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妍　周小春　蘇新明

元敘事與灰姑娘故事

李妍周小春蘇新明

在后現(xiàn)代主義的批判理論中，元敘事的合法性受到了質疑。以利奧塔為代表的一些哲學家向元敘事宣戰(zhàn)，他們倡導多樣的小敘事。而以詹姆斯為代表的哲學家則堅決擁護元敘事，并強調(diào)其存在的必要性。除了在哲學和歷史的范疇，元敘事也被用于文學理論批評中。不同版本的灰姑娘故事就體現(xiàn)了元敘事對小敘事既有專斷也有參考功能，也正是元敘事的這兩個功能造就了既經(jīng)典又多樣的灰姑娘故事。元敘事的專斷和參考功能決定了我們有兩種方式來看待這個概念。使用它還是摒棄它取決于特殊的情景和我們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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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敘事的定義和討論范疇

“元敘事，通常被叫做‘大敘事’，就是無所不包的敘述，具有主題性，目的性，連貫性和統(tǒng)一性。這一術語是由法國哲學家利奧塔[1]在1979年首次提出的。根據(jù)利奧塔的解釋，元敘事或大敘事，確切地是指具有合法化功能的敘事?！盵2]

元敘事通常被放在歷史和哲學的語境下討論，它們“針對整個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進程所進行的大膽設想和歷史求證，它的產(chǎn)生動機源于對人類歷史發(fā)展前景所抱有的某種希望或恐懼，總要涉及人類歷史發(fā)展的最終結局，總要與社會發(fā)展的當前形勢聯(lián)系在一起，往往是一種政治理想的構架。”[3]利奧塔認為“‘社會現(xiàn)代性的最主要部分是大敘事構成的，但后現(xiàn)代主卻是以懷疑大敘事(進步、啟蒙解放運動、馬克思主義)為特征的。

“利奧塔提出大敘事應該讓位于‘小敘事’，或者說是更謙虛的、“地方化”的敘事?！靶⑹隆笨梢浴鞍涯抗饩劢褂趩蝹€的事件上，從而把大敘事拋棄?！盵4]

弗雷德里克·詹姆遜[5]堅定地支持整體論的合法性和有效性。堅決抵制歷史是隨機的這樣一種想法。他相信社會的整體模式，認為歷史是一個由階級斗爭組成的連貫的敘事。詹姆斯對文學文本解讀的出發(fā)點是首先承認文學文本的自我整體論功能，然后根據(jù)常規(guī)的背景來理解文學作品。文學作品必須要在不同的上下文語境中去理解。它意味著一個單一的這個整體論作品必須放在一個更大的語境下去理解。

二.元敘事在灰姑娘故事里的合法性

1.從利奧塔的觀點看

利奧塔對元敘事抱有懷疑態(tài)度。在他看來，創(chuàng)造、解構，自由表達是必須的。并且只有這樣，社會才能發(fā)展。至于元敘事的合法性，利奧塔并沒有否認。他一直在倡導的是削弱其專斷性并給創(chuàng)造性提供更多可能。以灰姑娘故事為例，多數(shù)版本和變形都保留了相似的母題。然而，還是有一些例外的，它們嘗試著結構早期版本中的母題、見解和風格。

格林兄弟版本的灰姑娘故事對一處情節(jié)進行了更改，有一些情節(jié)是新加的。如：有魔法的精靈之母變成了灰姑娘母親墳前的一個魔法樹。在這個版本中，繼姐妹跟灰姑娘沒有血緣關系，這讓她們之間的手足相爭不那么讓人揪心。這對孩子來說更好接受。除了修改，其中也加入了新的母題，如繼姐妹削足適履，她們的眼睛被鴿子啄掉。格林兄弟版的灰姑娘故事顯然注入了新的血液。

盡管灰姑娘故事給讀者展現(xiàn)了一個轉變命運的故事，毫無疑問女主角被描繪成一個脆弱的、不能自救而需要被拯救的人。即便作者們不是有意為之，多數(shù)版本暗示了一個信息——女人的生命是由男人主宰的。一些女性主義者認為那種描述女性渴望被男人拯救的敘事是對女人的自立自強的一種侮辱。因此一個傳遞與傳統(tǒng)版本相反信息的版本出現(xiàn)了。在約翰·加納[6]的《薊花女孩格杰恩》中，更多大膽的想法出現(xiàn)了，女主角盡管境況悲慘，仍然保持樂觀。她從不沮喪，也不向往更好地生活。她只是想去更多地方看一看。女主角非常自重并毫不在意王子的高貴出身，王子不僅僅被她的外表吸引，更是被她的自尊和獨立吸引。這個故事沒有從女性主義的角度講述，它刪減了很多版本的灰姑娘故事中含有的一些主要的母題，在《薊花女孩格杰恩》中，沒有繼姐妹，沒有水晶鞋，只有她和惡毒的繼母之間的爭執(zhí)。故事線也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比如，由在舞會上和王子見了一次面到借助精靈的幫助與王子見了三次面。這些大膽的改變反映了作者的創(chuàng)造性以及對灰姑娘故事的元敘事的挑戰(zhàn)。

除了母題、觀點，灰姑娘故事的風格在多數(shù)版本中也沒有任何變化。大多數(shù)版本都是采用了敘事的風格，這也是童話故事通常的寫作方式。這種方式對一些現(xiàn)代的讀者來說稍顯無聊。安妮·薩克斯頓[7]就是其中一位。她認為童話故事不一定就要用一種死板的敘述方式呈現(xiàn)。因此，她用詩歌方式呈現(xiàn)了灰姑娘故事，引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激烈討論。

盡管我們不能因為一些新穎之處就斷定它們比傳統(tǒng)版本更好，但是這些嘗試展現(xiàn)了思維的改變和解放。

2.從詹姆斯的觀點來看

詹姆斯認為任何文學活動都是在一個歷史繼承性的話語當中的。文學作品的文體、形式，和內(nèi)容都是在之前的作品上改良得來。新想法也是由現(xiàn)有的知識結構衍生出來。如果我們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沒有任何參考和知識，我們怎么解決任何問題？他指出價值和知識都是服務于我們思維和行為的元敘事，沒有新事物的創(chuàng)造是可以不借助參考的。這種表述在很多情況下都是合理的。就像灰姑娘故事，它在各個州傳播，有些母題在不同的文化中也保留下來了。在早期的中國版本中丟失的小鞋子在很多歐洲版本中也保留下來了，盡管在這些文化中小腳并不是美的標志。這種細節(jié)顯現(xiàn)了新老版本之間的連貫性。它揭露了一個事實——一旦一個文體或形式被大眾認可或流行起來，它就成了元敘事，并為之后的敘事提供了參考價值。

事實上，在不同的情況下，利奧塔和詹姆斯在這個問題上都有道理。對于大眾來說，任何有益的事情都是好的。就像沒有必要因為撿了一個蘋果就丟了一個橘子，我們可以享用兩者。如果我們迷失了，需要指引來找到新的路，我們應該求助于舊的法則和價值以作參考。相反，如果我們感到禁錮或是限制，而現(xiàn)行的思維方式阻礙了我們，我們應該勇敢地解構并自由地思考。元敘事的專斷和參考功能決定了我們有兩種方式來看待這個問題。使用它還是摒棄它取決于特殊的情景和我們的需求。

三.結語

灰姑娘故事作為最有代表性的童話故事之一，包含了童話故事所有的必要元素。世界各國有數(shù)百種版本的灰姑娘故事，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有教化功能。它們企圖傳達一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信息。如果我們仔細看童話故事，我們會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都有這樣的功能。它們嘗試教化人們。善有善報實際上就是一種元敘事。因為元敘事的精髓就是能解釋知識和經(jīng)驗的人類智慧，因此，不是童話故事有教化的功能而是元敘事。每一種意識形態(tài)都是元敘事，它有理論論據(jù)支撐。而意識形態(tài)的追隨者會找出各種形式的證明來傳播其中的思想。這些證明和論據(jù)都指向一件事——這個意識形態(tài)。因此，在一個元敘事的范疇內(nèi)，所有的敘事都指向它。而元敘事對他們都有參考功能。

關于元敘事的合法性，也有趨于兩極的看法。利奧塔認為元敘事已經(jīng)喪失了它的合法性。而詹姆斯認為元敘事正在發(fā)展，而且它的存在是必要的。因為不管語言變得如何的多樣，每一個部分都存在于，并在一個更大的語境中被研究，而這個更大的語境就可以被看做是元敘事。兩種觀點在特定的情況下都很有說服力，都能站得住腳。

[1]利奧塔即讓-弗朗索瓦·利奧塔(Jean-FrancoisLyotard,1924年～1998 年)，當代法國著名哲學家。

[2]引用自百度百科元敘事詞條。

[3]引用自百度百科元敘事詞條。

[4]引用自百度百科元敘事詞條。

[5]弗雷德里克·詹姆遜（1934.04-）美國馬克思主義文化批評家。

[6]約翰·加納（1933.06-1982.09）美國文學評論家。

[7]安妮·薩克斯頓（1928.11-1974.1 0）美國詩人。

（作者單位：裝甲兵工程學院基礎部外語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