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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女作家張紅橋考辯

2016-02-19 04:21沈云迪
關(guān)鍵詞:紅橋朱氏四庫

沈云迪

元末明初女作家張紅橋考辯

沈云迪

(上海師范大學(xué) 人文與傳播學(xué)院,上海,200234)

張紅橋作為元末明初優(yōu)秀的女性詞人,其作品凄美感人,展現(xiàn)了女性作家特有的細膩情感。四庫全書的編輯中對《鳴盛集》張紅橋、林鴻的倡和進行了清理,造成了后世認識上的疑惑。在目前尚無新證據(jù)證明史無張紅橋或者“張紅橋”為托名的情況下,應(yīng)尊重前人記載,還淹滅在歷史長河中的女性作家以應(yīng)有的地位。

張紅橋;生平;考辯

張紅橋因與明初閩派著名詩人林鴻的詩文倡和,艷傳藝苑,才子佳人的故事為后世文人所艷羨、嗟嘆,謝章鋌在《賭棋山莊詞話》卷六中說:“古人云:‘不羨君才羨君?!?,吾于子羽,亦作如是想?!眱扇酥驮谕醵耸纭睹略娋暢蹙帯贰⑿灬枴侗臼略姟?、沈雄《古今詞話》、顧璟芳等《蘭皋明詞匯冼》都有選錄。

但對于張紅橋其人其事,后人又多有懷疑。

一、張紅橋生平及創(chuàng)作小考

要談清張紅橋的問題首先要從林鴻談起。

林鴻(約 1341-1412)字子羽。福州府福清人。早穎悟,讀書強記,亦喜縱飲冶游,擊劍任俠,以放浪不羈稱。始壯,恰逢元末動亂,有志取功業(yè)于亂世而不得,因肆力于文詞。洪武六年(1373)部使者薦其為將樂縣儒學(xué)訓(xùn)導(dǎo),十二年前后召入京,擢禮部員外郎,以對太祖賦《龍池春曉》、《孤雁》二詩名動京師。十四年自免歸。還鄉(xiāng)后,聚舊時詩侶酒伴,游藝于詩。與陳亮、鄭定、高棅、王徹、王恭、唐泰諸人為友,又弟子周玄、黃玄、林敏、趙迪等亦與之游。胡應(yīng)麟《詩藪》云:“國初吳詩派昉高季迪(高啟),越詩派昉劉伯溫(劉基),閩詩派昉林子羽,嶺南詩派昉孫仲衍(孫蕡),江右詩派昉劉子高(劉崧)。五家才力,咸足雄據(jù)一方,先驅(qū)當代。”詩文著述有《鳴盛集》四卷。

從《鳴盛集》中可以看出林鴻的人生節(jié)奏分成了兩個不同的波段,“豈謂年光若流水,當時意氣何足論。今日為儒人共鄙,以茲俯仰向時流”[1]。前期少年義氣,放蕩不羈。后期雖仍然笑傲山林但情感漸趨內(nèi)斂,這可能與明初的日漸緊張的時代氛圍有關(guān)。

林鴻前期縱酒風(fēng)流的生活方式,正與所流傳的同張紅橋的凄美愛情所表現(xiàn)出來的性格相吻合。

四庫全書收錄有林鴻《鳴盛集》四卷。其本是當時浙江汪啟淑家藏本,為成化三年(1467年)福建人邵銅所編。集末有邵銅后序,稱“于聽政之暇覽其舊稿,慨然興思,因詳加??保a其闕略繕寫成編,乃捐己俸召工鋟梓以傳”。筆者認為在考述林、張二人是非的過程中,《鳴盛集》當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jù)。

《鳴盛集》卷三有《挽紅橋》,足以證明實有“紅橋”其人,詩曰:

柔腸百結(jié)淚懸河,瘞玉埋香可奈何,明月也知留佩玦,曉峰長想畫青蛾。仙魂已逐梨園夢,人世空傳薤露歌,自是忘情惟上知,此生長抱怨情多。

又《鳴盛集》卷四有《詠懷》十二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一下幾首:

春衫初試淡紅綃,寶鳳搔頭玉步搖,長記看燈三五夜,七香車子度紅橋。(其五)

傷春雨淚濕鮫綃,別雁離鴻去影遙,流水落花多少恨,日斜無語立紅橋。(其八)

綺窗別后玉人遙,濃睡才醒酒未消,日午卷簾風(fēng)力軟,落花飛絮滿紅橋。(其九)

三千客路動行鑣,遠別歸來興欲飄,只恐鳳樓人待久,玉鞭催馬上紅橋。(其十)

玉階深露滴芭蕉,獨倚屏山望斗杓,為惜碧波明月色,鳳頭鞋子步紅橋。(其十一)

云娥酷似董妖嬈,每到春來恨未消,誰道蓬山天樣遠,畫闌咫尺是紅橋。(其十二)

我們從中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林鴻與某個女子杳渺的情事。但因為男女之情關(guān)涉“禮義之大防”,所以后世四庫館臣在編輯四庫全書的時候?qū)Α而Q盛集》的編者邵銅頗有微詞,《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一百六十九中說:

如張紅橋唱和詩詞,事之有無不可知。即才人放佚,容或有之,決無存諸本集之理。此必銅摭小說妄增之。《夢游仙記》一首,疑亦寓言紅橋之事。觀其名目,乃襲元稹《夢游春詩》,可以意會。銅亦附之簡末,殊為無識。

四庫館臣的對邵銅的批評卻給我們今天關(guān)于“張紅橋”的討論以重要的啟示。依提要內(nèi)容可以判斷四庫館臣所看到的《鳴盛集》中尚有“張紅橋唱和詩詞”,那么在邵銅原版的《鳴盛集》中“紅橋”姓“張”也應(yīng)沒有問題。由于現(xiàn)存的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的《鳴盛集》中我們已經(jīng)看不到張紅橋唱和的部分和《夢游仙記》詩了,所以才引起后世紛繁的爭論。

四庫館臣并沒有足夠的理由證明張紅橋事為邵銅“摭小說妄增”,而是出于清理思想的需要將“容或有之”之事,以“可以意會”的理由對《鳴盛集》進行了凈化。從某種意義上這也映顯了《四庫全書》編撰過程中雖有巨大的貢獻,但出于文化篩理的目的也造成了文化的浩劫。

四庫館臣尚能看到邵銅本《鳴盛集》中“張紅橋唱和詩詞”,我們在沒有足夠的證據(jù)的前提下,是不能貿(mào)然否定“張紅橋”其人及與林鴻交往這個事實的。

在四庫全書修撰之前,林鴻與張紅橋的故事就已經(jīng)多有記載。同時張紅橋的詞、詩也在很多選集中保留了下來。

筆者所見到的最早的記載林、張二人情事的是晚明馮夢龍的《情史類略》,在其卷十三《情感類》有繁復(fù)的記載,對張紅橋的詞作也有收錄。同時又因為《情史類略》的成說過程及其一定意義上商業(yè)出版的性質(zhì),后人對其記載的真實性多有懷疑。就其記載林、張二人之事的部分也確有與歷史相悖的部分。比如其中王偁事:

永泰王偁尤所鐘念,乃稅其鄰舍以居。一日,張方睡起,偁竊見之。遂寄以詩曰……王偁聞其事,即盛飾訪鴻,求張一見,張愈自匿?!瓊犇嗣苜T侍者,潛窺室內(nèi)。見鴻與張狎。因作《酥乳》、《云鬢》二詩以戲之[2]。

據(jù)王偁《自述誄》可知王偁為1370年出生[3]。又《情史類略》中稱:“后一年,鴻有金陵之游?!备鶕?jù)林鴻生平考證,洪武初其到南京擔任禮部精膳司員外郎,時王偁遠未成年,可知前引王偁與紅橋事完全為虛妄之詞,可能是當時為商業(yè)性運作的需要而增設(shè)。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敘述此故事,即將王偁改成了同為閩中十子的王恭。

《列朝詩集小傳》(閏集)中記載的張紅橋內(nèi)容與《情史類略》相似而略去了兩人唱和的詩詞。徐釚《詞苑叢談》卷十二及康熙四十六年的《御制選歷代詩余》對兩人的情事也做了簡述,并錄有兩人唱和之詞作。其他如《明詩綜》卷八十四、康熙四十八年的《御選四朝詩·明詩》卷一百十五都收錄了張紅橋的作品。這些書的編撰都在《四庫全書》修纂之前。

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在引述林、張二人倡和之作后,考證稱:

紅橋即今之洪山橋,張氏居其地,因以為名。鳳凰山亦與相近。但今日水閣諸姬,環(huán)萃橋之左右,匪獨不解文章,抑亦未聞姝麗,豈山川清淑之氣.一泄而不能再聚耶?抑世無子羽其人,莫能消受,而不必生耶?……子羽婦朱氏,亦嫻吟[4]。

二、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

張仲謀教授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明詞史》中附有《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一文涉及到“張紅橋”的問題[5]。簡單辨析如下,請教于方家。

《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通過對林鴻詞的考察,證明“紅橋”為地名而非人名。通過《念奴嬌·留別冶城游好》、《八聲甘州·懷冶城游好》兩詞,提出紅橋在冶城,并指出:“冶城有二,一為古城名,在今南京市朝天宮附近,為春秋時吳王夫差冶鐵之處;一為地名,在今湖北黃陂縣東南。據(jù)詞中‘苦竹黃茅’之類的景物,這個冶城不可能在金陵,而只能在湖北?!鼻业贸鼋Y(jié)論:“紅橋根本不在閩縣,而是湖北黃陂縣東南的冶城?!弊詈蟮贸鼋Y(jié)論:“林鴻年輕時曾經(jīng)在冶城居留過一段時間,在那里結(jié)交了一批朋友,當然可能曾經(jīng)在那里有過一段戀情或艷遇,有如姜夔之于合肥女子?!闭J為林鴻與張紅橋的故事為后人:“向壁虛構(gòu),以幻作真,斯亦不過壁痕成畫之效應(yīng)而已?!?/p>

林鴻與張紅橋故事的詳細情景或許為后人所增飾,但《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一文所列舉證據(jù)似乎值得商榷。

第一、文中考察了附于林鴻集后的三十一首詞,卻忽略《鳴盛集》四卷詩歌。前文所引的《鳴盛集》卷三有《挽紅橋》一詩,說明林鴻曾為一位名為“紅橋”的女子作凄絕的挽歌。

第二、《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一文證明“紅橋”為地名,但并不能依此證明無“紅橋”一人。

第三、《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對“冶城”的考證尤待商榷。

冶城也是福州的別稱,在明代福建詩人的筆下將福州稱作冶城的詩作甚夥。林鴻作為福清人,文集中即有《將歸冶城留別陳八炫、林六敏》[6]。又如,與林鴻同為“閩中十子”的陳亮有《冶城懷古》詩云[7]:“八郡河山閩故國,雙門樓閣宋行都?!蓖豕в小稌皆焓縿⒑阏苻诖滠帯吩娫芠8]:“三山蒼蒼冶城里。”福州府舊名三山,九仙、烏石、越王三山俱在城中故名。見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明一統(tǒng)志》卷七十四。又晚明福建詩人徐熥《冶城懷古》其二云:“四野桑麻八閩郡,千村燈火萬人家”[9]。

冶城是福建福州的別稱,與史傳張紅橋為閩縣人恰好相符。

因此《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一文部分考證有待商榷,不能簡單的否定前人的記載。

三、紅橋姓“朱”姓“張”辯證

還有學(xué)者就“紅橋”的姓氏提出了新說。鄧紅梅教授發(fā)表于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的《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一文通過對《鳴盛集》中林鴻詩歌的細密爬梳[10],提出“紅橋”其實姓“朱”,即《鳴盛集》卷四《挽沙陽朱氏九首》的“朱氏”。下文做簡單辨析。

《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概括《鳴盛集》中“紅橋”與“朱氏”之間的除了同為“歌女嬌娃”以外,還有六個相同點。前面三點“1、她們都能詩詞?!?、青春早逝。……3、使林鴻留下深情與追惜的回憶?!惫P者無異議。但這三點不足以說明兩人同為一人。

第四點《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中提到:“她們所居住的地方,都有流水相伴。紅橋居于紅橋之西,于‘女螺江上送蘭撓’,朱氏所居是‘十里溪流引恨長’”,因此兩人居住地點相同。

林鴻《詠懷十二首》其一云:“女螺江上送蘭橈,長憶春纖折柳條”[11],提到了“螺江”。鄧教授贊同此詩是為張紅橋作。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明一統(tǒng)志》卷七十四“福州府”記載“螺江,在府城西北三十里?!弊C明螺江的地點在福州府,即張紅橋為福州人。

而《鳴盛集》卷四《挽沙陽朱氏九首》其一云:“今日重來人不見,七峰猶似黛眉青。”其八云:“聞?wù)f七峰山下水,至今流恨也呑聲?!眲t朱氏家住在七峰山附近?!陡=ㄍㄖ尽肪硭脑唬骸捌叻迳皆谔废獮I,一名七孕山,山分七峰?!惫省锻焐酬栔焓暇攀住菲涠骸爸槌劣駳寖擅C?,十里溪流與恨長?!贝颂幍摹笆锵鳌碑敒檠悠礁晨h即沙陽的太史溪。雖然“都有流水相伴”,但紅橋相伴的為福州府螺江,而朱氏相伴的為延平府沙縣太史溪,兩者實不相同。

第五點《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認為“林鴻歸于閩中時紅橋卒未久,此處也是‘今日重來人不見’?!袢罩貋怼臅r間應(yīng)在朱氏寫勉外詩之后,林鴻辭去禮部員外郎之后。林鴻辭官后一徑歸閩中,‘重來’之時,當在他歸閩之后?!?/p>

《挽沙陽朱氏九首》其一有:“今日重來人不見?!钡瞧淙灿小岸陙硪粔魵w,楚臺秦館事應(yīng)非”的句子,可見林鴻作此詩時朱氏去逝已很久。但由于歷史資料的遺闕,朱氏生平已經(jīng)難以窺測。周亮工《閩小記》中也對朱氏的身份和年齡表示了懷疑:

林子羽妻朱氏,長于詩詞。其《勉外詩》云:‘玉食叨陪近上方,五云深處列鹓行。經(jīng)綸樹績從人仰,竹帛流芳與世長。侍漏衣沾仙掌露,趨朝身惹御爐香。功成身退歸寧日,一榻清風(fēng)綠野堂。’朱氏年十九卒,子羽終身不娶。按鴻為員外郎,年近四十,此詩即為郎時作朱氏年方十九,豈其繼室耶[12]?

第六點是根據(jù)《情史類略》中的具體情節(jié)來作推斷。前文已經(jīng)考述《情史類略》中王偁情節(jié)之為荒誕。所以《情史類略》的敘述在沒有其他更為有力的材料互相佐證的情況下,就很難具有說服力。

在提出了前面六點以后,《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提出:“據(jù)《福建通志》卷四記載,沙縣又有鳳凰山,與七峰山、太史溪相近。紅橋《念奴嬌》:‘鳳凰山下,恨聲聲、玉漏今宵易歇?!员敬恕H绱丝芍?,紅橋也曾居于此地?!比绱艘詠砭团c紅橋“閩縣人”記載沖突,鄧紅梅教授認為:“這里的矛盾是表面上的。紅橋可以是原籍沙陽(屬延平府)而賣藝于閩縣者(屬福州府),也可以是原籍閩縣而送林鴻至于沙陽并為其藏嬌者,也可以是原籍沙陽而賣藝于閩縣而復(fù)送林鴻道經(jīng)沙陽者。而據(jù)上引她的‘井落銀瓶信不通’詩句,知其終為與林鴻私奔至于沙陽者。林鴻稱其為‘沙陽朱氏’,則她或本籍沙陽,或已由閩縣而被林鴻藏嬌于沙陽?!?/p>

張紅橋《念奴嬌》“鳳凰山下,恨聲聲,玉漏今宵易”提到“鳳凰山”。查乾隆《福建通志》鳳凰山在福建有三個。一在莆田,《福建通志》卷三云:“鳳凰山,山名,在府城外西南三里。”一在沙縣,《福建通志》卷四云:“鳳凰山,在縣南,以形似名?!币辉陂}清,《福建通志》卷三云:“鳳凰山,在縣東北,展兩翼如鳳然?!绷硗狻陡=ㄍㄖ尽肪砣痔岬剑骸坝袢?,在縣(連江縣)西里許……其北為鳳凰山。……靈峰山在縣(長樂縣)東南五十里……其西有鳳凰山?!睆牡乩砦恢蒙峡梢耘袛嚅}清的鳳凰山也綿延到閩縣境內(nèi)。這個鳳凰山,就恰好與文獻中記載的“張紅橋,閩縣人”相吻合。而不存在原籍何處,賣藝何處,藏嬌何處的猜測。兩人一居閩縣,一居沙陽,亦實在無共同點。

《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中又提到:“《閩中十子詩》卷二十七王翰林(恭)《送友歸故園》:‘鄉(xiāng)思隨紛紛,夜來沙陽月?!呀?jīng)透露出鱗爪消息?!蓖豕娙缦拢?/p>

凌晨石渠集,步出西上門。倏聞同懷友,優(yōu)詔歸故園。堤上金明支,裊娜春日暄,折之贈行色,鄉(xiāng)思隨紛紛。夜來沙陽月,照君林下尊,攬衣鶴為舞,染翰禽能言。雖云鄰局歡,當念王程煩。早拂季子衣,休望西山云。

《白云樵唱集》林環(huán)序云:“永樂四年,朝廷方開石渠,廣延天下士。以薦至?!笨芍罉匪哪晖豕Р艖?yīng)昭到南京任職,而林鴻在洪武中就已經(jīng)辭官返鄉(xiāng),隱居不仕,怎么可能存在王恭“倏聞同懷友,優(yōu)詔歸故園”,并在詩中透露林鴻沙陽藏嬌的“鱗爪消息”呢?

故而,紅橋姓朱的說法也很難成立。

因為張紅橋與林鴻的情事記載最生動,其作品收錄最全的是馮夢龍《情史類略》,又因為《情史類略》為小說家言,便引起后人的諸多猜測。前文的考證中,可以看出,張紅橋、林鴻的諸多詩詞中所包含的諸多地理概念都與二人的生平相吻合,似乎馮夢龍較難有如此貼切之代作,能夠一定程度上證實兩人之情事為實。但又因馮夢龍崇禎七年曾任福建壽寧知縣,并編輯有記載壽寧地方沿革、風(fēng)土人情之《壽寧待志》,問題又復(fù)雜起來。但我們?nèi)匀粺o法驟下斷言,對張紅橋之人之事之事全盤予以否定。在無鐵證之前,尚應(yīng)尊重前人之記載。

綜上所述,張紅橋作為元末明初優(yōu)秀的女性詞人,其作品的命運多舛,我們現(xiàn)在只能看到她因與林鴻唱和而留下來的零星的詞作,令人扼腕。同時我們也看到,這僅存的作品卻首首都是精品,成為了明詞壇不可多得的亮點。

關(guān)于其作品,康熙朝徐釚《詞苑叢談》卷十二及康熙四十六年的《御制選歷代詩余》卷二、六十九都選錄了張紅橋下面兩首詞:

《念奴嬌》:

鳳凰山下,恨聲聲、玉漏今宵易歇。三迭陽關(guān)歌未竟,啞啞棲烏催別。含怨吞聲,兩行清淚,漬透千重鐵,柔情一縷,不知多少根節(jié)。還憶浴罷描眉,夢回攜手,蹋碎花間月。漫道胸前懷豆蔻,今日總成虛設(shè),桃葉津頭,莫愁湖畔,遠樹煙云迭。寒燈旅邸,熒熒誰與閑說。

《黃金縷》云:

記得紅橋西畔路。郎馬來時,系在垂楊樹。漠漠棃云和夢度,錦屏翠幙留春住。

今人編輯《全明詞》據(jù)清人周銘的《女子絕妙好詞選》卷六及卷十四補選選錄了張紅橋三首作品[13]。除了上述兩首外尚有《玉漏遲·游白湖別墅和鴻韻》:

輕煙籠碧樹,鶯啼香露,繡帷春曉。短夢初回,頗怪賣花聲早。懶下銀床慢起,纖纖手、靚妝未了。郎語小。這綠稀紅暗,與君臨眺。為儂巧畫雙娥,移幾步金蓮,花間談笑。聯(lián)袂尋芳,恰是春光年少。一杯竹葉同斟,休學(xué)取、樂昌破照。佳興杳。日日踏青斗草。

其《念奴嬌·鳳凰山下》尤為凄絕動人?!对~苑叢談》卷十二載:“鴻有金陵之游,作詞留別云:‘鐘情太甚,人笑我,到老也無休歇。月露煙云都是恨,況與玉人離別。軟語丁寧,柔情婉戀,镕盡肝腸鐵。岐亭把酒,水流花謝時節(jié)。應(yīng)念翠袖籠香,玉壺溫酒,夜夜銀屏月。蓄喜含嗔多少態(tài),海岳誓盟都設(shè)。此去何之,碧云春樹,晚翠千千迭。圖作羇思,歸來細與伊說?!奔t橋答以《念奴嬌·鳳凰山下》,“含怨吞聲,兩行清淚,漬透千重鐵”,凄凄離別之清淚,凝眸處之情淚,已不是僅僅可使石穿,千重精鐵亦為其滴破!寄寓著生命深情的詞作展衍出令人心痛的凄美生命。詞人愛得深摯,再相會又遙遙無期,才寫出了這首字字出之肺腑,而句句撼人心魄的離歌。

目前所能看到題為張紅橋的詩詞作品雖然并不算多,而張紅橋以女兒的凄婉柔媚,彈奏出一曲本色率真的離曲,為詞壇注入了清新的空氣。湘娥鼓瑟,秦女吹簫,才女代不乏人。但是張紅橋這樣的女性詞人在詞史上甄沒不聞確是不爭的事實。

[1] (明)林鴻.寄蔡殷[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鳴盛集》(第三卷),集部第1231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42.

[2] (明)馮夢龍.情史類略[M].湖南:岳麓書社,1984:365.

[3] (明)王偁.自述誄[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虛舟集》(第五卷),集部第1237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78. [4] (清)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校注[M].劉榮平,校注.福建:廈門大學(xué)出版社,2013:111.

[5] 張仲謀.林鴻與張紅橋故事辯證[M]//明詞史.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2:76-81.

[6] (明)林鴻.鳴盛集(第三卷)[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集部第1231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54.

[7] 閩中十子詩(第九卷)[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集部第1372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249.

[8] (明)王恭.白云樵唱集(第二卷)[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集部第1231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136.

[9] (明)徐熥.幔亭集(第八卷)[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集部第1296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104.

[10] 鄧紅梅.紅橋考證與四庫館臣的疏誤[J].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5(1):51-56.

[11] (明)林鴻.鳴盛集(第四卷)[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集部第1231冊.臺北: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6:71.

[12] (清)周亮工.閩小記(第四卷)[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67.

[13] 饒宗頤,張璋.全明詞[M].北京:中華書局,2004:195.

Criticism About an Female Poet Zhang Hongqiao

SHEN YUNDI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Zhang Hongqiao was an excellent female poet in the last years of the Yuan dynasty and the early years of the Ming dynasty. Her works were pathos and showed women writers’ unique exquisite emotion. The editors of Si Ku Quan Shu redacted mutual poems between Zhang Hongqiao and Lin Hong of Ming Sheng Portfolio in error, so that descendants cannot understand correctly. At present, we still don’t have any evidence that shows a person named Zhang Hongqiao is nether inexistence nor false. So we shall respect predecessors' recordation, and give her deserved reputation and status.

Zhong Hongqiao; Biography; Criticism and Distinguish

I206.4

A

1008-472X(2016)04-0113-05

2016-05-12

沈云迪(1977-),男,山東淄博人,上海師范大學(xué)人文與傳播學(xué)院,博士,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xué)。

本文推薦專家:

周瀟,青島大學(xué),教授,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xué)。

李時人,上海師范大學(xué),教授,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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