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漢通
劉漢通的詩
文/劉漢通
在一片闊葉上我夢見自己在蠕動
仿佛有一股無知之力推舉,上升著
那是狹小的空間,一面接納我的神秘鏡子
它是萬物萌芽的母體,也是經(jīng)驗(yàn)的實(shí)體
它映照出另一個我,在焰火中成長
渴望一根橄欖枝的濃蔭相伴,但不覆蓋
我會不斷地焚燒自己,把不可能變?yōu)榭赡?/p>
把一棵小草銜在嘴里,草原就只是一個符號
把一滴水注入蒼穹,大海抽象成一個詞
我反復(fù)書寫并加入無邊的藍(lán),無邊的焚燒
我目睹了太陽之外另一個光體的誕生
多么短暫!一閃就墜入永世的黑暗
仿佛我作繭自縛的思想,不斷地夢見
森林被螞蟻毀壞,河流在夜鶯的歌喉里干涸
有人揀起地上的隕石推算世界的末日
有人在一枚巨型的鳥蛋上畫滿星宿的草圖
更多的人在黑暗中像我一樣焚燒
在不同的地方相遇,在相同的時間離開
諾亞的方舟也失去了救贖的意義,沒有懲罰
我或是清醒,或是糊涂,都只是在夢中。
不再相信這個季節(jié)的每一片葉子,
不再去想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
這片土地消失后,動物們怎樣
做夢、繁衍,在另一個世界里。
我不再有絕望,也不再渴望
你們在某個時刻的抵達(dá)——幸福啊
早已被每一片葉子分割掉了,
還有雨水,那些不可知的時日。
樹枝或筆直、或彎曲,沒有意識
它們只是遵循了生命,從不違抗;
那些散亂如密碼的草芥委身于
更低處,但從不顯得卑微——
如果這就是我需要的姿勢,
我祈禱天空永遠(yuǎn)都是那么藍(lán),
河流的兩岸陽光照耀,石頭開花
黑夜里那些大喊大叫的靈魂得到安息!
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yùn),我服從
古老的歷史仿如落木,在風(fēng)暴中沉浮
那些早已被遺忘的臉孔在每一片葉子上
我看到了新生,就像死亡一樣。
我看見了那些蝴蝶草上的灰,
那些一碰就消散的東西。這些年的經(jīng)驗(yàn)
告訴我:不要妄想永恒的存在。
我越來越感受到時間的殺傷力,
就像一個老漁民面對大海時的黯然。
一些無知的小昆蟲在不倦地飛,
它們沒有目的,一生的努力只是
在上帝那里獲取點(diǎn)食物,別無所求。
在這條通向山頂?shù)男÷?,沒有人知道
兩旁的草叢掩埋了多少蒼茫的時刻:
鳥們抖落羽毛,風(fēng)加速吹拂一切
神跡會不會出現(xiàn),露珠會不會消失
沒有人知道。我在這里的行走
和一棵樹的生長構(gòu)成了一個平行的空間
我的屈辱與光榮,也是一棵樹所擁有的
我甚至分不清一片白云和它投在
地上的陰影,花和果實(shí)、真理與謊言。
如此,我還需要見證什么?
那些藏在暗處的,顯現(xiàn)在陽光下的
無非是我耽于想象中的遠(yuǎn)與近。
不要哭了,布谷;不要鬧了,惡鳥
如果還聽不到我的訓(xùn)斥,請合攏翅膀
我空出心給你們筑巢,我喂養(yǎng)你們
給你們穿衣,給你們花花綠綠的糖果。
盡管我不再需要話語,不需要集體
但這日復(fù)一日的空虛加劇地腐蝕我——
仿佛那枚時間啃噬的松果落地時,
“噗”的一聲,包含著何等的憂傷。
我不再去想象世間的種種美好,
不再去摘下一片葉子詢問季節(jié)——
我已經(jīng)老得邁不開步子,熱愛著黑夜
以及黑夜中一切看不見的事物,
我能傾聽到它們——屬科、氣味
隱藏在它們體內(nèi)的宇宙一樣的孤獨(dú)!
等到我的眼睛也變得模糊,耳朵啊
只聽得見風(fēng)聲,和我輕輕的呼吸
我會靜靜地躺下來,在這條山路旁
猶如老虎的某段夢境,記憶復(fù)活著
斑斕的往昔:閃電般的奔跑、長嘯
在上帝憐憫的眼色中的無奈與屈辱。
在早晨的霧氣中做倒掛是危險的!
七星瓢蟲、吸血虻,還有那些
打家劫舍的蝗蟲,我警告你們——
開著碎花的桂樹她有一個緊閉的子宮,
那里是流泉、云影,是多災(zāi)之年
鳥雀們常常夢見的瑰麗之所,
也是自然經(jīng)驗(yàn)在漫長的聚集中
被不斷確認(rèn),又被不斷幻化的新世界。
是的,你們擁有的空間新奇而陌生,
霧氣是不足以遮蔽的,早晨是易逝的
那偶被沾濕的草葉邊沿的閃光——
卻無法照亮你們的內(nèi)心,那卑微與憂郁!
事實(shí)上你們必須面對的是,
這片土地被征用后,樹木被砍伐
植被被推土機(jī)毀壞,你們地下的巢穴
被翻轉(zhuǎn)過來,猶如時間的死亡之眼!
不會有誰為此而憂傷,你們也不會
你們是來不及憂傷,在偉大的人類面前
你們還不足以構(gòu)成一面鏡子——
人類只欣賞自己的面孔,高貴而孤絕。
我的花園之所在,落英繽紛
看眼前美景,紅之所屬
綠之所屬,很少的驚喜捆綁住
蜜蜂細(xì)小的觸針,忘情地吮吸
忘了雨中凝望,忘了枝上倩影。
還有誰記起她打開時的朦朧,
那一霎那的振動,那么多的翅膀
扇動時間的蜜,世界的甜——
??!如此的靜,如此的凈
我多少年的花園才有一次?
踐踏枯枝下的蝶,一場夢中的焚燒
等于我揮鐮割下千萬蘆葦?shù)念^顱;
紅泥中的蚯蚓,它可以看見
整座花園的孤獨(dú),彎曲并深陷;
我可以這么說:勤勞就是遭罪,
只有享受是對的,只有遍地青草
知道風(fēng)是怎樣吹,地下的泉水
如何匯成波浪,完成所有的大海!
——我又如何才能完成我的花園,
我的現(xiàn)在,將來,或過去的一切?
當(dāng)我重獲現(xiàn)實(shí),靈與肉的鑄造
我知道,牽?;ú槐嘏逝?/p>
螞蟻們不必推動巨石般的糧食
這一切都是注定的,所有的努力
都是對自身的傷害,在虛幻的夢境
越陷越深。我在這里行走、生活
我愛上的都是內(nèi)心所憎恨的,
我拋棄的都是曾經(jīng)極力挽留。
深入石頭,可以聽到驚濤如何拍岸
深入黑夜,可以看見所有的罪惡
比一滴露水還輕,比一縷月色更虛無!
但我從未深入萬物,只是留戀
我從未迷信自然,只是遵循——
山谷為什么有回音,云霧為什么
只在山頂,穿行在水面上的光
有著一雙怎樣的翅膀,讓我看不見
讓我一次又一次地跪下、祈禱:
遠(yuǎn)方的那匹白馬,它穿過的山水
不要黯淡下來,只允許停留
在我心上,像水晶,長久地閃耀……
如果,你不比一棵樹具有完整性
不比一株小草具有存在的力量,
就應(yīng)該保持沉默,至少要閉上眼睛
想一想,心靈需要什么樣的形態(tài)
此刻,無論周圍發(fā)生什么事
你皆能泰然,不會憤怒、痛苦
陷入自我無盡的精神折磨之中?
想一想,這遍地的野草莓
是如何紅透變黑,仿佛你身陷泥潭
仰望著天空在樹尖上變小,
而說不出的憂傷?或者,僅僅是
憐憫?在你眾多表情覆蓋的臉上
有星辰墜落,也有風(fēng)暴聚集
炫耀的,逐漸黯淡下來
狂躁的,也早已安靜,所有的儀式
仿佛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你擁有的一切
你將永遠(yuǎn)失去,世上的光明
散落到每一片樹葉上,茍活于
陰暗角落的人們,路上的螞蟻
——你僅僅能,孤獨(dú)地活在遺忘中……
我并不渴望,大雨之后的生活
但必須忍受。濕漉漉的樹枝
伸展在我的夢中,閃電布滿天空
海在遠(yuǎn)處,在新生樹葉的邊緣
此刻,想象如此脆弱,但我
必須忍受,蚊子繞著耳邊飛
猶如怒吼的波濤來到我的心上;
但我必須放下,黑夜凝成一團(tuán)
走在路上的人越來越少,
留下的人不堪重負(fù),看不見月亮
看不見自己慢慢變成黑夜,
內(nèi)心飽受煎熬,眼睛塞滿了
稻草、沙石,茫然一片!
我并不是例外,必須忘記
不去黑夜中盜火,不去海水中
拿回朋友的骨骸,就讓他沉沒
就讓他回不到故鄉(xiāng),童年的曠野;
但我必須沉默,獅子在山崗上獨(dú)步
偶像早已毀壞,破落的風(fēng)聲
在我失敗的生活中吹來吹去……
春天已逝,沒人可以記掛
沒花再開,沒更多的錢去購買物品
我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門墻開始變舊,各種電器
像患病的老鼠,使用起來總是
發(fā)出“吱吱”的叫聲。很長時間
我坐在一把破損的木椅上,
不敢起身,因?yàn)樗偸莾A倒。
卡佛的書我看了一半,剩下的
我不敢再去翻閱——因?yàn)樘矚g了
害怕看完后,沒錢再買——
因此,我總是想,要是
所有我喜歡的書都像天上的云塊
哪天天氣好就哪天看,多好。
不管怎樣,生活還得繼續(xù)
眼看天氣一日甚于一日悶熱,
我要趕緊把春天收集起來的露水
儲藏好,朋友來了可以當(dāng)飲料招待。
我起身的時候,窗外還是灰蒙蒙的
看不清的景物一團(tuán)一團(tuán)的,瑟縮著
漂浮著——讓人陷入不安之中。
想起昨夜朋友送我回來的途中,
目睹慘烈的車禍后,公路上橫躺的人
不知是死是活——讓人沮喪極了。
咳,天氣怎么會越來越糟糕了?
而且,陰冷逼人,仿佛穿再多的衣服
也于事無補(bǔ)。陽臺外爬藤上的露珠
結(jié)了冰似的,砸到臉上
和我讀法國新小說一樣的感受。
我想,在今年的寫作展開之前
應(yīng)該和命運(yùn)好好相處,譬如
那只一味地往我懷里鉆的小貓,
盡管脾性刁鉆,讓人生厭
我還是要多給它一些溫暖;
在這個越來越糟糕的天氣里,
我壓抑著,不去跟一粒塵埃計較。
沉默對于海來說過于奢侈。
它需要喧囂與鼓噪。需要植物
陰性的照拂。烈日當(dāng)空,
我看到的海在腳邊微微出汗。
它嘔吐出了漫卷的綠藻
裸死的貝殼、有著麻布白帆的漁船。
我不知道在海的面前能學(xué)習(xí)什么。
在沙灘上,在更遠(yuǎn)處
灌木叢似的海椰樹還沒長高,
和各種紅樹混雜在一起——
再好的園丁也止步于經(jīng)驗(yàn)
他無法把關(guān)于植物的美學(xué)輸灌給它們。
野性,或者是無序地生長
更多的綠色與濃蔭在創(chuàng)造
海之外的世界。我喜歡它們
更喜歡它們內(nèi)部那神秘的力量
在我身上延續(xù)得以形成的共性。
顯然,不論現(xiàn)在,還是
回溯到一個更古老的植物時代
在海邊,我相信每個人
都可以找到一棵屬于自己的植物
可能是蒲公英,石楠
又或者是駱駝刺,胡楊什么的
我們和它們是同一個存在。
如此,文明是殘酷的
是在海由藍(lán)變黑的時候,
一個浪花似的破碎的幻覺。
我不知道,在海邊能否
變得像一叢蘆葦一樣純凈,
在陽光下,隨風(fēng)搖擺
在離開之前,進(jìn)入未來的遺忘。
問一下自己:你想來點(diǎn)什么?
退后,你在夢里吞下蜂蜜
前進(jìn),你在泥濘里觀魚
那好啊,你再問一下自己
你還想要點(diǎn)什么?
當(dāng)?shù)缆纷兂闪绥R子,
你看到的轉(zhuǎn)彎標(biāo)志
似你在加油站揀到的手雷。
被一只無頭的蒼蠅追趕,
被駝背欺壓,在阿西婭·拉西斯街
你絆倒,為立陶宛過多的灰燼
哭泣。在所有日歷的側(cè)面
你貼滿了牡蠣殼,警告
喜歡捉迷藏的孩子們,
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隱秘的
除非可以撕裂這個世界、你們的心!
你適應(yīng)一切,又懷疑一切
節(jié)制地提供美
不是美學(xué),或是縱身
欲望的溝壑后,更純的性
更野蠻的愛。還有毀滅
你所持有的攻擊,
被來自暗夜的一團(tuán)棉花瓦解;
你無法理解車轍在路面
為何呈現(xiàn)出死亡的面龐——
這有意義嗎?還是暗示什么?
除了天氣轉(zhuǎn)暖或變冷,
除了眼鏡商出售眼神,
你寧愿自討苦吃,看不見
多次在夢中醒來,欣喜于
另一個你刻板地掛靠在廣告牌上
腦門插滿了概念的匕首;
你寧愿用貧窮取代國籍,
用減法活,只要去寫!
只是不會留下——
指印、簽名、集會,或者旅行
或者,西班牙上空一只
發(fā)紅的牛眼,郵戳似的
多了點(diǎn)什么,或少了點(diǎn)什么。
從帆的角度看過去
你是完美的。稍微比岬角上
棲息的海鷗高一些;
風(fēng)吹遠(yuǎn)了你撩起的裙擺
以及那些猥瑣的小虎蟹。
沙灘上的貝殼,
似關(guān)于你的各種玩笑;
哦,別再眨了,你的長睫毛
日本俳句似的,嚴(yán)謹(jǐn)而又刻板。
瞧——,浪花追逐浪花
藍(lán)色綢面起伏如你的肚腹,
還有你那些還沒完全進(jìn)化的鰭
但隱藏得很好,柔軟如綠藻
要是放在夜晚的臺燈下
你完全感受不到巴西群島的濕熱;
當(dāng)然,如果你天天品嘗甜點(diǎn)
加上點(diǎn)鮭魚,芝加哥牛排什么的
你就可以減少許多睡夢中的嚎叫,
但仍然會比雨后的蜘蛛更孤獨(dú);
可是,你需要一種更開放的活法——
譬如,你看那些穿梭的快艇,
拖曳在你雙乳間的滑浪者,
可以讓你慣用的修辭
多一分冒險,少一分沉默?
哦,放松些,再放松些——
當(dāng)你對著無邊的虛空大喊的時候,
心沉到了海底,礁石
重重地壓住你的呼吸——
奇跡,在詩那邊
也在死亡這邊。
機(jī)車維修店旁邊,一個疑似的你
轉(zhuǎn)身、望遠(yuǎn),這里有一個迷離
而閃耀的時辰:多么優(yōu)美的身段
紅色的嘴唇吐出燃盡的煙蒂
幾個哈欠,人民幣上的綠光。
藤制的躺椅是一個錯誤。
你需要的是站立或者移動
偶爾也是戰(zhàn)栗(太疲憊的時候)。
衣領(lǐng)上的發(fā)夾與腰間的剪刀
被記憶仿制,有一種習(xí)慣性的
對稱。這里,是大眾的美學(xué)
取代了國家的美學(xué)。
花樣翻新,主觀取代主流
染色取代染色體,多么高尚
也是多么卑微;
男式女式,在于你的好心情
還是時尚雜志上的煽情?
你看見自己深不可測的睡眠。
你看見自己的靈魂,
猶如影子戲中的蝴蝶
被緊緊地卡在圍裙的開口處?
其實(shí),你更想看清無數(shù)的頭顱
是怎樣溫順地垂下,
悼念滿地的斷發(fā)。
這些,只是喜劇性的猜測。
真實(shí)的你,虛幻的你
吸附在鏡子似的天花上,
有著壁虎的掌蹼?
霓虹燈穿過廳堂而流動。
旋轉(zhuǎn)的椅子釋放著靜默的力量。
你凝神,修煉手藝
把一個個新青年送往時代的街口
電視、電影里,法律的鉸鏈上
海倫或是莎樂美的懷抱。
哪個謎更大?愛情與生命
紛紛落下,像斷發(fā)
像這個夜晚的結(jié)束。
你的光頭,在鎖緊的玻璃門內(nèi)晃動
猶如一個無縫的蛋
充血、沉重,在早晨來臨之前
一陣陣暈眩
如果蝴蝶不飛,它停棲在樹枝
還是你某片壞死的肺葉?
失去了對鄉(xiāng)間的贊美,
失去了在火中的詛咒。
生于露水,追逐流云
寬闊的額頭是另一個國家。
不曾想,還有人在清朝
在鬼魂的故鄉(xiāng)哭泣;
不曾想,在洪水
泛濫之后,你可以像織婦
坐在暗淡的天幕下剪斷布匹
猶如一輪鋒利的月。
也可以去往歐洲,
在維也納街頭聽鋼琴曲或者
成為花園的活雕塑;
不要懼怕成為灰燼,
在海底,你可以煉鋼鐵
修補(bǔ)碎趾甲,像烏賊;
砍掉堤壩上的楊柳吧,
就在但丁的佛羅倫薩;
放下你的悲憤吧,
在左眉第五個毛孔處;
放下你心里的唐氏癥少女吧,
在瘦削的胸腔銘刻肖邦的思想。
在獲救的小狗嘴里塞砒霜。
去吧,去吧,這一切的厄運(yùn)。
你嚎叫,沉默;
你在新生的樹葉上,
擺脫沉重的肉身,沒有靈魂
你是什么?藝術(shù)在口口相傳的失誤中,
在你什么也不是的時候。
“愛可以遮掩許多的罪”
“只有水,至柔,至剛”
——沒有靈魂,你是無法理解的。
你是一片空白。
發(fā)黃的紙頁被蛀蟲蛀空。
輸送到石頭里的血液被剛才的蝴蝶喝光。
一部還在下載的電影,
切成菱形的小黃瓜,讓你左右為難
但你更愿意坐到窗臺上發(fā)呆。
等不及了,如此瑣碎
如此恍惚——你必須保持的氣韻,
你必須像風(fēng)一樣,
你僅僅是一陣風(fēng)……
(責(zé)編:鄭小瓊)
劉漢通男,1974年6月出生,廣東廉江人?,F(xiàn)抱病居家,讀書、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