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默
宋代南渡時期詩學思想的一個轉(zhuǎn)變
戎默
魏慶之《詩人玉屑》“不可作意”條引《小園解后錄》云:
“朝來庭樹有鳴禽,紅綠扶春上遠林。忽有好詩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難尋。”此簡齋之詩也。觀末后兩句,則詩之為詩,豈可以作意為之耶?①
“忽有好詩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難尋?!笔撬未隙蓵r期的詩人陳與義的絕句《春日》中的名句,常為詩論家們所引用,來說明作詩要自然流露,不可刻意的特點?!洞喝铡吩娬w現(xiàn)了陳與義的一種論詩觀點:詩人所看到的外部美麗的景色本身就是一首好詩,詩人的主觀表達,所謂“安排句法”,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并不重要?!稅廴正S叢鈔》亦云:
陳去非云:“忽有好詩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難尋”,靜中置心,真與見聞無毫膜隔礙,始得此妙。②
更進一步抓住了陳與義詩歌中表現(xiàn)出的追求自然流露,擯棄刻意表達的訴求,認為陳詩所表達的觀點乃是追求一種完全拋卻表達技巧,“與見聞無毫膜隔礙”的詩學境界。
《春日》所體現(xiàn)的詩學觀點并非孤例。相反,與這一觀點相類似的例子在陳與義的詩集中比比皆是:
此中有佳句,吟斷不相關。(《題許道寧畫》)③
新詩滿眼不能裁,鳥度云移落酒杯。(《對酒》)④
城中哪有此,觸處皆新詩。(《赴陳留二首》)⑤
佳句忽墮前,追摹已難真。(《題酒務壁》)⑥
可見詩人對這一觀點應該十分認可。然而,這種觀點與陳與義的前輩詩人的論述則完全不同。北宋中期的詩歌大家,后來被認為是宋詩典范的蘇軾及黃庭堅關于這個問題就有非常不同的看法。朱弁《風月堂詩話》云:
參寥詩立成,有“禪心已似沾泥絮,不逐東風上下狂”之句,坡大喜曰:“吾嘗見柳絮落泥中,私謂可以入詩,偶未曾收拾,遂為此人所先,可惜也?!雹?/p>
蘇軾對描寫“柳絮入泥中”這一情景的態(tài)度是,詩人需要通過“收拾”,方能成詩。從中可以看出蘇軾外部風景需要詩人的意志與加工的觀點。
黃庭堅對這個問題也有類似的論述,《冷齋夜話》卷三載:
山谷云:“天下清景,初不擇賢愚而與之遇,然吾特疑端為我輩設……人以為山谷之言為確論。⑧
黃氏認為,美麗的景色無論賢者愚者都可以遇見,卻又是專為“我輩”即詩人專設,只有詩人才能通過自己的選擇和加工,將景色記錄下來,形成好詩。顯然,他在這個問題上強調(diào)的也是詩人的主觀意志。顯然,在景色與詩人的關系這一問題上,蘇黃二人的觀點與陳與義詩的觀點大相徑庭。
二者觀點的不同正是由于文學觀念的差異。蘇軾《答謝民師書》中有一段非常有名的關于“辭達”的文學理論:
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又曰,辭達而已矣。夫言止于達意,則疑若不文,是大不然。求物之妙,如系風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蓋千萬人而不一遇也。而況能使了然于口與手乎。是之謂辭達。辭至于能達,則文不可勝用矣。⑨
在這段話中,蘇軾探討了言、意、物三者的關系。所謂“了然于口與手”,正是提出言需盡意的要求。而所謂“了然于心”,即自身的主觀意念可以準確反映外部的客觀事物。做到“了然于口與手”、“了然于心”便可以達到創(chuàng)作的最高境界。顯然,蘇軾認為,影響創(chuàng)作的關鍵因素還是在于作家能否找到最恰當?shù)谋磉_方式和技巧。而其《評詩人寫物》云:“詩人有寫物之功?!雹鈩t專論詩學,也更為直觀地強調(diào)了詩人在描摹物態(tài)最主要還是需要依靠自身表達技巧的觀點。
黃庭堅的文學觀念,也是偏向注重詩人自身的表達技巧,如論蘇軾詞《卜算子·黃州定慧院寓居作》一首則云:
東坡道人在黃州時作。語意高妙,似非喫煙火食人語。非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俗氣,孰能至此??
這首詞清空幽眇,正需要一定的心境與經(jīng)歷方能做出,黃氏卻只認為這是東坡“胸中有萬卷書,筆下無一點塵俗氣”的緣故,可以看出他對作者內(nèi)部的學力及表達十分重視。
可見,在蘇軾、黃庭堅的詩學觀念中,詩人內(nèi)部的表達才是作詩成敗的關鍵。只要詩人的表達到位,詩人之“意”與外界之“物”,都可以做到完美表達。實際上,這一詩學觀念也并非蘇、黃獨創(chuàng),他們的前輩,有變唐趨宋之功的宋代初期大詩人歐陽修與梅堯臣,已經(jīng)有類似的觀點?!读辉娫挕分杏幸欢纬檠芯空咚玫脑?,最可以說明梅堯臣的觀點:
圣俞嘗語余曰:“詩家雖率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然后為至矣。”?
梅堯臣認為,通過詩家的“造語”,雖有“不盡之意”、“難寫之景”,亦可使之“見于言外”、“如在目前”。可見詩人內(nèi)在表達技巧在梅堯臣的觀念中何其重要。而歐陽修在評價他人詩歌時,也往往認為其詩歌的美妙正在于能夠?qū)懕M萬物,如其《感二子》詩,評價蘇舜欽、梅堯臣二人的詩歌時,道:
二子精思極搜抉,天地鬼神無遁情。及其放筆騁豪俊,筆下萬物生光榮。古人謂此覷天巧,命短疑為天公憎。?
詩人精思搜抉,則天地鬼神皆可盡其物情,筆下萬物皆生光輝,亦可見詩人內(nèi)在表達在歐陽修觀念中的重要性。
顯然,陳與義的前輩詩人們,對詩人內(nèi)部的表達技巧有著十分強烈的信心,認為只要詩人具有十分強大的語言表達能力,無論在表情達意,還是描摹物象上,都可以取得成功。關于這一點,李貴的《中唐至北宋的典范選擇與詩歌因革》一書中將其總結(jié)為“北宋的語言樂觀主義”,并說:
無論是梅堯臣的“造語”還是蘇軾的“辭達”,著眼點都在語言,說明在他們心目中,詩歌的根本問題是語言問題。?
那么,再回到蘇、黃二論述景色與詩人創(chuàng)作關系這一點上,他們自然會偏向詩人自己的加工與意志,那些所謂“我輩”、“賢者”的詩人,具有超強的“造語”能力,一切景物在他們面前都能曲盡其情,熠熠生輝,這些“清景”便“專為之設”了。
如此,陳與義詩中所反映的,不只是景色與詩歌關系的問題,更是作者的外部體驗與內(nèi)部表達技巧哪個比較重要的問題。黃庭堅、蘇軾等人顯然認為后者更重要,陳與義則反之。即從《春日》詩中看,“好詩”的關鍵正是高樹鳴禽,遠林紅綠的美景,而“句法”在倏忽即逝的美景面前則難以施展,顯得何其笨拙與累贅。
陳與義認為,美好的景致,即作者外部的體驗和感知才是做好詩的關鍵。和蘇、黃正相反,他認為那些整日浸淫在美景之中的“野人”倘若做詩,會比他的前輩們所謂的“造語”能力極強的“我輩”詩人們要好很多。《將至杉木鋪望野人居》如是說:
春風漠漠野人居,若使能詩我不如。數(shù)株蒼檜遮官道,一樹桃花映草廬。?
正是此意。甚至陳與義在詩中還表達了做詩不用工夫,隨意而為的特點,其《秋試院將出書所寓窗》云:“百世窗明窗暗里,題詩不用著工夫。”?《墨戲》則云:“併入晴窗三昧手,不須辛苦讀騷經(jīng)。”?這些論調(diào)居然要求完全拋卻內(nèi)部技巧,更為直觀地表達了陳與義對詩人外部體驗的重視,則完完全全是對蘇、黃諸人詩學觀念的反撥。
陳與義主張做詩應當推開門,走向戶外,“尋找詩歌”,而不是如他的前輩一般“造語”、“寫物”。他有《尋詩絕句》云:
醒來推戶尋詩去,喬木崢嶸明月中。?
蘇軾的《僧清順新作垂云亭》卻說:
天工忽向背,詩眼巧增損。?
從“詩眼增損”與“推戶尋詩”,陳與義對其前輩詩人蘇軾黃庭堅等人的觀點,可謂產(chǎn)生了不小的轉(zhuǎn)變。蘇、黃等人的詩學主張是詩人內(nèi)部的表達和技巧是做成好詩的關鍵,而陳與義所謂“醒來推戶尋詩去”,正是強調(diào)詩人應放眼廣闊的外部世界,不應一味追求“造語”即自身表達的精巧。
蘇、黃在北宋詩壇的影響力和典范作用毋庸諱言。尤其是黃庭堅,他被后來的追隨者與崇拜者們奉為所謂“江西詩派”的“三宗”之首,稱為江西初祖。劉克莊《江西詩派小序》即云:
豫章稍后出,會粹百家句律之長,究極歷代體制之變,搜獵奇書,穿穴異聞,作為古律,自成一家,雖只字半句不輕出,遂為本朝詩家宗袓,在禪學中比得達磨,不易之論也。?
不只體現(xiàn)了黃庭堅在宋代詩壇的地位,也道出了其做詩的特點,所謂“會萃百家句律之長,究極歷代體制之變,搜獵奇書,穿穴異聞,雖只字半句不輕出”,即重視揣摩形式技巧,并從書本中汲取做詩的營養(yǎng)。顯然,這一特點正是出于詩人對自身內(nèi)部表達技巧的重視。但這種重視有時也會造成黃氏做詩過于追求詩法句律、片面追求學養(yǎng)文字的弊端。歷來提到黃庭堅與江西詩派的詩歌與詩學理論,必然會提到其不重內(nèi)容,只重形式的特點。劉大杰先生《黃庭堅的詩論》一文就認為:“(黃庭堅)其理論也主要偏重形式技巧方面”、“片面強調(diào)以學問為詩,以文字為詩”,正指出了這個特點。?而他這種片面重視詩人內(nèi)部表達技巧的觀點也為江西后學們所廣泛接受和發(fā)展:陳師道之“閉門覓句”,重視工夫?qū)W養(yǎng);韓駒講求師法古人,借用禪宗語所謂的“遍參”之法等,都是繼承了黃氏做詩重視詩人內(nèi)部表達技巧的理論。
陳與義雖然被后人推為江西詩派三宗之一,但其主張“推戶尋詩”,重視詩人外部的體驗與感知,則可以說是對黃氏詩論的一種修正和突破。這一觀點,在與他身處同一時期的詩人里,也有一些其他的詩人提及。如唐庚《春日郊外》:“疑此江頭有佳句,為君尋取卻茫?!?、呂本中《邵伯埭路中》:“忽見云天有新語,不知風雨對殘書”、洪炎《四月二十三日晚同太沖表之公實野步》:“有逢即畫元非筆,所見皆詩本不言”等詩,都與陳與義詩所表達的意義基本相同。
而與此同時,南渡時期的詩論家中,也出現(xiàn)了不少重視外部體驗的感法,崇尚詩人自然流露,反對過分雕琢的論調(diào)。這些論調(diào),似乎正是針對北宋諸家過于重視詩人內(nèi)部技巧而發(fā)。其中較有代表性的就是詩僧惠洪,他與陳與義時代相近,其所著《冷齋夜話》中論詩文,不乏崇尚自然之語。如卷三記李格非論文云:
諸葛孔明《出師表》、劉伶《酒德頌》、陶淵明《歸去來辭》、李令伯《陳情表》,皆沛然從肺腑中流出,殊不見斧鑿痕。?
認為作文的關鍵乃在“肺腑流出,不見斧鑿痕”。與貴“造語”,重視詩人內(nèi)部表達的觀點已有很大不同。而卷四記潘大臨語,則是突出外部體驗之景色對作詩的重要性:
黃州潘大臨工詩,多佳句,然甚貧,東坡、山谷尤喜之。臨川謝無逸以書問:“有新作否?”潘答書曰:“秋來景物,件件是佳句,恨為俗氛所蔽翳?!?
潘大臨在論作詩時,并沒有強調(diào)“造語”或是詩法句律一類的問題,卻強調(diào)了外部景物對詩人的感發(fā)。
另一個有相似論調(diào)的詩人就是徐俯,曾敏行《獨醒雜志》卷四載:
(汪藻)問師川曰:“作詩法門當如何入?”師川答曰:“即此席間杯柈果蔬,使令以至目力所及,皆詩也,君但以意剪裁之,馳驟約束,觸類而長,皆當如人意,切不可閉門合目,作鐫空忘實之想也。?
汪藻向徐俯問做詩之道,徐俯的回答,正是讓他從詩人的外部體驗出發(fā)。而曾季貍《艇齋詩話》云:
東湖(徐俯)論作詩,喜對景能賦,必有是景,然后有是句,若無是景而作,即謂之“脫空詩”,不足貴也。?
提出“對景能賦”的理論,更明確得表示了詩人應該注重外部風景,有感而發(fā)的理論。正針對了前人過于重視內(nèi)部表達技巧的流弊。
其他詩論家的觀點,如葉夢得的《石林詩話》云:
此皆工妙至到,人力不可及,而此老獨雍容閑肆,出于自然,略不見其用力處。?
可見,陳與義的觀點產(chǎn)生,并不是孤立的,而是與當時論詩風氣關系很大??梢哉f,與北宋諸家注重詩人內(nèi)部表達不同,詩人應該兼重外部體驗,強調(diào)詩歌是受外部條件感發(fā)的自然流露的詩學思想和論調(diào),已經(jīng)在南渡時期的詩人那里逐漸出現(xiàn)并發(fā)展起來。不過,即使一些詩論家要求“出于自然”、“對景能賦”,但南渡時期詩論家大多還是認為創(chuàng)作詩歌更需要仰仗詩人的表達技巧,也少有人如陳與義一般直接要求寫詩不著工夫,認為“句法”乃累贅,“造語”不必要。因此,陳與義的詩學觀點在對前人的改變上,無疑是更徹底的。
與陳與義更為相同的觀點出現(xiàn)的要更晚一些。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中興時期的大詩人楊萬里。其《下橫山灘頭望金華山》之二云:
山思江情不負伊,雨姿晴態(tài)總成奇。閉門覓句非詩法,只是征行自有詩。?
所謂“閉門覓句非詩法,只是征行自有詩?!闭c陳與義“安排句法已難尋”、“醒來推戶尋詩去”的詩學旨趣相同。他在《荊溪集序》中,說道:
戊戌三朝,時節(jié)賜告,少公事,是日即作詩,忽若有窹,于是辭謝唐人及王、陳、江西諸君子,皆不敢學,而后欣如也。試令兒輩操筆,予口占數(shù)首,則瀏瀏焉無復前日之軋軋矣。自此,每過午,吏散庭空,即攜一便面,步后園,登古城,采擷杞菊,攀翻花竹,萬象畢來獻予詩材,蓋麾之不去,前者未讎,而后者已迫,渙然未覺作詩之難也。?
他認為,只有與外界環(huán)境多接觸,方能詩興滾滾而來,“渙然未覺作詩之難也”。而前人的典范,都應“辭謝”和拋卻。
黃寶華《楊萬里“誠齋體”與楊萬里詩學述評》一文,認為楊萬里的“詩學思想以對江西詩學的修正標志著宋代詩學的轉(zhuǎn)型”?。肯定了楊萬里詩學思想在宋詩史上的重要地位與轉(zhuǎn)變之功。但實際上,楊萬里詩學思想中的轉(zhuǎn)型,陳與義已經(jīng)道夫先路。
在大多數(shù)關于宋詩、宋代詩學的著作中,兩宋之際的詩歌創(chuàng)作、詩學理念都秉承著北宋詩學,尤其是江西詩派的路子,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許總先生更是以“水闊風平”這四個字來概括徽、欽、高三朝的詩歌風貌,其《宋詩史》說道:“這時期的詩風顯示出空前的大面積的一致與穩(wěn)定。也就是說,在這半個多世紀的詩壇,雖然不再有宋詩藝術高峰期的蘇、黃那樣的一流大家,但是卻涌現(xiàn)出眾多的中小詩人,而這些詩人在創(chuàng)作風貌及理論主張方面正是上承蘇、黃、陳(師道)諸家余緒?!?然而實際上,許先生的話也未必盡然,陳與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的詩學觀點在有些方面與他的前輩,被公認為一流大家的蘇軾、黃庭堅等人的詩學觀點不盡相同,甚至有些地方是對他們觀點的反撥與修正。這些觀點,又與兩宋之際的一些詩人、詩論家的論調(diào)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梢姡瑑伤沃H的詩風、詩論,也并不如一般研究者所論,上承北宋大家的余緒,那么“水闊風平”,而已經(jīng)悄然發(fā)生了一些轉(zhuǎn)變。而這些轉(zhuǎn)變似乎也啟發(fā)了南宋中興詩人的一些觀點,推動了宋代詩史另一個高峰的出現(xiàn)。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古籍研究所(200241)】
①魏慶之《詩人玉屑》,上海古籍出版社1959年版,第119頁。
②葉寘《愛日齋叢鈔》卷三,叢書集成初編影印守山閣叢書本。
③④⑤⑥????陳與義《陳與義集》,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55、189、192、207、378、325、172、512頁。
⑦⑧???吳文治《宋詩話全編》鳳凰出版社1998年版,第2949、2439、2436、2442、頁。
⑨⑩蘇軾《蘇軾文集》,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1418、2143頁。
?黃庭堅《黃庭堅全集》四川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660頁。
??何文煥《歷代詩話》,中華書局出版社2004年版,第267、420頁。
?歐陽修《歐陽修全集》,中華書局出版社2001年版,第138頁。
?李貴《中唐至北宋的典范選擇與詩歌因革》,復旦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73頁。
?蘇軾《蘇軾詩集》,中華書局1982年版,第451頁。
?丁福?!稓v代詩話續(xù)編》,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478頁。
?劉大杰《黃庭堅的詩論》,載《文學評論》1964年第1期。
?曾敏行《獨醒雜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31頁。
?曾季貍《艇齋詩話》,清光緒《琳瑯秘室》叢書本。
??楊萬里《楊萬里集箋?!?,辛更儒箋校,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1356、3260頁。
?黃寶華《楊萬里“誠齋體”與楊萬里詩學述評》載《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2年第4期。
?許總《宋詩史》,重慶出版社1997年版,第53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