)盛期的楚國，物產(chǎn)豐富，商業(yè)繁盛，客觀上促進(jìn)了人們對美的追求和熱衷，且楚美女的妝容和儀表為歷代所傳承?！冻o》中有載描寫美女相貌、儀態(tài)的諸多文句，為我們更加準(zhǔn)確地復(fù)原楚人面貌有著赫然之功。

一、五官方面

蛾眉曼睩，目騰光些。(《楚辭·招魂》)

按：蛾，一作娥?！对姟ばo風(fēng)》：“螓首蛾眉。”《前漢·揚雄傳》：“知眾嫭之嫉妬兮，何必?fù)P累之蛾眉?！薄稁煿抛ⅰ罚骸岸昝迹叭粜Q蛾眉也。”曼，澤也?！堆a(bǔ)注》曰：“李善云：‘曼，輕細(xì)也，音萬’睩，一作睇?！墩f文段注》：“娽娽、謹(jǐn)皃也。故睩為目睞之謹(jǐn)。言注視而又謹(jǐn)畏也。招魂。娥眉曼睩目騰光。王曰。好目曼澤。時睩睩然視。精光騰馳。感人心也?！薄稘h語大詞典》釋睩為“目明貌”，引且首引《招魂》例。騰，馳也?！队衿罚骸膀v，上躍也，奔也?！蹦抗怙w馳明亮，就是我們所謂的“明眸”?！膀v光”為后世所沿用，《世說新語·德行第一》：“初，作蜀都賦云：‘金馬電發(fā)于高岡，碧雞振翼而云披。鬼彈飛丸以礌礉，火井騰光以赫曦?！薄稘h魏南北朝墓志匯編》：“乃作銘曰：玄丘振耀，黑水騰光，既誕圣哲，又播帝皇?！毙俄崟罚骸疤K箇切，娑去聲。語辭也?！薄冻o·招魂》：“何為四方些?！薄蹲ⅰ罚骸吧虼嬷泄P談，夔峽湖湘人，凡禁呪語末云娑婆訶，三合而為些也?！贝司溲悦琅玻昝加癜?，好目曼澤，時睩睩然視，精光騰馳，驚惑人心也。

朱唇皓齒，嫭以姱只。(《楚辭·大招》)

按：朱唇，一作美人?！都崱罚骸梆瑵嵃滓??！薄都崱贰俄崟贰墩崱罚骸昂是校⒁糇o(hù)。美好也?！薄稘h語大詞典》：“美麗，美好”，首引《楚辭·九歌·禮魂》例?！堆a(bǔ)注》曰：“只，音止，語已詞?！薄墩f文段注》：“只，語已詞也。已、止也。矣只皆語止之詞。庸風(fēng)母也天只、不諒人只是也。”此句言美人朱唇白齒，嫭眄美姿，儀狀姱好可近，而親待左右也。

青色直眉，美目媔只。(《楚辭·大招》)

按《漢語大詞典》：“青色，黑色”，首引(《楚辭·大招》)例。又，《管子·幼官》：“君服青色，味酸味，聽角聲，治燥氣，用八數(shù)，飲于青后之井?！薄洞笤~典》：“媔，目美貌?！冻o·大招》：‘青色直目，美目媔只?！榕d祖補(bǔ)注：‘媔，音綿，美目貌?！贝司溲悦琅w色青白，顏眉平直，美目竊眄，媔然黠慧，知人之意也。

靨輔奇牙，宜笑嘕只。(《楚辭·大招》)

按：靨，《說文》：“姿也。從面，厭聲?！薄队衿罚骸盎茨献诱f林訓(xùn)，靨輔在頰前則好?！陛o，《廣韻》：“扶雨切”，《說文》：“人頰骨也?！薄兑住は特浴罚骸跋唐漭o頰舌?！薄蹲ⅰ罚骸拜o，上頷也。”《左傳·僖五年》：“輔車相依?！?嘕，《廣韻》：“許延切，笑貌?！薄队衿罚骸皣J嘕，喜也。”《博雅》：“樂也?！贝司溲悦琅a有靨輔，口有奇牙，嘕然而笑，尤媚好也。

曾頰倚耳，曲眉規(guī)只。(《楚辭·大招》)

按：曾，重也。曾頰，指面龐豐滿。倚，緊貼。倚耳，指兩耳貼后，不外張招風(fēng)。規(guī)，《玉篇》：“正圜之器也。”《禮·經(jīng)解》：“規(guī)矩誠設(shè)，不可欺以方圜?！薄肚皾h·律歷志》：“衡運生規(guī)，規(guī)圜生矩。”《莊子·馬蹄篇》：“圜者中規(guī)，方者中矩?！薄痘茨献印r則訓(xùn)》：“規(guī)者所以圜萬物也?！贝颂幹该济珡澢绨雸A形。言美女之面，豐容豐滿，頰肉若重，兩耳郭辟，曲眉正圓，貌絕殊也?！?/p>

容則秀雅，稚朱顏只。(《楚辭·大招》)

按：《漢語大詞典》：“容…… 儀容；相貌?！对姟ぶ茼灐ふ聱槨罚骸聱樣陲w，于彼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祆浼瘋鳎骸扎橈w于西雝之水，而我客來助祭者，其容貌脩整，亦如鷺之潔白也?！眲t，《玉篇》：“法也?！薄稜栄拧め屧b》：“則，常也。”《疏》：“謂常禮法也?！薄吨芏Y·天官·冢宰》：“以八則治都鄙?！薄多嵶ⅰ罚骸皠t，法也?！蹦媳背瘯r期，“容則”已常用于文獻(xiàn)中，猶容典，禮容之典則。《北齊·魏書》：“進(jìn)止彧美風(fēng)韻，善進(jìn)止，衣冠之下，雅有容則。博覽群書，不為章句。”后為歷代所沿用，《北史魏本紀(jì)第一》：“景安妙閑馳騁，有容則，每梁使至，恒與斛律光、皮景和等對客騎射，見者稱善?！庇?，《北齊書·元景安傳》：“于時江南款附，南貢相尋，景安妙閑馳騁，雅有容則，每梁使至，恒令與斛律光、皮景和等對客騎射，見者稱善?！敝桑字?，亦小也，晚也?！豆攘簜鳌べ沂辍罚骸绑P姬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敝欤蠹t色?！对姟め亠L(fēng)·七月》：“我朱孔陽，為公子裳。”此句言美女儀容閑雅，動有法則，秀異于人，年又幼稚，顏色瓷白也。

靡顏膩理，遺視矊些。(《楚辭·招魂》)

按：靡，致，細(xì)也?！秴问洗呵铩罚骸懊衣X?！弊⒃疲好衣?xì)理弱肌美色也。又，《司馬相如·上林賦》：“靡曼美色于后?！薄蹲ⅰ罚骸皬堃驹唬好遥?xì)也?！鳖?，面容，臉色?！对姟む嶏L(fēng)》：“有女同車，顏如舜華?！蹦仯病！稘h語大詞典》：“遺視流盼；含情而視?！笔滓墩谢辍防?。蔣驥注：“遺視，流盼也?！薄斑z視”在后世文獻(xiàn)中亦常見， 三國魏阮籍《詠懷》之二七：“傾城思一顧，遺視來相誇?！蹦铣荷蚣s《日出東南隅行》：“中有傾城豔，顧景織羅紈。延軀似纖約，遺視若回瀾?！绷恚跻葑ⅲ骸巴低档乜??！辈?，《揚子·方言》：“南楚江淮之閑，黸瞳之子謂之矊。注：黸，黑也。矊，言矊邈也?！毙稳菽恐宄?，迥然見其瞳子。此句言諸美女顏容脂細(xì)，身體夷滑，心中矊脈，安詳審諦，志不可動也。

此上是楚國美女五官方面的描述，定是眉毛又細(xì)又彎又長，略施青黛，眼睛能夠流光溢彩，面容飽滿有福相，耳朵勻稱，牙齒潔白整齊，嘴唇紅潤，且施粉描黛。外貌的美可以給人賞心悅目之感，美無定論，“蛾眉”、“美目”、“朱唇”成了美人兒的代名詞，以至于當(dāng)今現(xiàn)代人們對美的追求也是如此。且先秦《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碩人》就有載：“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薄懊佳邸痹谌粘Ｉ钪谐袚?dān)著交流情感、傳遞感情的功能，“蛾眉”到底是什麼一種眉形？“蛾眉”，眉毛狀似蠶蛾，我國是世界公認(rèn)的蠶桑發(fā)明國，古代種桑養(yǎng)蠶是婦女的主要活動，早先人們有很強(qiáng)的生殖崇拜，在眉毛下畫幾個圓點象征蠶卵。我們且可看出，飾唇之風(fēng)，古已有之，那麼先秦楚人，以何物點唇呢？《釋名·釋首飾》：“唇脂，以丹做之，象唇赤也?！边@可見得，古人最初制作口脂的原料是朱砂。楚人通過涂脂、擦粉、點唇、描眉等妝點出殊美的五官，可見南楚對修飾美的重視和對絢麗的熱愛。楚人喜歡從大自然中獲取萬紫千紅的顏色，作為點綴自己的審美來源，包括《楚辭》中所言的“香草，菊、女蘿、江離、芙蓉、杜若”等，這些花草顏色或濃或淡，都體現(xiàn)了楚人對絢爛的熱愛。當(dāng)然，一個人的美非只體現(xiàn)在五官上，體態(tài)舉止宜當(dāng)合時合宜。

二、體態(tài)舉止

姱容脩態(tài)，縆洞房些。(《楚辭·招魂》)

按：姱，《康熙字典》：“好也。與夸通。姱修，美行也?！薄段倪x·鮑照〈舞鶴賦〉》：“引員吭之纖婉，頓脩趾之洪姱。”李善注：“王氏《楚詞》注曰：‘姱，好也?！毙?，康熙字典：“又長也。”《詩·小雅》：“四牡修廣。” 縆，王注：竟也?！堆a(bǔ)》曰：“縆，與亙同”《廣韻》：“亙，通也?！薄稘h語大詞典》：“洞房 幽深的內(nèi)室。多指臥室、閨房?！冻o·招魂》：‘姱容脩態(tài)，縆洞房些?！粕騺喼顿t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策》：‘市言唯恐田園陂地之不廣也，簪珥羽鈿之不侈也，洞房綺闥之不邃也?！独蠚堄斡洝返诰呕兀骸醽戆崛?，也很費事，不如竟到你洞房里去彈罷。’”《楚辭章句》將該句釋為“多意長智，群聚羅列，竟識洞達(dá)，滿于房室也?！惫P者以為，可理解為“美好之女眾多，其貌姱好，修長體態(tài)，來往穿梭于閨房之中”。

小腰秀頸，若鮮卑只。(《楚辭·大招》)

按：小腰：細(xì)腰?！赌印ぜ鎼壑小罚骸拔粽?，楚靈王好士細(xì)要，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jié)?！背L(fēng)俗以細(xì)腰為美。秀頸：修長的頸項。鮮卑：即“師比”、“犀比”、“犀毗”，指胡服的衣帶或帶鉤。鮮卑本指神獸，古代鮮卑人因崇尚它，而把鮮卑作為部落的名稱。少數(shù)民族的女子大多以此瑞獸作為裝飾衣帶的圖案來束腰見細(xì)。

此上為楚國美女體態(tài)方面的描述，頸項修長，要有細(xì)長的小腰，俊美的容顏，曼妙修長綽約的身材，秀麗佳妙儀態(tài)萬方。楚人尚修長，在審美習(xí)俗上以壯大為美。《楚辭》中對女性的描寫，無不令人感受到她們的修長之美，楚人以修長、壯大為美，是有著歷史和民族的原因的，楚國當(dāng)時被中原各國所征討，正是因為楚國處在被欺辱被討伐的地位，培養(yǎng)了楚人勇猛作戰(zhàn)和誓死抵抗外侮的精神，楚國需要的是一種強(qiáng)健的體魄和壯大的身體，這在審美理念上，便是對壯大之美的崇尚。此外，這種崇尚修長、壯大美的理念，似乎受中原文化的影響。早先《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碩人》有載：“碩人其頎，衣錦褧衣?！T人敖敖，說于農(nóng)郊。”“頎”，長也?！多嵐{》：“敖敖，猶頎頎。”《詩經(jīng)》、《楚辭》時代的審美理念都以“修長、碩大”為美，另，《詩經(jīng)·魚藻之什·白華》：“嘯歌傷懷，念彼碩人。……維彼碩人，實勞我心?！鄙杏兄T多文獻(xiàn)用例皆可印證。古代女性舉步輕搖、婀娜多姿的修態(tài)容易被男性所欣賞，這種古已有之的以修長身段為美一直源遠(yuǎn)流長至今，細(xì)細(xì)品琢，這其實是一個文化傳承。古人審美不但注重外在美，亦重視內(nèi)在美，封建社會的禮儀制度對女性有很高的品性要求。

三、性格品質(zhì)

弱顏固植，謇其有意些。(《楚辭·招魂》)

按：王夫之通釋：“弱顏，含羞之意?！庇?，《資治通鑒·陳宣帝太建四年》：“珽(祖珽)求見，自辨，且言：‘臣與元海素嫌，必元海譖臣?！廴躅?，不能諱，以實告之?！焙∽ⅲ骸耙娙溯m自羞而顏有怩忸者為弱顏，今人猶有是言?！敝?，王注：志也?！豆茏印しǚā罚骸吧蠠o固植，下有疑心，國無常經(jīng)，民力必竭，數(shù)也?！币伦ⅲ骸爸?，志。”又，漢禰衡《鸚鵡賦》：“容止閑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懼，撫之不驚?！庇?，隋沙門灌頂撰《國清百錄序》：“答長者之恩。明珠照夜。報隋侯之德。斯固植妙行于前修。”“固植”已在文獻(xiàn)中常見，乃“心志堅固”之意。另，《東漢文紀(jì)》：“闕丘子曰：‘西施之徒，姿容修雩。弱顏回植，妍誇閑暇?！薄稘h魏六朝一百三家集》：“闕丘子曰：‘西施之徒，姿容修雩。弱顏回植，妍誇閑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弱顏囘植，妍誇閑暇?！卞?，王注：“正言貌也。”又，《新唐書·魏征傳》：“帝曰：‘當(dāng)今忠謇貴重?zé)o踰征，我遣傳皇太子，一天下之望，羽翼固矣?！贝司溲悦琅畠?nèi)多廉恥，弱顏易愧，心志堅固，不可侵犯，則謇然發(fā)言，中禮意也。

比德好閑，習(xí)以都只。(《楚辭·大招》)

按：比德，王逸注：“比其才德。”王夫之通釋：“比德，同心?！薄稘h語大詞典》引王夫之通釋。另，《國語·晉語八》：“君子比而不別。比德以贊事，比也?！薄犊讌沧印び浟x》：“昔者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宮括五臣，同寮比德，以贊文武。”朱熹集注：“好閑，謂美好而閑暇?！绷?xí)，通曉，熟悉。《戰(zhàn)國策》：“誰習(xí)計會，能為文收責(zé)于薛者乎？”都，《正韻》：“美也，盛也。”《詩·鄭風(fēng)》：“洵美且都。”《前漢·司馬相如傳》：“車從雍雍，閑雅甚都?！惫P者以為此句可釋為“美女能夠同心同德，美好而閑暇，習(xí)于禮節(jié)，有美好的品行?！?/p>

易中利心，以動作只。(《楚辭·大招》)

按：《爾雅·釋詁》：“平、均、夷、弟，易也?！弊ⅲ航灾^易直?！妒琛罚骸耙渍?，不難也?！庇帧肚f子·刻意篇》：“圣人休休焉，則平易矣。”中，心也?！妒酚洝ろn安國傳》：“深中寬厚?！薄稘h語大詞典》：“易中，和悅其中。中，內(nèi)心?！币沂滓洞笳小防?。王夫之通釋：“易中，和易其中?！崩?，王逸注：“心意和利?！笔Y驥注：“易，直；利，和也……言本和直之心，而形于舉動也?！薄爸小?、“心”相對為文，指內(nèi)心。動作，行為舉動?！蹲髠鳌は骞荒辍罚骸胺ㄐ锌上?，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呂氏春秋·去尤》：“視其行步竊鈇也，顏色竊鈇也，言語竊鈇也，動作態(tài)度，無為不竊鈇也?！彼螐堓d《張子語錄》下：“可以行，可以止，此出處之時也。至于言語動作，皆有時也?！贝司溲悦琅弥净?，心意和利，動作合禮，能順人心，可以自侍也。

長袂拂面，善留客只。(《楚辭·大招》)

按：袂，《玉篇》：“袖也?！鼻逯祢E聲《說文通訓(xùn)定聲·泰部》“袂”：“《禮記·深衣》：‘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夺屛摹罚骸犇┰获恰！秲x禮·聘禮》注：‘純袂為口緣?！矗何鲅灾畡t袂口曰袪；統(tǒng)言之則袪亦曰袂也?！薄兑住w妹》：“帝乙歸妹，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王弼注：“袂，衣袖，所以為禮容者也?！薄妒酚洝ぬK秦列傳》：“臨菑之塗，車轂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狈鳎稄V韻》：“拭也?！庇?，李白《扶風(fēng)豪士歌》：“梧桐楊柳拂金井。”善，善于?！墩撜Z·季氏》：“大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孟子·告子上》：“奕秋，通國之善弈者也?！薄妒酚洝ご炭土袀鳌罚骸扒鼗实巯渖茡糁??！薄稘h語大詞典》：“留客， 使人流連忘返?！币沂滓洞笳小防?。此句言美女善工舞，揄其長袖，周旋屈折，拂拭人面，芬香流衍，眾客喜樂，留不能去也。

此上是為楚國美女性格品質(zhì)方面的描述，雖然略帶含羞，但心志堅固，有堅強(qiáng)的品性，能夠同心同德，通曉禮儀，心意平和，善解人意，行為張弛有度。古代女子須有“三從四德”，《儀禮·喪服·子夏傳》：“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奔础墩谢辍匪f的“固植”，意為有堅固的心志，嫁人后矢志不渝，即使丈夫死了也不能再嫁。楚人也是認(rèn)為這是女性應(yīng)有的品性，若沒有堅固的心志不會被社會所認(rèn)同。這種觀念在封建社會一直根深蒂固，女性嫁人后應(yīng)該和夫君同心同德，不能三心二意。另，《周禮·天官》：“九嬪掌婦學(xué)之法，以九教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工?！薄伴L袂拂面，善留客只”其實就是說的“婦工”，“婦工”不只包括女工、持家等方面，還要有擅長的技能，能歌善舞，楚人擅歌舞與尚巫有很大關(guān)系?！秶Z·楚語》：“古者民神不雜。民之精爽不攜貳者，而又能齊肅衷正，其智能上下比義，其圣能光遠(yuǎn)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楚人為了祈福免災(zāi)，常使巫執(zhí)羽起舞壇前以娛諸神，這在楚地乃一種風(fēng)尚，使得諸多女性習(xí)于起舞以展示美態(tài)?！皟?nèi)外兼修”實則楚美女的標(biāo)準(zhǔn)，正如《離騷》伊始所云：“紛吾既有此內(nèi)美兮，又重之以修能?！?/p>

拙文贅述了《楚辭》中的美女形象，從五官、體態(tài)、性格三個方面簡以述之，幫助我們管窺了楚國的人文一隅，《楚辭》可謂金相玉質(zhì)，百世無匹，值得我們更加深入地研究和挖掘！

[1]洪興祖撰，黃靈庚點校.楚辭補(bǔ)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

[2]王夫之.楚辭通釋[M].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

[3]張崇琛.楚辭文化探微[M].北京:新華出版社,1993.

[4]姜亮夫.楚辭通故[M].濟(jì)南：齊魯書社,1985.

[5]王生鐵.楚文化概要[M].湖北:湖北人民出版社,2013.

[6]張正明、劉玉堂.荊楚文化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7]趙逵夫.楚辭語言詞典[K].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

[8]羅竹風(fēng).漢語大詞典[K].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7.

2016-03-15

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浙江 金華，321000

殷曉杰(1979- )，女，山東膠南人，現(xiàn)任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副教授，文學(xué)博士。

陳春雪(1992- )，女，山東東阿人，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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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8091(2016)02-008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