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江陵

（重慶市萬州區(qū)文化委員會，重慶萬州 404100）

三峽研究

圖說萬州

邱江陵

（重慶市萬州區(qū)文化委員會，重慶萬州 404100）

刊發(fā)萬州自唐至民國時期的十余幅故舊地圖，通過對萬州古圖的對比和解讀，客觀地再現(xiàn)萬州疆域和城池的演進歷程，忠實地描述了古、近代萬州的自然和人文景觀，重點介紹了萬州嬗變?yōu)橐蛔堑某梢?，以及作為重慶第二大城市的歷史演進脈絡(luò)。

萬州；故舊地圖；近代名城

欄目主持人：滕新才

主持人語：“濛濛峽雨竟日閑，扁舟真落畫圖間。便將萬管玲瓏筆，難寫瞿塘兩岸山。”這是清代“蜀中詩人之冠”張問陶（1764—1814）描寫三峽風光的著名詩篇，意境非常高雅。細雨霏霏，微風輕飏，將瞿塘峽蕩滌得青翠欲滴。仰望高處，碧峰刺天，穹隆一線。俯視峽中，清泉淙淙，綠樹婆娑。一葉扁舟搖曳，如同跌落美麗的圖畫中。詩人徜徉山水，恣意遨游，早已拋卻俗累，沉醉于大自然。面對如此美景，詩人遺憾地解嘲說：即使有一萬支靈倩的畫筆，也難摹繪峽江兩岸美麗的山川。所幸這種遺憾，可以別樣方式彌補。沐浴春風，躑躅春雨，本期刊出邱江陵先生《圖說萬州》，擷取唐代至民國時期11幅珍貴圖片，再現(xiàn)萬州疆域和城池演進，以獨特視閾演繹三峽人文景觀。何知一先生研究三峽古建筑垂20年，近有專著即將付梓，筆者已先睹為快。其《重慶奉節(jié)白帝廟建筑文化與藝術(shù)思想研究》一文，聚焦白帝城主體建筑生動活潑的平面布局、深沉凝重的穿斗結(jié)構(gòu)、瀟灑飄逸的體態(tài)造型、濃郁熾烈的丹堊彩繪，發(fā)掘其文化內(nèi)涵和工藝思想，可謂匠心妙構(gòu)，殫精竭力。讀罷掩卷，方悟張問陶的遺憾，實際上是一種陶醉的欣慰，是喜出望外的滿足。心隨景動，情因景生，情景交匯，作者乃與自然山水渾融為一。但凡文字感人，必作家與讀者之間心靈相通如是，一似《文心雕龍》之言：“綴文者情動而辭發(fā)，觀文者披文以入情?！?/p>

一、明正德萬縣地理圖

所謂“有圖有真相”，是說圖畫或圖片較之文字更加直觀、客觀、形象，能夠更加準確地還原或傳達真實的現(xiàn)象。了解一個地方的地理方輿、經(jīng)濟社會，地圖則是最有說服力的明證。

中國古代并無“地圖”，卻有圖經(jīng)。所謂圖經(jīng)，即既有圖也有經(jīng)。圖是用傳統(tǒng)手法勾勒或描繪的方輿地形或城池輪廓，經(jīng)則是對圖的說明、注釋。據(jù)說中國的圖經(jīng)始于兩漢，盛于唐宋，式微于元朝。

據(jù)東晉常璩撰寫的《華陽國記》記載，漢晉之時有《巴郡圖經(jīng)》，這應(yīng)該是與萬州有關(guān)的最早的圖經(jīng)，但《巴郡圖經(jīng)》早已片紙無存[1]。本文試圖以僅存的十余幅萬州古圖簡單勾畫萬州自唐至民國時期的演進歷程。

萬州獨立置縣于西魏廢帝二年（553年），時稱魚泉，后改為萬川縣。隋開皇三年（598年）棄南浦僑縣，改萬川縣為南浦縣，直到貞觀八年（634年）改浦州為萬州。從現(xiàn)有資料查閱，萬州最早出現(xiàn)在《唐十道圖》（宋代刻本，藏于東洋文庫）中。初唐設(shè)10道、358州府、1 551縣。萬州隸屬山南東道，管轄范圍為南浦、武寧兩地（與今相似）。宋代《古今華夷區(qū)域總要圖》①《歷代地理指掌圖》為中國現(xiàn)存最早的一部地圖集，《古今華夷區(qū)域總要圖》即該圖集第一幅圖。、《九域守令圖》②九域守令圖碑，現(xiàn)藏于四川省博物館。中，萬州隸屬夔州路，轄區(qū)與唐相當。明代萬州已降為萬縣，從《楊子器跋輿地圖》③楊子器跋輿地圖現(xiàn)藏于旅順博物館。中可知，萬縣隸屬四川行省之夔州府（與重慶府并列）。

圖1 唐十道圖（全圖）

圖2 唐十道圖（山南西道局部）

現(xiàn)存最早的萬縣地圖是明正德六年（1511年）刻本《夔州府志》中刻印的《萬縣地理圖》，距今約503年。

圖3 明正德夔州府志·萬縣地理圖[2]

此圖僅為縣城略圖?？h城正對大江（長江），后靠山巒，東有小溪（今大橋溪？），左為苧溪河。

城廓完整，標注有東、南、西、北四方。城有3門，均有城樓。志書記載東為會府門（府城－夔州方向），南為會水門（面朝大江），西為會省門（省城成都方向），無北門。

城內(nèi)布局規(guī)整。標注有“縣治”，即縣署。署左前似有牌坊?！翱h治”之外另有房舍9處，無標識。

城外苧溪河東臨江（南津口）有2房，河西西較場附近有2房；城東文昌宮附近也有2房；城東南岸邊有一房，并樹旗桿，似哨塘（營房）。

此圖繪制簡略，只看得出明朝萬縣城的大概輪廓和方位，具體位置應(yīng)為三峽水庫淹沒前的環(huán)城路舊城。是時，夔州（奉節(jié)）為府，忠縣為直隸州，萬縣只是夔州府最西邊的一個屬縣。

二、清康熙萬縣圖

圖4 清康熙夔州府志·萬縣圖

此為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刻本《夔州府志》載《萬縣圖》[3]。與明正德萬縣圖比較，此圖描繪范圍明顯擴大，較多地繪制了城周地形和景觀，文字標注也增加了許多。

城池也是東、南、西三門，城北無門，但有磊臺，似有登山臺階。

城內(nèi)“縣治”似乎前移，規(guī)模較大?？h署后有“文廟”，規(guī)模僅次于縣署。在中國古代，凡是有官署的地方，一定會有文廟。古代官吏既護法又護禮，須得就近向圣人請教。文廟前庭開敞，似立有牌坊，庶民也可隨時入廟修身?！懊鱾愄谩本o靠文廟，也是教化臣民的場所，可見古人既講德政也講德治?？h城之內(nèi)也少不了“關(guān)廟”（敬奉關(guān)公的武廟，古人將關(guān)羽奉為武圣人）、“城隍廟”（敬奉護城的神仙）。城內(nèi)還有一樓，注有“防廳”（“廳”字不詳）二字，萬縣臨江，常有汛情，估摸此衙為防汛指揮機構(gòu)。

城東有“大佛寺”、“東岳廟”、“文昌宮”，城北有“北山觀”，城西有“西山觀”，加上城中諸廟觀，一個小小的萬縣城，居然有3觀5廟（在清末號稱9宮18廟）。寺、廟、庵為佛家之所，宮、觀為道家之地。不知從何時起，道教在四川大行其道，據(jù)作者所知，下川東各地都有許多道觀。寺廟與道觀并不對立封閉，亦可見當年萬縣的民間信仰多元而和諧。

苧溪河上畫出了“天生橋”。天生橋即萬州八景之“石琴響雪”，又稱“仙橋虹濟”，或“長虹橫渡”。一塊天生巨石跨越苧溪河兩岸，巨石如琴，石下飛瀑似雪，故名。

城西山麓現(xiàn)高筍塘處有“流杯池”?！棒敵亓鞅币彩侨f州一景，或曰“魯池流觴”，或曰“曲水流觴”。相傳，1054年宋朝萬州太守魯有開開鑿魯池，即高筍塘。稍后，宋朝膳裕八年，宋束莊在魯池畔大石上鑿流杯池。流杯池渠道曲折環(huán)繞，泉水徑流，墨客詩人圍池而坐，將盛酒的杯子從泉頭浮置于池中，任其漂流，杯停于誰的面前，即由誰賦詩飲酒。酒載詩，詩伴酒，詩酒之樂，何其快哉！高筍塘毀于本世紀初，今流杯池雖在，但已水渠蒙塵、清泉絕決。經(jīng)查，目前存世的宋代流杯池，僅存萬州、宜賓兩處。

北部山巒有“鐵鳳山”，今鐵峰山，山上有寺，是否“歇鳳寺”？“都歷山”，萬州八景之“都歷摩天”?！疤焐恰?，也是萬州八景之一，曰“天城倚空”。天生城奇峰突起，十分險峻雄偉，在古代是一個天然的軍事要塞。相傳劉備曾屯兵于此，故曰天子城；后又有上官夔在此抗擊蒙古入侵，盡顯老萬縣人的血性?！叭f戶城”（“即人存山”），今萬斛城，“斛”[hú]，舊時量器名，一斛本為十斗，后來改為五斗。不論“萬戶”與“萬斛”，都表明此山有良田沃土、人口眾多?！耙巫映恰?，現(xiàn)存，又稱“椅子寨”，也是一個山頭城寨。

圖中可見苧溪河西南津有“梁萬營”，城東江邊有“底塘”，兩處均為清綠營兵駐扎地。梁萬營規(guī)模較大，既謂梁萬營，至少是協(xié)防梁山（今梁平縣）、萬縣兩地，此時的萬縣應(yīng)該是個軍事要地。

大江之中有“千金石”，巨石長數(shù)百米，寬數(shù)十米，夏沒冬出，巨石上的積沙可以淘金，故名千金石。千金石又似玉（金）璽，故又生一景，曰“金島印浮”，或曰“玉印中浮”，也是萬州八景之一。三峽水庫蓄水后，現(xiàn)已沉江底。

江南磧壩可見“娥眉磧”三字。娥眉磧在原翠屏山下陳家壩的江邊，水落時現(xiàn)出一彎大磧壩，形如娥眉（或蛾眉，非“峨”眉，唐朝美女化妝的一種眉型，后代稱美女）。據(jù)記載，萬縣古人每年“人日”（正月初七）：“鄉(xiāng)市士女渡江南蛾眉磧上，作雞子卜擊小鼓唱竹枝歌?！盵4]由此可見當年的萬州姑娘人人都能擊鼓唱歌，唱的是峽江民謠竹枝詞。

“娥眉磧月”也是萬州勝景，今已淹沒。清·李鼎元《娥眉磧》[5]詩云：

仲春暖似夏初時，萬縣桐花開滿枝。

夜半山岈殘月吐，一痕沙磧畫娥眉。

附：萬縣八景（據(jù)清乾隆《萬縣志》第四卷孫本卓詩）：1.岑洞水簾；2.蛾嵋磧月；3.秋屏列畫；4.曲水流觴；5.長虹橫渡；6.玉印中浮；7.西山夕照；8.天城倚空；同治《萬縣志·地理古跡》又增兩景：白巖仙跡，都歷摩天。

三、清乾隆萬縣山川形勢圖

圖5 四川通省山川形勢全圖·萬縣圖

此圖為清乾隆年間董邦達繪制。采用中國傳統(tǒng)彩色散點透視山水技法，極為精美。以萬縣治城為中心，比較全面地描繪了萬州的山川地貌，重點仍在江北。

地圖四周用文字標注了縣域的四至及里程：“東至余家嘴交云陽縣界捌拾里”（余家嘴在今小周鎮(zhèn)）、“北至鐵鳳山大丫口交開縣界捌拾里”（縣志文字記載為肆拾伍里）、“西至分水鋪交梁山縣界捌拾里”、“南至老鴉巖交石砫司忠州界貳佰捌拾里”、“西南至白水溪交石鼓峽忠州界玖拾里”、“東南至長灘井交湖廣恩施縣壹佰貳拾里”。另據(jù)道光年間《四川分縣詳細圖說·萬縣圖》記載的四至大體是：東至余家嘴玖拾里，西至分水嶺玖拾里，北至王家場（今郭村）壹佰肆拾里，南至磨刀溪貳佰肆拾里。顯而易見，乾隆圖的四至較為準確。但乾隆圖的“東南至”存疑：東南邊界僅及“長灘井”（今長灘鎮(zhèn)距城僅23公里）？是長灘井當時轄地寬闊，還是長灘井以南已是蠻夷之地邊界不清？還是直到道光年間才準確地把萬縣南境劃定在磨刀溪（今湖北省利川市謀道鎮(zhèn)，謀道直至20世紀50年代初才劃歸湖北）？

城池與康熙圖相差不大，只是繪制更加精美細致。3座城樓均為兩層，頗有氣勢。城內(nèi)建筑多了“常平倉”、“靜波樓”兩處。史載萬縣城內(nèi)于唐朝建有“四望樓”（見白居易詩《寄題楊萬州四望樓》①萬縣志·文藝志（下卷）。清同治五年。白居易《寄題楊萬州四望樓》：“江上新樓名四望，東西南北水茫茫?！保?，宋代建有“會江樓”，乾隆元年（1736年）建有“鎮(zhèn)江閣”（后稱“鐘鼓樓”）。“靜波樓”（建于乾隆五年即1740年）在南門入口，氣勢恢宏、富麗堂皇，是城內(nèi)最高大的閣樓。似戲樓或茶樓，或許以竹琴為代表的川東說唱曲藝此時已在萬縣登臺。經(jīng)查同一時代沿江各府州縣，均無此類建筑，表明當時的萬縣已經(jīng)有了豐富的娛樂社交活動。

稍后的道光夔州府志所載《萬縣地輿圖》中已現(xiàn)“禹王宮”、“萬壽宮”。川江一帶的禹王宮、萬壽宮，實際上是湖廣移民的集體宗祠（禹王宮為湖廣會館，萬壽宮為江西會館），是前清“湖廣填四川”的產(chǎn)物。

苧溪河西“梁萬營”猶在，為清綠營兵駐扎地。當時夔州府轄奉節(jié)、萬縣、梁山、新寧、開縣、云陽、巫山、大寧、建始9縣。據(jù)夔州府志記載：“夔州協(xié)標兩營并所屬巫山、梁萬各營，官共貳拾叁員，馬步戰(zhàn)守兵丁共壹仟柒佰伍拾名”?？梢姰敃r除州府外，只在巫山、萬縣設(shè)營。除梁萬大營外，另設(shè)分水、小周、白水等11個“塘”，各塘應(yīng)有小股綠營兵駐扎。

與康熙圖比較，乾隆圖苧溪河兩岸增加了許多房舍，表明城區(qū)面積有較大拓展。城東文昌宮東側(cè)新增一個體量較大的建筑群，有三字，無法辨認，但形態(tài)似書院。城西梁萬營上方也增繪了“五顯廟”。

名山也有增加，后方新注了“獅子山”，即獅子城（寨），老百姓也叫雞哈（抓）寨。城西標注了“太白巖”，相傳李太白曾在西巖讀書②民國萬縣志·人物·流寓。李白條：“李白字太白……縣西有白巖，相傳太白讀書于此?！?，于是從宋朝起萬縣人即稱西山為太白巖，明萬歷年間知縣方登又在太白巖上建有“太白祠”，之后在太白巖下還建有“白巖書院”，如此說來，詩仙李白與萬州確有不解之緣。

城內(nèi)不僅有“常平倉”，另有文字記載了當年萬縣的經(jīng)濟狀況：“常平倉谷玖仟柒佰陸拾石玖斗肆升，鹽谷柒佰壹拾貳石，社谷壹仟捌佰玖拾捌石伍斗柒升”。所謂“常平倉谷”是國家儲備糧庫，大體能反映當?shù)氐娜丝跔顩r；“鹽谷”似乎是當?shù)毓冫}專賣的稅收？“社谷”為何？沒有查到資料，是否是民間余糧？經(jīng)查沿江涪州、忠州、奉節(jié)縣、云陽縣、開縣、巫山縣、大寧縣（今巫溪縣）相關(guān)資料，常平倉谷萬縣居三，略少于涪（12 170石）、奉（10 148石），鹽谷居三，略少于云（9 580石）、開（9 446石），社谷居一，遠超第二位的涪州（672石）?？梢姰敃r萬縣的經(jīng)濟總量處于當?shù)刂猩纤?。附表如下?/p>

萬縣 涪州 忠州 奉節(jié) 開縣 云陽 巫山大寧常平倉谷9740 12 170 7 486 10 148 8 412 4 370 4 5454 664鹽谷 7 120 5 043 6 380 4 023 9 466 9 580 5 5803 900社谷 1 890 672 1 510 16 242 76438

四、清同治萬縣圖（疆域圖、城池圖）[6]

清道光年間《四川分縣詳細圖說》中也有萬縣圖，但無論疆域還是城池，都十分簡略，道光《夔州府志》中的《萬縣地輿圖》和《萬縣形勝圖》也無多少新意。此處不表。

本文單說清同治五年（1866年）刻本《萬縣志》之《萬縣疆域圖》與《萬縣城池圖》。

（一）清同治萬縣志·疆域圖

圖6 同治萬縣志·疆域圖

與乾隆山川形勢圖比較，同治《萬縣疆域圖》更接近近代意義的平面地圖，第一次完整地掃描了萬縣南北全境，標注了各場鋪地名及許多自然景觀。那時沒有鄉(xiāng)鎮(zhèn)建制，較大的集鎮(zhèn)謂之場或鋪，如圖中有“熊家場”、“余家場”、“復興場”、“馬頭場”、“高梁鋪”、“三正鋪”等。復興、馬頭現(xiàn)在雖已不是鄉(xiāng)鎮(zhèn)，但當時卻是陸路交通要地（復興聯(lián)通萬縣、石砫，馬頭則在川鄂鹽茶古道邊）。更多的小地名則是根據(jù)當?shù)氐匦蚊纭胺炙畮X”（現(xiàn)分水鎮(zhèn)）、“磨刀溪”（現(xiàn)湖北謀道鎮(zhèn)）、“龍駒壩”（現(xiàn)龍駒鎮(zhèn)）、“黃泥凼”（后黃泥鄉(xiāng)）、“新開田”（現(xiàn)新田鎮(zhèn)）、“長灘井”（現(xiàn)長灘鎮(zhèn)）、“螃蟹寺”（現(xiàn)大周鎮(zhèn)）等。

此圖的四至與現(xiàn)今略有不同。西北一角交“新寧縣”（今開江縣），交界部分現(xiàn)已并入梁平縣；東南交奉節(jié)縣；向西連貫現(xiàn)云陽縣的清水、耀靈與湖北省利川市的南坪接壤；南至今謀道鎮(zhèn)（即圖中磨刀溪）。

（一）清同治萬縣志·城池圖[7]

圖7 同治萬縣志·城池圖

同治《萬縣城池圖》刻畫精細，較之乾隆圖添了許多新景。東、南、西門分別標注朝陽門、正薰門（有資料稱“祀藩門”，疑為誤讀）、瑤琨門，另繪有小南門、小西門。城內(nèi)有縣署、廳署、學署、專汛、倉、圣廟（文廟）、×祠、武廟、城隍廟，城中心有利濟池。

與乾隆時期的城池比較，同治時期的縣城已向東西方向有較大拓展。城東建筑有岳廟（康熙圖為東岳廟）、文昌宮、書院、考棚、社稷壇、底塘。

城西苧溪河東有厲壇、先農(nóng)壇、較場（即校場，演兵或閱兵的場所），苧溪河西有南津、都閫署（鄭永松先生在《歷代詠萬州詩三百首》中標注為“都司署”[8]）。

都歷山腰新添舉人關(guān)。苧溪河上可見4橋，南津口疑為枯水季節(jié)臨時搭建的竹木橋，往上為石墩平橋，再上即“天仙橋”（天生石橋），再往上又見石平橋，苧溪河支流紙房溪口（原民主路至玻璃廠）有石拱橋“利濟橋”，此橋應(yīng)早于萬州橋和陸安橋。

五、清宣統(tǒng)萬縣城廂巡警區(qū)域圖

看過前面的傳統(tǒng)技法描摹刻本地圖，會為今天刊載的《夔州府萬縣城廂巡警區(qū)域圖》眼前一亮。此圖選自《四川省府廳州縣城廂巡警區(qū)域圖》，由四川警務(wù)公所于清宣統(tǒng)三年（1911年）繪制。此圖借鑒了西方近代地圖網(wǎng)格繪制方法，而且在右下方標注了“一萬四千分之一”的比例尺，從方位上也第一次把萬縣城邊的長江還原為南北走向，與準確的地理座標愈發(fā)接近。

圖8可證：1911年的萬縣，已不再是一個偏居一隅默默無聞的江邊小鎮(zhèn)，而是一座初顯近代文明氣息并初具規(guī)模的小城市。

萬縣位于峽江航道的末端，向北有川北小道②川北小道又稱“小北路”，周詢《蜀海叢談》：“縣境在重慶、宜昌水道適中地，城濱大江，在北岸。凡由鄂溯流入蜀，行銷川北貨物，多由此轉(zhuǎn)運；由施南、利川陸行入蜀者，亦必會于此。在川江未行輪前，由鄂入蜀之冠蓋行旅，更悉由此登陸，循梁山、大竹、順慶入省，所謂小北路也。，連接川北、陜南，向南有鹽茶古道直通鄂西、湘西、黔北。清朝末期萬縣逐漸成為匯聚川、黔、滇、鄂、湘農(nóng)林特產(chǎn)交易的集散地，同時帶動了桐油、豬鬃、腸衣、制革、棉紗加工等手工業(yè)發(fā)展。清同治六年（1867年），法國人克洛民發(fā)現(xiàn)中國桐油的工業(yè)價值。隨著西方傳教士在萬縣活動的增多，萬縣的物產(chǎn)信息源源不斷傳入逐步進入工業(yè)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1883年（光緒九年），英國人立德樂歷時40天由宜昌乘木船經(jīng)萬縣抵達重慶，沿途寫下了《游歷揚子江三峽游記》，詳細記述了萬縣的地理優(yōu)勢和物產(chǎn)資源，引起西方列強的覬覦。1891年（光緒十七年）3月1日，由英國人把持的重慶海關(guān)宣布成立，自此打開了洋人在川江內(nèi)河航運的大門，萬縣被卷入了內(nèi)陸對外貿(mào)易的潮水，桐油、豬鬃、腸衣等川東特殊資源被外商搶購，洋油（煤油）、洋布等西方工業(yè)品大量流入，一時間，萬縣碼頭“商賈云集，桅檣沿岸兩里無隙處”。

商貿(mào)的繁榮推動了城市的擴張。圖中可見縣署老城向東北、西北延伸，東北至柑子園，基本形成了后來的一馬路的骨架；西北沿苧溪河至較場壩也連成一片，苧溪河對岸的新城區(qū)的規(guī)模已超過老城。

城廂（縣城所在地）的警力部署大體可以反映當?shù)氐娜丝诤统鞘幸?guī)模。從同一本《四川省府廳州縣城廂巡警區(qū)域圖》中查沿江各縣州府，當時的涪州（隸重慶府）設(shè)3個警務(wù)分署，奉節(jié)縣（夔州府駐地）設(shè)2個警務(wù)分署，忠州（省直隸州）、巫山、大寧（今巫溪）等均沒設(shè)警務(wù)分署，而萬縣的警務(wù)分署則有4個。可見自重慶以下，萬縣已經(jīng)成為沿江最大的城廂。

江邊的碼頭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功能分區(qū)，老城設(shè)官碼頭、鹽碼頭，西城（新城區(qū)）設(shè)布碼頭、大碼頭、新碼頭，新城區(qū)的貨物吞吐量已超過老城區(qū)。

圖中處處可見通商之后近代文明的標識。官署新設(shè)了經(jīng)征局（西門坡）、工藝局（土地廟街）、機器局（東門口外）；官辦機構(gòu)建有郵政局（南津街，一等郵局）、電報局（曇花寺，1886年設(shè)立）。

在柑子園象星街附近，可見兩所新式學校，即高等小學堂和中學堂。現(xiàn)萬州一中的前身省立第四中學建于1907年，即謂四中，應(yīng)該是當時四川省建立的第四所中學校。

弓瓦溪和鞍子壩附近還有兩座工廠，說明當時萬縣已經(jīng)開始興辦近代工業(yè)。

自18世紀中葉就有法國傳教士來萬縣傳教，1901年英國傳教士吳香株、繞惠仁來萬傳播基督教，并在三馬路修建了教堂（圖中弓瓦溪附近），1908年法國巴黎外方傳教會神父龍某在楊家街口趙家花園建成了天主教堂“真原堂”（圖中五顯廟附近），同時在武陵、龍駒、白土、新田、五橋金獅嶺設(shè)立支堂?，F(xiàn)如今，萬州城內(nèi)仍有5座教堂和1個清真寺，分別為圣母無原罪堂（沙龍公園后）、真原堂（申明壩）、圣十字堂（映水坪天龍路）、福音堂（百安壩）、圣心堂（雙河口）、清真寺（沙龍路清泉中學附近）。

圖8 夔州萬縣城廂巡警區(qū)域圖①選自《四川省府廳州縣城廂巡警區(qū)域圖》。

以1911年辛亥革命為界，辛亥革命以前，下川東的經(jīng)濟中心已悄然向萬縣轉(zhuǎn)移；辛亥革命后，萬縣逐漸取代夔州府成為下川東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至抗戰(zhàn)時期萬州城市急劇擴張，政治、經(jīng)濟地位躍升為川內(nèi)僅次于成都、重慶的第三大城市。

六、民國時期的萬縣市地圖

萬州的輝煌或瘋狂，是在民國時期，巔峰時刻則是在抗戰(zhàn)中后期。

民國時期商賈云集的萬州是小火輪（蒸汽動力輪船）拉出來的。

長江，古已有之，但木船（舟楫）時代的峽江卻是天塹，并無航運之利一說。川江之險，并不完全在三峽，自云陽巴陽峽至宜昌西陵峽出口，險灘密布、暗礁無數(shù)，處處都是鬼門關(guān)。每年10月至次年4月，江水枯落、九曲回腸、礁石林立；5至9月，洪水奔涌、波濤怒號、漩渦翻滾。故有“蜀道難，難于上青天之說”①李白《蜀道難》。。唐人李白“早發(fā)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是十分冒險的行為，況且詩人只是乘“輕舟”，而且是順流而下。一葉輕舟可以載起詩人的憂愁，卻不能擔當大規(guī)模的運輸重任。天府之內(nèi)或有順水船隊載貨出三峽，荊楚之外卻難有舟船貿(mào)然逆水實倉入川。有人曾把三峽描繪成歷史上的戰(zhàn)略要地和物流大通道，實際上在舟楫時代所有的政治家、軍事家都把川江視為畏途。歷史上峽江地區(qū)從沒有發(fā)生過大的戰(zhàn)亂，就連人民解放軍進軍大西南也是繞道湘西、黔北進入的巴渝。

西方列強蒸汽輪船的汽笛，喚醒了沉睡千年的巴渝大地，也開啟了包括萬縣在內(nèi)的長江內(nèi)陸的近代化進程。西方工業(yè)革命對市場的巨大需求，使西方列強對7 000萬人的大西南（含四川、云南、貴州）內(nèi)陸覬覦已久。1891年，英國逼迫清政府設(shè)立重慶海關(guān)，但早期數(shù)年洋人在川江的通商貿(mào)易，都是包租或自備的木船，由于運力有限加之航道艱險，對內(nèi)陸經(jīng)濟社會并沒帶來大的改變。英人立德樂是第一個叩開川江航運大通道的冒險家。此人曾于1861年參加“洋槍隊”協(xié)助清政府鎮(zhèn)壓太平天國運動，從1882年起就打起了開拓四川市場的主意。他先是于1883年乘木船詳細考察了川江航道，寫下了《游歷揚子江三峽游記》。1898年他親自駕駛“利川”號小火輪（長55英尺，重10噸）闖入了川江，2月14日從宜昌出發(fā)，12天后到達萬縣，3月3日抵達重慶。1900年，立德樂又駕駛更大噸位的“肇慶”號商船（長180英尺，寬30英尺，高10英尺，馬力1 000匹，航速14里，載貨310噸）再闖川江，從宜昌到萬縣僅用了5天時間（6月12－17日）。之后由于德商“瑞祥”號輪在崆嶺因鍋爐爆炸擱淺，外輪出入川江消停了幾年，但隨著輪船的不斷改進和對川江航道的進一步熟悉，從1914年起，外輪已把川江視為坦途，各國商船蜂擁而至。1918年萬縣人王崇甫的“岷江輪船公司”的第一艘輪船“鴻?！碧栆布尤肓舜ń竭\行列。沉寂的川江開始喧鬧。

萬縣在川江航運中獨占優(yōu)勢。其一，萬縣正好位于渝宜千里航線的中點，既是上下輪船重要的補給地，又是陸路通向鄂西、湘西、黔北、川北、陜南的集散地。其二，萬縣以下航道兇險，下行船只必須在萬縣過夜，等天明后方可放灘峽江，自然增加了萬縣的港口泊位。其三，萬縣海關(guān)的設(shè)立，為外貿(mào)通關(guān)提供了方便，也加速了港口和城市建設(shè)。其四，1930年前后渝萬公路初通，抗戰(zhàn)時期又建成了萬（縣）恩（施）公路（后來的318國道），以萬縣為起點實現(xiàn)了水陸聯(lián)運，強化了萬縣物資集散中轉(zhuǎn)的地位。由此，萬縣迅速成為宜昌至重慶之間最為繁忙的港口，也邁進了整個長江十大港口的行列。據(jù)統(tǒng)計：至1931年，進出萬縣的中外輪船共計45艘，其中英14艘，美9艘，日7艘，法2艘，中國13艘。1917年與1931年比較，進出萬縣的輪船由290艘次、71 808噸，增加至2 078艘次、779 268噸；進出口商品，棉紗由10 250擔增至100 268擔，棉布由1 491匹增至18 120匹，煤油由23 830噸增至30 340噸，食糖由944擔增至68 301擔，桐油由37 700擔增至377 910擔，牛羊皮由12 692擔增至18 528擔。萬縣成為了全國最大的桐油市場，1936年出口桐油40萬擔，占四川的60%~70%，占全國的20%~25%，桐油營業(yè)額占萬縣商品總營業(yè)額的70%左右。與此同時，外國商人和機構(gòu)也大量涌入萬縣，從1912年至1936年，英、美、日、法、德、意、丹麥等在萬設(shè)立洋行、公司計50家，外籍管理人員60多人，中方雇員達300多人[9]。

抗戰(zhàn)爆發(fā)后，重慶成為戰(zhàn)時首都，萬縣也因此成為進出大后方和抗戰(zhàn)前線最重要的物資集散地。淪陷區(qū)的大批工廠、企業(yè)、學校紛紛前來萬縣，民族工商業(yè)資本和官僚資本也隨之流入，保障軍需民用的工商業(yè)迅速發(fā)展，文教衛(wèi)生欣欣向榮，城市人口由1936年的8萬人（一說10萬人）驟增至17萬人以上，抗戰(zhàn)中后期的萬縣，已儼然成為比肩成、渝的四川第三大城市（成、渝、萬齊名）。

航運的興盛不僅帶來了萬縣商貿(mào)的繁榮，推動了城市的擴張，輸入了近代文明，也提升了萬縣的政治經(jīng)濟地位，成為下川東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并躋身為當時全國重要城市的隊列。

1902年9月5日，中英在上海簽訂《中英續(xù)議通商行船條約》，增設(shè)萬縣、長沙、安慶、惠州及江門為通商口岸。1915年6月6日，北洋政府批準設(shè)立重慶海關(guān)萬縣分關(guān)，后因反袁護國戰(zhàn)爭擱置，至1917年3月16日萬縣海關(guān)正式成立。辛亥革命后戰(zhàn)禍連年，各路軍閥占地為王，形成了行政格局上的防區(qū)制，自1917年始，萬縣一直是下川東駐軍長官的駐地，實際成為下川東的行政中心。

1925年7月23日，北洋政府宣布萬縣開埠，11月6日，成立萬縣商埠籌備處。1926年3月，改商埠籌備處為商埠督辦公署，7月改為商埠局。1928年11月15日，國民革命軍第20軍軍長、川鄂邊防司令楊森宣布成立萬縣市政府，并自任首任市長。自此萬縣成為當時全國少有的城市之一（當時北平尚未設(shè)市，重慶于1929年設(shè)市）。市區(qū)范圍東至聚魚沱街尾，西至明鏡灘街尾，南至翠屏山麓，北至沙河子街尾及平橋。1935年4月，國民政府將四川劃分為18個行政督察區(qū)，下川東8縣（萬縣、開縣、忠縣、云陽、奉節(jié)、巫山、巫溪、城口，不含梁平）為第9督察區(qū)，專員公署駐萬縣，自此，萬縣正式成為下川東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直至2000年重慶直轄市直管原萬縣市所屬8縣。

楊森（萬縣市首任市長）

萬縣從20世紀之初城市面積不斷擴大，自1917年開埠以來加快了城市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特別是1926年楊森駐守萬縣以后，推行“新政”、興建市政，大刀闊斧在萬縣城建馬路、修公園、辦新學，把萬縣建成了一座中西合璧并具有近代文明氣息的新城。若稱楊森為萬州城市之父，應(yīng)不為過。

（一）萬縣市略圖

圖9 萬縣市略圖

圖9標題為“萬縣市略圖”，即可推斷繪制于1928年成立萬縣市之后至1930年前后。所謂略圖，實為城市道路圖。圖中可見楊森已在萬縣市拉開了埠政建設(shè)的新格局。至1929年，已動工興建一馬路、二馬路、三馬路、電報路、環(huán)城路等13條馬路，長約16公里。

1925年在苧溪河上開工建設(shè)萬安橋，由萬縣籍留日工程師任海暹設(shè)計，工匠陳裕發(fā)承建，耗銀422 539元，于1929年建成。始為森威橋，后更名為萬安橋，萬縣老百姓俗稱“大橋”。橋長三十丈、寬六丈二尺，中孔高達十二丈，十分巍峨壯觀。1928年又動工新建了福星橋，老百姓稱“新橋”，1929年建成。這兩座公路橋把萬縣市東西城區(qū)連為了一體。至此，苧溪河上應(yīng)有六橋，從下往上數(shù)分別為：萬安橋、太平橋（石平橋）、天生橋（天仙橋）、萬州橋（建于同治九年即1870年，毀于1970年洪水）、福星橋（新橋）、陸安橋（建于同治十年，三峽水庫蓄水前遷至青龍瀑布）、瀼渡橋（營盤路接陸家街）。

1925年始建西山公園，初名商埠公園，1926年“九·五慘案”后更名九五公園，內(nèi)設(shè)九五圖書館，1928年改稱中山公園，1929年更名為西山公園。

（二）萬縣市街道圖

圖10為1932年（民國二十一年）9月由萬縣市市政工務(wù)處繪制。圖中可見當時的萬縣市城市道路密布，交通日漸發(fā)達，市政日趨完善。

楊森于1927年設(shè)萬梁馬路局，動工新建萬梁公路，1929年楊森被趕出萬縣后，取而代之的軍閥王陵基動用軍隊繼續(xù)修建，于1930年11月基本建成，通車至重慶。圖中可見渝萬馬路，車站（圖中為車站壩）建于現(xiàn)和平廣場。

北門坡一帶已建北山公園，占地約15畝，內(nèi)設(shè)圖書館、運動場、博物館。北山公園建成后不久即逐漸荒廢。

望江路與偏石板交口處標注有紅十字會，此處即萬縣紅十字會醫(yī)院（現(xiàn)新城路三峽中心醫(yī)院口腔科背后）。圖中所標望江路實為現(xiàn)在的新城路，圖上的新城路實為現(xiàn)在的太白路。

1930年6月11日，萬縣市開通自動電話，成為繼北平、上海、天津之后第四個開通自動電話的城市。

圖10 萬縣市街道圖

（三）萬縣圖

據(jù)圖中所繪陳家壩飛機場和鴨子溪電燈廠等地標推測，此圖應(yīng)繪制于1932年以后。

圖11 萬縣圖

1931年在西山公園大門口建成西洋風格的鐘樓，與之并稱的有上海海關(guān)鐘樓、武漢海關(guān)鐘樓，西山鐘樓與其他鐘樓不同的是它是唯一一個單體鐘樓，建成后即成為萬縣市的標志性建筑，也是長江沿岸重要的建筑景觀。鐘樓通高50米，共8層；樓身為正方形，邊長10.2米；樓頂雙層盔頂，為八角形；樓中有在英國鑄造的巨型銅鐘，墻外四面嵌有圓形鐘盤，銅鐘整點報時，鐘聲宏亮悅耳；底層大廳中央豎立巨型石碑，建成時碑體鐫刻本土拔貢謝仙莊撰寫的處世格言。解放后鏟除處世格言，重刻毛澤東4首詩詞。

城對岸陳家壩磧壩上繪有“飛機場”。重慶的第一個機場建于梁山（今梁平縣），第二個機場即萬縣市陳家壩機場。該機場由當時的駐軍師長王陵基動工修建，但最終是否建成并投入使用，作者尚未掌握相關(guān)證據(jù)。1931年10月20日，中國航空公司開通宜渝航線并經(jīng)停萬縣，資料反映是在聚魚沱水面上起降（水上飛機？）。1938年《萬縣日報》刊登的中國航空公司廣告證實，當時確有“漢渝蓉航線”，沿途?？可呈?、宜昌、萬縣等機場，從宜昌飛萬縣2小時10分鐘，從萬縣飛重慶1小時45分鐘。

苧溪河鴨子溪附近又添兩房，一是“電話局”，是新設(shè)還是搬遷，不得而知；一是“電燈廠”，據(jù)查萬縣市于1932元旦建成鴨子溪電廠（電燈廠），城區(qū)從此用上了電燈。

新城路（現(xiàn)太白路）上新建了“女中?！?，該校址現(xiàn)為萬州三中。兩層橋大佛寺附近建有“法院”，同時此地應(yīng)有大佛寺小學。解放前夕江姐曾在大佛寺小學任教，后在法院街附近被國民黨特務(wù)抓捕后解押到重慶。

新城路（現(xiàn)太白路）和望江路（現(xiàn)新城路）之間建有“新營房”，這里在解放后成為萬縣地委大院。

高筍塘旁邊標注有“李家花園”，這里應(yīng)該是后來成為“楊森公館”的院落，也即解放后地區(qū)行署所在地?？箲?zhàn)時期這里也是駐軍的防空指揮部。之所以老百姓把此處稱楊森公館，估計是楊森在萬縣駐軍時在此居住過。

圖中的其它幾個小地名，在此后的地圖上再無記載。一是西山路鐘樓附近通往岔街子的小巷叫“快活嶺”?？旎顜X實際上是暗娼聚集的地方。萬縣是個水碼頭，船工們都是在惡浪險灘上討生活，每一次走船都是過鬼門關(guān)，于是年輕船工們的生活大多是醉生夢死、及時行樂，酒與性就是船工的極樂世界。尋花問柳之地，就是船工的快活嶺。二是“葵花寨”，過去在太白巖頂筑有葵花寨，據(jù)稱有48道大卡72道小卡，是萬縣城郊最大的山寨。沿葵花寨崖壁分別有佛緣洞、穿洞子、秀才洞、羅漢洞，目前僅存穿洞子。

[1]藍勇.重慶古舊地圖研究·總論[M].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

[2]夔州府志·萬縣地理圖[M].明正德.

[3]夔州府志·萬縣圖[M].清康熙二十五年.

[4]萬縣鄉(xiāng)土志[M].清道光.

[5]萬縣志·文藝志：下卷[M].清同治五年.

[6]萬縣志·疆域圖[M].清同治五年.

[7]萬縣志·城池圖[M].清同治五年.

[8]鄭永松.歷代詠萬州詩三百首[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10.

[9]林世舉.萬縣開埠述略[Z].萬州文史資料，第五輯（總第九輯）.

（責任編輯：朱 丹）

A Pictorial Interpretation of Wanzhou City

QIU Jiangling
(Chongqing Wanzhou Cultural Committee, Wanzhou, Chongqing, 404100)

More than ten old pictures of Wanzhou City from Tang Dynasty to the Republic of China are published. A comparative interpretation of these old pictures can objectively represent the history of the scope and evolution of Wanzhou City, and faithfully reproduce the natural and humanistic scenes of Wanzhou in its old and modern times respectively. The reasons of Wanzhou evolving into a famous modern city and the second largest city of Chongqing are emphatically presented.

Wanzhou; old pictures; famous modern city

F299.21

A

1009-8135（2015）02-0001-09

2014-12-18

邱江陵（1962-），男，重慶巫山人，重慶市萬州區(qū)文化委員會副主任，主要研究區(qū)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