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田梅
動物園到叢林的轉變
——解讀《白老虎》
■李田梅
在2008年布克獎獲獎小說《白老虎》中,阿迪加將后殖民狀態(tài)看成對嚴格由種姓驅使的等級制度的掙脫,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無法逃出這種沉珂。印度殖民地過去曾深陷種姓制度及出身的漩渦中,唯一能夠從這種宿命論式的社會窠臼中逃離的方法似乎只能依靠現(xiàn)代化。本文將探討《白老虎》中對于現(xiàn)代性的認識。
巴爾拉姆在其父親的堅持下,得到了上學的權利,但是他所就讀的學校沒有教學設備,老師從不講課,甚至偷學生的餐費、校服和書本。最終,巴爾拉姆連這種學校都無法就讀,由于要為表姐的婚禮籌錢,他被迫輟學在茶鋪里打工。很快他便意識到教育和權力密不可分,成人后的巴爾拉姆堅信教育能夠帶來物質利益,并在知識和權力間有一種特殊的關聯(lián)。
巴爾拉姆清楚自我塑造的力量 (這里所說的“自我塑造”借用Stephen Greenblatt提出的概念),并且為了改變別人對他的看法,他有意識地更改穿衣方式和外形。他模仿主人阿肖克,享受由改變形象帶來的結果——第一次擠進“上流社會”,他被允許走進商場而沒被轟出來。通過換掉以前的破舊衣服,穿上相對體面的衣服,巴爾拉姆沒有被商場保安攔下,他也因此特別沾沾自喜。
巴爾拉姆對于教育所獲甚少,同時也幾乎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份,這都是由于他的家庭和社會造成的。雖然一直被自己的家庭所拖累,但巴爾拉姆展現(xiàn)出區(qū)別于其他家庭成員的特性——就整個印度社會而言他都是獨特而罕見的——他是一只白老虎,從同齡人中脫穎而出。
巴爾拉姆在拋棄家庭枷鎖后,并未對其所作所為感到愧疚。在阿迪加的作品中,印度家庭被描述成貪婪和勢利的代名詞,家人之間不是依靠愛與忠誠所維系,而是金錢與利益。在阿迪加的筆下,印度社會是一場諷刺而又苦澀的幻滅,太多問題暴露在外,急需對其進行重大改變。一切社會意識都基于個人利益,一切思考都圍繞著對權力的渴望。
巴爾拉姆在作者心目中是印度現(xiàn)代個體的代表,雖然他帶著濃厚的反烏托邦形象。這一角色的現(xiàn)代性并非表現(xiàn)在教育方面或產(chǎn)生于某種西方化進程中,而是一種心理高度。
巴爾拉姆并不因為生于階級制度下而接受其封建主人對他人生的操控權。他只認可一種階級制度,那就是能者為王。換句話說,巴爾拉姆支持適者生存的達爾文法則。在這個層面上,巴爾拉姆可能甚至比其主人還要像個真正的現(xiàn)代人,盡管后者享受了身份和教育的特權。盡管有在國外生活和教育的經(jīng)歷,阿肖克還是擺脫不了對于傳統(tǒng)的卑屈以及對種姓制度的從屬。而巴爾拉姆則相反,他能夠將傳統(tǒng)模式置之腦后,拋棄家庭的束縛和主仆觀念,因為這些并不適用于他。
這樣看來,阿迪加對現(xiàn)代性感到十分悲觀。印度社會有無可能成為有機整體并促進社會公平?在剝削者和被剝削者之外有無其他選擇?顯然,阿迪加對這些問題持否定態(tài)度。
(蘇州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