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斌

(福州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烏托邦在人類精神的發(fā)展中扮演著精神指引的重要角色，烏托邦意識是貫穿文學和歷史的重要精神線索，在文化沉淀中熠熠生輝。王爾德曾說“一張沒有烏托邦的世界地圖是絲毫不值得一顧的”。[1]那么在現(xiàn)代社會，烏托邦將安放在何處？

如果說80 年代的文學界是一個精英的賽場，那么90 年代的文學界則是民間的舞臺。格非在面對人文精神的疲軟、經(jīng)典的重構(gòu)以及文化邊緣危機時，試圖扛起精神的旗幟，開辟一條反思救贖之路。他的“江南三部曲”講述三代人的掙扎，橫跨大半個世紀，從沉睡的封建社會，到社會主義建設初期大地初醒的懵懂世界，再到現(xiàn)在飛速發(fā)展日新月異的當下，當中既有歷史的回顧又包含著對現(xiàn)代的思考。在人物的精神發(fā)展之路中，作者對烏托邦喚醒世道人心的作用給予了深刻的肯定，同時也直面實現(xiàn)烏托邦的過程中遇到的精神困境，最后立足于當下人的精神狀態(tài)進行反思，強調(diào)人類堅持夢想的重要性。

一、精神之路的指引：烏托邦的夢

格非小說《人面桃花》秉承著一個先鋒小說家的眼光，面對現(xiàn)實世界，勘察精神依托，最終將筆調(diào)停留在烏托邦的建構(gòu)中。中國人的烏托邦情結(jié)是以詩意的方式流傳于世的，在《人面桃花》的桃花源世界中，格非用夢想的臂膀指揮軀體前進，直面現(xiàn)實規(guī)則對夢想的沖擊帶來的毀滅性災難。

弗洛伊德指出夢的動機是無意識的愿望。他曾說過：“即使嚴肅的思想也不能阻止我們對作家想要利用的夢的有用之處產(chǎn)生興趣……它可能會使我們從一個側(cè)面獲得某些關(guān)于造性的寫作本質(zhì)的細微理解?！盵1]夢作為一種心理活動的狀態(tài)，比生理反應的狀態(tài)更具有研究價值。精神分析學對于格非的歷史探討具有深刻的影響，這又使得他不同于通常的“新歷史主義者”，弗洛伊德關(guān)于夢境——意識動機對人的記憶的影響的理論，在格非這里變成了生動的敘述[2]。陸秀米的第一個夢，給她帶來了人生的啟蒙。在暗娼孫姑娘的葬禮上，秀米潛意識中有懵懂的性覺醒。夢里她和張季元相遇的廟具有強烈的宗教意味，是倫理道德的約束，然而當這個夢和現(xiàn)實重合的時候，她一度懷疑這些未嘗不是一個更大、更遙遠的夢的一部分。夢和現(xiàn)實的交錯與重合是秀米對未來生活覺醒的一部分，由此她可以有一種最原始的動力，來自于人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的支持，使得她有勇氣走接下來的路。這個隱秘的夢想與現(xiàn)實的關(guān)系從人的生理層次被剖析出來。在竹林里和張季元的獨處，是她在實質(zhì)上和張季元有的唯一一次的獨立空間內(nèi)的接觸，她從心底已經(jīng)接受了張季元并且期待張季元的調(diào)情，這樣內(nèi)心的突破也是少女情感的最真實的展現(xiàn)。這份誕生于情竇初開的年紀最純真的癡戀，也成為秀米人生的精神支柱之一。

在不一樣的世界里，人心底的欲望會被激發(fā)成不同的模式，在太平盛世會受到禮法約束，如果恰逢亂世，那么骯臟的東西都會發(fā)作，橫行作亂。在花家舍中，秀米就有取代王觀澄的想法，可是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烏托邦的寄托很美，破碎得很慘烈。在折磨與懲罰中找到安慰，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適合享樂，經(jīng)過這樣的一切，她更愿意享受悲哀?；氐狡諠K日與花草相伴的日子讓她沉靜了不少，她看到的世界由那個幻想中的大同社會緩緩地轉(zhuǎn)身成為蟲兒花兒的卑微世界。生命中的一切都是卑微的，瑣碎的，沒有意義，但卻不可漠視，也無法忘卻。而歷史總是螺旋式的先進，又一個旋轉(zhuǎn)的圈將出現(xiàn)，那就是還會有人重建花家舍。在秀米去世的這一年1938 年，《山河入夢》的女主角姚佩佩出生。她這個原本在澡堂賣籌子的小妮子在一次爭吵之中指甲劃過譚功達(秀米的兒子)的手指，將印跡劃在了他心里。那年她19 歲，稀里糊涂地成為了縣長秘書，從此與譚功達這個44 歲的“花癡”縣長展開了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小說中烏托邦的構(gòu)想是美好的，一縣之長的盲目追求、一味地強壓施政，那些幼稚的舉措最終在大壩潰堤崩塌的時候赤裸裸地摧毀了這個美好的構(gòu)想。

二、精神之路的掙扎：人與宿命抗爭

《山河入夢》可以看做是作者對歷史和人性的思考做了一個縱深方向的挖掘。當中的主體意蘊仍然是追夢人的烏托邦理想。小說中洋溢的夢想與激情由譚功達和姚佩佩全權(quán)承擔，但是在縣長身上對烏托邦的執(zhí)迷且不悟，顯示出現(xiàn)實世界對夢想的殘忍；在姚佩佩身上，對理想的向往成為了自我救贖的精神良藥。烏托邦的追求如同一把利劍，以人性為標靶，劈出了荒誕猙獰和一聲嘆息。

“似傻如狂”的譚功達不愧花癡名號，周旋在姚佩佩、白小嫻、張金芳還有小邵等女性的身邊。當然，這些女性人物的存在也如眾星拱月一般，凸顯出譚功達個體生命的意義，并且作者在書中用心的將譚功達的心理活動狀態(tài)用加粗的字體表現(xiàn)出來，無論是細節(jié)的心理狀態(tài)捕捉，又或者內(nèi)心反復的掙扎，讀者都一覽無余。這樣流暢的，毫無遮掩的心理剖析，體現(xiàn)出作者最終為承載全書的思想和情感做出的詮釋。姚佩佩與譚功達的小島之約充滿了激情與幻想，在她看來，漫山遍野的紫云英和苦楝樹的陰影交輝，這種精神的共鳴勝過現(xiàn)實中的一紙婚約。即使沒有白小嫻那樣冠冕的“革命友誼”，姚佩佩這個無論怎么諂媚都無法得到認可，不能進入規(guī)則之中的邊緣人還是堅強的活著。在權(quán)力橫行，潛規(guī)則肆虐的景象下，是一種如同紫云英一般不卑不亢的樸素的生命力量支撐著她?？墒翘斓烙七h，人世深險，姚佩佩始終無法掙脫宿命的擺布。在亡命天涯的時候這個女子仍然心心念念譚功達。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原點，停留在那座秀米曾經(jīng)住過的閣樓，姚佩佩似曾相識，卻無法解釋為什么生命中有這樣的力量貫穿始終。書中要展現(xiàn)的人物歷史已經(jīng)從外在生活狀態(tài)的描寫，轉(zhuǎn)化為內(nèi)在的精神理想繼承與發(fā)展。對譚功達來說，那棟閣樓是一處安放靈魂的隱秘場所，是他身體中流淌的血液的最終源頭，但是他沒有機會觸及，而由佩佩代替他完成這個使命。姚佩佩出生在秀米去世的那一年，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倍感孤獨與寂寞，從小飽嘗了寄人籬下的苦楚，帶著一種宿命的原罪感，認為自己甚至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在這種對肉體的不屑和摒棄，就像秀米當初在張季元死后得知自己將要嫁人時那份決絕。

當然，這樣的悉心安排與巧妙設計是為了傳達出一種精神的不息與逃不出的宿命圈套之感。從人物命運的軌跡來看，作者不是在寫一個官場失意的落魄書生與紅顏禍水多薄命的悲哀故事，而是將承載故事的歷史山河化入夢中。當主人公發(fā)現(xiàn)他一直追尋的社會理想是通過相互揭露罪惡行徑的方式存在于花家舍之中時，這一片曾經(jīng)被視為烏托邦的圣地，就已經(jīng)全部坍圮，只剩下斷壁頹垣。作者在理想主義與虛無主義的交織中，體現(xiàn)出對于世道人心的拯救和悲憫，從容的站在歷史的角度以獨立的姿態(tài)來延續(xù)這個建構(gòu)烏托邦的故事，讓讀者尋找實現(xiàn)生命的意義的腳印，完成“詩意棲居”。但是，無法回避的是，譚功達理想的破滅是這個山河之夢的終結(jié)。也許自托馬斯的《烏托邦》誕生以來，烏托邦就散發(fā)著無盡的魅力，以至于人們總是被吸引但是卻逃不出這個幻想。在精神的深處無法擺脫自我的精神訴求，總渴望獲得更完整的美好，殊不知現(xiàn)代文明的腳步雖然從未停止，卻永遠跟不上人類精神追求的腳步，所以造成落差成為現(xiàn)實，正是這一步步的現(xiàn)實，構(gòu)成歷史。《人面桃花》與《山河入夢》都在勾畫烏托邦的夢，無論做夢的人是誰，又或者這個烏托邦是怎樣的，最終的結(jié)局都不盡如人意。

三、精神之路的探尋：終點亦是起點

(一)人性的覺醒

《人面桃花》中張季元曾說，“我覺得我們正在做的事，很有可能根本就是錯的，或者說，它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甚至可以說毫無價值，的確，毫無價值。好比說，有一件事，你一邊全力以赴，同時你卻又明明懷疑他是錯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盵3]69這是古今中外，歷史的長河中，反反復復出現(xiàn)的觀念。追尋的路就算再崎嶇坎坷，如果有光就有希望，至少覺得追逐到光是指日可待的。但世事往往不盡如人意，因為黎明前的黑暗最難熬。多少人敗在了陰霾將散的前一刻，又或者有些人是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陰霾將散了，勝利就來，可窮其一生，還是在午夜夢回時分徘徊。在黑暗中質(zhì)疑是痛苦的，這些質(zhì)疑，會毀掉自己曾經(jīng)付出的一切。秀米是敏銳的，她可以超出常人的感受到身外的世界雖然藏著無數(shù)的奧秘，卻始終保持緘默。這就是一種作者推崇的理想的生存狀態(tài)。在聰明的時候，不忘糊涂，“忘卻”可以給你帶來更廣闊的空間。“忘卻是無法挽回的，比冰坨更易融化的是一個人的臉，它是世間最脆弱的東西?！盵3]79秀米的記憶中張季元的臉是不屬于這個塵世間的，他們來自于那個大同世界，融化在追尋大同的路上?！澳愕男谋簧眢w囚禁住了。像籠中的野獸其實它并不溫順。每個人的心都是一個小島，被水圍困，與世隔絕。”[3]100在花家舍的世外桃源里，心是在島上放逐的，沒有到外面的世界，就算再美，再桃花源，也不過是個囚禁心靈的島嶼。不能將這些桃花開遍世界每一個角落，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建立的一切都要被毀掉。但是歷史螺旋式地先進，將有一個旋轉(zhuǎn)的圈出現(xiàn)，那就是還會有人重建花家舍，六十年后將再現(xiàn)當年的盛景，光陰流轉(zhuǎn)，幻影再生。身邊的人對秀米的設想否定的態(tài)度，這些想法最后荒唐地出現(xiàn)在了土匪窩里，這樣的錯位，無疑是作者對于生活在正常軌道里的那些追夢人的巨大嘲諷。

(二)無家可歸的靈魂

格非說過：“我一直認為，小說從根本上說，是個人與現(xiàn)實(歷史)關(guān)系的一種隱喻?！盵4]江南三部曲的前兩部在描繪社會歷史發(fā)展變遷的時候，極大地還原了人這個社會中最小的單位是如何面對現(xiàn)實的，如何駕馭自己的命運的。在作者的敘述中，烏托邦的夢魘和追夢人的精神之路成為時代的縮影，可以讓人感受到一種富有歷史意義和時代價值的思想精神在生根發(fā)芽。作者在《春盡江南》中回歸現(xiàn)實，竭力地在探討當代人的精神追求該何去何從。

延續(xù)《人面桃花》和《山河入夢》的筆調(diào)，《春盡江南》最大化地重現(xiàn)了現(xiàn)代社會中個體生存的狀態(tài)，并對這樣的生存做出了“中國式的解讀”。譚端午和李秀蓉(龐家玉)的愛情有兩個契機。一個始于那個仲秋的夜晚，一首《祭臺上的月亮》充斥著荷爾蒙的味道；另一段在聯(lián)華百貨的偶遇里拉開序幕，暗含著你來我往的角力，滋生著婚外情的曖昧。在婚后，端午意識到與妻子帶給他的猜忌、冷漠、痛苦、橫暴和日常傷害相比，政治、國家和社會暴力其實根本算不了什么?！凹彝サ募姞幒捅╈?，作為社會壓力的替罪羊，發(fā)生于生活的核心地帶，讓人走投無路?！盵5]211這道出了多少家庭的悲哀。從現(xiàn)代社會的發(fā)展的角度看，究竟是進步還是停滯？家庭是最小的社會單位，是社會的細胞，如果細胞發(fā)生病變，那就是在做量變的積累了。愛情的浪漫經(jīng)不起現(xiàn)實婚姻的打磨，物質(zhì)利益摧毀了信仰和堅守，愛情支離破碎。然而，不僅是家庭，社會飛速進入市場化的時候，城市污染嚴重，青山綠水被商業(yè)樓盤取而代之，經(jīng)濟指標成為最終指向；倫理、欲望與法律之間的糾糾纏纏，道德底線被一次次逼退，這樣失衡的狀態(tài)中，人和夢的關(guān)系從潛意識的糾纏，演化為現(xiàn)實生活在片面追求物質(zhì)滿足的裂變。

在《春盡江南》中形形色色的人物粉墨登場時，對人的分類總有這各種各樣的看法。例如“窮人”和”富人”這樣僵硬的分法，讓人的定義被財富代替，這樣的世界雖然五光十色，卻陌生起來。人是在歷史進程中不斷變化發(fā)展的生物體，對于人的分類不可能像科學的分類一樣定義準確，數(shù)據(jù)精準。譚端午贊同布萊希特的觀點，認為好人與非好人的分類是最單純的。然而他也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徹底消除了產(chǎn)生“好人”的一切條件。如果另起一個樹狀圖的話，還可分為老實人與隨機應變的人：一個無用的別名和倍受肯定的夸獎。這樣的分類方法存在于端午的母親那樣老一輩人和老實人的眼里。還有王元慶這個在精神病院里自詡為“正常人”的“瘋子”能夠很清晰地分辨正常人與精神病人?？墒乾F(xiàn)在這個界限是越來越模糊的，兩者沒有誰是病態(tài)之分的區(qū)別，只能說有程度之分罷了。那個世外桃源的花家舍變成了高級會所“銷金窟”，那些追夢人的影子投射在現(xiàn)代詩人的身上，但詩人已經(jīng)被社會拋棄?！敖裉欤姼韬屯媾鼈兊娜?，一起變成了多余的東西，多余的洛爾加。多余的荷爾蒙。多余的憂世傷生。多余的房事。多余的肌體分泌物?！盵5]121

(三)重生的力量

瘋狂年代漸漸遠去，在物欲橫流的滾滾紅塵之中，知識分子不能夠再繼承時代的期許，勢必需要另一個突破口。譚端午作為一個詩人，在知識分子的光環(huán)下游離在現(xiàn)實和理想的交界處，既與現(xiàn)實若即若離，又懷揣著理想，沉浸在對社會改造的期待中。他躲在德彪西的音樂中嘆世界，躲在《新五代史》里尋找著結(jié)局。作者始終沒有讓他回歸到知識分子的正軌，有自暴自棄卻冷靜讓人不寒而栗。如果說譚端午是一個失敗的人，那么龐家玉這個順應時代潮流，告別文藝的過去，投身于法律、經(jīng)濟、教育之中的人，又成功嗎？她一再的努力，最后也逃不出自己傷感，敏銳、激進的性格。作為一名律師，她不可逃避，必須直面現(xiàn)代社會中人性丑陋。絕望感在書中頻繁的傳遞，最突出的就是對“貪念”的哀嘆。作為律師的龐家玉在自己深陷的葫蘆案里，更深刻感覺到了法律似乎專門為了保護無賴的利益而設定，一心要讓那些無賴自始至終處在有利地位。她無法讓自己的神經(jīng)變得像鋼筋一樣粗，那就注定在這個社會里無法獲得自我保護。在龐家玉生命的最后時刻，她無可否認自己的人生也是無用的，那些金錢、名譽，在親情、愛情以及生命的欲望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終于明白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樸實的道理。

格非曾說：一部小說的動機往往來源于一個簡單的比喻。《人面桃花》中，在瓦釜里融化的冰花就是秀米的過去和未來；陽光下無邊無際的紫云英花地，是姚佩佩一生的向往；招隱寺旁的睡蓮開啟了龐家玉的人生。在小說的最后，譚端午將《祭臺上的月亮》改成了《睡蓮》這首六十行的詩，寫出了這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真實處境。在詩中寓意一個新的世界將會重現(xiàn)，歷史有自我進化的能力，無法逆轉(zhuǎn)勢不可擋。烏托邦不是人類的諾亞方舟，無法承擔人類的救贖，商業(yè)時代的烏托邦已經(jīng)刻下欲望的烙印，但并不意味著從此烏托邦要淡出精神的范疇。一個喪失了烏托邦渴望的世界是絕望的，知識分子要扛起烏托邦旗幟，內(nèi)心要有強大的力量，恪守一種理想的情懷，追求自由平衡的精神空間。

從文學方面來說，中國人最重視的反而不是文本的作者(即所謂文本策略)，而是躲藏在那個文本作者后面的經(jīng)驗作者(即寫作的實際主體)。[6]131在江南三部曲中，主要人物們的精神深處都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對夢想的不懈的追求。他的系列小說使中國當代小說出現(xiàn)了難得一見的烏托邦實踐理想，提供了一種值得重視的小說內(nèi)在視景。[7]292可是無論是革命時代，還是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又或者是在改革開放以后的現(xiàn)實中，他們都不能獲得一個完全的自我，而總是處在精神震蕩當中，于是他們追逐夢想的過程成為文學史上具有研究價值的精神探索之路。作為一名有擔當?shù)淖骷遥穹菑南蠕h小說回歸中國式的文學體會，摒棄“文化身份”的困擾，書寫中國人的精神史，濃濃的中國味蕩滌人心，久久不能散去。

[1]弗洛伊德.論文學與藝術(shù)[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1.

[2]張清華.敘事·文本·記憶·歷史——論格非小說中的歷史哲學、歷史詩學及其啟示.[J].山東師范大學學報,2004(2).

[3]格非.人面桃花[M].沈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4.

[4]格非.走向諾貝爾——格非卷[M].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01.

[5]格非.春盡江南[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1.

[6]格非.文學的邀約[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

[7]陳思和.當代文學史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