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蓓 孫綺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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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臺灣青春電影價值取向比較研究

劉佳蓓 孫綺薇

[摘 要]主要探討大陸、臺灣青春電影價值取向上的差異。大陸青春電影表現(xiàn)出聚焦人與人的關系、世俗化的訴求以及結(jié)尾的和解；而臺灣電影則更趨向于人與環(huán)境的探討，小清新的敘事風格和悲鳴的結(jié)局。同時，探討造成二者價值取向形成的政治、文化、地理等方面的綜合原因。

[關鍵詞]青春電影；大陸；臺灣；價值取向

[作 者] 劉佳蓓、孫綺薇，云南財經(jīng)大學傳媒學院碩士研究生。

大陸、臺灣均是中華文化的傳承，具有相同的文化基因，然而大陸、臺灣兩岸的分治從1949年延續(xù)至今，不同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地理環(huán)境導致了兩岸在青春電影價值取向方面的迥異。

一、人與人VS人與環(huán)境

在影片主題的著眼點上，大陸青春電影在敘事過程中著力于探討人與人之間的復雜關系；而臺灣青春電影在講述故事之外，更多地講社會背景與生活狀態(tài)融入電影中，或含蓄或直白地力圖表現(xiàn)人與環(huán)境之間的關系。

當下我們看到的大陸青春電影中的人物形象大都被異化。現(xiàn)今為數(shù)不少的大陸青春電影中，主角往往無所事事卻能夠生活怡然快活，俊男靚女們揮霍著金錢，住著豪華別墅卻喊著各式各樣空洞無力的口號、追求著絲毫不接軌現(xiàn)實的“夢想”。①張紅霞：《大陸偶像劇中的青年形象研究》，華中科技大學碩士論文，2010年。甚至有些劇情將時下校園不良現(xiàn)象加以放大，大肆渲染暴力、叛逆的青少年形象。郭敬明導演的《小時代》系列是描述女大學生間紛繁復雜關系糾葛的典型之一。席城和南湘反復背叛而又舍不下的互虐，顧里的心高氣傲和兩家的利益關系一直成為她與顧源感情路上的絆腳石，林蕭終于和周崇光在一起卻發(fā)現(xiàn)他患了重病。從第一部到第四部人物關系越來越復雜，利益情感糾葛在四姐妹中步步升溫。但也許正是這些讓當下的年輕人在觀影過程中找到那個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處安放的自我，影片中光鮮亮麗的角色們正過著大屏幕前觀影者幻想中的偶像劇一般的生活，發(fā)泄著“我”想發(fā)泄的情緒。

蘇有朋在2014年導演的電影《左耳》宣傳期間說“這是一部沒有墮胎的電影”②導演蘇有朋在2015年專訪中談到電影《左耳》宣傳期間說道。，引得眾人唏噓。由此可見這是當下大陸青春電影的常見橋段之一，而實際絕大多數(shù)人的青春時代并沒有像這樣駭人聽聞。片中壞女孩黎吧啦因為愛上張漾而幫助他勾引許弋，左耳失聰?shù)摹靶《洹崩铉韰s暗戀許弋。大陸青春電影擅長將重點放在各種人物關系的糾葛上，仿佛暗示大眾在一段青春里滿滿的都是大家為了各自的利益而鉤心斗角，并試圖以此引起觀眾的共鳴。

觀之臺灣，臺灣青春片更多地將目光放在人與環(huán)境的層面加以探討，通過影片講述故事本身之外，其還承擔了呈現(xiàn)社會顯示的“多面鏡”角色，戲里戲外從不同角度呈現(xiàn)臺灣的社會背景與生存環(huán)境。以《海角七號》為例，影片在敘事過程中試圖從多方位折射出臺灣的時代背景。《海角七號》將視線聚焦在故事的發(fā)生地恒春上，此時恒春就如同臺灣的縮影，因各種復雜的歷史因素而形成了不同社會成員共存的局面，在恒春舞臺上展現(xiàn)出的不同群體的矛盾與碰撞、理解與融合，則可以理解為臺灣的微縮景觀。《海角七號》除了講述阿嘉與友子的主線劇情，還多層次地展示了恒春這樣一個背景雜糅的臺灣小鎮(zhèn)，不單純講述阿嘉的追夢故事，同時還跨越了老一輩與年輕一代人。在《海角七號》中，恒春成為一個意向、一個符號，它代表著臺灣島：一方面保持著傳統(tǒng)，一方面又吸引著外來人駐足停留。恒春的居民則又代表著臺灣的居民，發(fā)生在恒春的故事，不僅僅是一代年輕人的青春，更是整個臺灣島的縮影。

二、世俗化VS小清新

青春類電影往往以不同的視角來向大眾傳達視覺的唯美，大陸電影擅長將景觀從奇幻的場景移植到現(xiàn)實生活中并且通過增加畫面的華麗感來模糊現(xiàn)實生活中的粗糙細節(jié)。③楊紅菊：《中國青春偶像劇的現(xiàn)狀及發(fā)展方向》，北京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4年。精致炫目的奢華景觀配以現(xiàn)代的物欲橫流的消費社會，無形中引導人們新的價值觀的形成。以郭敬明導演的《小時代》為例，其第一部第三部沒有具體連貫的故事情節(jié)，取而代之的是四位主角不斷變化的衣著、華麗的衣帽間，展示的是一個個精致的場景和人物，而在現(xiàn)實生活中當觀眾看到這些時，他們往往被這樣炫目光輝的假象所迷惑而沉醉于表象中。觀眾的初衷是要收獲情節(jié)思想主旨而不是接受撲面而來的似電影散文般華麗的零碎畫面?！吨挛覀兘K將逝去的青春》中，戲劇沖突的焦點放在女主角鄭微感情上的反反復復與女二號阮莞的被他人背叛之上。陳孝正口口聲聲說鄭微是他唯一愛過的人，但當面臨未來轉(zhuǎn)折時卻輕易拋棄對方。影片中處處表達著為了各自所謂的成功名利都能放棄愛人。

同樣是經(jīng)歷波折的過程，近期炒得火熱的臺灣校園青春電影《我的少女時代》便廣受好評，當然不單單是因為它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jié)局。整個影片的敘事平淡卻勝在張弛有度的節(jié)奏和臺灣電影的本土化實踐。從我們熟知嬌嗔的“臺灣腔”倒并不為人熟知不那么漂亮的演員，這些向大眾展示的就是最真實的臺灣，所有人都經(jīng)歷過的青春，大眾觀影時也不會覺得聲音的做作或是討論演員的演技。細膩、真誠、樸實是它的特點，用心去生活和愛別人是電影的主旨。將幾乎所有的鏡頭都放在青蔥校園，也是屬于很多人的故事。曾經(jīng)女主林真心無比崇拜劉德華，多年以后，男主徐太宇成了劉德華的助手，讓劉德華將“真心愛你”的演唱會唱給了林真心。臺灣電影能向觀眾傳達出一份好的愿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平凡的敘事讓大眾深深感動，有經(jīng)歷的會投射往日舊時光的回憶；沒經(jīng)歷的會遺憾年少的蒼白。面對歲月，面對過往青春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懷念，無論是誰無論哪種情形都足以催淚。

而臺灣青春系列電影在取景方面，著力于將整個影片鏡頭幾乎都放在校園中，這樣的取景決定了電影校園小清新的整體基調(diào)。臺灣電影總能從細節(jié)上體現(xiàn)出大多數(shù)人最真實的青春，讓每一代人都能找到自己青春的影子。2011年，由九把刀自導自演《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中，沈佳宜坐在柯景騰后面，每次喊柯景騰時，沈佳宜都用筆從背后戳他；沈佳宜和柯景騰打賭誰能考第一名的時候，柯景騰提的是要沈佳宜扎一個月的馬尾……每個女孩的青春里都用筆戳過前排那個搞笑的男生，每個男生的青春都有曾被那個坐在自己后面可愛的女生戳過的美好回憶。這些細節(jié)總能引起你我在不同時候的共鳴，這也是大多數(shù)人在青春年少時青澀而最真實的校園生活。

三、和解VS悲鳴

在影片結(jié)局的設置上，大陸青春電影傾向于和解的結(jié)局，所有的波折、誤會終在影片結(jié)尾化解，人物最終實現(xiàn)與彼此、與社會的和解釋懷。在《小時代》系列中，縱然各個角色在不同的友情、愛情與利益之間糾纏不休，看似無可挽回的所有波折都在《小時代》系列的最后一部——《小時代：靈魂盡頭》中得到和解：顧里與顧源的愛情危機最終化解、四位閨蜜“時代姐妹花”冰釋前嫌握手言和、宮洺與崇光之間放下家庭利益的糾葛尋回親情、反面角色席城在片中死亡的結(jié)局亦代表著某種意義上與現(xiàn)實的和解?！吨挛覀兘K將逝去的青春》中，盡管故事過程中劇情波折不斷，主角們在各自的故事中歷經(jīng)悲歡離合，故事的最后：步入社會打拼多年的鄭微與陳孝正再次相遇，在彼此的交談過程中放下了過往種種。同樣在《左耳》中，四位主角在高中時代經(jīng)歷了感情與友情的欺騙、背叛，同時承受著自我迷茫與自我找尋的過程，故事以黎吧啦的死亡為轉(zhuǎn)折，主角李珥對張漾的感情由當初的憎恨到結(jié)局時的理解；張漾在最終幡然醒悟并開始贖罪；李珥最終放下對許弋的感情期許。無論《左耳》的過程如何曲折悲傷，其最后的結(jié)局亦沒有跨出達成和解的范疇。

臺灣青春電影在結(jié)局的安排上則更加強調(diào)“悲鳴”，表達著對青春時代的遺憾與對現(xiàn)狀的不甘。電影《海角七號》的結(jié)局是典型的“悲鳴”范例，影片結(jié)局處，主角阿嘉對友子說“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笨此崎_放的結(jié)局其實是悲劇的暗示，因為無論是“留下來”還是“跟你走”都不符合現(xiàn)實的可能性。六十年前另一對情人的分開同樣暗指著他們的結(jié)局，曾經(jīng)的分離因為戰(zhàn)爭，而現(xiàn)在的分離卻因為現(xiàn)實的變故，如此結(jié)局實則暗含濃濃的不甘，充滿悲鳴的色彩。無獨有偶，《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結(jié)局亦如此，女主角沈佳宜最終沒有和任何一個追過她的人在一起，而是選擇了另一個與她的青春無關的人，男主角柯景騰最后在婚禮上的幼稚行為，其實是內(nèi)心不甘的一種無可奈何的表達。那些年追過的女孩已然不是眼前人，即使還愛著對方，美好的回憶還存在，但現(xiàn)實中青春已逝，只空留“桃花依舊笑春風”的無奈傷感。

大陸、臺灣青春電影在結(jié)局處理上的迥異筆者認為原因是多樣的。對于大陸而言主要因素有二：其一，大陸觀眾普遍傾向于“合家歡”式的大團圓結(jié)局，一個相對溫情的結(jié)局更符合觀眾的心理期許，亦更適合當下的大陸電影市場；其二，以“和解”為結(jié)局，更加符合當下大陸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也更加符合大陸當下的電影審查制度。臺灣則是：其一，處于島嶼的獨特地理位置造成的不安定感從側(cè)面影響著編劇與觀眾對結(jié)局的偏好；其二，大陸、臺灣長期分離，特殊的歷史原因形成相對復雜的情緒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