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洪珍，田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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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滁州、潁州、亳州詩歌比較研究

葉洪珍，田兆山

歐陽修一生宦海沉浮，曾在安徽的滁州、潁州、亳州為官，他在三地的詩歌創(chuàng)作均取得了豐碩成果。其滁州、潁州、亳州詩歌的思想內(nèi)涵具有同一性：寄情風(fēng)物、贈答友朋、憂時愛民；其滁州、潁州、亳州詩歌具有發(fā)展性：體現(xiàn)了其詩風(fēng)的逐漸成熟，展現(xiàn)了其心理狀態(tài)的逐步嬗變。

歐陽修；滁州；潁州；亳州；詩歌；同一性；發(fā)展性

歐陽修一生宦海沉浮，曾在安徽的滁州、潁州(今阜陽)、亳州為官。滁州、潁州、亳州三地均在歐陽修的生命情境中留下了濃墨重彩，歐陽修對三地亦情有獨鐘?！靶幸娊角乙髟仭保瑲W陽修在行跡所至之處皆不廢吟詠，他在滁州、潁州、亳州的詩歌創(chuàng)作均取得了豐碩成就。

一、歐陽修滁州、潁州、亳州詩歌思想內(nèi)涵的同一性

歐陽修的滁州、潁州、亳州詩歌有著廣泛的思想內(nèi)涵：寄情風(fēng)物、贈答友朋、憂時愛民。

現(xiàn)參照中華書局李逸安點校本《歐陽修全集》[1]，結(jié)合其它資料，列表如下:

二、歐陽修滁州、潁州、亳州詩歌的發(fā)展性

(一)滁州、潁州、亳州詩歌體現(xiàn)詩風(fēng)的逐漸成熟

1.滁州詩歌：詩風(fēng)的初步形成

歐陽修的滁州詩歌意象通俗、注重理趣。從其詩歌創(chuàng)作歷程來看，滁州詩歌標(biāo)志著其詩風(fēng)的初步形成。

(1)意象通俗。歐陽修在滁州詩歌中不求險怪、不掉書袋，皆以尋常意象作為思想情感的載體。

如《啼鳥》詩中，詩人用司空見慣的“啼鳥”意象來表達(dá)感情，達(dá)到物我交融之境。又如《游瑯琊山》中的“愛之欲忘返，但苦世俗牽。歸時始覺遠(yuǎn)，明月高峰巔”及《晚步綠陰園遂登凝翠亭》中的“明月如慰我，開軒送清光”，詩人借“明月”這一古典詩詞中的傳統(tǒng)意象表現(xiàn)恬淡閑適、樂觀曠達(dá)的情懷。又如在《秋晚凝翠亭探韻作》、《希真堂東手種菊花十月始開》、《拒霜花》、《新霜二首》等詩中，詩人以審美的眼光把“菊花”意象當(dāng)作自己心靈的客觀對應(yīng)物，高揚高潔自許之志。又如《憎蚊》詩中，詩人說“雖微無奈眾，惟小難防毒”，用防不勝防的“蚊子”意象喻小人的防不勝防，表現(xiàn)對現(xiàn)實人性的憤慨。

(2)注重理趣。歐陽修長于思辨，其部分滁州詩歌借用鮮明生動的形象，闡發(fā)對日常生活及現(xiàn)實人生的思考，頗有理趣。

如“人生一世中，長短無百年。無窮在其后，萬世在其先。得長多幾何，得短未足憐。惟彼不可朽，名聲文行然。讒誣不須辨，亦止百年間。百年后來者，憎愛不相緣”(《重讀徂徠集》)，詩人由讀石介文集而闡發(fā)通達(dá)的人生態(tài)度。又如“經(jīng)年種花滿幽谷，花開不暇把一卮。人生此事尚難必，況欲功名書鼎彝。深紅淺紫看雖好，顏色不奈東風(fēng)吹”(《四月九日幽谷見緋桃盛開》)，詩人由賞花而生發(fā)感悟。又如“彈雖在指聲在意，聽不以耳而以心”(《贈無為軍李道士二首·其一》)，詩人對音樂的理解亦頗含哲理意味。再如“名姓已光青史上，壁間容貌任塵昏”(《書王元之畫像側(cè)》)及“已能為政留遺愛，何必栽花遺后人”(《寄題宜城縣射亭》)，詩人對為官理念的思索發(fā)人深省。

2.潁州詩歌：詩風(fēng)的漸趨成熟

歐陽修的潁州詩歌簡潔流暢、多以議論入詩。從其詩歌創(chuàng)作歷程來看，潁州詩歌標(biāo)志著其詩風(fēng)的漸趨成熟。

(1)語言簡潔流暢。歐陽修的潁州詩歌沒有過多藝術(shù)雕飾，頗具“清水出芙蓉”的韻致，淡而有味、韻味無窮。

如《初至潁州西湖，種瑞蓮、黃楊，寄淮南轉(zhuǎn)運呂度支、發(fā)運許主客》的“平湖十頃碧琉璃，四面清陰乍合時。柳絮已將春去遠(yuǎn)，海棠應(yīng)恨我來遲”，詩句平易自然。又如《西園》的“人侵樹里耕，花落田中雨。平野見南山，荒臺起寒霧”，寫景簡潔流暢。又如《和人三橋詩絕句三首》的其二、其三“北臨白云澗，南望清風(fēng)閣。出樹見人行，隔溪聞魚躍”“斷虹跨曲岸，倒影涵清波。為愛斜陽好，回舟特特過”，詩人用簡練的語句刻畫出潁州西湖三橋的美景。再如《喜雨》中的“無言雨大小，小雨農(nóng)尤喜……誰云田家苦，此樂殊未央”，整首詩遣詞造句明白易懂，把農(nóng)家喜雨之情表達(dá)地淋漓盡致。再如《思二亭送光祿謝寺丞歸滁陽》“吾嘗思醉翁，醉翁名自我……吾嘗思豐樂，魂夢不在身……”，詩人在送謝縝離開潁州返回滁州之際，賦詩懷念滁州的山水之美和醉翁之樂，全詩流利婉轉(zhuǎn)。其它如《送楊先輩登第還家》、《三橋詩》、《答通判呂太博》、《西湖戲作示同游者》、《秀才歐世英惠然見訪於其還也聊以贈之》、《西園石榴盛開》、《酬張器判官泛溪》、《眼有黑花戲書自遣》、《酬孫延仲龍圖》、《西湖泛舟呈運使學(xué)士張掞》、《常州張卿養(yǎng)素堂》等詩歌皆語言明白暢達(dá)，此不贅述。

(2)以議論為詩。歐陽修擅長以議論入詩，其潁州詩歌不同于滁州詩歌只以個別詩句涉及理趣，而是全詩用直接議論的表達(dá)方式闡述思想情感。

如《食糟民》“田家種糯官釀酒，榷利秋毫升與斗。酒沽得錢糟棄物，大屋經(jīng)年堆欲朽……”，該詩整句、散句相間，章法結(jié)構(gòu)散文化，句法極盡變化，以議論來抒發(fā)感慨，可謂開宋詩新風(fēng)。其它長詩，如《獲麟贈姚辟先輩》、《答呂公著見贈》、《伏日贈徐焦二生》、《永州萬石亭》、《韓公閱古堂》、《桐花》、《和徐生假山》、《讀梅氏詩有感示徐生》、《送焦千之秀才》、《人日聚星堂探韻得豐字》、《寄生槐》、《答原父》、《雪》、《初夏劉氏竹林小飲》等均具備“以議論為詩”的特征。

3.亳州詩歌：詩風(fēng)的成熟

宋治平四年(1067年)，歐陽修由京城移知亳州。此時歐陽修歲值暮年，歷經(jīng)錘煉，他豐富的人生閱歷、卓然獨立的品格、深厚的藝術(shù)修養(yǎng)，成就其亳州詩歌創(chuàng)作的爐火純青。歐陽修的亳州詩歌多為七言律詩，偶有七言絕句，語言流麗、風(fēng)格自然，內(nèi)容與形式相得益彰，均為上乘之作。

(二)滁州、潁州、亳州詩歌展現(xiàn)的心理狀態(tài)的逐步嬗變

1.滁州時期：進(jìn)取心、退避心并存，偏重入世精神

慶歷五年(1045年)十月歐陽修到達(dá)滁州，隨即上呈《滁州謝上表》以明志“永堅不轉(zhuǎn)之心，更勵匪躬之節(jié)”，可見其忠誠、懇切之意。

歐陽修厭憎宦場傾軋，謫官滁州之后，亦存失望之心，如《送章生東歸》中的“非徒多難學(xué)久廢，世事漸懶由心衰”，《游瑯琊山》中的“愛之欲忘返，但苦世俗牽”，《希真堂東手種菊花十月始開》中的“我從多難壯心衰，跡與世人殊靜躁”。但歐陽修畢竟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又正值壯年，因此他更偏重進(jìn)取精神，正如《新霜二首·其一》中所言“咿呦兒女感時節(jié)，愛惜朱顏屢窺鑒。惟有壯士獨悲歌，拂拭塵埃磨古劍”“愛惜朱顏屢窺鑒”及“拂拭塵埃磨古劍”即是歐陽修勉勵自我、借物詠志以期有所作為的寫照。詩人的《書王元之畫像側(cè)》亦體現(xiàn)了他以前賢王禹偁為榜樣，安民愛民的決心，“偶然來繼前賢跡，信矣皆如昔日言。諸縣豐登少公事，一家飽暖荷君恩。想公風(fēng)采常如在，顧我文章不足論。名姓已光青史上，壁間容貌任塵昏”。詩人的《春日獨居》有“常憂任重才難了，偶得身閑樂暫偷。因此益知為郡趣，乞州仍擬乞山州”之句，他以民生為己任的心情展露無遺。

2.潁州時期：進(jìn)取心、退避心并存，更多出世精神

皇佑元年(1049年)歐陽修以目疾為苦，自請由揚州移知潁州。他到達(dá)潁州后，于三月十三日上呈《潁州謝上表》“規(guī)求安閑，坐享榮祿。雖大君之德曲示含容，而為臣之心豈自遑處……付以善邦，俾從私便。所冀療治有驗，瞻視復(fù)完。則及物之仁，荷更生之大賜；使身不廢，猶后效之可圖”，可知歐陽修體衰多病，雖圖報答皇恩，更希求安閑養(yǎng)生的心境。

歐陽修的此種心態(tài)在他的潁州詩歌中時有彰顯，如《答呂公著見贈》的“因知圣賢心，豈不惜良時。行樂不及早，朱顏忽焉衰。馳光如騕褭，一去不可追。今也不強飲，後雖悔奚為”；《伏日贈徐焦二生》的“俸優(yōu)食飽力不用，官閑日永睡莫興……奈何乖離才幾日，蒼顏非舊白發(fā)增。 強歡徒勞歌且舞，勉飲寧及合與升……只今心意已如此，終竟事業(yè)知何稱。少壯及時宜努力，老大無堪還可憎”；《秀才歐世英惠然見訪於其還也聊以贈之》的“相逢十年舊，暫喜一尊同。昔日青衫令，今為白發(fā)翁”。

3.亳州時期：求歸心切

歐陽修自從移知潁州，便萌生定居潁州的想法，“愛其民淳訟簡而物產(chǎn)美，土厚水甘而風(fēng)氣和，于是慨然已有終焉之意也”(《思潁詩后序》)。從此，潁州成了他永恒的精神家園。治平四年(1067年)，歐陽修在“濮議之爭”和“私從子婦案”的打擊下出知亳州，特意繞道潁州，“蓋將謀歸休之計也……以見予拳拳于穎者非一日也”(《思潁詩后序》)。在亳州為官期間，歐陽修始終抱持致仕求歸之心，“世治人方安垅畝，興闌吾欲反耕?！?《戲書示黎教授》)、“牛羊雞犬田家樂，終日思?xì)w盍掛冠”《游太清宮出城馬上口占》。歐陽修的歸隱心態(tài)亦體現(xiàn)在其亳州的思穎詩歌中，無論是《答子履學(xué)士見寄》的“潁亳相望樂未央”還是《戲書示黎教授》的“若無潁水肥魚蟹，終老仙鄉(xiāng)作醉鄉(xiāng)”，均寄托著真情切意。施培毅在《歐陽修詩選》中提到歐陽修這一時期是“雖仍在官身，早已身游家園了”[2]。

[1]李逸安點校.歐陽修全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1.

[2]施培毅選注.歐陽修詩選[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2:1-5.

責(zé)任編輯：李應(yīng)青

ComparativeResearch of the Poems Written by Ouyang Xiu in Chuzhou, Yingzhou and Bozhou

Ye Hongzhen，Tian Zhaoshan

In Chuzhou, Yingzhou and Bozhou, Ouyang Xiu wrote a lot of poems. The identity including scenery poems, presentable poems and political poems is showed in the poems of Ouyang Xiu in Chuzhou, Yingzhou and Bozhou. Based on the study, the author found that the poems of Ouyang Xiu in Chuzhou, Yingzhou and Bozhou continuously developed, gradually matured and evolved．

Ouyang Xiu; Chuzhou, Yingzhou and Bozhou; poems; identity; expansibility

I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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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1794(2016)04-0001-03

葉洪珍，滁州城市職業(yè)學(xué)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古代文學(xué)；田兆山，滁州城市職業(yè)學(xué)院副教授(安徽 滁州 233100)。

滁州城市職業(yè)學(xué)院院級課題(15czcy19)

2016-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