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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勢力與美國外交政策的制定
——對19世紀后期美國排華運動的再研究

2016-02-23 12:02
關鍵詞:新英格蘭排華華工

王 勇

(西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重慶市 40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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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勢力與美國外交政策的制定
——對19世紀后期美國排華運動的再研究

王 勇

(西南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重慶市 400715)

19世紀后半期美國發(fā)生的全國性排華運動是美國地方勢力之間博弈的結果。西海岸地方勢力是全國性排華運動的推動者和急先鋒,而新英格蘭地方勢力則是排華運動的反對者。在當時特殊的政治形勢下,再加上南部種族主義勢力的支持,西海岸地方勢力的意志上升為國家的對外政策,美國正式通過了包括1882年《排華法案》在內的一系列排華性質的法案,對中美關系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地方勢力;排華運動;中美關系;種族主義;宗教

2011年10月6日,美國聯(lián)邦參議院通過了第201號決議(S. Res.201),對于美國歷史上通過的包括排華法案在內的針對中國人的一系列歧視性法案表示道歉[1]。2012年6月8日,美國聯(lián)邦眾議院通過了第683號決議(H. Res.683),對于美國通過的包括排華法案在內的擾亂到在美中國人的系列法案表示道歉[2]。以上決議中的“一系列歧視性法案”和“系列法案”指的是美國國會通過的包括1882年的《排華法案》(Chinese Exclusion Act),1888年的《斯科特法》(Scott Act)和1892年的《吉爾里法案》(Geary Act),與這些法案所同時發(fā)生的是一場始于19世紀后半期的聲勢浩大的排華運動。這場全國性的排華運動是如何發(fā)生的?這是本論文要回答的核心問題。

對于排華運動發(fā)生的原因,中外學術界現(xiàn)有的研究成果已經從不同的角度進行過分析和解釋。在相關的中文成果中,張慶從自由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在美國外交政策中博弈的角度解釋了1882年排華法案的通過[3],徐美君從在美華工自身的弱點和問題的角度解釋這場排華運動為什么會發(fā)生[4];劉佳從東西方文化沖突的視角闡釋了排華運動的根源[5],羅俊紅從美國天生的種族主義傾向闡述了排華運動的發(fā)生[6];高秋芬從美國國內的經濟危機、勞動力需求的減少、美國的種族主義和清政府的軟弱無能的角度分析了排華運動的原因[7],劉建林和周聿峨則從加州工會組織、美國工會聯(lián)盟以及移民局與美國國家利益建構的角度來闡述排華法案的出臺[8];相關的英文成果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解釋排華法案的通過和排華運動的發(fā)生:19世紀籠罩在美國的種族主義情緒、全國勞工運動的支持和游說、加利福尼亞州工人階層、政客和其他各方面的壓力、美國政客通過炒作操控華工問題來贏得選票、在美國西部的中國人從事鴉片貿易等。中外學術界的現(xiàn)有研究成果有助于讀者從不同的角度認識排華運動發(fā)生的原因,但是也存在著不足之處:除了徐佩娟關注外交政策制定的過程外,現(xiàn)有的成果關注的都是政策本身,而沒有將目光轉向決策的過程;并且,現(xiàn)有的成果基本上都是把美國作為一個整體來考察,其基本假定是:在排華這一問題上,美國的各個地方的立場是“鐵板一塊”。

本文從一個全新的視角來重新考察排華運動的發(fā)生。美國幅員遼闊,在氣候、地形和土壤肥沃程度等地理條件上存在著很大的地區(qū)差異;美國各個地區(qū)擁有不同的歷史經歷,形成了不同的地區(qū)特色。這些地區(qū)差異使得美國的不同的地區(qū)各有自己不同的利益[9]433。這些地區(qū)利益可以通過美國的聯(lián)邦制、國會政治和總統(tǒng)選舉等途徑對聯(lián)邦政府的外交政策產生重要的影響,賦予了美國外交政策鮮明的“地理緯度”。本文將建立在特定地理基礎之上的地方性的政治派別、地方性的利益集團和地方性的政治傾向統(tǒng)稱為地方勢力。在美國對華政策的制定中,美國國內的地方勢力通過各種渠道,影響著美國對華政策的制定,使之更好地服務于自己代表的地方利益。在某種程度上,美國對華政策的出臺是國內各地方勢力之間斗爭與妥協(xié)的結果。

從以上角度來考察美國歷史上的排華運動,可以對排華運動發(fā)生的原因做出新的解釋。本文的核心觀點是:在是否要排華的問題上,美國各地并非“鐵板一塊”,西海岸各州、東北部各州以及南部各州各持有不同的立場,西海岸各州是排華運動的積極推動者,而新英格蘭各州則反對排華,排華運動最終在全國范圍內展開是地方勢力之間相互博弈的結果。

一、西海岸地方勢力:排華運動的急先鋒

中美兩國間的交往可以追溯到1784年的“中國皇后號”來華。1844年,中美兩國簽訂了《望廈條約》,兩國的交往開啟了新的篇章。長期以來,清政府一直采取禁海政策,阻止華民出洋謀生,直到1858年,清政府才明令準許華人自由出洋,承認其定居海外的權利[10]92。但早在19世紀40年代,因加利福尼亞州發(fā)現(xiàn)金礦,中國就曾掀起過一次赴美高潮。

美國南北戰(zhàn)爭結束后,聯(lián)邦政府鼓勵華工來美,以解決國內勞動力缺乏的問題,并滿足西部開發(fā)的需要。在此情況下,1868年,卸任的美國駐華公使蒲安臣代表清政府與美國簽訂了“中美續(xù)增條約”,又稱《蒲安臣條約》。該條約是中美關系史上的一個重要條約,保證了中國不受限制地向美國移民,華人在美國享有最惠國國民的特權和待遇,美國政府有義務保護華工不受歧視、盤剝和暴力侵害。該條約簽訂后,美國的華工人數(shù)激增,1868到1870年間,共有33 000多人去美國謀生[11]169。華工吃苦耐勞,為美國的西部開發(fā)和經濟騰飛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如在修建橫跨美國大陸的鐵路中,華工就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1869年中央太平洋鐵路完工后,大量的華工留在加利福尼亞州待業(yè)。鐵路修通后,大量的白種工人向西海岸遷徙。1873年,美國發(fā)生經濟危機,新興的加州企業(yè)遭受沉重打擊,大量工人失業(yè)。1876年,加州發(fā)生旱災,許多農場主破產,大量農民流離失所。加州的經濟支柱采金業(yè),也因礦源的枯竭而產量銳減。加利福尼亞州本身早就制定過很多針對華工的歧視性法案,但均被該州的最高法院和聯(lián)邦最高法院宣布違憲。在這一途徑無法奏效的情況下,加利福尼亞州開始把目光瞄準聯(lián)邦政府,試圖通過自身的影響力,讓排華成為聯(lián)邦政府的政策,利用聯(lián)邦政府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根據這一目標,加利福尼亞州的議員們開始在美國國會展開行動,華工問題逐漸成為聯(lián)邦國會內的重要議題,逐漸成為一個全國性的話題。

19世紀70年代初,美國國會中形成了一個由西海岸各州參議員組成的反對華工的核心集團,成員包括俄勒岡州參議員威廉姆斯(George H. Williams)和科比特(Henry W. Corbett)、內華達州參議員奈(James W. Nye)、加利福尼亞州參議員康尼思(John Conness)和庫爾(Cornelius Cole)[12]48。隨著加州聯(lián)邦參議員的換屆,薩根特(Aaron A.Sargent)和卡瑟利(Eugene Casserly)代替康尼思和庫爾,成為加州參議員,他們與威廉姆斯一起,成為聯(lián)邦參議院中極端反華派的代表人物。

1877年,聯(lián)邦參議院發(fā)布了薩根特撰寫的反對華工報告,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美國南部種族主義者的共鳴,南部的議員甚至發(fā)出了危言聳聽的聲音:劃出一塊地盤,將所有在美國的華人趕到那里去,這個地方離白人居住的地方越遠越好,這個地方越偏遠越好[13]385。在西部反華勢力的推動下,1879年2月,國會眾議院通過了一項限制中國移民的法案(眾議院2423號法案)。該法案規(guī)定到達美國的船只,每艘所載的中國乘客不得超過15人,因此又被稱為“十五旅客法案”。美國總統(tǒng)海恩斯以違背《蒲安臣條約》為理由否決了該法案,使該法案最終未能生效。

“十五旅客法案”被否決后,西海岸的地方勢力給政府施加了更大的壓力。1880年,海恩斯總統(tǒng)被迫派遣以安吉利為首的美國政府代表團前往中國,希望與中國修訂《蒲安臣條約》,并根據美國的國家利益來限制和管理移民問題,但中方的談判人員對這一提議并不支持。中方談判人員說:“當美國需要這些勞工時,美國唯一擔心的是這些人不愿意過去;而現(xiàn)在……美國卻想讓他們離開。從兩國之間長久友好的大局出發(fā)……我們希望協(xié)商永遠都不要違反《蒲安臣條約》的規(guī)定?!盵14]174

美國代表警告說,如果談判不能達成滿意的協(xié)定,美國可能會單方面廢除《蒲安臣條約》,因為此時西海岸諸州的議員們已經在呼吁廢除《蒲安臣條約》了。1880年,清政府被迫與美國簽訂了“中美續(xù)修條約”,又稱《安吉利條約》。根據該條約,美國獲得了限制華工入境的權力,但限制的范圍僅僅是勞工階層,其它階層的入美不在限制的范圍之內;條約還規(guī)定,對中國勞工的限制應在“合理的”范圍之內;條約同時明文規(guī)定,美國無論制定任何限制華工的法案,必須事先與清政府協(xié)商。

但是,什么樣的限制是在“合理的”范圍之內?勞工階層的范圍又該如何界定?這些問題在美國引起了廣泛的討論。這些模糊條款給了西部沿海勢力發(fā)揮影響力的空間。1882年,針對中美續(xù)修條約,加州參議員米勒提出了一項限制性法案(71號法案),把限制的時間設定為20年。米勒在國會大聲疾呼,要求國會采取斷然措施,這種呼吁得到了西部和南部諸州議員的支持[11]177。該法案迅速在國會兩院通過。但是,阿瑟總統(tǒng)否決了該法案,理由是該法案規(guī)定的“二十年限制期”大大超出了1880年《安吉利條約》的本意和預期。國會最終未能推翻總統(tǒng)的否決。

在加利福尼亞等西部沿海州議員的努力下,國會立即重新提出了一項法案,該法案把限制的時限設定為10年,并將“遣返權”從州轉交給聯(lián)邦政府。1882年4月29日,該法案在國會通過,總統(tǒng)隨后立即簽署了該法案。該法案全稱為“關于實施與中國人有關的某些條約規(guī)定的法令”,即臭名昭著的“排華法案”。該法案把華工的范圍定為熟練的和不熟練的工人,礦工也包括在內。根據該法案,華工不得加入美國籍,以前與本法案抵觸的法令一律作廢;凡有意把華工帶入美國者,屬犯罪行為;其他華僑如無適當證件,一律予以驅逐出境。

加利福尼亞州并不滿足于這項限制性法案,并努力爭取國會采取更嚴格的措施。1884年,國會通過了一項補充性法案,在華人入境和再入境問題上做出了更為嚴格的規(guī)定:華人不管來自世界上任何地方,都算中國人;法案將華工的范圍擴大,小販、洗衣工和漁民都被包括在內。此時在西部沿海諸州,反華的談資成了最流行的政治消遣。隨著西部諸州在全國政治舞臺上的分量越來越重,他們實現(xiàn)“完全限制華人”目標的可能性也在增加。1887年,在西海岸諸州的壓力下,美國政府再次向中國提出重修條約的要求。1888年,中美雙方達成了20年內限制華工入美的《貝奧德—張條約》(Bayard-Zhang Treaty),該條約在中國引起了民憤,在巨大的國內壓力面前,清政府猶豫了。

但是,美國國會并沒有給中國考慮的時間。1888年9月,國會采取單方面行動,通過了《斯科特法》。根據該法案,包括兩萬多名回國探親和六百多名在返美途中的華工在內,所有的華工都無法再進入美國,美國也不再頒發(fā)任何入境和再入境證書。內戰(zhàn)后的第一位民主黨總統(tǒng)克利夫蘭隨即簽署了該法案。1892年,美國通過《吉爾里法》,將1882年的排華法案再延長10年。1894年,美國強迫清政府簽訂了禁止華工條約,清政府自己承擔起10年內禁止華工赴美的管理責任,到1902年,該法案被無限期延長。這些法案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西海岸諸州的要求。但好景不長,1901年11月,加利福尼亞州要求國會制定永久排華法。加州的聯(lián)邦議員們也在美國57屆國會上提出了永久排華的提案,但提案未能在參議院通過。自1882年后,入美華工人數(shù)急劇減少,到1892年已經沒有華人入境[15]12。但是,西海岸諸州針對在美華人的暴力事件仍在持續(xù)。

二、新英格蘭地方勢力:排華運動的反對者

排華運動是以加利福尼亞為首的西部沿海勢力推動的結果。在對待華工問題上,東北部的立場正好與此相反。1880年和1882年,在對“中美續(xù)修條約”和“排華法案”的表決中,帶頭反對的是新英格蘭地區(qū)的共和黨議員[16]110。新英格蘭地區(qū)是打開中國市場,與中國建立外交關系的先鋒。1840年,居住在廣州的一批新英格蘭地區(qū)的商人通過馬薩諸塞州眾議員勞倫斯(Abbott Lawrence)向國會呈交了一份請愿書,要求美國政府派一名使臣,與中國政府簽署相關條約,建立正式外交關系。1842年12月,約翰·泰勒總統(tǒng)委派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馬薩諸塞州眾議員顧盛(Caleb Cushing)去與中國政府簽約。而另一位來自馬薩諸塞州的韋伯斯特(Fletcher Webster),則被任命為該使團的秘書。1844年7月,顧盛使團代表美國與中國簽訂了《望廈條約》,該條約賦予了中國人最惠國待遇的國民所享有的特權和豁免權,也被賦予了中國人自由移民的權利。

華工到達美國后,他們吃苦耐勞,并且要求不高?!百|優(yōu)價廉的勞動力”符合美國工廠主的要求,而此時,新英格蘭地區(qū)是美國的制造業(yè)中心,美國的工廠主主要分布在這一地區(qū)。華工參與西部開發(fā)、修建鐵路,受益最多的也是東北部的工業(yè)資本家,廣闊的西部為東北部地區(qū)的工業(yè)資本家提供了原材料和產品銷售市場。

新英格蘭地區(qū)的經濟結構使該地區(qū)非常重視對外貿易,中國的廣闊市場對這一地區(qū)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新英格蘭地區(qū)與中國有著悠久的貿易關系,作為打開中國市場的急先鋒,該地區(qū)也是最重視中國市場的地區(qū)。保持中國市場向美國開放是這一地區(qū)在中國問題上的核心利益。根據《蒲安臣條約》,要維持中國市場的開放,就必須確保美國的大門對中國開放。

在簽訂《蒲安臣條約》時,關于中國人的入籍問題,條約做出了自相矛盾的規(guī)定。這種自相矛盾的規(guī)定反映了新英格蘭勢力和西部沿海勢力之間的對抗和較量。新英格蘭地區(qū)支持中美之間的自由往來和通商,不愿限制華人入籍。蒲安臣本人屬于新英格蘭的共和黨人,受林肯總統(tǒng)的派遣擔任駐華公使。《蒲安臣條約》原本只有五條,該條約第五條規(guī)定,“中美兩國切念民人,前往各國或愿常住入籍,或隨時來往,總聽自便,不得禁阻”[11]168。該條款承認了華人自由入籍的權利,體現(xiàn)出的是東北部地區(qū)的利益。但是,第五條的規(guī)定引起了西海岸勢力的恐慌,他們以否決此條約相威脅,強行要求在條約中加上限制華工入籍的規(guī)定?!霸趬毫ο?,激進的共和黨領袖查爾斯·薩姆勒為主席的(參議院外交關系)委員會采取了妥協(xié)的政策,同意加入這一條款?!盵12]45這才有了《蒲安臣條約》的第六條規(guī)定,即“中國人們在美者亦不得因此條約,即特作為美國人民”[11]168。這項條款剝奪了華人入籍的權利,成為拒絕華人入籍的依據。

新英格蘭地區(qū)的文化和宗教傳統(tǒng)也影響著該地區(qū)在排華運動中的立場,這一地區(qū)特殊的文化底蘊,使得該地區(qū)對在華從事教育和傳教有著濃厚的興趣,這些活動的開展都需要以保持美國與中國的友好關系為前提。在“十五旅客法”的辯論中,新英格蘭地區(qū)的議員認為,如果美國的理想和制度公認為是優(yōu)越的,那么,它就應該能經受住中國移民的沖擊。“十五旅客法”會抹黑美國作為“避難所”的光榮傳統(tǒng),從而在根本上改變美國的國家性質。紐約州的共和黨參議員湯森德是“十五旅客法”最強烈的反對者,他憎恨這個法案用反基督精神的做法來對待中國人,他認為,《蒲安臣條約》象征著文明的進步、基督教徒的品性、商業(yè)繁榮和人道,而這個法案則反其道而行之[17]267。新英格蘭地區(qū)的議員還指責國會的此舉是“違背信仰”的事情[18]154。

19世紀后半期,代表東北部新英格蘭地區(qū)利益的共和黨人長期執(zhí)政,在某種程度上,共和黨總統(tǒng)和共和黨議員在排華問題上的立場也能反映出東北部地區(qū)的利益和要求。首先,從該地區(qū)的議員來看,新英格蘭地區(qū)的議員極力贊同維持開放的移民政策。西部的議員提出“十五旅客法案”后,反對最為激烈的是東北部的新英格蘭地區(qū)的議員。海恩斯總統(tǒng)否決了該法案后,西部的議員譴責總統(tǒng)的做法,而東北部新英格蘭地區(qū)的議員不但支持總統(tǒng)使用否決權,還確保了總統(tǒng)的否決不被國會再次推翻。1880年,阿瑟總統(tǒng)否決71號法案時,東北部仍然是總統(tǒng)的堅定支持者。

西海岸勢力在國會提出單方面廢除《蒲安臣條約》的想法后,國會中的反對意見都是建立在東北部地區(qū)的利益之上的。這些反對意見包括:利用本國的立法機構,制定單方面廢除對外條約的法律不符合國際法,也是無禮地對待一個友好國家,會毀壞美國在國際社會中的聲譽;這樣做可能會招致中國方面的報復,不但影響到美國在華人員的財產和人身安全,也影響到在華傳教士的工作;中國市場也有可能對美國關閉。新英格蘭地區(qū)議員不同意單方面廢除條約,該地區(qū)的代表人物,時任參議院對外關系委員會主席的緬因州參議員哈姆林建議通過正常的中美談判解決問題。

在1882年《排華法案》的表決中,眾議院的表決結果是201票贊成,37票反對,51票棄權;參議院在29人缺席的情況下,表決結果是37票贊成,15票反對,其中,投反對票的議員大都來自新英格蘭地區(qū)[17]275。這一時期,美國總統(tǒng)幾乎全部都是共和黨人,而共和黨的執(zhí)政基礎正是美國的東北部地區(qū),總統(tǒng)的立場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新英格蘭等東北部地區(qū)的要求[16]。從事實來看,這一時期的共和黨總統(tǒng)非常注重維持與中國的關系,并利用手中的資源對抗極端反華的西海岸地方勢力。為了應對19世紀70年代的經濟危機,西海岸勢力采取了排華的激進措施,海恩斯總統(tǒng)和國務卿艾瓦茨的做法是:遵守《蒲安臣條約》,維持與中國的正常關系,確保美國剩余產品的中國市場。1879年,海恩斯總統(tǒng)否決了“十五旅客法案”,在陳述理由時,海恩斯總統(tǒng)表示他本人對美國過去處置“黑人和印第安人”等“弱小民族”的做法感到失望,而對中美現(xiàn)行條約的任何“侵犯”都將會給“廣泛而持久的國家利益”帶來不利,(這種不利將)遠遠超過目前西部各州人民感到的“煩惱”[17]269。

海恩斯總統(tǒng)之后,是另一位共和黨總統(tǒng)加菲爾德。加菲爾德總統(tǒng)上任不久便遇刺身亡,但是從加菲爾德作為議員的表現(xiàn)可以看出,他同樣反對西部沿海勢力倡導的排華法案。作為議員,加菲爾德不但支持海恩斯總統(tǒng)否決“十五旅客法案”,還在國會對此法案的表決中投了反對票[17]271。加菲爾德遇刺后,共和黨人阿瑟繼任總統(tǒng)。阿瑟總統(tǒng)否決了加州參議員米勒提出的71號法案,他在陳述理由時指出:該法案違背了1880年的《安吉利條約》,會傷害到美國的國際信用。他告誡國會,將來美國的其它地區(qū)可能需要華工,考慮到這類問題,停止移民期限的制定應該更現(xiàn)實一點,與中國的貿易是國家富強的關鍵。從中可以看出,阿瑟總統(tǒng)否決此法案的立場仍然是建立在新英格蘭地區(qū)的利益之上的。徐佩娟在考察總統(tǒng)與國會的沖突中也提到:“總統(tǒng)這樣做無疑是為了滿足制造商和其它業(yè)主的要求,他們一直關心是否會失去廉價勞動力的來源”[17]274。阿瑟總統(tǒng)還稱贊華工的貢獻和中國市場的重要性,從中反映出的正是美國商業(yè)界的立場,而此時,美國的商業(yè)中心正是新英格蘭地區(qū)為主的東北部地帶。從一個反例中也可以看出共和黨總統(tǒng)所代表的地區(qū)利益取向。當國會通過具有永久排華性質的《斯科特法》后,作為這一時期唯一的一位民主黨總統(tǒng),克利夫蘭立即簽署了該法案。在他的任內,還強迫清政府簽訂了限制華工條約,讓清政府自己承擔起管理移民的責任。在排華問題上的黨派斗爭的背后,隱藏著地方勢力之間的斗爭。當時,民主黨雖以南部為勢力范圍,但西部逐漸成為民主黨重點發(fā)展的地區(qū)。以東北部為基礎的共和黨人受到了排華分子的攻擊,例如,在阿瑟總統(tǒng)否決了71號法案后,排華分子指責他是黑人和中國人的朋友。

三、地方勢力間的博弈及對中美關系的影響

地方勢力在排華問題上的斗爭最終以西部沿海勢力的勝利而告終。西海岸地方勢力能夠戰(zhàn)勝東北部特別是新英格蘭地區(qū)勢力,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不容忽視。

第一,西海岸勢力得到了南部種族主義勢力的支持。雖然經歷了內戰(zhàn),南方仍然是美國種族主義思想非常嚴重的地方。南方由于特殊的地區(qū)文化,對自己的生活方式非??粗?,也非常注重保持美國的純潔性。華工進入美國后,不但與美國人在工作上有競爭的關系,在文化上,他們被看作是文化落后、生活墮落和不可能接受合眾國理想、傳統(tǒng)和習俗的人們。種族主義者指責中國人是不能被同化的人,對美國文明造成威脅。在西海岸要求排華時,南方各州正在激烈地辯論著“黑人移民問題”。西海岸的議員在國會的“排華呼聲”最早得到了南部議員的呼應;西部和南部的聯(lián)合讓排華變成了聯(lián)邦政府的政策。排華法案在參議院表決時,新英格蘭地區(qū)的議員帶頭反對,都一致投了反對票;南方的議員和西部的議員幾乎都一致投了贊成票[16]110。事實上,在國會就排華法案表決的整個過程中,南部與西部結成了一個投票同盟,投了贊成票,這與反對該法案的東北部地區(q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16]280。南部和西部不但一致投票支持排華法案,還在1924年再次結成投票同盟,支持國會通過排日法案[16]281。排華和排日兩者之間存在著不少的相似之處。

第二,此時全國的政治形勢對西海岸地方勢力非常有利。內戰(zhàn)后,以東北部為基礎的共和黨人長期執(zhí)政,隨著西部開發(fā)的推進和西部各州相繼加入聯(lián)邦,以東北部為中心的共和黨和以南部為中心的民主黨都在爭取西部各州的支持。內戰(zhàn)后,民主黨經歷了一個衰敗的過程,但同時又在經歷一場“蛻變”。19世紀80年代,民主黨的力量重新壯大,形成了近代意義上的兩黨制格局[19]300。在西海岸勢力要求美國采取排華措施時,民主黨和共和黨在全國的其它地區(qū)都“勢均力敵”,這使西部沿海諸州成為左右美國政治的力量,也成為兩大政黨爭取的對象。“從1876年開始,加利福尼亞、俄勒岡和華盛頓三州擁有的選舉人票數(shù)足以連續(xù)六次左右美國總統(tǒng)選舉的結果,因為兩大政黨確實是勢均力敵,甚至是在這三個太平洋州也是不相上下。加利福尼亞作為選舉人票最多的一個州,帶頭要求候選人以滿足其外交政策上的訴求來換取它的選票”[20]47。

排華運動嚴重傷害了中國人的感情,也傷害了中美關系。排華運動引發(fā)了中國人民強烈的反美情緒,1899年,義和團運動爆發(fā),1905年,中國人民長期的反美情緒爆發(fā),5月10日,上??偵虝Q定停止購買美貨。7月,抵制美貨運動席卷沿海和內地的十幾個省的數(shù)百城鎮(zhèn),美國、菲律賓和夏威夷的華僑紛紛支持,東南亞的華僑也加入到了抵制美貨的隊伍中。在與中國的交往中,雖然美國一直在努力樹立“恩人”形象,努力讓中國人把美國與歐洲列強區(qū)分開來,但這一愿望最終落空,排華運動是重要的原因[18]161。排華運動的影響非常深遠。二戰(zhàn)期間,日本正是利用排華運動對中國人民造成的傷害,來煽動中國的反美情緒,配合其“亞洲人的亞洲”的宣傳。二戰(zhàn)期間,美國和中國成了戰(zhàn)時盟友,1943年,美國國會考慮撤銷排華法案,根據美國在重慶的情報部門的報告,中國經常把排華法案當作試金石,來試探美國是否有誠意給予華人平等的待遇[21]5。這也充分說明了排華運動對兩國關系的深遠影響。

[1] Expressing the regret of the Senate for the passage of discriminatory laws against the Chinese in America, including 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G]. S. Res.201.101th Congress. 1st Session. October 6, 2011.

[2] Expressing the regret of the House of Representatives for the passage of laws that adversely affected the Chinese in the United States, including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G]. H. Res.683. 102th Congress. 2nd Session. June 8, 2012.

[3] 張慶.自由主義與現(xiàn)實主義在美國外交政策中的深層次博弈——以美國1882年排華法案為個案.前沿,2012(16):6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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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穎超

網 址:http://xbbjb.swu.edu.cn

2015-10-21

王勇,歷史學博士,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美國國內的地方性因素對中美關系的影響及我國應對策略研究”(10CGJ008),項目負責人:王勇。

10.13718/j.cnki.xdsk.2016.06.024

D871

A

1673-9841(2016)06-018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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