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玉潔
摘要:新時期長篇文學作品多是塑造出成功的男性主人公,而所提及的女性,卻多是男性背后的女性,這些女性的主要特征是依賴性強,陰柔、沒有主見,哪怕是以女性作為文章主人公,也并沒有把女性作為可尊重的獨立的個體去寫。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與進步,有越來越多的作家把關(guān)注點放在女性身上,不再是傳統(tǒng)女性的陰柔、不獨立、需要依附于他人的那一面。
關(guān)鍵詞:長篇文學;女性;獨立
縱觀中國當代新時期文學不難發(fā)現(xiàn),女性作為沉默的他者,始終處于被言說、被塑造的地位,男性中心的敘述將女性深深掩埋在歷史的深處。本文希望通過關(guān)注那些男人背后的女人,讓讀者更多的了解女性,尊重女性。
我國傳統(tǒng)男尊女卑的觀念仍存在,女性往往是在感情和經(jīng)濟上依附于男性的、被男性所掌控的,站在生活舞臺一角的。文學是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審美意識形態(tài),在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的文學反映論觀點中也指出文學是對生活的反映,而新時期長篇小說作品中以男性為主角、女性的邊緣角色地位也正是這種隱性的“重男輕女”思想的一種反映。
賈平凹的《浮躁》中的金狗可以說是社會轉(zhuǎn)型期的成功男性代表,先是為了自己的事業(yè)前途,一己私利拋下了青梅竹馬的小水,和田書記的外甥女英英結(jié)婚在一起,而后意識到自己之前犯的錯誤“浪子回頭”,與此同時事業(yè)有為,名聲大震,并利用自己的機智在田、鞏兩家之間作梗,懲罰惡勢力,憑借自己記者的身份為州河百姓做好事。在他遇到危機時更有舊情人石華出手相救,得以保平安,最終還是和守寡的小水幸福結(jié)合在一起。金狗完全成為了理想中的男性,事業(yè)有為,重情義,機智能干,還有紅顏鼎力相助。而不論是像小水這般溫柔可人、純真善良,有情有義,如菩薩般的神女,還是像英英一樣好強自負、短視愚昧,心機頗深的妖女,更是如石華般真誠無私,目標明確,獨立自由的現(xiàn)代女性已然成為金狗這一男性身邊的襯托,雖性格不同、見識不同,但都“拜倒在金狗的石榴裙下”,顯露出以男性為中心的男權(quán)話語,女性縱然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識,但只能成為男人事業(yè)道路上的墊腳石和犧牲品,由作品中三個女性的傾心和付出更能體現(xiàn)男性魅力的所在和在愛情中的理智,從而顯出女性在愛情中的被動與感性、癡情,終究為情多困,為情所傷。
余華的文章給人“樸實無華”的感覺,這種寫作風格在《活著》這部作品中尤為突出?!痘钪分械母YF一生經(jīng)歷了身邊親人一個個離去的不幸,最終只留他自己和一頭牛相依,但縱使生活中再多苦難、命運再怎樣捉弄人,“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這讓我想起日本女作家吉本芭娜娜同樣有對“活著”和命運的思考:“一段旅程結(jié)束,下一段又會開始。有的人會再度相逢,也有的人將不復再見。還有人會在不知不覺間悄然離去,或只是擦肩而過。在同他們寒暄的時間里,我將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澄澈。凝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我告訴自己:要活下去?!?,由此可以看出人們追尋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是一致的,是不分性別、不分種族的,是對未知世界的探索,是對人類幸福的追求。我將以《活著》中的家珍為例進行簡要分析。家珍算是當之無愧的賢妻良母,溫柔賢惠、逆來順受,勤儉持家,對在外又嫖又賭,屢勸不改,直到家產(chǎn)輸光的福貴不離不棄,一生為家守侯、為家操勞。我們在為家珍這位完全符合中國傳統(tǒng)理想的女性的所作所為感動之余,是不是也該留有一絲后怕,好在作品中福貴回心轉(zhuǎn)意、知錯能改,若真遇到浪子、負心漢,不又釀出一場悲劇出來。女性一心持家、為家是值得提倡,但愛和付出應該是相對公平的,不主張一味的宣揚傳統(tǒng)女性的溫柔賢德,以此使女性處于被動的不利的一面,而男性則可任意妄為。
王安憶先生所作的《長恨歌》以,是新時期長篇文學中少有的以女性為作品主人公的作品,文中主人公王琦瑤年輕時憑借著“上海小姐”的美譽,用青春美貌賭來了榮華富貴,沒有任何經(jīng)濟基礎(chǔ),只能依附于男性的她也只換來一個“等”字,最終還是換來被拋棄的命運。當王琦瑤再次以“上海小姐”的稱號進入下一代的圈子,想要再顯當年風姿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時代所拋棄和遺忘了,自身沒有本事和實力,只想著一味去依附而獲得自己矗立于這個世界的資本,王琦瑤在男權(quán)藩籬的壓抑下習慣了沉默,放棄捍衛(wèi)自己權(quán)利的資格。但與其說作者在展現(xiàn)一個女人的一生,更不如說作者借王琦瑤作為舊上海的象征,王琦瑤只是上海這座城市的一個縮影。她的一生,在作者筆下多是落寞、孤寂的,一生不能與人長相守,身邊的人換了又換,最終連女兒也遠嫁國外留下她一人,將女性陰柔的那一面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女性作為主人公也依舊是寂寞的、需要依靠他人,只能站在生活舞臺角落,我們仿佛都能看到王琦瑤用金條換取陪伴時寂寥、孤單的樣子。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與進步,有越來越多的作家把關(guān)注點放在女性自身身上,從人文關(guān)懷的角度去描寫女性,當代移民女作家嚴歌苓便是如此。同樣是與王安憶一樣以女性為作品主人公,嚴歌苓筆下的女性是時代變遷中的縮影,但更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而存在的。她站在女性的角度對她筆下所描繪的女性更多的是帶有同情、欣賞或是鼓勵的心理。她看見的不再是傳統(tǒng)女性陰柔、不獨立、需要依附于他人的那一面,她筆下的女性有著一種打動人心、可以撼動一切的“溫柔的堅持”,這種力量足以摧毀一切堅不可摧的東西?!斗錾!分械姆錾1闶侨绱?,雖淪為娼妓,一個社會身份低賤在男權(quán)統(tǒng)治下微不足道的看似只能任男性玩弄的女性,卻實現(xiàn)了她自身的自由,她溫柔的堅持、頑強的生命力,哪怕最終是以犧牲愛情,嫁給將死之人這樣的方式,來捍衛(wèi)自己的自由。她包容萬物,卻不屬于萬物中的任何一樣,在她身上,女性可以主宰自身的命運,她只屬于她自己?!兜诰艂€寡婦》中的王葡萄有著與扶桑不同的個性,但卻都彰顯了頑強的生命力,有著對生的渴望,不愿妥協(xié),有對自由的向往。王葡萄已然是獨立女性的象征,凡事靠自己,哪怕是意外有了身孕,也隱瞞下來獨自忍受痛苦將孩子寄養(yǎng)大,更是獨自承擔匿藏照顧公爹的責任,展現(xiàn)女人強有力的肩膀。她開朗的性格、為人真誠、不計較,在危難時顯得比一個男子還要勇敢、果斷,這是她身為女性特有的迷人的魅力。她們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即使命運再不公、生活再多災多難,她們?nèi)耘f有勇氣去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并獨立堅強的走好自己的人生道路。
女性發(fā)展既不是向男性的歸同,也不是對男性的對抗和消解,提出將女性推向生活舞臺中心,也并不是指讓其與男性對立,雙方去爭奪生活舞臺中心這個位置,而是希望人們能夠更多的看到女性的美、承認和肯定女性特有的魅力和能力,不再把女性當作弱視群體,而是更加尊重女性。一方面要從人的發(fā)展高度引領(lǐng)女性發(fā)展,承認女性作為“人”的發(fā)展權(quán)利與要求,使女性從“人”的義上獲得與男性共同的發(fā)展權(quán)利;另一方面要從性別視角關(guān)懷女性發(fā)展,承認女性作為“女”人的發(fā)展權(quán)利與要求,在女性發(fā)展過程中彰顯女性的獨特價值和獨特權(quán)利。女性發(fā)展的目標是與男性一起,消除性別制度的束縛,最終實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使女性能夠和男性的地位更加平等。這不僅是女性地位的提升,更是整個人類的一大進步,人類能夠以更加平等的眼光看待一切生命、能夠以更包容的心態(tài)對待一切生命,能夠與周圍一切生命更好的相愛,共同站在生活舞臺的中心,彼此欣賞,攜手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