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振華

（浙江外國語學(xué)院 中國語言文化學(xué)院，浙江 杭州310012）

《左傳》在日本流傳廣泛，日本學(xué)者在版本、校勘、注釋等方面都取得了比較大的學(xué)術(shù)成就，在《左傳》學(xué)研究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意義?！蹲髠鳌返涔室云湄S富凝練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受到日本漢詩的廣泛征引，日本漢詩通過引用《左傳》的經(jīng)典歷史故事和名言警句借彼喻今，言己之志，抒己之情，表達自己的政治訴求和道德規(guī)范意識。這種引用方式增強了詩作的修辭表達效果，使得其詩作更加典雅含蓄，更具形象性和感染力。

一、《左傳》在日本的流傳與影響

《左傳》傳入日本的具體時間已不可考。據(jù)《日本書紀》所載，繼體天皇七年（513），百濟國王派五經(jīng)博士段楊爾赴日，攜帶了《易經(jīng)》《書經(jīng)》《詩經(jīng)》《禮記》《春秋》等。繼體天皇十年（516）高麗五經(jīng)博士高安茂攜《左傳》等到日本講學(xué)。自此，《左傳》等儒家典籍對日本的政治、文學(xué)、藝術(shù)等方面都產(chǎn)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天皇養(yǎng)老2年（718年）制定的《養(yǎng)老律令·學(xué)令》規(guī)定明經(jīng)的教科書是：“《周易》《尚書》《周禮》《儀禮》《禮記》《毛詩》《春秋左氏傳》，各為一經(jīng)，《孝經(jīng)》《論語》，學(xué)者兼習(xí)之?！狈⒍蓬A(yù)注《春秋左氏傳》是其重要教科書。武內(nèi)義雄先生指出：“《左傳》特別重視君臣之義和父子綱紀，日本在大學(xué)科目中取《左傳》來代表《春秋》之義，或許與此有關(guān)。”［1］這充分說明《左傳》至此已開始流傳于日本知識分子階層。

平安時代，日本知識分子階層開始自覺地學(xué)習(xí)《左傳》等中國典籍，用漢文編撰史學(xué)和文學(xué)著作。據(jù)《本朝見在書目錄》，這一時期傳入日本的《左傳》現(xiàn)存唐人寫本有《春秋經(jīng)傳集解》卷二殘卷（藏藤井齊成會），《春秋經(jīng)傳集解》卷二十六、二十九（藏石山寺），《春秋經(jīng)傳集解》卷十（藏東洋文庫），《春秋經(jīng)傳集解》卷十三、六、十九、十六（藏武田科學(xué)振興財團）等。清原宣賢根據(jù)良賢親筆書寫的本子，依據(jù)家傳本、唐寫本，重新校勘、訂正了《春秋經(jīng)傳集解》，具有廣泛的學(xué)術(shù)影響力。

江戶時代，儒學(xué)取代佛學(xué)成為日本社會的主要意識形態(tài)，中國的《左傳》注本等通過貿(mào)易等渠道大量進入日本，日本《左傳》研究日漸興盛。林慶彰先生認為：“十七世紀是日本的江戶時代的初期，宋學(xué)相當發(fā)達，研究胡安國《春秋傳》的學(xué)者也較多。自十八世紀起，清代考據(jù)學(xué)著作陸續(xù)傳入，《春秋》學(xué)研究的方向，也逐漸由胡安國的《春秋傳》轉(zhuǎn)向《左傳》?！保?］廣瀨淡窗在“咸宜園”私塾的課程作業(yè)中開設(shè)《左傳》講義，伊藤仁齋、伊藤東涯父子由宋學(xué)而上溯到《左傳》等古義，伊藤仁齋還著有《春秋經(jīng)傳通解》二卷，受業(yè)弟子達2000余人。此后，荻生徂徠的《藧園隨筆》、龜井南冥的《春秋左傳考義》、龜井昭陽的《左傳纘考》、安井息軒的《左傳輯釋》、中井履軒的《左氏逢原》、大田錦城的《春秋左氏傳杜解糾謬》、竹添光鴻的《左氏會箋》等以漢唐注疏為宗，兼采清代乾嘉考證之學(xué)，轉(zhuǎn)益更精。他們認為，在《春秋》三傳中，《左傳》為最。其理由是：“蓋理可以意逆，而事不可以情討。理可以意逆，則雖千載之下，萬里之外，猶當推而究之矣。事不可以情討，則雖同世共鄉(xiāng)，而茫茫冥冥，終不可得而索矣。夫麟經(jīng)史筆也，要在熟于事，事熟而后可以言理。故欲治經(jīng)者，當必先攻其事跡于左氏，精究淹通，諳其源委，以求其歸趣，然后公、谷之理，亦有所附麗。予之斷推左氏者，以之也?！保?］故研究《左傳》成為日本學(xué)者的主要追求之一。

由上可見，《左傳》在日本已廣泛流傳，受到特別的追慕和研究。龍草廬《平安城》“文物猶存周禮樂，朝儀久習(xí)漢風(fēng)流”是日本受容先秦文化的最好概括。日本推古天皇十二年（604）圣德太子制定的《憲法十七條》中的“上下和睦”、“君則天之”、“背私向公是臣之道”便分別引自《左傳·成公十六年》“上下和睦”；《左傳·宣公四年》“君，天也”；《左傳·文公六年》“以私害公非忠也”［4］等。據(jù)《宋書·倭國傳》，順帝升明（478），倭王武上表宋順帝，奏稱：“封國偏遠，作藩于外，自昔祖禰，躬擐甲冑，跋涉山川，不遑寧處……不獲一簣，居在諒闇，不動兵甲，是以偃息未捷，至今欲練甲治兵，申父兄之志，義士虎賁，文武效功，白刃交前，亦所不顧，若以帝德覆載，摧此強敵，克靖方難，無替前功，竊自假開府儀同三司，其余咸各假授，以勸忠節(jié)?！保?］高文漢先生認為：“表文的風(fēng)格氣質(zhì)極類《左傳》”［6］?！蹲髠鳌分械膫惱淼赖掠^念已滲透到日本文化之中，成為日本政治行為或生活準則的重要參考書，顯現(xiàn)了其特有的審美趣味與文化追求。

二、日本漢詩引《左傳》典故的形式

日本漢詩引用《左傳》典故的形式主要有引言和引事兩種。日本漢詩善于引用《左傳》中的名言警句和歷史文化典故，既反映了日本學(xué)人對中國文化的熟悉，也反映出中國文化對日本文化的深刻影響。

《左傳》中有許多經(jīng)典的歷史故事，這些故事意蘊深厚，飽含著強烈的思想感情和深髓的思想，是日本漢詩取材的主要來源。劉勰《文心雕龍·事類》曰：“故事得其要，雖小成績，譬寸轄制輪，尺樞運關(guān)也?！保?］日本漢詩援古證今，以典入詩，使得其詩句意境豐厚、莊重典雅。如“縞纻”比喻友誼的深厚，語出《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聘于鄭，見子產(chǎn)，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產(chǎn)獻纻衣焉。”［8］1166大須賀履《夜與菊畦晤》云：“相遇高歌發(fā)，何憂短晷沉。詩書三昧業(yè)，縞纻百年心。醉鬢秋華老，吟燈夜閣深。笑我不量力，欲繼杜陵音?！逼渲小翱c纻百年心”句用典于此。“如舊識”出自《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聘于鄭，見子產(chǎn)，如舊相識?！保?］1166寓意季扎和子產(chǎn)一見傾心的深厚友誼。坂今繼《和渤海大使見寄之作》云：“賓亭寂寞對青溪，處處登臨旅念凄。萬里云邊辭國遠，三春煙里望鄉(xiāng)迷。長天去雁催歸思，幽谷來鶯助客啼。一面相逢如舊識，交情自與古人齊?！逼渲小耙幻嫦喾耆缗f識，交情自與古人齊”用典于此。伯夷、叔齊的故事是《史記》在融合其它《左傳》等材料的基礎(chǔ)上而成的，楊伯峻先生認為：“以義士為伯夷、叔齊，蓋《左傳》義?！保?］90安東省庵《夢朱先生》云：“泉下思吾否，靈魂入夢頻。堅持魯連操，實得伯夷仁。沒受廟堂祭，生為席上珍。精誠充宇宙，道德合天人?！逼渲小皩嵉貌娜省本涫菍Σ?、叔齊高貴人格與精神的推崇；山田球《詠伯夷叔齊》云：“剪商計就竟戎衣，宇宙茫茫孰識非。君去中原幾周武，春風(fēng)吹老首陽薇?！边@是對伯夷、叔齊高尚情操的褒揚。裨諶是鄭國大夫，子產(chǎn)了解其性情，使人盡其才，典出《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子產(chǎn)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裨諶能謀，謀于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產(chǎn)乃問四國之為于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yīng)對賓客。是以鮮有敗事?！保?］1191萩原承《看花吟》云：“飲野乃醉市乃否，自笑頗同裨諶性。”即典出于此。班荊道故形容老朋友久別重逢暢談的快意，語出《左傳·襄公二十六年》：“聲子將如晉，遇之于鄭郊，班荊相與食?！保?］1119菅晉帥《松間》云：“松間值樵父，閑話坐班荊?？~緲中條色，蒼茫太古情。午鐘知遠寺，霽樹辨遙城。愧昔為亭吏，三年困世營。”其中“閑話坐班荊”即典出于此。

《左傳》語言簡練含蓄，詞約義豐，其名言警句成了日本漢詩借用、化用的重要對象，這種引用方式又分為對經(jīng)典句子和經(jīng)典詞匯的引用。在經(jīng)典句子的引用上，有整句化用入詩的，如森槐南《摸魚兒》云：“葵能衛(wèi)足休輕舉，此意寄鴻持贈?！逼渲小翱苄l(wèi)足”出自《左傳·成公十七年》：“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wèi)其足’?！保?］899祗園南?！督瘕埮_》云：“匹夫抱璧良其罪，禍福徇人因自媒。”語出《左傳·桓公十年》：“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保?］128梅田云濱《訣別》“唯有皇天后土知”語出《左傳·僖公十五年》：“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保?］358有略變詞語化用入詩的，如木下順庵《孫武》：“古來尤物傾人國，先為吳王斬寵姬?！碧准儭渡裎仔小罚骸澳侵昝寄芊バ?，況復(fù)尤物尤傷人?！闭Z出《左傳·昭公二十八年》：“夫有尤物，足以移人。”［8］1493元政《夏日謝元赟先生來訪》：“沖暑待高駕，久盟終不寒?！闭Z出《左傳·哀公十二年》：“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保?］1671菅家道真《仲春釋奠，聽講左傳，賦懷遠以德》曰：“德是明王致遠車，東過鳥塞北龍沙。懷來總作懷中物，四海茫茫尚一家。”典出《左傳·僖公七年》：“招攜以禮，懷遠以德。”吉田連宜《秋日于長王宅宴新羅客》：“一去殊鄉(xiāng)國，萬里絕風(fēng)牛?！鄙Ｔ钩唷对乱寡噪x》：“地勢風(fēng)牛雖異域，天文月兔尚同光?！惫刨R燾《夢游松島歌寄仙臺古梁禪師兼視大槻、志村二文學(xué)》：“鯤化蠖屈憐彼此，欲往從之風(fēng)馬牛?！闭Z出《左傳·僖公四年》：“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也?！保?］289在詞匯的引用上，日本漢詩善于直接引用《左傳》詞匯的意義，如菅原道真《客館書懷同賦交字寄渤海副使大夫》：“珍重孤帆適樂郊，云龍庭上幾包茅。”其中“包茅”語出《左傳·僖公四年》：“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征?！保?］290契璠《徐福墓》：“相顧無由尋故事，煙籠拱木接神臺。”其中“拱木”語出《左傳·僖公三十二年》：“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8］491森槐南《水調(diào)歌頭》：“摩壘曉風(fēng)殘月，接武瓊樓玉宇，酒醒不勝寒。”其中“摩壘”語出《左傳·宣公十二年》：“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保?］734

三、日本漢詩引《左傳》典故的作用

日本漢詩引用《左傳》中的歷史故事、名人警句借以抒懷，從濃縮的歷史精髓中，汲取智慧和力量。江村北?！度毡驹娛贰肪硭恼f：“夫詩，漢土聲音也。我邦人，不學(xué)詩則已。茍學(xué)之也，不能不承漢土也?！保?］因此，有學(xué)者認為，日本儒學(xué)史“可以看作是帶有相應(yīng)變形而壓縮地重復(fù)了”［10］的中國儒學(xué)史。森島通夫先生也有同樣的論斷，他說：“在一個地理位置與別國隔離的日本國中，中國的儒教要以一種未經(jīng)改造的形式傳播是不可能的。從一開始，日本國民就或多或少地以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接受儒教準則，并且對這些準則做出不同的解釋。”［11］日本漢詩對《左傳》典故的引用重在學(xué)習(xí)其思想精髓，闡揚其宗法倫理或道德傾向，表達對政治現(xiàn)實、社會生活的立場和態(tài)度，使得詩作更加意蘊豐富、簡潔含蓄。

日本漢詩通過引用典故使得《左傳》的歷史經(jīng)驗得以延續(xù)和傳播，政治目的性很強。如藤原宇合《在常陸贈倭判官留在京序》曰：“然而歲寒后驗松竹之貞，風(fēng)生乃解芝蘭之馥，非鄭子產(chǎn)，幾失然明。非齊桓公，何舉寧戚?！币浴蹲髠鳌分朽嵶赢a(chǎn)知人善任等典故諷喻日本的政治現(xiàn)實，表達對倭判官政治才能的極大期望。蹇叔哭師是描繪憂國慮遠的老臣形象的故事，典出《左傳·僖公三十二年》：“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御師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fēng)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森槐南《滿江紅》“空葬送、南山落葉，北山風(fēng)雨”則取其中片斷，表達對莽撞用師的批判和日本當局的警示。

日本漢詩取譬于《左傳》故事，引用《左傳》典故表達相應(yīng)的道德規(guī)范意識。日本在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遵從儒教，儒教對日本人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等諸多領(lǐng)域都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它們在歌頌功德時，常常將日本天皇比作唐堯、虞舜、殷湯、周文王等。如比良夫《春日侍宴應(yīng)詔》：“論道與唐儕，語德共虞鄰。”藤原總前《侍宴》：“錯繆殷湯網(wǎng)，繽紛周池蘋?！币僚c部馬義《從駕應(yīng)詔》：“帝堯葉仁智，仙蹕共虞鄰。”紀麻呂《春日應(yīng)詔》：“天德十堯舜，皇恩沾萬民?！本憩F(xiàn)出儒教對日本文學(xué)的具體影響。同樣，他們將具有影響的日本文士比作《左傳》中具有道德典范意義的人物。如安東省庵《夢朱先生》：“堅持魯連操，實得伯夷仁?！苯栌谩蹲髠鳌分胁?、叔齊義士典故贊揚自己的恩師朱舜水有伯夷之仁德。山田球《詠伯夷叔齊》：“剪商計就竟戎衣，宇宙茫茫孰識非。君去中原幾周武，春風(fēng)吹老首陽薇?！苯栌谩蹲髠鳌返涔市麚P伯夷、叔齊的氣節(jié)，表達對伯夷、叔齊高貴品質(zhì)的欽慕。元政《夏日謝元赟先生來訪》：“沖暑待高駕，久盟終不寒。”語出《左傳·哀公十二年》“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保?］1671表達友情的忠貞不渝。

《左傳》“言近旨遠，辭淺而意深”［12］的寫作技巧對日本漢詩創(chuàng)作具有積極作用。日本漢詩通過引用《左傳》典故把比較復(fù)雜的涵義通過典故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起到言簡意豐的表達效果，使得其詩作更加典雅含蓄。楊載《詩法家數(shù)》曰：“陳古諷今，因彼證此，不可著跡，只使影子可也，雖死事亦當活用?！保?3］大須賀履《夜與菊畦晤》“縞纻百年心”引用季札、子產(chǎn)相交相識的典故表現(xiàn)了與友人之間的深厚友誼，更見出二人友誼的高尚，增強了作品的藝術(shù)表達效果。程千帆評此詩曰：“以文字定交，具見高尚摯誼。詩頗唐音?！保?4］安東省庵《夢朱先生》：“泉下思吾否，靈魂入夢頻。堅持魯連操，實得伯夷仁。沒受廟堂祭，生為席上珍。精誠充宇宙，道德合天人。”安東省庵通過運用伯夷仁典故將恩師朱舜水的懷念和頌揚表達得淋漓盡致，增強了詩作的形象性與感染力。良岑安世《賦得季札》：“所謂吳季札，芳名冠古今。交賢情若舊，當讓義逾深。晏子終納邑，孫文不聽琴。還將一寶劍，空報徐忠心?！毕啾龋蹲髠鳌は骞拍辍份d：季札“聘于鄭，見子產(chǎn)，如舊相識”［8］1166；“聘于齊，說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zé)o政，乃免于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赎套右蜿惢缸右约{政與邑，是以免于欒高之難。”勸齊大夫晏嬰交出封地和權(quán)力，“乃免于難”［8］1166；“將宿于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辯而不德……而可以樂乎？’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保?］1166－1167表達了對季札的德行品質(zhì)和遠見卓識的竭力頌揚，詩作莊重典雅，藝術(shù)表現(xiàn)力得到進一步增強。

日本不僅以版本、?？薄⒆⑨尩确绞奖４?、研究《左傳》，而且《左傳》典故還被日本漢詩不斷引用、借用、化用，成了日本文學(xué)的重要組成部分。王曉平先生認為：“從日本文學(xué)方面說，吸收中國文學(xué)意味著表現(xiàn)力的拓殿；從中國文學(xué)方面來說，則使?jié)h文學(xué)獲得了在另一種文化中傳播與發(fā)展的機運。在某種意義上說，日本文學(xué)是中國文學(xué)在域外最大的資料庫?！保?5］總之，日本漢詩通過引用《左傳》等形式不斷承繼發(fā)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寶貴的精神品格，從中汲取政治或社會生活經(jīng)驗，獲得精神鼓舞和品德陶冶。在《左傳》等中國典籍的沾溉和滋養(yǎng)下，日本漢詩的思想意蘊、創(chuàng)作經(jīng)驗得到逐步完善和發(fā)展，《左傳》典故作為中國歷史智慧的載體和集錦，在日本漢詩中顯示出其所蘊含的永恒魅力。

［1］藤原文亮．圣人與日中文化［M］．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1999：172．

［2］林慶彰．竹添光鴻左傳會箋的解經(jīng)方法［G］／／日本漢學(xué)研究初探．上海：華東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8：128．

［3］中井竹山．奠陰集·比事筌自序［M］．東京：日本懷德堂紀念會鉛字排印本，1911．

［4］安井小太郎．日本儒學(xué)史［M］．東京：富山房，1939：12．

［5］沈約．宋書［M］．北京：中華書局，2013：2394－2395．

［6］高文漢．日本的古代漢文學(xué)［J］．文史哲，1992（5）．

［7］周振甫．文心雕龍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1986：412．

［8］楊伯峻．春秋左傳注［M］．北京：中華書局，1990．

［9］江村北海．日本詩史［G］／／新日本古典文學(xué)大系（65）．東京：巖波書店，1991：508．

［10］永田廣志．日本哲學(xué)思想史［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78：61．

［11］森島通夫．日本為什么“成功”［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5．

［12］劉知兒．浦起龍通釋［G］／／王煦華．史通通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173．

［13］楊載．詩法家數(shù)［M］．北京：中華書局，1981：728．

［14］程千帆，孫望．日本漢詩選評［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8：131．

［15］王曉平．從敦煌到日本海［J］．中國比較文學(xué)，200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