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西方文藝復興早期畫家喬托的宗教油畫作品為例，其作品注重構圖從平面向立體空間轉換、圖解式向敘事性轉換以及程式化向光影塑造的現(xiàn)實主義轉變等表現(xiàn)技巧，把生活、自然以及畫面內容與構圖相互結合，改變了長期以來平面呆板、圖解式的程式化構圖表現(xiàn)方式，而且充分利用光影塑造空間，表現(xiàn)出既生動又有生命氣息的敘事性場景，開啟了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發(fā)展航程。

關鍵詞：文藝復興；西方；早期宗教；繪畫構圖

構圖是繪畫藝術造型表現(xiàn)的專用名詞。從詞義上分析，它有多種不同的解釋；其中“構”就包括“交合、連接，草擬、造作，造成、締造，也有圖謀”[1]之意；而“圖”一般指“計謀，謀劃；法度”。[1] 構圖在不同的畫種中有不同的稱謂。譬如，在中國畫中把構圖稱為“經營位置”，而在西方繪畫中才稱之為構圖。從廣義上看，“構圖是指藝術家從選材、構思到造型體現(xiàn)的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睆莫M義上看，“構圖主要是指畫面的布局與構成?！盵2]也就是說，藝術家為了更好地表達作品的主題思想和畫面效果，在一定的平面空間上對人、物、色彩以及光影等進行選擇性的組織和布局，使之構成一種有秩序、有層次感的特定畫面空間的藝術效果。

當然，影響繪畫作品的構圖因素有很多，從歐洲文藝復興時期①的繪畫來看，早期還沒有完全擺脫宗教勢力的影響，受宗教思想的影響很大，難免在這個時期所創(chuàng)作的藝術作品帶有宗教的痕跡。以這個時期最為著名畫家喬托為例，其作品主要以宗教題材創(chuàng)作為主，他的創(chuàng)作靈感多來源于《圣經》，作品以耶穌、圣母等形象為主，從某種程度上反映出文藝復興早期還沒有完全擺脫宗教因素的影響。

在當時，盡管喬托的作品還沒有完全剔除宗教的痕跡，但是在他的作品中摒棄了中世紀傳統(tǒng)的拜占庭式的僵硬風格，而是從抽象描繪轉變成有血有肉的現(xiàn)實人物的畫面形象。顯然，他的作品成為中世紀向文藝復興轉變的分水嶺，為研究文藝復興早期的藝術作品的構圖提供了典型例證。

1 從平面向立體空間構圖的轉變

平面構圖，即在二維空間內簡單地布局所表現(xiàn)的形態(tài)，按照美的視覺效果以及力學的原理，進行編排和組合。在表現(xiàn)中采用近大遠小、近實遠虛的方法構成物體的前后、左右、遠近等關系。在文藝復興早期的宗教畫作品中，藝術家多采用平面的構圖法則進行創(chuàng)作，以形象在畫面中的大小來增加畫面的空間感。然而，喬托的出現(xiàn)改變了平面構圖的觀念，在他創(chuàng)作的具有生活氣息的宗教繪畫作品中，充分運用色彩的冷暖、陰影等增加透視效果，構成了一幅幅空間感極強、極具視覺沖擊力的優(yōu)秀作品，從而開啟了立體空間構圖的新時代。

《哀悼基督》是喬托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畫面描述耶穌被人們救下來后的場景，在畫面人物眾多的構圖中，圣母瑪利亞是現(xiàn)實中的人物形象，以一個普通母親的慈愛渲染畫面的悲劇氛圍。在構圖中圣母抱著耶穌的身體微微傾斜地坐在地上，此時的耶穌正好處于畫面三分之一黃金分割線的位置，使其形象處于畫面中心位置，增強空間效果，突出事件主題。顯然，盡管作品內容仍然是宗教題材，但從作品所表現(xiàn)出來的具有客觀氣息和世俗精神已經遠遠超越了作品本身。作品對客觀世界的自然表達，不僅增強了畫面的質樸、清新、莊重的審美效果，而且也重新開啟了繪畫創(chuàng)作的思維方式。

因此，喬托的作品構圖單純、簡潔，在創(chuàng)作中利用透視關系成功塑造了畫面的縱深空間和體積關系，完成了平面構圖向立體構圖的實踐轉換，為嘗試宗教人物的世俗化開創(chuàng)了一個嶄新的領域。

2 從圖解式向敘事性構圖的轉變

在繪畫創(chuàng)作中，所謂圖解式就是利用圖畫對內容做出解釋，類似于看圖說話。在早期文藝復興的宗教繪畫作品中，為了清楚地表達宗教教義，免不了采用看圖說話的方式，對宗教題材的內容起到直觀的解釋和傳播作用。

當然，在宗教題材的繪畫表現(xiàn)中同樣要利用物象與物象間的比例大小、高低特征形成的構圖對比造成一定的空間。同時還利用物像前后遮擋和參照物強化畫面的空間感。顯然這是一種直觀式的平面構圖，其形成的效果具有較強的裝飾性。

隨著科學技術的興起，透視學、解剖學的興起和不斷地深入研究，為文藝復興早期的造型藝術注入了新的活力，藝術家們在創(chuàng)作時也開始注重透視法則，在畫面中不斷加強平行透視、成角透視的關系的處理及應用，畫面中的物像更加接近真實場景中實物，增強了表現(xiàn)對象的體積感和質量感。

在喬托創(chuàng)作《猶大之吻》中，描述了圣經中的猶大被人收買要背叛耶穌以及猶大與人約定的故事。畫面中的士兵執(zhí)著標槍與火把將耶穌和猶大包圍其中，人物之間的沖突隨之展開，氣氛十分緊張。在繪畫表現(xiàn)中盡管畫面著重描繪耶穌與猶大二人的面部，然而耶穌嚴肅與寧靜的目光與猶大心虛慌亂的目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誰是叛徒不言自明，藝術的表現(xiàn)手段強化了畫面的戲劇性效果。顯然，喬托在創(chuàng)作中并沒有按照以前的平面式構圖來安排畫面人物，而是嘗試對透視法則的運用，根據光影來加深人物衣皺的明暗強度對比，增強人物在畫面中的重量感和立體感。在這幅作品中不難看出喬托對透視的基本規(guī)律的領悟和理解，已經擺脫了原有圖解式而走向敘事性的表現(xiàn)方式。

盡管喬托在這幅畫的構圖中還帶有中世紀的影子，但我們仍然可看到他在這幅構圖中把優(yōu)美的敘事與真實的表現(xiàn)結合起來，注重與現(xiàn)實生活相結合，表現(xiàn)出人物的情感沖突，使繪畫不再是文字的簡單圖解，而變得更具有了繪畫的生動而具有生命氣息的敘事性特征。

3 從程式化向光影塑造的現(xiàn)實主義轉變

程式化是受羅馬拜占庭帝國影響而形成的藝術風格。在13世紀以前的意大利繪畫藝術一直受此影響，不僅人物僵硬，而且還使用艷麗的色彩，強調裝飾性而忽略造型，在人物表現(xiàn)上千篇一律，沒有個性特點，形象呆板而缺少生氣。這種程式化的風格，只有在喬托出現(xiàn)以后，才使意大利的繪畫風格擺脫了拜占庭宗教的影響，轉而對現(xiàn)實主義繪畫風格的關注。

喬托的作品富有立體感，并以自然景物代替中世紀繪畫慣用的金色及藍色背景?！短油霭＜啊肪褪沁x用的大自然景物作為背景。描繪了耶穌的母親與父親得知希律王要殺死耶穌，連夜帶著剛出生不久的耶穌逃到埃及去，以免災難。在畫面的構圖中把圣母與耶穌位于畫面中間，同行者位于兩邊，起伏的山丘和樹木，映襯出圣母子的形象，畫家擯棄了中世紀慣用公式化的象征手法，應用寫實技巧強化了現(xiàn)實的場景，用現(xiàn)實生活中人與人的關系取代了神的故事，增強了畫面的真實感。因而，層次分明的構圖反映出作品內部結構與外部結構的一致性，正是畫家的思想感情與藝術形式的高度統(tǒng)一，也是作品思想和形式相互融合的結果。

在該作品人物的塑造上，喬托有意減弱了對人物輪廓線性描繪的刻畫，而是把人物放在大自然中，以自然為背景，增強自然光線的影響，通過自然光影的立體化和細致描述，人物形象產生一定的空間序列感。

除此之外，畫家在《猶大之吻》中已經開始探索光影的變化，在耶穌和猶大的造型上已經擺脫了中世紀美術創(chuàng)作中的呆板和僵化的程式，構成了具有世俗氣息的生活圖景。

顯然，喬托在創(chuàng)作中對自然光影的重視，改變了以前那種平面圖解式的二維空間的表達方式，為畫面營造了一個強烈的空間感視覺效果，從而打破了程式化的拜占庭宗教繪畫風格，為現(xiàn)實主義繪畫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綜上所述，喬托作品代表了歐洲文藝復興早期的繪畫發(fā)展方向，在創(chuàng)作的系列作品中注重面向生活、面向自然，注重內容與構圖的結合，為營造更好的畫面效果，不僅改變了平面呆板、圖解式的程式化構圖表現(xiàn)方式，而且充分利用光影塑造空間、表現(xiàn)出既生動又有生命氣息的敘事性場景，開啟了現(xiàn)實主義繪畫的發(fā)展航程，喬托的系列作品充分證明了他不愧為這個時代的領航人，而且還奠定了他在歐洲文藝復興歷史上的重要地位。

注釋：①文藝復興：是指十三世紀末期，在歐洲意大利各城市興起，最后擴展的西歐各國，并于十六世紀在歐洲盛行的一場思想文化解放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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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金夢（1994—），女，湖北民族學院藝術學院美術學專業(yè)2012級本科生，研究方向：油畫創(chuàng)作與理論。

指導教師：金暉，男，藝術學博士，湖北民族學院藝術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藝術創(chuàng)作與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