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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羅斯的文學創(chuàng)作:祛魅

2015-04-01 22:48:54李俊宇
關鍵詞:祛魅菲利普文學創(chuàng)作

菲利普·羅斯的文學創(chuàng)作:祛魅

李俊宇

(寧德師范學院 外語系,寧德 352100)

摘要:祛魅是美國猶太作家菲利普·羅斯創(chuàng)作上的一個重要特征。羅斯通過描寫猶太青年的反叛行為,揭示了猶太人心理層面上的祛魅,表達了猶太人對猶太傳統(tǒng)的復雜情感。羅斯采用揭示、嘲諷、戲謔、顛覆、解構等作為其文學祛魅的方式;既祛猶太傳統(tǒng)與猶太主流話語之魅,又祛美國主流文化價值之魅,是羅斯文學祛魅之特點;而還原人真實、本來的面目,實現(xiàn)人的徹底解放與自由,是羅斯文學祛魅之目的。羅斯的創(chuàng)作彰顯了其人道主義精神實質。

關鍵詞:菲利普·羅斯;祛魅;文學創(chuàng)作;猶太傳統(tǒng);美國主流文化

收稿日期:2013-11-10

基金項目:福建省中青年教育科研A類項目(JA13339S);寧德師范學院創(chuàng)新團隊項目(2013T09)

作者簡介:李俊宇(1977-),男,講師。研究方向: 英美文學、敘事學。E-mail:junyuli1998@163.com

中圖分類號:I 106.4文獻標志碼: A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015.01.013

Philip Roth’s Literary Writing:DisenchantmentLi Jun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ingde Normal University,Ningde 352100,China)

Abstract:Disenchantment is an important feature of Philip Roth’s writing.Through describing the rebellious behaviors of Jewish youths,Roth exposes the disenchantment in Jews’ mind,and expresses the complicated feelings toward Jewish tradition.Roth’s ways of literary disenchantment are exposure,satire,banter,subversion and deconstruction.The feature of Roth’s disenchantment is that he disenchants not only Jewish tradition and mainstream discourse but also American mainstream culture.And the purpose of Roth’s disenchantment is to restore the original and true human nature and achieve complete liberation and freedom of humans.Roth’s writing demonstrates his humanitarianism.

Keywords:Philip Roth;disenchantment;literary writing;Jewish tradition;American mainstream culture

菲利普·羅斯的《波特諾的抱怨》一經發(fā)表就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在給他帶來文學聲譽和財富的同時,也招致了猶太界的強烈指責,幾乎令他陷入“眾叛親離”的局面。猶太社區(qū)稱他為“猶太人的逆子”,盡給猶太人臉上“抹黑”。那么,羅斯為何要揭自家人的“短”、出自家人的“丑”呢?本文借用馬克斯·韋伯的“祛魅”一詞來闡釋其深層次原因?!办铟取笔且粋€含有多重意義且具動態(tài)性的概念,它源于韋伯所說的“世界的祛魅”。韋伯說:“從原則上說,再也沒有什么神秘莫測,無法計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們可以通過計算掌握一切,而這就意味著為世界祛魅?!盵1]韋伯后來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一書中又幾次提到“祛魅”。其意義指的是隨著科學發(fā)展,宗教拋棄與祛除作為拯救手段的魔力?!办铟取币辉~自韋伯提出以來,在使用中賦予了諸如“去神圣化”這樣新的含義,而在后現(xiàn)代語境中,“解構話語權威”也歸入祛魅的范疇,因為權威往往被附上了一種神秘莫測非一般人所能企及的力量??傊?“祛魅”有“去神秘性”、“去神圣化”、“解構話語權威”等含義。

整個近現(xiàn)代文明史就是一部祛魅的歷史。在猶太文明史上,一方面,猶太教本身隨著猶太民族的發(fā)展也在不斷主動或被動地進行變革,趨向世俗化。另一方面,許多猶太先哲如馬克思、斯賓諾莎、弗洛伊德等對祛魅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斯賓諾莎的《倫理學》用理性主義的態(tài)度來考察上帝及其功能,祛猶太教之神秘性。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深入到人類的意識乃至無意識深處,進一步從科學理性上祛除了宗教的神秘性,“弗洛伊德對人的行為與社會倫理所進行的心理分析解構了西方傳統(tǒng)的宗教神話”[2]。美國猶太文化是猶太文明的一個重要部分,是猶太人在適應美國社會過程中所創(chuàng)造的少數(shù)族裔文化,其在當代社會的發(fā)展趨勢之一就是“祛魅”。當代著名的美國猶太作家艾·辛格、伯納德·馬拉默德、索爾·貝婁和菲利普·羅斯的創(chuàng)作證明了這一點。辛格在創(chuàng)作中努力維護猶太傳統(tǒng),有護魅之特征,而貝婁則已表現(xiàn)出祛魅的傾向,到羅斯這里,祛魅傾向更加明顯,其筆下的主人公大多是積極“祛魅”的人。不僅如此,羅斯的創(chuàng)作本身就是一種祛魅,即“文學祛魅”。有學者認為:“‘文學祛魅’即統(tǒng)治文學活動的那種統(tǒng)一的或高度霸權性質的權威和神圣性的解體。”[3]該定義將文學祛魅的對象局限于文學本身,而本文將祛魅對象予以擴充后認為:文學祛魅是通過文學創(chuàng)作來解構文學、政治、社會、乃至宗教的話語權威和神圣性。本文從心理祛魅、身份祛魅、政治祛魅來探討羅斯文學祛魅的方式、特點和目的。

一、心理祛魅:除神魅之束縛,去歷史之陰影

神之為神,在于其神秘性和神圣性。神正是利用其神秘性和神圣性來駕馭人之心靈,并使得人只能匍匐于其腳下。理性的追問,往往令神性陷入尷尬境地,是祛魅最直接的手段。羅斯發(fā)表于早期的《猶太人的改宗》是一部對猶太教的祛魅之作。在這部短篇小說中,十三歲的主人公奧齊·菲德曼向賓達拉比就上帝提出了一連串問題,其中一個令拉比啼笑皆非的問題是,“如果上帝能在六天之內創(chuàng)造萬物,如果上帝能從不知哪兒剛好選出他要的六天,那他為何做不到讓女人不經過性交就能懷孕呢”[4]奧齊因為“刁難”拉比,被母親一氣之下打了,加上在拉比的課堂上,奧齊因為奇怪的發(fā)問引得拉比十分難堪,情急之下拉比不小心用手把奧齊的鼻子“拂”出了鮮血,奧齊逃出教室跑到屋頂上威脅要自殺,拉比、母親和其他人被迫跪在地上。這一場景極富隱喻意味:按理人只能匍匐在上帝的足下,而此時奧齊似上帝般高高地站在屋頂上,母親和拉比卻跪在地上乞求他。這一戲劇性場景的描寫,徹底顛覆了神的權威。最后,奧齊在安全跳下來之前,要求母親和拉比作出允諾,“再也不會因為上帝而打任何人……”[4]113,奧齊再也不會因為上帝而挨打,他達到了掙脫上帝束縛之目的。從整個故事看,奧齊從樓梯爬上屋頂,實現(xiàn)了人與上帝平等的“升格”;而奧齊得到允諾從屋頂跳下,則實現(xiàn)了其祛除上帝束縛之目的。擺脫神對人的精神和心理上的束縛,這是人獲得解放和自由的第一步。羅斯通過這一隱喻性場景的敘述,成功實現(xiàn)了其文學祛魅之目的。

然而,羅斯筆下主人公的祛魅往往是不成功的,他們力圖擺脫夢魘般猶太歷史的魅影,但是卻在其中越陷越深,呈現(xiàn)出一種悖論狀態(tài)。在《憤怒》中,主人公馬科斯一方面想盡快融入美國社會,但家庭教養(yǎng)塑成的清高、孤傲的性格又使他不屑與非猶太人為伍。在家庭內部,一些猶太年輕人常將父母親之愛視為壓力和包袱,乃至挑戰(zhàn)父母親之權威,但其內心深處卻很感激父母之愛,當然也無法擺脫之。在《解剖課》中,敘事者祖克曼大篇幅深情地講述這種根深蒂固的母愛就是明證。有一個細節(jié)很值得注意:當醫(yī)生要求祖克曼的母親在一張紙片上寫下她的名字時,母親在紙上寫的是“大屠殺”而不是“西爾曼”,在處理母親的遺物時,祖克曼決定精心保存這個紙片,“永遠也不會把它扔掉”[6]。在《波特諾的抱怨》中,波特諾的堂兄與一位非猶太女子相愛,遭到其父乃至整個家庭的強烈反對,以致發(fā)生激烈的沖突,父子扭打在一起,體力上已開始衰弱的父親把身強力壯的兒子壓在身體下,而完全可以翻身過來的兒子“最后還是自愿屈服了”[7]。父親把兒子成功地“壓”在身下并令其不能“翻身”,這隱喻了猶太傳統(tǒng)力量對反叛力量之成功控制。在該小說中,叛逆的波特諾一心尋找非猶太女子,結果最后真正中意的仍然是一個像他母親一樣的猶太女子。波特諾力圖擺脫母親的影響,但又在不知不覺中延續(xù)母親對他的影響,這說明他的祛魅是不成功的。

那么他們的祛魅為何不能徹底成功呢?如前所述,羅斯作品中主人公的祛魅,更多是在心理層面上去除一個濃重的陰影。對于受家庭影響頗深的波特諾、祖克曼或祖克曼的堂兄來說,這個陰影往往通過承載猶太歷史傳統(tǒng)的父母以愛的形式投射到他們的心靈上。對于這些心理陰影,拉康認為:“進一步審視這些黑暗特征,即組成陰影的低層次部分,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特征具有情感性,一種自由意志,因而具有著迷性,或更確切地說,具有占有性的特征。”[8]可見,這種經過投射的陰影具有情感性、占有性。這里的情感性,是一種天然的欲罷不能的復雜情感。在拉康那里,母親是比喻、象征意義上的,“這種比喻意義上的母親象征還代表了我們渴望獲得拯救的愿望,比如天堂、神的國度、天堂般的耶路撒冷”[8]201。正如兒子既希望能擺脫父母,同時又在內心深處希望從父母那里獲得拯救自己的力量一樣,猶太人在努力擺脫猶太傳統(tǒng)時,又希望從中獲取拯救的力量。這種矛盾的心態(tài),根源于“母親”與兒子之間的復雜情感。因為除了最可靠最親近的“母親”作為依靠外,別的力量無法取代他們。而這里的占有性,是一種下意識或無意識的占有行為,它利用情感來實現(xiàn)其功能。波特諾堂兄之所以屈服于其父親,就是這種占有性的特征作怪?!稇嵟分旭R科斯的父愛明顯帶有占有性,而其母愛亦如此。母親雖然鼓勵兒子積極融入美國社會,但她斬斷兒子與手上有疤痕的非猶太女子的戀愛關系,表明母親在下意識占有兒子的情感,且極不愿意異類女子來“插足”。總之,這種著迷性或占有性,就是祛魅失敗的主要根源。祛魅陷入窘境的結果是造成了美國猶太人的精神焦慮癥。在羅斯的作品《乳房》中,凱普什變成一個大乳房,是猶太裔試圖祛魅、試圖融入美國主流社會而不可得的表現(xiàn)。羅斯以帶黑色幽默的嘲諷筆調,諷喻了猶太人的生存狀態(tài),并表明:猶太人完全徹底地融入美國主流社會是不太可能的。羅斯在作品中通過揭示歷史陰影對美國猶太人心理上的消極作用,達到其文學祛魅之目的,揭示成為羅斯文學祛魅的手段之一。

二、身份祛魅:去神圣光環(huán),除模式化形象

從歷史淵源來說,猶太身份與猶太教息息相關。在猶太教經典《舊約》中,猶太子民是上帝的“選民”,且與上帝立了約。如果違了與上帝訂下的約,他們必受懲罰。因此,一方面猶太人獲得了“神諭”,戴上了金光閃閃的光環(huán);另一方面,這個光環(huán)又是上帝給猶太人下的符咒(spell)。如果猶太人有不尊上帝之處,他們必受懲罰?!霸撾[永久性的流浪懲罰被轉化成一般猶太人注定的命運。在中世紀,圣經中的這些細節(jié)被固化為一種神話,這種神話又被賦予了真實性:因為事實上猶太人從13世紀起就被逐出歐洲的許多國家,包括英國?!盵9]而羅斯力圖打破這個神諭,他通過其創(chuàng)作表明:猶太人也是普通人。羅斯的前輩伯納德·馬拉默德通過他的創(chuàng)作如《店員》表明“人人都是猶太人”,“而羅斯的觀點卻相反:所有的猶太人都是人”[10]。在《波特諾的抱怨》中,羅斯通過塑造一位帶有性變態(tài)心理的人物,并使用“粗俗的”市井語言,徹底推翻了猶太拉比們苦心經營的“守規(guī)矩、勤奮上進”的猶太青年形象。羅斯這樣做,在主觀與客觀上表明了“猶太人也是普通人”,他們并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羅斯的做法祛除了猶太人身上的神秘色彩??梢哉f,《波特諾的抱怨》也是一部祛魅之作。

羅斯不僅祛了普通猶太人身上的魅,而且也祛猶太拉比的魅。眾所周知,“在猶太傳統(tǒng)中,拉比是學者、老師、法官,也是猶太法律的權威”[11]。在《解剖課》中,當祖克曼因為撰寫了涉嫌褻瀆猶太人形象的作品時,其父將此事交給了拉比來處理就可見一斑,而在《反美陰謀》中,羅斯用假想的方式對象征著猶太權威和維護猶太法統(tǒng)的拉比形象進行了解構:面對法西斯的威逼利誘,一些猶太拉比迅速投入法西斯的懷抱,為法西斯搖旗吶喊,成了法西斯最積極的幫兇,猶太拉比高大偉岸的形象被羅斯無情地推倒了。在文學的祛魅中,“嘲諷”是一個重要的手段。羅斯在很多作品中,都采用了這種手法,達到了有效祛魅的功能。在《解剖課》中,羅斯用嘲諷祛除了猶太作家祖克曼身上的神圣光環(huán):祖克曼在病痛時,只能躺在地上,依靠幾個女人生活。

去除猶太人身上的神圣光環(huán)與神秘色彩,是身份祛魅的第一個方面;身份祛魅的第二個方面是去除刻板的、千篇一律的模式化形象。猶太人的模式化形象在不同歷史階段被賦予不同的內涵。猶太人在二戰(zhàn)前的負面形象是“夏洛克”式的:貪婪,殘酷。二戰(zhàn)猶太大屠殺后,猶太人獲得了似乎是正面的“受難者”形象。以色列建國后的三次中東戰(zhàn)爭使得猶太人的形象似乎又有新的變化,即復仇,好戰(zhàn)。因此,猶太人的形象極易被模式化和標簽化。模式化是給某一族群的形象賦魅,而標簽化即給模式化的族群貼上標簽。模式化和標簽化使得物或人的分類得以固化或暫時性固化,采取的是歸類的方式,從而使得某一類群與其他類群區(qū)別開來,突顯出來,并易于辨認。這種模式化和標簽化盡可能地減少個體的變動性、抹殺個體的差異性。另外,這種模式化和標簽化帶有強烈的“強加性”,將某些個體行為或事例、甚至是捏造的事例予以命名并枉加給某一群體的所有個體。模式化和標簽化,往往是話語霸權的產物,常被某些意識形態(tài)所利用。在很多時候,它不利于族群的生存與發(fā)展,也不利于大民族的團結和社會的穩(wěn)定,歐洲猶太人的劫難史就是例證。這種閃光的、模式化的身份使得猶太人在其他族群中顯得異常突出,常招致某些人的嫉妒與排斥,甚至導致反猶、排猶浪潮。在歷史上“會做生意的猶太人”卻成為“擾亂經濟秩序的罪魁禍首”,成為排斥與打擊的對象。猶太人至今也沒有忘記,二戰(zhàn)法西斯分子在清除猶太人時,逼迫他們戴上醒目的標志,據(jù)《大屠殺文學》的統(tǒng)計資料表明,“在Wloclaweek,波蘭等地,猶太人被要求展示衣服上‘大衛(wèi)’星號”。在1939年11月23日,“德占區(qū)的所有猶太人被迫展示他們衣服上的‘大衛(wèi)’之星”。[12](大衛(wèi)是圣經《舊約》中一個重要人物,生于伯利恒,以法他人耶西最小的兒子,后做以色列的王。)“大衛(wèi)”已經成為了猶太人的身份符號,蘊含著強烈的宗教含義。因此,丟掉光環(huán),去除模式化,撕掉“標簽”,低調地生活,做個普通人,盡量將自己融入到美國社會中,成為許多明智的美國猶太人的現(xiàn)實選擇。因此,羅斯祛猶太身份之魅,有其深刻的歷史原因和現(xiàn)實的考慮。在《鬼作家》中羅斯身體力行,以解構文本的方式進行文學祛魅。在二戰(zhàn)后,《安妮日記》被公諸于世,在歐洲和美國等地廣為流傳,成為現(xiàn)代猶太經典文本。這部日記是猶太少女安妮對猶太人遭迫害的心理記錄。安妮成為猶太圣徒的代言人,《安妮日記》確立并強化了猶太人的“受難者”形象。在《鬼作家》中羅斯以戲擬的方式續(xù)寫《安妮日記》:安妮并沒有死,后來她盡力掩蓋自己的身份,在美國開始新的生活,并成為了猶太作家郎諾夫的學生和情人。在這部作品中,“羅斯把世人同情的猶太受難者的正面形象改寫成一個反面角色,把一個圣徒變成了一個不顧親情、惟利是圖的凡夫俗子”[13]。戲擬是從內部來解構元文本的方式,羅斯的寫作有效地顛覆、解構了安妮的“受難者”形象。羅斯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解構這一成為鐵證的文本,也有反撥后大屠殺話語霸權之緣故。二戰(zhàn)后,猶太大屠殺這一歷史事件在一定程度上被政治意識形態(tài)所利用,并形成了一種強勢話語,壓制異己聲音的表達。小說中有一個耐人尋味的情節(jié):受到猶太父親和拉比嚴厲批評的祖克曼也想利用安妮這個猶太圣女來提升自己的地位,改善自己的形象,獲取話語權。這情節(jié)意在表明,“受難者”形象是可以被利用的。

三、政治祛魅:祛民族主義之魅,破“美國夢”之神話

祛民族主義之魅的一個重要部分就是祛“族國”之魅。在歷史上猶太民族屢遭劫難,猶太人流落世界各地。一些猶太人渴望有自己民族的國家,正是迎合這種“族國”訴求,猶太復國主義者力主推動以色列的建國。在猶太教中,以色列被看作上帝給猶太人的應許之地(Promised Land),但羅斯認為,“美國也是猶太人的應許之地”[14]。羅斯的這個觀點沖破了神諭的限制與束縛,其實也是猶太人為了更好地生存的現(xiàn)實欲求。羅斯從現(xiàn)實出發(fā),對“應許之地”與猶太人身份進行重新定位,這是祛民族主義之魅。以色列問題是羅斯創(chuàng)作中探討的一個重要主題,最典型的作品是《夏洛克在行動》。這個故事講的是主人公“菲利普·羅斯”發(fā)現(xiàn)在以色列有人在冒充他的身份并竭力鼓吹“流散思想”,而且此人計劃帶領猶太人從動蕩不安的以色列撤出,重返歐洲各國。于是真實的“羅斯”決定前去以色列揭穿冒充者并阻止其行動。這是一部敘事手法極其復雜的小說,《夏洛克在行動》的作者菲利普·羅斯,敘事者菲利普·羅斯,人物作家菲利普·羅斯,仿冒作家的人物菲利普·羅斯都是同一個名字。作者故意模糊真實與虛構、現(xiàn)實與小說、敘事者與作者、敘事者與人物的邊界。其目的是試圖通過人物來表達自己對以色列、以色列猶太人、中東問題的一些內心想法,又不至于成為政治派別責難與攻擊的對象。作者在多處借人物之口講述了以色列的極度不安全狀況,并戲謔道:“對于大多數(shù)歐洲猶太人來說,以色列只不過是一個流散之地,一個偶爾逗留的地方,一個可以繼續(xù)作為為歐洲人演繹傳奇故事的插曲而已?!盵15]在這里,羅斯用戲謔的方式祛了以色列的魅,力圖打碎猶太人可以建立一個強大安全的“族國”迷夢。

祛民族主義之魅的另一個重要部分就是祛英雄主義之魅。猶太復國主義者為達建國之政治目的,在意識形態(tài)上倡導猶太英雄主義。這是一種浸透受難意識的英雄主義:猶太人天生是要接受磨難,但猶太人在敵人面前,不是受宰割的羔羊,而是敢于反抗的英雄。在《復仇女神》中,羅斯以隱喻的方式對這種受難式英雄主義話語進行了剖析與反撥?!稄统鹋瘛肥且粋€虛構性很強的故事:美國紐瓦克地區(qū)流行傳染性疾疫,體育教師布奇·凱特帶領學生們與瘟疫抗爭,成為人們心目中的英雄,但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病毒的攜帶者,凱特陷入深深的內疚與自責之中,并從此一蹶不振。在精神徹底崩潰前,支撐凱特與傳染病災難抗爭的是一種受難式英雄主義,他有一種強烈的罪責意識與受難心理。羅斯通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受難式英雄主義并不能帶領人們走出災難,也并不能帶給人們真正的幸福。

在前期預實驗的基礎上,以綜合評價、破碎力、揮發(fā)性成分和含油量為指標,分別考察不同切片厚度(1、3、5、7 mm)、漂燙溫度(70、80、90、100 ℃)、漂燙時間(1、3、5、7 min)、浸漬液(添加0.1%的食鹽濃度和不添加食鹽)、冷凍時間(1、2、3、4 h)5個預處理單因素對馬鈴薯脆片產品品質的影響。經樣品預處理后進行真空油炸,真空油炸參數(shù)為:真空度0.098 MPa、油炸溫度(88±2)℃、時間32 min、離心脫油轉速400 r/min、時間6 min。

羅斯不僅祛猶太傳統(tǒng)之魅,而且還祛美國主流文化價值之魅。美國社會似乎塑造了一種任何人如果努力奮斗、發(fā)揮聰明才智就可以實現(xiàn)自己成功夢想的神話。它具有無窮的魅力吸引著世界各地的人們,尤其是流落到美國的猶太人。然而,羅斯卻在其創(chuàng)作中力圖打破這種神話。其作品如《反生活》、《美國牧歌》等都表現(xiàn)了主人公美國夢的破滅并最終成為悲劇?!傲_斯諷刺性的、顛覆性的愛好使得他成為一個反烏托邦和反田園牧歌神話主義者。”[16]羅斯對于猶太人的美國夢抱以悲觀的態(tài)度說明他與美國主流社會的價值觀點相異其趣。他的觀點似乎極其悲觀且不合時宜,但9·11事件卻驗證美國神話的虛幻性??梢哉f,羅斯打破美國夢也是一種祛魅。

美國總統(tǒng)是美國夢的倡導者和推動者,也是美國夢的化身之一,亞伯拉罕·林肯成為許多年輕美國人實現(xiàn)夢想的楷模,因為他靠自我奮斗從一名窮小子成為一位眾人仰慕的總統(tǒng)。歷屆美國總統(tǒng)為了贏得選舉、達到其政治目的,用漂亮的言辭、廉潔親民形象來努力包裝自己,不斷往自己臉上貼金、給自己身上賦魅;而且他們通過各種媒體建立起自己的話語權威,實施其帶有霸權性質的政治行為。在道貌岸然形象掩蓋下和霸權話語的支配下,有些總統(tǒng)干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因“水門事件”下臺的理查德·尼克松總統(tǒng)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代表。臺前臺后的尼克松,完全是兩個人?!八T事件”揭露后,在總統(tǒng)及幕僚們被迫交出的錄音盒里,臟話連篇,令美國民眾目瞪口呆。在《我們這一伙》中,羅斯使用戲擬、反語、夸張與漫畫等諷刺手法盡情地嘲弄了尼克松總統(tǒng)一伙的虛偽無恥,顛覆了總統(tǒng)的話語權威。而通過諷刺,羅斯毫不留情地褫奪了美國總統(tǒng)們身上那層華麗的外衣,摘下了他們頭上象征話語霸權的皇冠,最終祛了他們身上的魅。

從以上論述可以看出,在猶太主流話語與美國主流話語的眾聲喧嘩中,菲利普·羅斯發(fā)出了“另類”的聲音。這聲音不啻給那些猶太復國主義者與一心追求美國夢的猶太人潑了一盆冷水。這聲音是極其可貴的,它是一個冷靜的猶太知識分子正視其民族歷史并深深思索的結果,其審視帶有強烈的悲劇意識,這種悲劇意識是猶太性的一個重要部分,成為猶太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征。像羅斯這樣有悲劇意識的猶太知識分子與美國主流社會保持著一種既接近又疏離的狀態(tài),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猶太人自身的生存與發(fā)展。

四、結束語

綜上所述,羅斯的小說創(chuàng)作是一種祛魅文學,祛魅是其創(chuàng)作動力之一。羅斯通過描寫猶太青年的反叛行為,揭示了猶太人心理層面上的祛魅,表達了猶太人對猶太傳統(tǒng)的復雜情感。羅斯采用揭示、嘲諷、戲謔、顛覆、解構等作為其文學祛魅的方式,既祛猶太傳統(tǒng)與猶太主流話語之魅,又祛美國主流文化價值之魅,是羅斯文學祛魅之特點。從人本身來說,羅斯之所以要祛魅,是因為“魅影”遮擋了心靈的陽光,遮蔽了人本來的真實面目,使人失去了自身。羅斯的祛魅正是為了還原人真實、本來的面目,實現(xiàn)人的徹底解放,獲得真正而全面的自由。羅斯的祛魅創(chuàng)作彰顯了其人道主義精神實質。值得注意的是,羅斯的祛魅決不等同于拋棄猶太傳統(tǒng)文化,更不可能徹底擺脫猶太傳統(tǒng),猶太性已經植根于其靈魂深處。

正如許多評論者所注意到,羅斯晚年的創(chuàng)作有回歸猶太傳統(tǒng)的趨勢。他的《普通人》是一部回望傳統(tǒng)的標志性作品,而他的晚年之作《復仇的女神》在敘事手法與敘事內容上,似乎更是印證了這種回歸的趨勢。在這部作品中他對人與上帝的關系進行了審視,這不由得使我們想起出版羅斯作品的編輯立奇特尼斯特因在評論《美國牧歌》時所說的話,“在我看來他也許很快會除了轉向上帝和猶太傳統(tǒng)而無路可走”[17]??梢哉f,羅斯這種回歸是返魅趨勢的體現(xiàn)。但這位編輯的斷言未必正確。如同其作品中的人物一樣,羅斯對猶太傳統(tǒng)抱有一種復雜的難以割舍的情感。但是與許多猶太人一樣,他已經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猶太傳統(tǒng)上去,更不可能完全轉向上帝和猶太傳統(tǒng);當然,也不會一心撲入美國主流文化價值的懷抱。他小心翼翼地、設法在猶太傳統(tǒng)與美國主流文化之間取得平衡,與之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其內在原因是:美國猶太人具有美國人和猶太人一明一暗的雙重身份,猶太主流文化與美國主流文化都在給他們施加一種“誘惑力”或牽引力。而羅斯則試圖使用“祛魅”這種力量來消解和平衡這兩種牽引力。即使《復仇女神》這部作品有“返魅”現(xiàn)象,但其“對受難式英雄主義”話語的反撥,驗證了羅斯仍在“祛魅”之路上繼續(xù)前行,只不過偶爾回望傳統(tǒng)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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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朱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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