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承華
哲學上的“存在”概念是指由不依賴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世界。丹麥著名神學家、哲學家基爾克加爾(1813—1855)在19世紀率先提出了“存在主義”,并奠定了宗教存在主義思想體系,后來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對該概念進行改造,創(chuàng)立了存在主義哲學[1]。這一哲學有時又被稱為有神論存在主義。后來,法國哲學家薩特在德國老師的影響下,剔除了這一思想體系中的宗教色彩,創(chuàng)立了無神論存在主義學派,緊密地聯(lián)系社會環(huán)境和個人遭遇來考察人的生存問題。薩特是將無神論存在主義哲學思想引入文學領域的第一人,其大量著作如《存在與虛無》、《存在主義是一種人道主義》、《人的前景》、《辯證理性批判》等成為存在主義文學流派的奠基之作。由于薩特自身極力主張張揚個性以及信奉個人主義至上,其思想內容在文學作品中表現(xiàn)出強烈的反傳統(tǒng)、反理性等傾向。獨特的戰(zhàn)爭經(jīng)歷也對薩特存在主義思想的形成具有重大影響。殘酷的戰(zhàn)場體驗迫使薩特逐漸放棄先前的個人主義,進而轉向對社會現(xiàn)實的冥想,并開始嘗試以文學干預生活。因此,在創(chuàng)作后期他更加側重聯(lián)系社會環(huán)境和個人遭遇來考察人的生存問題。以薩特為代表的存在主義者常常將人物投放在對自身存在極為不利的環(huán)境下,使其在近乎挑戰(zhàn)極限的境遇中通過 “自由選擇”領悟自己的存在。因此,存在主義文學注重描寫荒謬世界中個人的孤獨、失望以及無限恐懼的陰暗心理[2]。
從存在主義視角考察海明威的作品,發(fā)現(xiàn)他的作品具有典型的存在主義特征。和許多存在主義作家一樣,海明威試圖借助創(chuàng)作活動實現(xiàn)人生哲學與作品的融會貫通,并通過小說藝術形式深入詳盡地描繪了人物的厭倦、恐懼、孤寂、煩惱、迷惘甚至絕望,讓他們切身感受到存在的不易后深刻領悟存在的本質。在他的創(chuàng)作活動中,海明威常常以戰(zhàn)爭、狩獵、滑雪、斗牛、飲酒、談情說愛為題,但他的真實意圖絕不是簡單的描寫上述主題;而是著力描寫在這些空間或場所中活動的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注重從不同角度去觀察和呈現(xiàn)他們的生存狀況。海明威慣于設置“圈套”,將主人公設置其中,讓他們“自由選擇”以便仔細察看他們的勇氣、膽識并考驗其人格與尊嚴。由于這些“圈套”往往涉及危險,海明威的作品大多都有一個主題:死亡。為了突出這一主題,探索人的本質并描繪其不可避免的悲劇則是他一切作品的主旋律。海明威一生留下了許多有關“迷惘”、“暴力”、“死亡”的作品,其中一致公認具有典型存在主義特征的首推他的長篇《太陽照樣升起》和短篇《一個干凈、明亮的地方》。這一特征在他的其他作品中也有不同程度的反映。
概而言之,存在主義對海明威創(chuàng)作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第一,海明威的作品與存在主義一樣注重對“環(huán)境”的突出強調和對“人”的主觀感受的刻意描繪,尤其注重呈現(xiàn)人物的境遇和思維活動。其次,存在主義文學中的苦難方式也深深影響了海明威的創(chuàng)作?;闹嚒拹?、絕望等體現(xiàn)人的存在狀態(tài)的特征也鮮明地體現(xiàn)在海明威的作品中??傊C魍谒枷牒蛣?chuàng)作上與存在主義有著自覺不自覺的深刻契合。具體來講,他的存在主義思想在文學表現(xiàn)形式上,主要有人物刻畫上的“存在先于本質”、以“荒謬”和“痛苦”為基本主題、人物行動上的“自由選擇”以及“他人即地獄”的環(huán)境描寫四個方面。
1.人物刻畫:“存在先于本質”
“存在先于本質”是存在主義最基本的觀點[3]。存在主義者認為,人的“存在”在先,本質在后。所謂 “存在”,就是個體“自我存在”,“自我感覺到的存在”。如果“我”不存在,則一切都不存在。所謂“存在先于本質”,就是“自我”先于本質。換言之,人的本質由“自我”決定,其他一切均對“自我”存在構成威脅。綜觀海明威的作品,無論是成長小說系列中的尼克·亞當斯、《喪鐘為誰而鳴》中的羅伯特·喬丹,還是《永別了,武器》中的弗雷德里克·亨利以及《老人與海》中的圣地亞哥,都是是“存在先于本質”的典型。在海明威筆下,他們首先是一個個普通的人,都存在于種種于己極為不利的困境中。這是他們的自我存在。后來,通過逐一排除各種威脅,終于實現(xiàn)了自我價值,成為某種意義上的英雄,,體現(xiàn)了他們作為“人”的本質。這種從“存在”再到“本質”的人物刻畫順序,是“存在先于本質”這一觀點的生動詮釋。
尤其是《老人與?!分械氖サ貋喐?,堪稱“存在先于本質”的典型人物形象。首先,小說開篇“他是一個獨自在灣流中釣魚的老人”一句便點明了老人的生存狀況:老無所依的漁夫。具體地說,“獨自”暗示了老人的社會關系——無依無靠;“釣魚”則表明了老人的職業(yè)——以捕魚為生;“老人”突出了圣地亞哥的年齡特征。寥寥數(shù)語,鮮活地勾勒出了圣地亞哥老無所依、孤寂凄苦的生存狀態(tài)。
在接下來的行文中,海明威先后描繪了圣地亞哥的皺紋、眼睛、良性皮膚癌以及肩膀等,再次暗示了老人作為“人”而存在的艱辛。如果說飽經(jīng)風霜的外表表明了圣地亞哥存在的艱辛,連續(xù)八十多天沒捕到大魚則表明了他作為一名漁夫的徹底失敗,而且更直接威脅到他賴以存在的基礎和作為漁民的尊嚴。其次,捕到大魚后的幾天幾夜讓老人強烈地感受到作為“人”而存在的本質:人生來不是被打敗的,可以被摧毀,但不能被打敗。圣地亞哥在短短的幾天中一掃過去的失敗者形象,使自己的生命大放異彩,體現(xiàn)出崇高的人生價值。尤其是在與鯊魚搏斗的過程中,在明知寡不敵眾的情況下,他依然臨危不懼、寧死不屈,與勁敵戰(zhàn)斗到手無寸鐵,是一副高尚、可敬的“勝者無所獲”的英雄形象,極大地捍衛(wèi)了自己的尊嚴。之所以海明威把時間緊緊鎖定在幾天幾夜,是因為在或長或短的人生中最為精彩的部分往往是一瞬間。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一瞬間既能體現(xiàn)出人生的高貴與本質,也能使人喪盡尊嚴與人格。關鍵取決于關鍵時刻個人的選擇。存在主義認為,人的本質是人自己通過自己的選擇而創(chuàng)造的,不是給定的。在緊急關頭,圣地亞哥勇于面對挑戰(zhàn)并成功捍衛(wèi)了自己的尊嚴,這既是自己果斷選擇的結果,也是力排險情(他人即地獄)的結果。因此,圣地亞哥是一個“存在先于本質”的典型人物形象。
2.基本主題:“荒謬”和“痛苦”
“荒謬”和“痛苦”是存在主義文學的基本主題。為了突出這兩個主題,存在主義者常將其主人公置于極為險惡的環(huán)境中或爾虞我詐的現(xiàn)實中,人間遍布沖突、丑惡和罪行,使他們切身感到荒謬、痛苦的存在。由于存在毫無安全感和幸福感,人物總是處于一種岌岌可危的生存狀態(tài)中,因此,存在主義文學十分注重對人物的虛無、迷惘、絕望甚至死亡情節(jié)的描寫,使其命運體現(xiàn)出不可抗拒性和極強的悲劇性。
《太陽照樣升起》體現(xiàn)了“荒謬”和“痛苦”的鮮明主題。小說以 1924—1925年這一歷史時段和名城巴黎為背景,圍繞一群在感情或愛情上遭受過嚴重創(chuàng)傷或者在戰(zhàn)爭中落下了嚴重心理或生理機能障礙的英美男女青年放浪形骸的生活以及發(fā)生在他們之間的情感糾葛而展開,反映了這代人意識覺醒后卻又感到無路可走的痛苦、悲哀的心境。通過對主人公們之間的愛情進行剖析,發(fā)現(xiàn)各位主人公之間的關系十分荒謬,因而必然會給他們造成痛苦:美國青年巴恩斯雖然和英國人阿施利夫人相愛,但巴恩斯由于因傷失去性能力,而夫人阿施利又一味追求享樂,他無能為力,只好借酒澆愁。為尋求刺激,兩人和一幫男女朋友去西班牙參加斗牛節(jié)。無法滿足欲望的阿施利內心斗爭激烈。她雖成功拒絕了猶太青年科恩的苦苦追求,卻迷上了年僅十九歲的斗牛士羅梅羅。然而,在相處了一段日子以后,由于雙方年齡實在懸殊,而阿施利夫人又不忍心毀掉純潔青年的前程,這段戀情黯然告終。盡管她明知無法獲得性福,阿施利最終又回到了巴恩斯身邊。在這幾對人物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十分荒謬,因此痛苦的結局是必然的?!短栒粘I稹肥呛C魍么嬖谥髁x思想在文學上所做的一次“試驗”。小說中的人物和事件都表現(xiàn)出他的存在主義思想[4]。
《永別了,武器》詳盡地描述了戰(zhàn)爭的荒誕性。主人公亨利以為參軍光榮而走上戰(zhàn)場,但當他目睹了戰(zhàn)爭的血腥和殘酷后轉而厭惡戰(zhàn)爭,認為“所謂光榮的事物,并沒有什么光榮,所謂犧牲,那就像芝加哥的屠牲場”。于是,他開始逃避并企圖以愛情來忘卻戰(zhàn)爭,然而愛人凱瑟琳又因戰(zhàn)爭失去生命,徹底毀滅了他的愛情。這個怪圈正如《第二十二條軍規(guī)》一樣,無論尤瑟林怎樣努力,都逃不出軍官布置的圈套。
《老人與?!穭t淋漓盡致地刻畫了“存在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這一主題。圣地亞哥連續(xù)八十余天沒捕到魚,其他漁民不僅沒有同情和關懷這個無依無靠的、倒了血霉的老漁夫,還對他冷嘲熱諷。唯一有愛心、對圣地亞哥傾心關照的曼諾林卻又因迫于父親的壓力不得不離開他。這種冷漠和無情使圣地亞哥切身感受到現(xiàn)實的殘酷和存在的荒謬。但是,曼諾林走后,他就時來運轉,終于釣到一條大魚。但魚實在太大,迫使他“被釣”了幾天幾夜,最后他奮力一搏才將其殺死。正欲將大魚拖回漁港揚眉吐氣,可又被鯊魚吃的所剩無幾,靠岸時只剩下一副大魚骨架。在和大魚以及鯊魚周旋期間,圣地亞哥數(shù)次提到曼諾林,“I wish the boy were here”.這是絕望無助之際的深情呼喚,但呼喚之后依然是絕望無助??梢哉f,圣地亞哥捕到大魚前是痛苦的,捕到大魚的過程也是極其痛苦的,捕到大魚后更是苦不堪言。捕魚前的冷嘲熱諷、捕魚中的絕望無助、捕魚后的垂死掙扎使得圣地亞哥嘗盡了活著的辛酸。這實際上是一個縮影,暗示了圣地亞哥一生的痛苦。
3.人物行動:“自由選擇”
關于對“荒謬”和“痛苦”這個問題的解決,存在主義者認為,只有行動起來創(chuàng)造價值為自己爭得生命的意義,體現(xiàn)出“壓力下的優(yōu)雅”,才能扭轉“荒謬”消解“痛苦”,最終捍衛(wèi)尊嚴。這就表明,作為存在的人必須做出“自由選擇”。
“自由選擇”是存在主義的精義。存在主義認為,正確的“自由選擇”是扭轉“荒謬”消解“痛苦”的有力武器。由于存在主義的核心是自由,若果一個人連選擇的“自由”都沒有,他的存在不僅荒謬、痛苦,更談不上尊嚴。薩特認為,人在抉擇面前,如果不能按照個人意志作出“自由選擇”,這種人就等于丟掉了個性,失去了“自我”,不能算是真正的存在。正是一個個自由的人的自由選擇和自由創(chuàng)造,才使得每一個具體的人有了自己特定的本質。由于個體的“自由選擇”存在正確與錯誤之分,有的人在“自由選擇”中因堅持正確的選擇成功扭轉“荒謬”消解“痛苦”,最終捍衛(wèi)尊嚴,體現(xiàn)出強烈的“存在”;有的人則在“自由選擇”中因選擇錯誤不僅沒能扭轉“荒謬”消解“痛苦”,而且喪失尊嚴,最終失去“存在”的意義。
因此,薩特主張,存在主義文學不應按照傳統(tǒng)文學那樣去處理環(huán)境與人物的關系,不應讓人物選擇環(huán)境,而是應該讓環(huán)境支配人物;應該為人物設定“圈套”并將其放置其中,讓他們在“自由選擇”中體現(xiàn)存在的意義。因此,存在主義文學往往以悲劇結束。海明威的作品與存在主義文學的悲劇性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太陽照樣升起》中的“自由選擇”十分明顯。首先,小說標題本身就暗示了自然物體的“自由選擇”:太陽升起與落山是它自己選擇的;這一選擇是理性的(選擇落山才能照樣升起。不選擇落山就無所謂升起)。其次,主人公們也在進行一次次選擇:巴恩斯首先選擇了和阿施利相愛;阿施利選擇拒絕科恩;阿施利先選擇接受羅梅羅后又選擇離開;阿施利最后又選擇巴恩斯。從這一系列的選擇可知,雖然大部分選擇都是“非理性”的,但是他們最終都以理性的方式接受和承擔其結果。如太陽的選擇符合自然規(guī)律一樣,這些人物的選擇符合人類認識事物的規(guī)律和道德規(guī)范。
幾乎海明威所有小說中的主人公都在進行某種選擇。他們有的選擇挑戰(zhàn)如圣地亞哥;有的選擇等待死亡如安德烈森;有的選擇逃避如《一個干凈、明亮的地方》中的老顧客;有的則選擇推卸責任如《白象似的群山》中的男主人公,等等。這些都是主人公在關鍵時刻做出的 “自由選擇”,具有極強的自主性。《賭棍、修女、收音機》描寫的是賭棍、修女、收音機的主人等三種人對人生的理解以及做出的不同選擇。在《喪鐘為誰而鳴》、《過河入林》中,海明威則讓喬丹和坎特威爾主動選擇了死亡。顯然,在海明威的筆下,“死”一倍賦予嶄新的含義:它不僅是人生結局,更預示新的開始。這正如太陽落山之后又必然會再次升起一樣。
總之,海明威作品中主人公的 “自由選擇”十分明顯。他們在極為不利的極限境遇中自由地做著各種選擇。盡管同為悲劇,但一副副“壓力下的幽雅”模樣仿佛使他們更可謂英雄人物。
4.環(huán)境描寫:“他人即地獄”
由于過度強調“存在先于本質”,存在主義否定客觀事物的獨立存在,否定他人的價值。存在主義者認為,個人價值高于一切,個人與社會、他人永遠分離對立;社會、他人是“自我”的天敵,時時威脅著“自我”的存在,“他人就是(我的)地獄?!币虼?,存在主義文學往往涉及不利的環(huán)境描寫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主人公因環(huán)境、他人而釀成死亡等悲劇。
成為作家后,海明威一生都在不厭其煩地書寫死亡,“死亡”是他作品的永恒主題。海明威始終如一地書寫死亡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早期的經(jīng)歷,這些經(jīng)歷不僅在他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創(chuàng)傷,而且造成恐慌與壓抑,并最終形成對死亡的恐懼、焦慮[5]。這些揮之不去的自身經(jīng)歷,經(jīng)過藝術升華后直接或間接地反映在海明威的作品中,成為他消解對死亡的恐懼、焦慮的一種秘密武器。對此,董衡巽曾指出,對死亡的恐懼是海明威個人親身經(jīng)歷的關鍵,也是他的整個形象和風格體系的關鍵[6]。明威作品中的硬漢人物實際上是置身于死亡環(huán)境中的人格面具,他們均遭受著“他人即地獄”的考驗:斗牛場上的要么人死、要么牛亡;戰(zhàn)場上的“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喬丹、亨利等);狩獵、拳擊、釣魚過程中的隨時都會出現(xiàn)的“極限”挑戰(zhàn)。顯然,“他人”嚴重威脅到人的“存在”,人隨時面臨死亡。在《死在午后》中,海明威明確指出,“所有的故事,要深入到一定程度,都以死為結局,要是誰不把這一點向你說明,他便不是一個講真實故事的人”[7]。
由于“死亡”是地獄的前提條件,海明威總是在作品中突出強調惡劣環(huán)境描寫并將人物投放其中,以此映襯他們的不幸。在諸如《在我們的時代里》、《戰(zhàn)斗者》、《印第安營地》、《密執(zhí)安以北》、《麥康伯短暫的幸福生活》等短篇以及四大名著(《太陽照常升起》、《永別了,武器》、《喪鐘為誰而鳴》、《老人與?!匪牟孔髌繁环Q為海明威的四大名著)中,都不同程度涉及到死亡書寫?!白屑氀芯亢C魍娜恐?,幾乎可以編撰一部‘死亡學’的詳盡注解”[8]。海明威一面書寫死亡,同時對人生的終極意義、歸宿以及如何面對死亡做出了深邃的思考。如果說“他人即地獄”作為客觀存在不可避免,海明威則深入探討了人在“地獄”中如何存在、如何主觀選擇等基本問題,最終形成獨具特色的“死亡”哲學。
海明威是20世紀廣受關注的作家,同時也是一位備受爭議的作家。與海明威相關的性別模糊問題、種族問題、宗教問題、生態(tài)問題以及流派歸類問題歷來都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海明威的創(chuàng)作是否與存在主義存在某種關聯(lián)也是一個不能妄加斷言的問題。存在主義文學是20世紀流行于歐美的一種文藝思潮流派,它是存在主義哲學在文學上的反映。存在主義作為一個文學流派,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出現(xiàn)的,是現(xiàn)代派文學中聲勢最大、風靡全球的一種文學潮流。主要表現(xiàn)在戰(zhàn)后的法國文學中,從40年代后期到50年代,達到高潮。就時間而論,海明威的創(chuàng)作生涯( 20年代—60年代初)明顯早于存在主義。但是,縱觀海明威的作品,幾乎所有都和某種存在主義存在深刻契合,尤其是短篇小說,在表現(xiàn)手法上與薩特等存在主義作家的作品具有異曲同工之處。海明威作品中的各種“境遇”以及主體在其中所做的“自由選擇”也與薩特小說《墻》、戲劇《死無葬身之地》等“境遇文學”具有驚人的一致性。以海明威的作品為基礎,主要從存在主義視角出發(fā)梳理、分析和探討了海明威小說的創(chuàng)作特色,發(fā)現(xiàn)這些作品在創(chuàng)作手法上存在十分突出的存在主義特征,具有鮮明的存在主義色彩。
[1] 蔣澄生,廖定中. 英語學習背景知識精粹[M].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130-131.
[2] 覃承華. 從存在主義視角解讀海勒的《第二十二條軍規(guī)》[M]. 綏化學院學報,2007(6): 81-83.
[3] 王堪林. 存在主義視角下的海明威小說《太陽照常升起》[D]. 西北大學,2005.
[4] 覃承華. 死亡主題與硬漢人物:海明威的焦慮呈現(xiàn)與消解[J]. 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10):134-136.
[5] 蘇明海. 生活·創(chuàng)作·創(chuàng)傷:從文學與治療的角度看海明威及其創(chuàng)作的復雜[D]. 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03:20.
[6] 海明威. 午后之死[M]. 上海譯文出版社, 2004:32.
[7] 滕永文. 試析海明威早期小說作品中的死亡意識[J]. 江蘇社會科學,2009(3):96-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