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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公共理性視域下的民事訴訟

2016-03-06 08:56丁朋超復旦大學法學院上海200438
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 2016年6期
關鍵詞:哈貝馬斯民事主義

丁朋超(復旦大學 法學院,上海 200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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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公共理性視域下的民事訴訟

丁朋超
(復旦大學 法學院,上海 200438)

民事司法一直在政治理性和技藝理性間徘徊。公共理性作為民主社會公民理性的重疊共識,能夠保證公眾在平等協(xié)商和辯論中達成對某一紛爭的共識,進而能夠調和政治理性和技藝理性在民事司法中的張力。作為公共理性的重要載體,民事訴訟在程序設置方面應當符合公共理性關于倫理和制度的雙向要求,這種要求應當糅合法官—當事人雙方對程序的高度參與性以及克制性。訴訟模式和誠實信用作為公共理性在民事訴訟中的重要場域,當前我國的制度構建均與公共理性的要求存在巨大差距,應以訴審商談主義為進路進行重塑。

公共理性;民事訴訟;商談主義;誠實信用;訴訟模式

隨著新《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司法解釋”)的正式頒行,關于《民事訴訟法》的修訂工作暫告一段落。然而,民事訴訟的研究并沒有因為新司法解釋的頒行而畫上“休止符”,司法公信力也沒有因為該解釋的頒行而得到顯著提升。一方面,該司法解釋主要是對民事司法實踐中出現(xiàn)的種種問題予以回應,但由于理論研究不足,對實踐問題的回應并未充分,反而引發(fā)了新的問題;另一方面,新司法解釋的內容仍然體現(xiàn)出政治理性明顯,而技藝理性明顯不足,公共理性因素欠缺的特點。而缺少公共理性的司法,無論政治理性和技藝理性都難免滑向“工具理性鐵籠”,導致司法的空心化和司法公信力低下[1]。這種以“司法為民”為理念的新民事訴訟法及其司法解釋的修改并未達到預先設定的目標,例如,民事訴訟模式轉換并不徹底,修法未涉及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關于辯論權和處分權的徹底變革;誠實信用原則的設置目的并不明晰,致使該原則在司法實踐中有成為“具文”的危險等。如何解決民事訴訟法面臨的“工具理性鐵籠”是目前學界亟須探討的問題。本文擬從公共理性理論入手,試圖將公共理性理論導入民事訴訟,以期解決民事訴訟法,尤其是訴訟模式與誠實信用原則面臨的空心化和多元化問題,以求教于大方之家。

一、一種可能的理論視域:公共理性理論之導入

(一)從“司法為民”說起

“司法為民”的基本內涵是司法的目標是人民的福利和利益;“群眾路線”則是實現(xiàn)司法為民的工作方式,其本源是一種技術或策略。從“司法為民”的理念鋪陳和司法技術的應用來看,其完全符合韋伯所謂的“理性”*由于韋伯主要從行動者的目的角度來界定理性,故一般將韋伯所謂的理性稱之為“目的理性”。。依韋伯的觀點,目的理性在西方社會的現(xiàn)代化過程中發(fā)揮著決定性的作用。但由于行動者將有利于自我目標實現(xiàn)所依托的人和物都視為“工具”,因此,目的理性很可能會極端演變成“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工具理性。具體到法律層面,西方社會存在將形式法作為形式理性推廣到極致的危險傾向,從而有可能使形式正義吞噬實質正義,將法律變成壓迫的工具,二戰(zhàn)期間納粹及其法律就是最慘痛的教訓。韋伯雖然發(fā)現(xiàn)了這種極致的目的工具理性,但苦于找不到合適的破解方法,只能用“工具理性鐵籠”嘆息。

哈貝馬斯從反思韋伯的目的理性出發(fā),批判這種以自我為中心、“目中無人”的理性主義所導致的“生活的殖民化”,并用“交往理性”(或稱為溝通理性)來破解工具理性鐵籠,推動社會關系的“主體—客體”結構向“主體—主體”結構轉換[2]。羅爾斯也曾提出公共理性概念,但他希望從民主社會公民整體的高度來討論理性問題,用于解決包括司法在內的社會重大的、基本的公共問題的決策理性。哈貝馬斯用交往理性與公共理性展開理論對話,注入了公共理性形成過程與方法的內涵,將公共理性理論提高到一個新的高度,對討論司法理性問題有很強的啟發(fā)意義。

(二)公共理性作為核心概念之導入

一般認為,霍布斯最先使用公共理性概念,其將公共理性概念界定為主權者的理性或判斷,該理性是建立在公眾對某一問題看法的一致性上的[3]。杰斐遜首次將公共理性與法庭審判相聯(lián)系[4]??档聞t從“人理性的公共運用”角度對人類啟蒙予以探討。在康德的公共理性中,交流處于理性的頂層地位,其把忠于理性的“有學識之人”之間的交流看作公共的,雖然交流圈子很小,但大眾的啟蒙需要基于這種理性[5]。

羅爾斯對公共理性概念作了全新的闡釋。其認為,公共理性應界定為公民理性,而非主權者的理性,公共理性的范圍應當限定在對憲法根本要素和基本爭議問題的探討上。公共理性是一個民主國家的基本特征,其應當是享有平等身份的公民所共有。同時,羅氏指出與公共理性相對立的是“私人理性”,該理性受公民個人生活屬性和范圍的限制。羅氏對公共理性的重新定義使人們意識到,政治正義并非只要由哲學家精心構造就能實現(xiàn),其必須仰賴于人們對它的接受和遵循。公共理性關涉的問題即是:什么樣的原則具有“可接受性”?公民應當通過何種途徑對公共政策問題進行辯論?由于社會的多元化,任何指望所有人接受一套規(guī)范的愿望都是不切實際的。因此,社會必須面臨一個現(xiàn)實:正義原則只有面向所有公民且得到公民道德共識的支撐,才有合法性,即便有些公民并不接受之[6]。由此,公共理性是公民在討論何種正義原則和公共政策(包括立法)可以接受時所體現(xiàn)出來的理性,是公民能夠用其公共意識和公共理由達成關于公共政策的基本共識的能力。公共理性意味著公民在那些事關支配自己社會立場的基本(或完備性)學說之間達成了“重疊共識”。這種重疊體現(xiàn)在:該理性是公民的公共精神的表現(xiàn);目標在于實現(xiàn)公共善和根本的社會正義;其本質和內容具有公共性。相對地,由于個人理性帶有較強的道德學說或宗教教義,其不具有社會的公共性,這也反過來論證了公共理性排斥直接從某種整全性學說或其中的一部分出發(fā),推導出一種或若干種政治原則與價值的特殊屬性[7]。

哈貝馬斯從商談倫理學的立場聚焦于理性的公共運用程序,用交往理性對韋伯的目的理性和羅爾斯的公共理性概念進行修正。哈貝馬斯在肯定韋伯的目的理性關于對社會解釋的有效和深刻的同時,指出應對該概念的局限性進行反思[8]。其認為韋伯把理性理解為目的是錯誤的,交往理性才是理性的真正路徑和追求。哈貝馬斯認為,目的理性之所以是誤入歧途的,原因在于其從單個主體出發(fā),以滿足自身的成功為基本動向,滑向“鐵籠”困境將無法避免。以法律為例,法律是整合經濟和政治的手段或方法,但不可否認法律的階級性和強制性。也即,就內在而言,這種法律規(guī)則只具有合法律性而不具有合法性即正當性,只具有事實的強制力而缺乏規(guī)范上的有效性;就外在而言,法治國的法律統(tǒng)治只具有事實的強制性而缺乏規(guī)范的有效性或可接受性。這種內在自洽性和外在的合理論證之間的張力構成了現(xiàn)代西方法治國的危機。哈貝馬斯從主體互動角度構建的公民自我立法為根基,以商談的民主程序為操作性機制,這樣產生的法律不僅能夠作為導控社會的制度,穩(wěn)定人民的行為期待的規(guī)則和社會整合機制,而且能夠把系統(tǒng)與生活世界聯(lián)通起來,翻轉系統(tǒng)對生活世界的宰制,使系統(tǒng)就范于生活世界的良性導控,使目的理性聽命于交往理性的正常指揮。

就公共理性而言,哈貝馬斯依然運用交互理性原理對其進行解釋,但其把重點放在理性的公共利用的程序方面。其認為,公共理性是一種主體間的理性,理性的公共運用需要借助于自主的公民在公共領域的商談過程才能實現(xiàn)。故需要進一步分析交往性的預設條件,以及形成意見和意志的商談過程。這是實現(xiàn)公共理性的有效途徑。它一方面借助于經驗法則避免價值多元帶來的異議風險,另一方面又將缺乏實體法律依據(jù)的“程序暴力”區(qū)分開來。在通過“交往實現(xiàn)正義”的法律程序主義中,衡量司法公正的指標在于商談程序的合理性和理由的可接受性。其獨特的魅力即在于通過程序產生實體,訴諸理由達成共識。同時,這種公共理性具有較大的對異議的可容納度。也即,在對某一問題進行決議時,允許“存異”的情況發(fā)生,但經過這一商談程序后,雖然不滿和異議依然存在,但由于程序運用得當,不滿和異議均已被充分的表達,“程序的公正可以吸收結果的不公”。決定論證理由和程序的公共性和民主化,使得最終的決定具有了正當性和約束力。

總之,公共理性具有超越國家理性、政黨理性、利益集團理性和個人理性的公共屬性,具有統(tǒng)一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協(xié)調個人理性與國家(政府)理性、溝通大眾理性與精英理性的能力[9]。

二、理論與制度的融合:公共理性與民事訴訟的接洽

不可否認的是,公共秩序得以存續(xù)的基礎是憲政秩序,故羅爾斯將關于公共理性的討論主要限定于對憲法要素和基本自由權的討論[10]。但羅爾斯顯然忽略了公共理性完全可以擴展至一切公共權力的運行層面中。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公眾對其的遵守和執(zhí)行,也因此,伯爾曼才高呼“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它將形同虛設”。顯然,公共理性與法律特別是當事人權屬明顯的程序法存在天然的聯(lián)系。羅爾斯也明確承認,公共理性概念應當首先適用于法官(尤其是最高法院的法官),其應體現(xiàn)在法官的判決中。由于法官判決的終局性和強制執(zhí)行性,因此,公共理性對法官的適用應當更加嚴格。

第一,司法權的公共屬性和法律判斷的終局性,決定了其必須體現(xiàn)公共理性。在民主國家,法律應體現(xiàn)大多數(shù)人的意志,也即法律是社會正義的化身,其應當存在多數(shù)人關于權利義務的“重疊共識”,由此,法律本身即是公共理性的集合體。司法權因作為國家裁判權而被認為是公共權力之一種。從司法權的社會功能分析,其負擔著公共理性再生產的過程,也即保證個案的公正。由此,司法權運作下的產品—裁判,應體現(xiàn)公眾對公正的重疊共識,追求公共利益最大化的滿足。

第二,司法制度是制度倫理的產物。不可否認,司法制度作為人們追求公正的工具,其本身意味著一種倫理的選擇,甚至這種選擇充滿了博弈和沖突[11]。例如,民事訴訟法將公益訴訟獨立出群體訴訟而成為獨立的訴訟形態(tài),它一方面滿足了社會針對公共利益受到損害要求對公共利益進行彌補和對危害行為進行懲罰的愿望,另一方面又技藝性的抹平法律預設的利害關系起訴條件與無法確定利害關系為何的張力。這也就是羅爾斯所說的公共理性和個人理性之間的張力衡平。司法制度的倫理立基于公共理性,司法制度是重疊共識下的產物,而非個人理性的單個體現(xiàn)。因此,法官在司法實踐中不能僅僅依據(jù)個人偏好而判定案件,判決必須體現(xiàn)公共理性的特質。

第三,“克制與溝通”是司法公共理性的要求和進路。前已論述,司法制度作為重疊共識下的公共理性的衡平產物,其應當體現(xiàn)多數(shù)人的倫理要求,也就是法諺所云的: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底線。那么問題是,如何確定這一底線,換言之,如何判定作為最低道德底線的法律的最低底線?如何實現(xiàn)道德與法律底線的洽和性?筆者認為,桑斯坦的“窄”“淺”論[12]和哈貝馬斯的商談主義為我們提供了研究的視角。桑斯坦認為,為追求法律的最大可適用性,也即能夠被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法律的道德水準不應設置的太高,司法的運行過程應當遵守“窄”“淺”論。易言之,法官對案件的判定應遵守“窄”的規(guī)則,只能考慮與案件相關的內容,對于那些與案件不相關的內容以及沒有查證屬實的內容則不應判決;“淺”是指法律的制定不應太過深奧或制定后公眾無法知悉法律為何,這也就是當前世界普遍承認的法律的公開性和平民化。通過這種“窄”“淺”的方式從而達到司法的克制目的。

司法的另一個層面是法律的執(zhí)行,這涉及法的動態(tài)運作過程。由于制定法本身的模糊性和僵硬性,法律在實踐中往往會走形變樣。應如何保證法律在司法過程中的公共理性遂成為問題。筆者認為,哈貝馬斯的商談主義為保障司法運行過程中的公共理性提供了可資借鑒的范式。由于司法動態(tài)運作過程的主體是法官和當事人,法官在判定案件時“目光不斷在事實和法律之間來回往返”,從而尋找適合判決依據(jù)的事實和法律,這一過程離不開當事人的參與。若司法運作不公開,不引入外部制衡機制,那么很可能導致司法的暗箱操作,司法腐敗將不能避免。通暢的司法參與(也即溝通)和制度化平臺的保障,能夠實現(xiàn)將司法置于公眾的監(jiān)督和批判之下,促使其裁判最大限度地體現(xiàn)公共精神。

民事訴訟作為事實與法律共同作用的“場”,其在維護司法獨立,實現(xiàn)司法權的公共理性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梢哉J為,由于民事訴訟的動態(tài)運行狀態(tài)——作為程序法,其生命力在于制度的活態(tài)化運行,這是實體法所不具有的——決定了民事訴訟是實現(xiàn)公共理性的重要場域,能夠集中體現(xiàn)公眾的“重疊共識”。

三、公共理性在民事訴訟中的重要場域:訴訟模式與誠實信用之重塑

作為公共理性的重要載體,民事訴訟在程序設置方面應當符合公共理性關于倫理和制度的雙向要求。這種要求應當糅合法官—當事人雙方對程序的高度參與性以及克制性。由此,公共理性在民事訴訟中的重要場域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關于主體參與程度的訴訟模式之選擇以及為保證主體克制性的誠實信用。

(一)民事訴訟模式之再選擇

迄今為止,我國關于民事訴訟構造的觀點大致可分為三種:職權主義訴訟構造、當事人主義訴訟構造和介于當事人主義和職權主義之間的協(xié)同主義訴訟構造。但就論證路徑看,“現(xiàn)有的各種民事訴訟構造觀多是在移植論、國情論、經濟基礎決定論以及政策迎合論的范式下展開”[13],論證上還面臨著“明希豪森困境”和“休謨問題”,沒有哪一種觀點已獲充分論證。此外,上述三種訴訟構造觀并沒有完全反映于我國立法及司法實踐中。學理研究和立法、司法分離現(xiàn)象嚴重。筆者認為,民事訴訟模式之選擇應當首先明確價值目標為何,以及是否能夠回應當前實踐需求,促成司法領域中重疊共識的達成。否則,即使選擇某一訴訟構造觀,其最終的結果也將是塵封于理論研究的枷鎖而被束之高閣。

筆者認為,公共理性視域下的民事訴訟構造觀應選擇為訴審商談主義構造觀。易言之,民事訴訟構造觀應當選擇為“訴權保障+法官制約”型模式。該構造觀立基于哈貝馬斯的交互理論,注重商談正義在案件審判中的作用。這種模式選擇能夠回應司法實踐的需要,對民事訴訟的立法完善具有積極意義。具體原因如下:

第一,訴審商談主義構造觀能夠滿足訴訟上的正義價值追求。不可否認的是,無論任何一種訴訟構造觀,其目的都是為了追求正義價值。但是,在職權主義模式下的民事訴訟由于缺乏當事人的互動,法官也并非萬能的神,因此司法腐敗和司法不公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距離其追求正義的目標漸行漸遠。而當事人主義與協(xié)同主義都想通過提升當事人地位而達到訴訟正義的目的,但他們的前提都是立基于規(guī)范主義的正義觀。也即凡事都應符合立法規(guī)范,否則,該行為將處于不正義的鞭撻之中。早在20世紀30年代,斯密特就對規(guī)范主義正義觀提出反思,但否定規(guī)范主義正義觀的后果是,人們不知道該從何處獲得正義。基于此,羅爾斯提出了抽象契約主義,麥金泰爾提出了歷史情境主義,哈貝馬斯則提出了商談理論。但是,羅爾斯的觀點理論存在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以直覺觀念在“無知之幕”下選擇的正義是否正確,其本身就值得懷疑。麥金泰爾的學說從特定歷史情境考慮,則又陷入了相對主義的泥淖。哈貝馬斯的商談理論以交互行為理論為前提,其著重于從語言行為的四要素為前提來置換羅爾斯所稱的“無知之幕”,以此來達到一致的理性選擇,體現(xiàn)公共理性。哈貝馬斯認為,任何處于以理解為目的的交往活動中的人,在試行其言語行為時,必須滿足若干普遍的有效性要求并假定它們可以被驗證。這些有效性包括可領會性、陳述的真實性、表達的真誠性和言說的正當性。只要達到這種要件要求,人們達成理解和共識就成為可能,而這種理解與共識就是正確的,訴訟所追求的正義價值旋即被滿足。

第二,訴審商談主義構造觀能夠回應司法實踐需要,促成重疊共識的達成。一直以來,在我國民事訴訟中,審判權居于主導地位,當事人的訴權地位卑劣、得不到應有的保障。商談主義能夠給所有參與者都提供充分表達意見的機會,不僅能夠尊重參與者的平等地位和意志自由,并且具有高度的開放性和寬容性,達到對司法壟斷現(xiàn)狀的強有力沖擊。在訴審商談主義下,能夠克服當事人主義和協(xié)同主義下存在的“你辯你的,我判我的”的法官判決資料和當事人辯論資料完全脫節(jié)的扭曲局面,避免裁判突襲。并且,能夠保證當事人在程序中完全被尊重,使當事人相信個案的判決已經達到了公平正義而安心服判。這樣,可以大大緩解目前我國上訴率、再審率畸高的現(xiàn)狀,有利于司法權威和司法公信力的確立。

應當說明的是,保障訴審商談主義模式能夠良好運行的前提是要建立法官心證隨時公開主義和法律觀點充分闡明主義。目前我國立法中關于商談主義的規(guī)定已初現(xiàn)端倪*例如,《證據(jù)規(guī)定》第六十四條明確法官可以自由心證來判斷事實,第七十九條法官認定事實應公開心證等。。但不應否認的是,2012年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并未涉及訴審商談措施,完善法官心證公開制度和法律觀點充分闡明義務將是以后修法的重點。

(二)誠實信用原則之重塑

2012年8月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第十三條第一款增加規(guī)定了“民事訴訟應當遵循誠實信用原則”的規(guī)范。我國學者和實務界人士普遍認為我國民事訴訟法確立了誠實信用原則。本文無意探討和重復之前已經經過充分討論的關于該原則為何,其價值和意義如何體現(xiàn)等問題。筆者意欲著重探討誠實信用原則的適用主體、該原則對主體的規(guī)制以及該原則在具體民事訴訟中的具體適用問題。

從《民事訴訟法》第十三條第一款的立法本意來看,誠實信用原則的主要目的是為遏制虛假訴訟,達到約束當事人的訴訟行為,其適用主體似乎不包括法官。但具體到司法實踐中,誠實信用原則的適用范圍應當是非常寬泛的,例如,法官濫用自由裁量權,侵害一方當事人的利益顯然就有違誠實信用原則的要求。由于民事訴訟的運行軌跡始終介于“法院—當事人”兩條主線之間,因此,誠實信用原則規(guī)制主體的單一性顯然與訴訟制度的實際運行不相符合。

前已論述,理想的訴訟狀態(tài)應該是立基于訴審商談構造,也即“法官—當事人”共同推進訴訟的進行,兩者的訴訟行為和策略也都應當受到規(guī)制,實現(xiàn)當事人和法官交往行為的鼓勵和督促。在商談語境中,為了達到糾紛的徹底解決,需要當事人雙方的交涉,也需要法官的公正、中立。應當承認的是,這種促使訴訟目的實現(xiàn)的載體即在于陳述和表達,只有要求當事人和法官陳述的真實性*陳述的真實性,主要是指程序性事實和實體性事實在陳述上的真實性。和表達的真誠性*表達的真實性,主要是指當事人行使訴權和具體訴訟權利的真實以及法官在行使訴訟指揮權和裁判權的真實。時,才能保證紛爭事實的公正判斷,這也是誠實信用原則的要求。

審視我國民事訴訟法關于誠實信用原則的立法規(guī)定可以看出,該原則主要目的在于約束當事人的訴訟行為。原因在于:1.立法調研僅將惡意訴訟、虛假訴訟列入當事人違反誠信的訴訟行為,對法官行為不予考察;2.立法將誠實信用原則與當事人的處分權原則放置于同一條款,立法者將誠實信用原則用以約束當事人行為的立法用意非常明顯。雖然新《民事訴訟法》第四十四條第三款、第四款以及第一百五十二條對法官誠信設置了一定要求,但只要民事訴訟法未廢除庭長或院長審查決定案件,審委會研究決定案件等致使立法失靈和變異制度,也就意味著立法者并未真正重視法官的誠信問題[14]。就誠實信用適用問題而言,作為民事訴訟法的基本原則,其在當事人惡意規(guī)避程序或者程序規(guī)則不完備時予以適用或者當事人違背誠信的訴訟行為被法官識破時,該原則才具有適用的空間。也即,誠實信用原則已直接被用作裁判性規(guī)范予以適用。顯然,立法者的目的主要是約束當事人的訴訟行為。若在非約束法官審判行為的情況下,這一規(guī)制很可能存在被誤用或濫用的危險[15]。用哈貝馬斯的話來說,多數(shù)人的重疊共識將無法達成,該重疊共識被法官一己之見所避斷,公共理性的特質也將蕩然無存。

如何保障誠實信用原則的正當適用,使其不偏離公共理性的正道,筆者的基本看法是:1.在訴審商談主義的前提下構建誠實信用原則,也即將誠實信用原則的范圍擴展至法官,由此,可以起到規(guī)制法官濫用自由裁量權,要求法官在裁判前應將心證予以公開,在裁判時應充分說明理由[16];2.針對當前當事人訴權保障不充分的情況,法律應盡量選擇適宜保障當事人訴權和具體訴訟請求的規(guī)則,減少對當事人濫用訴權或訴訟請求的制裁;3.對引用誠實信用原則作為判決依據(jù)時,應充分保障當事人對該判決依據(jù)辯論的參與性,達成對援用誠實信用原則的最大重疊共識。

四、結語

民事司法作為在政治理性和技藝理性往返徘徊的制度,其應當具備社會公眾所認知的公共理性,體現(xiàn)公眾對民事司法運作的重疊共識。只有這樣,司法公信力和司法權威才能真正實現(xiàn)。要培養(yǎng)這種重疊共識,實現(xiàn)公共理性在民事司法中的適當運用,我國民事司法制度需要著重注意兩個關鍵點的把握:1.法官公共理性的養(yǎng)成。無論訴訟構造的選擇還是誠實信用原則的適用,都離不開法官的參與。作為對事實和法律的最終擔當者,法官公共理性是司法公共理性的當然依托。因此,法官在認定事實和適用法律時,應該都具有一些中國問題意識和人文關懷,將社會的普遍正義與法律價值對接融合,避免法律精英與民眾觀念的斷裂。2.公眾參與是保證公共理性的必然要求,因此應對這種公共理性的培養(yǎng)設置制度保障。英美法系國家的陪審團制度是公眾貼近司法、司法體現(xiàn)公民意志的最佳途徑,對我國實現(xiàn)民事訴訟中的公共理性具有借鑒意義。具體到我國的民事司法領域,應對陪審制度進行重新設計,增加陪審員的數(shù)量,保證陪審員在案件事實認定中的權利*而非法律認定,由于法律極強的專業(yè)特性決定了其不可能被所有人熟練掌握和運用。,避免陪審員“陪而不審”的固有缺陷,不失為一種培養(yǎng)公共理性的良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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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郭 奕

On Civil Procedur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mmon Rationality

Ding Pengchao
(SchoolofLaw,FudanUniversity,Shanghai200438)

The justice has been wavering between political rationality and technical rationality,both of which are even opposed.As the important common view,the common rationality could reach the agreement in the equal negotiation and the argument,thus,could mediate the tension of between political rationality and techaical rationality.As the important carrier of public rationality,the civil procedure should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ethics and system.However,the great differences between system construction and public rationality require a reconstruction in the way of argumentation on proceeding and trials.

common rationality; civil procedure; argumentation on proceedings and trials; principle of good faith; construction of civil procedure

2016-09-01

本文系2014年廣東省教育廳質量工程項目《以工業(yè)法為導向的大學專業(yè)綜合改革》項目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丁朋超(1989— ),男,河南武陟人,復旦大學司法研究中心研究人員,復旦大學法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民事訴訟法研究。

D925.1

A

2095-3275(2016)06-002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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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guī)則與有效——論哈貝馬斯言語行為的規(guī)范性
新寫意主義
哈貝馬斯科學技術批判的深層邏輯
近光燈主義
加強民事調解 維護社會穩(wěn)定
這是一部極簡主義詮釋片
作為交往理解的詮釋學——哈貝馬斯詮釋學的研究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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