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

（北京信息科技大學，北京 100192）

學生在校體驗：不該被高校忽視的質(zhì)量指標——兼談地方本科院校學生的學習投入與收獲

陳萍

（北京信息科技大學，北京 100192）

高校學生的在校體驗具有廣告效應，會很快反饋到社會，影響其他人對高校的選擇。然而，無論是高校發(fā)展戰(zhàn)略規(guī)劃的制定還是高校教育教學改革都有意無意地回避了這一質(zhì)量指標。當大學生在網(wǎng)絡上“貶損”所就讀的大學成為一種較為普遍的現(xiàn)象時，高校應該警醒：應該關注學生的在校體驗，提升學生的教育收獲。對地方本科院校而言，首當其沖的是引導、督促學生多在教育教學活動上投入時間與精力。

高校；質(zhì)量；在校體驗；教育收獲；投入

一、學生在校體驗：被高校忽視的質(zhì)量指標

關于高等教育，有一個較為普遍的現(xiàn)象引人注意：很多高校尤其是地方本科院校的校園論壇上，經(jīng)常會有本校學生貶損所就讀的大學；還有學生在面對高考考生及家長的網(wǎng)絡咨詢時，把所就讀的大學詆毀得一無是處。這反映出，部分學生的在校滿意度低（或者說在校體驗較差）。

究竟有多少大學生對自己所就讀的高校不滿意呢？2012年，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學情調(diào)查結果表明，“985工程”院校學生的在校滿意度均值為63.25%（其中，學業(yè)滿意度為63.33%，就讀經(jīng)歷滿意度為66.47%，重新選擇該校的幾率是59.95%）；“211工程”院校學生的在校滿意度均值為58.59%（其中，學業(yè)滿意度為60.3%，就讀經(jīng)歷滿意度為62.78%，重新選擇該校的比例是52.71%）；地方本科院校學生的在校滿意度均值只有53.04%（其中，學業(yè)滿意度為56.04%，就讀經(jīng)歷滿意度為58.00%，重新選擇該校的比例只有45.07%）［1］。這組數(shù)據(jù)清晰地表明，從“985工程”院校到“211工程”院校、再到地方本科院校，學生的在校滿意度依次遞減。可以說，“211工程”院校及地方本科院校學生的在校滿意度都沒有“及格”；地方本科院校學生的在校滿意度最低，有將近半數(shù)的學生在校滿意度低。

面對如此高比例的大學生在校滿意度低的現(xiàn)狀，高校如果不積極作為，那么后果不堪設想。對高校來說，學生的在校體驗具有廣告效應。高校學生不用等到畢業(yè)，其在校體驗就會很快反饋到社會，影響其他人對高校的選擇。學生如果對所就讀的高校滿意，會產(chǎn)生強烈的歸屬感、自豪感，會帶動其他人選擇該校，形成高校的良好社會聲譽，從而促進高校發(fā)展。反之，它將使高校教育質(zhì)量陷入下滑的惡性循環(huán)：學生在校滿意度低——社會聲譽差——招生質(zhì)量下滑——人才培養(yǎng)結果不理想（教育質(zhì)量差）——社會聲譽差。然而，很多高校（包括地方本科院校）在制定發(fā)展規(guī)劃與發(fā)展戰(zhàn)略時，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學生的在校體驗問題。

此外，高等教育教學改革實踐似乎也忽視了學生的在校體驗問題。一直以來，高校比較關注“教育呈現(xiàn)”——即教什么內(nèi)容以及課程如何教授給學生，但卻對在“教育呈現(xiàn)”與學生的“教育吸收”之間架橋梁重視很不夠——面對質(zhì)量問責，各高校紛紛向國外名校學習，重點關注人才培養(yǎng)方案、課程設置、教學方法、實驗室建設等，竭力改革一切與課堂直接相關的因素，除上課外，忽視了其他引導、推動學生積極參與各種有效教育活動的努力（比如促進學生將課堂外自由活動時間投入學習以作為課堂內(nèi)學習的有益補充），僅僅將其定位為輔導員、班主任的工作而已。事實上，“教育呈現(xiàn)”與學生的“學習吸收”之間并非水到渠成的關系。再好的“教育呈現(xiàn)”，如果學生“視而不見”、“置若罔聞”，那又有什么意義呢？只有高校積極引導、督促學生盡可能地參與到各種有效教育活動中來，與“教育呈現(xiàn)”產(chǎn)生互動，不斷地將“教育呈現(xiàn)”內(nèi)化或者說建構為自身的一部分，才能讓學生感知到教育收獲，“教育呈現(xiàn)”對學生才具有價值可言。

如今，國際上關于高等教育的質(zhì)量問責有一個共同趨勢：越來越重視對學習成果（特定學習領域的收獲）的評估［2］。單純評估“投入”（即評估教了什么內(nèi)容以及課程是如何教授給學生的）已經(jīng)不足以用來衡量高等教育對學生的影響。美國的學生參與情況調(diào)查（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SSE）是衡量高等教育對學生影響的一種嘗試。

二、學習投入不足：影響在校體驗的重要因素

關注過“學生參與情況調(diào)查”（NSSE）的學者應該都知道，NSSE問卷的基本理論假設是：學生在那些具有有效教育目標的活動中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越多，獲得的反饋越多，他們在知識、技能和性情上的發(fā)展也就越好；同時，學校越是從各方面創(chuàng)造條件鼓勵并支持學生主動參與到這些有效的學習活動中，學生便越會在這些活動中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獲得更好的學習效果［3］。

時間投入是最簡單的衡量指標。在我國現(xiàn)行教育體制下，大學階段跟中小學階段的一個明顯不同是：學生的自由度大大增加。這種大大增加的自由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課程并非每一天都安排滿滿，課外時間增多。二是學生從進入大學的第一天起就被當作成人對待，學校和家庭對其監(jiān)管力度大大下降。眾所周知，高等教育人才培養(yǎng)是課堂內(nèi)外雙方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假設在校大學生都能“到課”（最理想的情況），那么，在校大學生如何安排與利用課外自由活動時間，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人才培養(yǎng)質(zhì)量，最終體現(xiàn)為學生發(fā)展的個體差異。事實上，據(jù)很多教師反映，先且不論學生上課是否認真聽講以及參與課堂，地方本科院校的學生“到課”本身就是個問題，更遑論課外自由時間的學習投入。

地方本科院校的學生，大都缺乏學習的主動性，他們當中少有人能夠做到抓緊課外時間不斷給自己“充電”。一是因為當前上大學（尤其是地方本科院校）的機會不再難能可貴，學生對能夠進入地方本科院校沒有尊崇之心，進而缺乏珍惜學習機會和學習時間的心理；二是學生從道理上懂得應該好好學習，但當家長和教師雙重放松監(jiān)管力度時，他們就是管不住自己；三是因為“從眾心理”，剛開始少數(shù)幾位愛學習者很快受大多數(shù)不愛學習者影響，結果越來越多的學生課外時間不學習，而且大家都對課外時間不學習這一現(xiàn)象沒有心理壓力，越來越能夠泰然處之。總體而言，我國很多地方本科院校學風欠佳、學習氛圍不濃已漸成痼疾。

究其原因，難道是地方本科院校的學生愿意接受自己不求上進、虛度時日的在校體驗嗎？從學生對高校的謾罵可以看出，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其實，無論是什么類型的高校，也無論是什么層次的高校，學生都期待所就讀的高校積極作為，引導、督促他們投入教育教學活動中，以幫助他們體驗到心智的成長。越是非重點高校，學生對學校的依賴程度越強。那么，作為以為學生提供教育和教學服務為天職的高校，又怎么能夠默認（漠視）學生在校體驗不佳的現(xiàn)狀呢？

三、學生期待高校積極作為

按照“大學生參與學習理論”，“學生投入到有效學習活動中的時間與精力”以及“高等教育機構在多大程度上促進學生更好地參與”是用來評價學生學習效果和高等教育機構質(zhì)量的兩大主要因素。上文我們已經(jīng)從學習投入角度，分析了地方本科院校學生有效教育投入嚴重不足的現(xiàn)實，下面我們將從促進學生更好地參與角度來審視并建議高校的作為。

（一）以高質(zhì)量的課堂教學來增加學生教育收獲

總體上講，讓學生增加教育收獲，才能提升他們的在校體驗。學生的在校體驗涉及方方面面，但最重要的還是與學業(yè)密切相關的教育收獲，畢竟學生到學校來就是為了求知識、謀發(fā)展。如果學生感知到的教育收獲嚴重不足，學生的在校滿意度肯定不高。美國一項相關調(diào)查結果也證實了教育收獲與在校體驗之間的密切關聯(lián)：通過對1995年以來的調(diào)查結果的分析發(fā)現(xiàn)，大學生都將教學效果或?qū)W術咨詢排在影響他們在校經(jīng)歷的首位［4］。這說明，學生作為教育的接受者，接受教育和教學服務是學生在校時的第一需求。這要求高校以教育和教學為中心來安排學生的學習活動。

毫無疑問，高校都在承擔為學生提供教育和教學服務的天然使命，但是否以教育和教學為中心在安排學生的學習活動，尚且需要打上一個問號。我們不妨以學生的在校需求為出發(fā)點，來審視高校是否在著力滿足學生最看重的教育需求。

關于學生教育經(jīng)歷的研究［5］表明，美國大學生普遍非常重視高質(zhì)量的課堂教學，希望課堂教學質(zhì)量都很優(yōu)異；希望教師的專業(yè)知識非常淵博；并且希望有熟悉專業(yè)的學術指導老師來指導他們完成專業(yè)或教學項目的選擇及要求，以使他們在獲取專業(yè)學位上少走彎路以及在校體驗到心智的成長。美國大學生對教育經(jīng)歷的態(tài)度與看法對我國高校教育教學改革也具有參照意義。前文也提及，我國高校的確在改進“教育呈現(xiàn)”（包括課堂教學）方面有所作為，不過似乎在本科生的學術咨詢制度方面沒有什么建樹——所謂的本科生導師制似乎沒有落實到位。我國高校今后或許應該更加重視本科生學術咨詢的教育管理制度，把學術咨詢工作作為學生學術成長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來做。

（二）以課程學習作業(yè)引導學生自主學習習慣的養(yǎng)成

與直接的課堂建設受到重視相反，我國高校尤其是地方本科院校似乎對學生間接的教育教學投入引導與督促方面重視很不夠，有點放任自流。殊不知，地方本科院校的學生恰恰對學校的依賴程度更高，更需要學校的課外引導與督促。要促進在校大學生自主學習習慣的養(yǎng)成，高校對學生需要一個“由嚴到松”的監(jiān)管過程。學生在中小學階段一直習慣學校和家庭的雙重監(jiān)管，進入大學后，家長一方對學生“鞭長莫及”而在其學習影響上逐漸遁形，那么，高校是不是要肩負起家、校的雙重監(jiān)管重任？

課程學習作業(yè)可以作為引導學生養(yǎng)成自主學習習慣的階段性小目標。有壓力、有目標，才有學習的動力與方向。美國高校在培養(yǎng)學生自主學習習慣方面的做法很值得借鑒：在美國高校，學生每學期選修的課程就數(shù)量而言都不多，甚至可以說少，一般只有3-4門，但這并不意味著學生的學業(yè)負擔很輕。恰恰相反，學生的學業(yè)負擔很重，因為課程的學分并不取決于期末考試一次成績，還取決于每一次課堂表現(xiàn)。為此，每一位學生課后都至少要花三倍于課堂的時間做作業(yè)或預習，包括查閱大量的相關資料，做讀書筆記，撰寫研究報告等，以保證在下次課堂討論的時候，能夠做有準備的發(fā)言/報告（至少能夠主動提問或參與討論）。只有積極參與課堂，融入課堂，積極推進課堂討論進程，能夠為其他同學貢獻個人思想的同學，才能在課堂上得分。美國高校的課堂定位是：提供學生交流思想觀點、摩擦思想火花的一個平臺，而不是教師用來教授知識的地方。學生獲取知識主要靠課外自主學習。這種注重學生學習參與的教學模式、側重學習過程監(jiān)測的考評模式，無疑對培養(yǎng)學生的自主學習習慣與能力有很好的引導作用。

對我國地方本科院校而言，當前一個嚴峻的現(xiàn)實是：抓課堂“到課率”已經(jīng)是勉為其難的了，談課外自主學習簡直是奢求。即便如此，高校仍應在促進學生學有所獲方面努力“作為”。誠如某學者所言：中國高校不是游樂場，高等教育不是尋樂園，市場價值也好，實用取向也罷，教育總該有自己的秉持與堅守［6］。

（三）用豐富的教育經(jīng)驗去“填充”學生的自主學習時間

觀察發(fā)現(xiàn)，地方高校的大學生在校“沒事”可干就會離校，他們最直觀的理由是“沒課”。既然如此，高校何不想辦法讓地方高校的大學生有事可做？讓他們除了上課以外，還能把晚自習、周六日的空閑時間都利用起來？

參加學術講座/報告、學科競賽、實踐調(diào)查、志愿服務、證書報告、選/輔修課、對外交流學習等，都是有助于提高在校大學生學習參與的有益教育活動。地方本科院校應該想辦法多挖掘或創(chuàng)設更加豐富的教育活動，并發(fā)動學生除正常上課外多參與這樣的教育活動，讓學生多參與、多鍛煉、多體驗。

事實上，集體性的體育活動對學生的影響也不可小覷。長期的集體體育運動，除練就學生強健的體魄外，還有助于培養(yǎng)學生的公平競爭意識、集體合作意識，磨礪學生堅韌頑強的意志品質(zhì)。這些內(nèi)在的可貴品質(zhì)不僅會讓學生外在的精神面貌更好，還對學生自主學習大有裨益。伊頓公學的成功就是很好的證明。

晚自習（包括到實驗室做實驗）是高校學生非常寶貴的自主學習時間。一周五個工作日，如果學生每晚學習以3小時（18:00-21:00）計算，一周的晚自習時間加起來就有15小時（可能有一兩個晚上學生會有選修課，但白天學生也可能整個上午或者是整個下午沒有課程安排，可用來自主學習的時間跟晚上基本等同），數(shù)字非?？捎^?？蓡栴}是，中國的高校歷來都不硬性規(guī)定學生晚上必須要上晚自習，上與不上，全憑學生自覺。然而，是時候做出改變了：大一大二學生的自主學習習慣尚待形成之中時，高?？梢钥紤]要求學生晚上必須上晚自習，并將學生活動全部安排在周六日。

需要提醒的是，地方本科院校在想辦法讓學生“忙起來”的過程中，一定要避開“重管理，輕教育”的理念誤區(qū)。教師與學生在課堂內(nèi)外多一些互動，教師積極給予學生反饋（包括高期望），全校已經(jīng)或正在營造一種尊崇求知的氛圍等，都有利于避免走進這種誤區(qū)。

前不久，中國科學報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大學改革要讓師生有獲得感》［7］，僅標題就引起筆者的強烈共鳴。文中提到，普通教師似乎對學校的一些改革（比如大學章程的制定）很漠然，其實漠然的背后是因為類似的改革舉措與教師的訴求、期望以及大學實際存在的問題相去甚遠。對學生而言，大學似乎總在忙著改革，但是不是首先要了解當下學生在大學學習主要面臨哪些問題？否則，遠離學生訴求、期望的改革能收到什么實效？總之，學校創(chuàng)造了哪些條件鼓勵并支持學生主動參與有效教育活動中？以教書育人為使命的高校應該經(jīng)常反躬自問。

［1］［3］清華大學“中國大學生學習與發(fā)展追蹤研究課題組”.NSSE-China 2012問卷使用手冊［Z］.北京：清華大學教育研究院，2013：41-48、3.

［2］［美］菲利普·阿特巴赫，等.全球高等教育趨勢——追蹤學術革命軌跡［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0：16.

［4］［5］韓玉志.現(xiàn)代大學管理：以美國大學學生滿意度調(diào)查為例［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8：103.

［6］“皆大歡喜”的成績動搖大學之本［N］.中國教育報，2015-08-12（2）.

［7］龍小立.大學改革要讓師生有獲得感［N］.中國科學報，2015-07-02（5）.

（責任編輯：于翔；責任校對：楊玉）

Experience in School for Students:an Important Quality Index for Colleges——Study on Investment and Harvest of Students in Local Colleges

CHEN Ping

（Beijing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University，Beijing100192）

The experience in school for college students has advertisement effect，and it will give very quickly feedback to the society，and influence other people's choice about colleges.However，both the college development strategy planning formulation and the reform of education and teaching in colleges are intentionally or unintentionally avoided the index of quality.When college students in the network“dispraise”colleges has become a common phenomenon，the colleges should alert:it's time to pay attention to the students' school experience and to enhance the students' education harvest.For local undergraduate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the first thing is to guide and urge students to spend more time and energy on education and teaching activities.

colleges；quality；school experience；education harvest；investment

G647

A

1674-5485（2016）07-0125-04

陳萍（1979-），女，湖北廣水人，北京信息科技大學副研究員，博士，主要從事院校研究、高校教育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