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為“熱點”的情感考題

我國是“詩歌的王國”，詩歌以其優(yōu)美的形式、凝練的語言傳遞了詩人內(nèi)心的情感。高考詩歌鑒賞的考查在能力層級方面屬于D級，要求考生對閱讀材料進行鑒別、賞析和評說。具體而言，《考試說明》是這樣做出要求的：1.鑒賞文學(xué)作品的形象、語言和表達(dá)技巧 。2.評價文章的思想內(nèi)容和作者的觀點態(tài)度。[1]《考試說明》中明確規(guī)定了考題中涉及詩歌思想內(nèi)容和作者觀點態(tài)度的考查。詩歌的思想內(nèi)容和作者的觀點態(tài)度，就是詩人用詩化的語言來反映現(xiàn)實生活和表現(xiàn)思想感情、生活態(tài)度、個人理想和政治傾向等。情感，可以說是考生理解詩歌的基礎(chǔ)，只有對詩歌的情感基調(diào)有所把握，才能順藤摸瓜，品悟出詩歌中的形象、語言、表達(dá)技巧等形式。情感，在高考詩歌鑒賞題的考查中從不曾退場，從2010到2014年全國卷一、北京、湖南、湖北共計20套試卷中，有12套試題以直接命題的形式涉及了思想情感方面的考查，而其余的試題則在理解情感的基礎(chǔ)上考查詩歌鑒賞其他方面的內(nèi)容。高考詩歌鑒賞題可謂是“深情款款”。

年份 省份 題目 作者 總分值 情感題分值

2009 全國卷 軍城早秋 嚴(yán)武 8 4

2009 北京卷 西江月 黃陵廟 張孝祥 10 5

2010 全國卷 詠素蝶詩 劉孝綽 8 5

2010 北京卷 古風(fēng)（其三十九） 李白 7 4

2010 湖南卷 好事近 陸游 7 3

2010 湖北卷 鵲橋仙·七夕 范成大 8 4

2011 全國卷 關(guān)河令 周邦彥 8 4

2011 湖南卷 春暮西園 高啟 7 7

2012 湖南卷 度破訥沙（其二） 李益 8 6

2013 全國卷 鵲橋仙 陸游 11 5

2013 湖南卷 釣船歸 賀鑄 8 4

2013 湖北卷 臨江仙 歐陽修 12 3

2014 全國卷 奉陪鄭駙馬韋曲 杜甫 11 4

從這些以直接命題方式考查詩歌情感的13套試題中，可以看到，考題的分值在3到7分之間。而13套試題中，詩歌鑒賞題的總分最低7分，最高不過11分。其中2011年湖南卷詩歌鑒賞題更是以7分的分值，要求考生任選一個角度賞析詩歌。如果考生從情感方面賞析詩歌，那情感在詩歌鑒賞題中所占的分值就是滿分7分。再如2009年北京卷中詩歌鑒賞題總分值8分，作品情感的考查占5分?？梢哉f，情感方面的考查在詩歌鑒賞題中所占分值是非常大的。從五年的試題來看，情感類題型的出現(xiàn)呈現(xiàn)了波動起伏的趨勢，2010年四個省份均考查了詩歌的情感，到2011年就四省中只有兩套試卷出現(xiàn)了詩歌情感的考查，而到了2012年，命題者有意避開了過熱的情感考查類型題，只有湖南卷的試題以賞析詩歌意境的方式順帶考查了詩歌的情感。2013和2014這兩年詩歌情感的考查又回到了鑒賞題的陣營中來。

二、情感考題的類型

對詩歌題材的大致了解能夠很好地幫助師生把握詩歌的情感。

從下表中看看高考詩歌鑒賞題所涉及的題材：

年份 省份 題目 題材 作者 時代 體裁

2009 全國卷 軍城早秋 邊塞 嚴(yán)武 唐 詩

2009 北京卷 西江月 黃陵廟 寫景 張孝祥 宋 詞

2010 全國卷 詠素蝶詩 詠物 劉孝綽 南朝 詩

2010 北京卷 古風(fēng)（其三十九） 寫景 李白 唐 詩

2010 湖南卷 好事近 羈旅 陸游 宋 詞

2010 湖北卷 鵲橋仙·七夕 送別 范成大 宋 詞

2011 全國卷 關(guān)河令 寫景 周邦彥 宋 詞

2011 湖南卷 春暮西園 寫景 高啟 明 詩

2012 湖南卷 度破訥沙（其二） 邊塞 李益 唐 詩

2013 全國卷 鵲橋仙 送別 陸游 宋 詞

2013 湖南卷 釣船歸 寫景 賀鑄 宋 詞

2013 湖北卷 臨江仙 送別 歐陽修 宋 詞

2014 全國卷 奉陪鄭駙馬韋曲 寫景 杜甫 唐 詩

從表格中得知，高考詩歌鑒賞中所涉及的詩歌題材主要包括寫景詩、邊塞詩、送別詩、詠物詩和羈旅詩。這些題材詩歌所涉及的感情包括：淡泊名利、歸隱田園、曠達(dá)灑脫、壯志未酬、思鄉(xiāng)懷人、壯志報國、依依惜別。例如2013年湖北卷的14題：

閱讀下面這首宋詞，回答問題。

臨江仙 歐陽修

記得金鑾同唱第，春風(fēng)上國繁華。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歧路，空負(fù)曲江花。

聞?wù)f閬山通閬苑，樓高不見君家。孤城寒日等閑斜。離愁難盡，紅樹遠(yuǎn)連霞。

【注】歐陽修貶任滁州太守期間，一位同榜及第的朋友將赴任閬州（今四川閬中）通判，遠(yuǎn)道來訪，歐陽修席上作此詞相送。詞中的“曲江花”代指新科進士的宴會，“閬苑”指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1）這首詞蘊含著豐富的情感，請簡要概括。

解題思路：從這首詞中，我們可以確定其為送別題材，送別題材的詩歌，容易涉及到好友重逢的喜悅之情、壯志未酬的憂傷之情、依依不舍之情、勸慰勉勵之情。再細(xì)看詞中的句子“記得金鑾同唱第，春風(fēng)上國繁華”是對往昔歲月的懷念，表現(xiàn)了友人相聚的喜悅；“薄宦老天涯”“十年歧路”“空負(fù)曲江花”明顯是表達(dá)自身宦海沉浮的悲傷；“離愁難盡”則抒發(fā)了離別時的愁緒。

參考答案：①久別重逢的喜悅；②宦海沉浮的悲惋無奈；③離別在即的愁緒。

三、情感考題的題型及命題模式

高考詩歌鑒賞題中對詩歌情感的考查形式有選擇題、填空題和簡答題。但從2009年到2014年全國卷一、北京卷、湖南卷、湖北卷的試題中，簡答題成為了詩歌鑒賞中情感考查的主要形式。

簡答題的形式傾向于考查考生對詩歌整體情感基調(diào)的把握，考查考生自身文言詩詞的知識儲備，同時考查考生的綜合表達(dá)能力。簡答題的考查形式同時避免了客觀題的不足：客觀題容易導(dǎo)致考生對詩歌支離破碎的解讀，妨礙考生形成對詩歌的整體印象。另外，高考詩歌鑒賞題也呈現(xiàn)出與當(dāng)前語文教學(xué)中相同的價值取向：“答案是豐富多彩的”?！霸姼栀p析本身就應(yīng)因人而異，有感而發(fā)，刻板標(biāo)準(zhǔn)的客觀題反而是對鑒賞題初衷的背離?！盵2]

在簡答題的形式之下，詩歌情感考題的命題往往有以下幾種模式：

（一）情感的概括

這種題型比較傳統(tǒng)，題目簡明易懂，一般是“這首詩抒發(fā)了哪些情感”“作者表達(dá)了怎樣的情懷”。考題直接考查考生對詩歌情感的理解和歸納。答題時的步驟：第一步結(jié)合注釋，調(diào)動積累，讀品詩詞，理解內(nèi)容。第二步，結(jié)合詩句內(nèi)容分析情感。比如2009年全國卷一的第12題：

閱讀下面這首唐詩，然后回答問題。

軍城早秋 嚴(yán)武

昨夜秋風(fēng)入漢關(guān)，朔云邊月滿西山。

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

【注】嚴(yán)武（726-765）：字季鷹，華州華陰（今屬陜西）人。曾任成都尹、劍南節(jié)度使，廣德二年（764）秋率兵西征，擊敗吐蕃軍隊七萬多人。

（2）詩的后兩句表現(xiàn)了作者什么樣的情懷？請簡要分析。

解題思路：從本詩的題目《軍城早秋》和詩歌的內(nèi)容可以看出這是一首邊塞詩，邊塞題材的詩詞往往涉及壯志報國之情、壯志難酬之情、思鄉(xiāng)懷人之情，結(jié)合注釋得知，詩人在戰(zhàn)場上打敗敵軍，從本詩詩句“更催飛將追驕虜，莫遣沙場匹馬還”中可以看出作者奮力部署，全殲敵人的雄心壯志。結(jié)合本詩的題材、注釋和詩句含義，很容易得出本詩洋溢著斗志昂揚、壯志報國的英雄情懷。

參考答案：詩的后兩句表現(xiàn)了作者作為鎮(zhèn)守邊疆的將領(lǐng)，斗志昂揚，堅信必勝的豪邁情懷。第三句寫部署奮力出擊，顯示昂揚的斗志；第四句寫全殲敵軍的決心，顯示必勝的信心。

采用這種考題形式的還有2009年北京卷的第12題：“在這首詞中，作者是以怎樣的胸懷對待風(fēng)波險阻的？舉出兩處具體描寫，略作分析?！?013年湖北卷的第14題：“這首詞蘊含著豐富的情感，請簡要概括?！?/p>

這種題目雖然是詩歌鑒賞題，但是這種形式的考查在能力層級上并沒有達(dá)到D級評價的層級，而停留在C級分析綜合，旨在對詩歌的思想情感進行簡要的概述。

（二）情感的分析

詩歌情感分析的設(shè)題方式一般是“簡析作者在本詩（詞）中抒發(fā)的情感?！薄霸姡ㄔ~）中……句表達(dá)了怎樣的感情？”這種題型比上述一種題型較難一些，不光涉及到詩歌內(nèi)涵的理解，還要求考生把握詩詞的情景關(guān)系、情理關(guān)系，抓住詩詞的“形象”“意象”進行深入探究，推理詩詞的情感?？忌痤}時的步驟一般是：仔細(xì)通讀全詩、揣摩題目注釋、抓住核心意象、領(lǐng)悟感情傾向[3]。在把握詩歌的情感基調(diào)時多注意詩歌中直接或間接表露情感的詞語，如“愁”“冷”“凄”“寒”“寂”“孤”“悲”“喜”“憤”“飄零”“悵惘”等。比如2011年全國卷第12題：

閱讀下面這首宋詞，然后回答問題。

關(guān)河令 周邦彥①

秋陰時作漸向暝。變一庭凄冷。佇聽寒聲②，云深無雁影③。

更深人去寂靜。但照壁孤燈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注】①周邦彥（1056-1121）：字美成，號清真居士，錢塘（今浙江杭州）人。②寒聲：指秋聲，如風(fēng)聲、落葉聲、蟲鳴聲等。③雁：古人認(rèn)為雁能傳書。

（2）簡要分析作者在這首詞中所表現(xiàn)的心情。

答題思路：通讀這首詞，孤寂凄冷之感躍然紙上。從詞中的“凄冷”、“寒聲”、“寂靜”、“孤燈”等詞語營造的意境中可以看出作者孤單寂寞的心情，“云深無雁影”結(jié)合注釋得知，作者在孤獨凄冷的秋夜期待親友的只言片語，但結(jié)果最終落空，也由此看出作者對親友的思念之情。

參考答案：作者在詞中表達(dá)了思家、孤寂的心情。上闋寫作者站在庭院等候親人的消息，但盼來的只是“無雁影”；下闋寫作者本想借酒澆愁，酒醒之后，卻愁上加愁，于是感嘆不已，使孤棲之愁更上一層。作者意在寫心境、寫情，但主要筆墨卻是寫環(huán)境，蕭瑟清寒的環(huán)境浸透了主人公的凄清之感，夜半沉寂冷落的環(huán)境更浸潤了主人公的孤獨感。

再如2013年湖南卷第10題：

釣船歸 賀鑄

綠凈春深好染衣。際柴扉。溶溶漾漾白鷗飛。兩忘機。

南去北來徒自老，故人稀。夕陽長送釣船歸。鱖魚肥。

（3）探究本詞的思想感情。

解題思路：這是一首宋詞，作者通過“釣船”“柴扉”“白鷗”“鱖魚”等意象的營造，描繪了一幅柔和恬淡的田園山水圖畫，表現(xiàn)了詩人平淡的內(nèi)心世界?！澳先ケ眮硗阶岳希嗜讼　眰鬟_(dá)出既為世人紛忙感慨，也為故友寥落，年邁無為傷感。這一頓挫是詩人內(nèi)心深處一生滄桑的感喟。但結(jié)尾處“夕陽長送釣船歸。鱖魚肥。”表現(xiàn)了他退隱江湖，心地明潔，享受自然之情。

參考答案：詞人通過“釣船”“柴扉”“白鷗”“鱖魚”等意象的描寫，展現(xiàn)出田園生活自然之美，寓示了他自甘淡泊，隱居為樂，不再以世事縈懷的內(nèi)心世界。

對詩歌情感提出分析要求的還有2010年北京卷的第13題：“結(jié)合全詩，簡述結(jié)尾句‘劍歌行路難所表達(dá)的思想感情?！边@種形式的考查在能力層級屬于F級，要求考生探究作品，對作品進行個性化閱讀，而并非考綱中要求的“評價文章的思想內(nèi)容和作者的觀點態(tài)度”。這里可以看出高考命題與《考試大綱》發(fā)生的齟齬。

（三）情感的比較

這種比較鑒賞題型，信息容量較大，考查角度靈活，命題方式一般為采用兩首或兩首以上詩歌進行比較鑒賞。詩歌異同比較的方式主要是詩句的比較，題型的考查方式一般為將考生曾經(jīng)學(xué)過的一句詩（多為名句）和試題中的某句詩進行比較。做好這類題目首先要調(diào)用知識儲備，正確把握所學(xué)詩句的思想情感，再細(xì)讀所給詩歌，確定感情基調(diào)，然后重點比較分析二者的情感異同，特別是要找出二者是完全相反還是各有側(cè)重，然后根據(jù)詩歌內(nèi)容來補充理由。[4]2010年湖北卷第14題就是選取詩歌中的詩句進行比較：

閱讀下面這首宋詞，然后回答問題。

鵲橋仙·七夕 范成大

雙星良夜，耕慵織懶，應(yīng)被群仙相妒。娟娟月姊滿眉顰，更無奈、風(fēng)姨吹雨。

相逢草草，爭如休見，重攪別離心緒。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

【注】爭：怎。

（4）對于牛郎織女鵲橋相會，此詞說“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而秦觀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請簡要分析二者所表達(dá)的感情側(cè)重點有何不同。

答題思路：兩首《鵲橋仙》故事雖然相同，但情感卻各有側(cè)重。秦觀的詞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反長相廝守的婉約情思，于婉約中見豪邁，體現(xiàn)了一種堅貞樂觀的愛情觀：如果雙方的感情是堅貞不渝的，又何必執(zhí)著于朝夕相守，只要兩人心心相印，愛情便天長地久。而范成大詞上闋重點描寫牛郎織女迫切相見的心情以及眾仙女的羨慕，突出二人愛情的堅貞，下闋卻寫這種相思之苦并未因短暫的相聚而有所緩解，反而“新歡不抵舊愁多，倒添了新愁歸去”，舊愁加新愁，更顯愁腸百結(jié)、相思難解。

參考答案：范詞重點強調(diào)別離的舊愁與新愁；舊愁未去，新愁又添，雖有新歡，卻不抵思念愁苦。秦詞重點強調(diào)感情的堅貞與長久：雖然相逢短暫，但只要感情真摯，不在乎朝暮廝守。

2014年北京卷的第14題也出現(xiàn)了詩句對比類的詩歌情感考查：“前人引《南史》注詩中‘小烏巾：‘劉巖隱逸不仕，常著緇衣小烏巾。結(jié)合這一注解，談?wù)勗姷淖詈髢删浔磉_(dá)了詩人怎樣的思想感情。”不過此題兩句詩歌屬于同向的比較，題干中給出的詩句為的是給原詩作注解，以降低考試難度，方便考生理解詩歌內(nèi)容，把握作品情感。

在四省的20套試卷中暫時沒有出現(xiàn)將詩歌篇章的情感進行比較的。故在此沒有展開討論。

注釋：

[1]教育部考試中心.2014年普通高等學(xué)校招生全國統(tǒng)一考試大綱的說明（課程標(biāo)準(zhǔn)實驗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

[2]何永康.高考語文試題研究[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160.

[3][4]田春林.2010年高考詩歌鑒賞“情感”考查模式探析[J].語文建設(shè)，2010，（11）.

參考文獻：

[1]趙靜宇.高考語文古代詩歌鑒賞試題現(xiàn)存問題分析[J].上海教育評估研究，2013，（01）.

[2]林長山.近四年高考古代詩歌鑒賞試題評析[J].語文建設(shè)，2013，（04）.

[3]郭家海.論高考詩歌鑒賞命題評價的既有取向與應(yīng)有取向——基于十年（2003—2012）高考語文全國卷的分析[J].教育測量與評價，2013，（04）.

（劉婧 湖南科技大學(xué)教育學(xué)院 41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