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登云,陳 燕
(遵義師范學院歷史文化與旅游管理學院,貴州遵義563002)
論晚清新政對中國近代女性解放運動之影響
魏登云,陳 燕
(遵義師范學院歷史文化與旅游管理學院,貴州遵義563002)
晚清新政是指1901-1911年,清王朝旨在維持岌岌可危的統(tǒng)治,扭轉(zhuǎn)內(nèi)外交困的局面,迎合新興資產(chǎn)階級的需要,改變一貫冥頑不化的政治態(tài)度,進行的一場近代史上規(guī)模最大、范圍最廣、自上而下的社會改革。此次新政是中國近代女性解放運動的重要發(fā)展時期,其中的一些改革措施如除陋習禁纏足,解放女性身心;興女學辦教育,解除精神枷鎖;組建各種團體,凝聚女性合力等,喚起了近代女性的覺醒,加速了女性解放運動的發(fā)展進程。
晚清新政;近代女性;解放運動;影響
晚清新政是指1901―1911年,清王朝旨在維持岌岌可危的統(tǒng)治,改變內(nèi)外交困的局面,迎合新興資產(chǎn)階級的需要,改變一貫冥頑不化的政治態(tài)度,進行的一場近代史上規(guī)模最大、范圍最廣、自上而下的社會改革。其內(nèi)容涉及經(jīng)濟、政治、文化教育等諸方面,較大程度地改革了舊的封建體制,其廣度和深度超過了此前“自強求富”的洋務(wù)運動和“君主立憲”的戊戌變法,甚至可以說,它在很大程度上推動了中國近代化的進程。其中的一些措施有利于維護女性權(quán)利,以及提高女性地位,加速了近代女性解放運動的發(fā)展進程,其影響不可小覷。
概而言之,晚清新政對中國近代女性解放運動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為以下四個方面:
纏足陋習“萬國皆無,中國獨有”,嚴重摧殘著女性的身心健康,“束腳一雙,流淚一缸”就是佐證。中國封建傳統(tǒng)婚姻觀念以“三寸金蓮”作為男子娶妻的標準。馮驥才在《三寸金蓮》中如此寫道:“裹小腳,嫁秀才,白面饅頭就肉菜;裹大腳,嫁瞎子,糟糠餑餑就辣子?!笨梢姡p足對女性婚嫁具有決定性意義。纏足這一摧殘人性的陋習源于五代南唐,經(jīng)宋、元、明,直到清朝才開始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入關(guān)前,皇太極下令:“有效他國裹足者,重治其罪?!比腙P(guān)后,順治下令,嚴禁女子纏足并試圖改變漢族女子纏足之風??滴跞辏?664),四位輔政大臣規(guī)定:“凡是康熙元年以后所生之女,若有違法裹足者,其女之父有官者,交吏、兵二部議處;兵民交付刑部,責四十板,流徙?!逼湟?guī)定不可謂不嚴,懲處不可謂不重。然而,在漢族士大夫與社會民情的強烈抵制下,纏足禁令成為一紙空文,屢禁不止。
1875年,英國傳教士約翰·麥克高望在廈門首建“天足會”,揭開了晚清不纏足運動的序幕。受外國傳教士宣傳之影響,太平天國厲行“禁裹足”令,且效果明顯,此可從英國人呤俐的記述窺其端倪:“太平天國已經(jīng)廢除了婦女纏足的惡俗?!杰娖鹆x后出生的女孩子全都是天足,這給婦女帶來了巨大的福利,使她們從而改善了自己的外貌。”[1]P232維新時期,由于西學東漸,資產(chǎn)階級民主思想遠涉重洋、傳入中國,傳統(tǒng)封建倫理觀男尊女卑受到男女平等觀念的猛烈沖擊。資產(chǎn)階級維新派大聲疾呼,要強國保種,就必須嚴禁纏足。梁啟超說:“且中國之積弱,至今日極矣,欲強國本,必儲人才,欲植人才,必開幼學,欲端幼學,必稟母儀,欲正母儀,必由女教,人生六七年,入學之時也,今不務(wù)所以教之,而務(wù)所以刑戮之,倡優(yōu)之,是率中國四萬萬之半,而納諸罪人賤役之林,安所往而不為人弱也!”①《飲冰室文集》卷1《戒纏足會敘》實際上,這一認識將女性纏足與國家強弱聯(lián)系起來了。1883年,康有為在廣東南海區(qū)創(chuàng)建了中國近代第一個“不纏足會”,并起草了《不纏足會章程》,規(guī)定:“凡入會者,皆不纏足,其已裹者聽;已裹而復放者,同人賀而表彰之?!盵2]經(jīng)過康有為等人的大力宣傳和說服教育,參加不纏足會的人越來越多,使該運動不斷向前發(fā)展。
不過,不纏足運動真正得以貫徹實施是在庚子國難以后。當時,滿清王朝正處于強鄰環(huán)列、虎視膺瞵的境地,為了避免被推翻的厄運,鞏固自身的統(tǒng)治,從平滿漢畛域、順應(yīng)人情的立場出發(fā)著手進行變革。光緒二十七年(1901),慈禧太后下達諭旨:“漢人婦女率多纏足,由來已久,有傷造物之和,嗣后縉紳之家,務(wù)當婉切勸導,使之家喻戶曉,以期漸除積習。”[3]P190這一勸禁纏足令的出臺實際上為不纏足運動披上了一層合法外衣,在很大程度上轉(zhuǎn)變了各省督撫大員為官理政力量的使向,他們成為不纏足運動的熱忱支持者和積極參與者。直隸總督袁世凱一改往日喜歡小腳女人之癖好,親自撰文勸誡纏足,并要求自己的子女、親屬不纏足;兩江總督端方也不甘落后,為了推行放天足,不惜封官許愿:“如有勸諭得力之紳董,果能移風移俗,或給匾額,或賞頂戴,或賞銀牌衣料,或免差徭。”四川總督岑春煊別出心裁,刊發(fā)《不纏足官話淺說》,印五萬本頒發(fā)給各地方官紳傳閱。就在官府的大力倡導下,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四川各地就成立了近20個反纏足團體。到1904年,“中國十八省總督皆有戒纏足之示,所缺惟閩浙與陜甘而已”。②天足會來函[N].萬國公報,光緒三十年九月同年,當山東巡撫周馥再次提出禁止婦女纏足的辦法時,朝廷的答復是:“至纏足陋俗,應(yīng)隨時勸導,毋庸特設(shè)科條?!笨梢姡逋醭瘜窠永p足之事始終不改初衷。清廷堅定不移的態(tài)度和地方政府的積極響應(yīng),使不纏足之風吹進千家萬戶,這無疑有助于不纏足運動向縱深發(fā)展。“不纏足會”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1902―1912年間,像上海、廣東、湖南、天津等地都成立了不纏足會。由于不纏足會數(shù)量日益增多,與過去相比,不纏足的人數(shù)也有了明顯增加。資料記載顯示:福建廣東縉紳之家,“婦女不纏足者,十已七八”,山東濰縣,“放足者不下千人”,廣州“放足者十有八九”。[4]在不纏足運動中,一批杰出的女性沖破封建之樊籬,脫穎而出。鑒湖女俠秋瑾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相信欲振女權(quán),必須自放足始。光緒二十九年(1903),高白叔夫人發(fā)起成立了中國女性自辦的第一個不纏足團體——“杭州放足會”。爾后,更多女性爭先恐后地加入到不纏足運動中來,劉青霞、陳擷芬、丁初我等為代表的知識女性積極倡導不纏足,成為不纏足運動的中堅力量。這些女性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和技能,擺脫過去受男子束縛、依賴男子的生活方式,開始走上了自食其力,自己解放自己的道路。在他們的帶動下,出現(xiàn)了女子紛紛放足的局面,這樣,使廣大女性身心獲得了前所未有解放。
除陋習禁纏足只是把廣大女性從肉體的摧殘中暫時解脫出來,而要使女性真正獲得徹底解放,還必須從精神上著手,讓女性廣泛接受學堂教育,全面提高女性的文化素質(zhì),使女性擺脫封建倫理綱常的精神束縛。在“男尊女卑”、“女子無才便是德”等封建倫理規(guī)范的桎梏下,女性被剝奪了入學堂接受教育之機會,相夫教子乃其天職,其活動天地只囿于家庭這一狹窄范圍,而被排除在廣闊的社會生活之外。由于女性無法接受正規(guī)學校教育,缺乏從業(yè)的知識和技能,不能在社會上謀職以求獨立自主,其社會地位之低不難想見。在晚清新政中,教育改革有一項引人注目的事件,那就是興辦女學。由于“歷代以來,帝王圣賢創(chuàng)制興學,獨不為婦女立教育之科”,“務(wù)使女子不讀一書,不明一理,言之如奴婢,玩之如花草,使數(shù)千載聰明靈秀之才束縛于蠢然七尺之下,婉轉(zhuǎn)啼笑于床幃之側(cè),無學無教無權(quán),畢身如處羅網(wǎng)中”。[5]故興女學是對封建禮教的一次無情反叛,也是中國女性最終解放的一個起點。1844年,英國人亞爾德西(Miss Alderseey)創(chuàng)辦的寧波女塾,此被認為是西方傳教士在中國本土創(chuàng)辦女子學堂之發(fā)軔。[6]到1902年,除初等蒙學堂不計外,教會學校中的女生人數(shù)已達4373名,女生比例為43.05%。[7]從這個數(shù)字可以看出,女子教育此時有如雨后春筍般有了較大發(fā)展。教會女學首開中國女子受學校教育之先河,這對封建社會男尊女卑的思想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然“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清政府迫于形勢發(fā)展之急需,為了最后的自救,以及配合新政的全面實施,1904年1月頒布了《奏定學堂章程》,此為中國近代教育之嚆矢。該章程規(guī)定:“家庭教育包括女學?!睂⑴咏逃袨榻逃母锏膬?nèi)容之一,這可以說是中國教育改革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此外,還規(guī)定:“女子師范學堂,須限定每州縣必設(shè)一所,官辦、民辦均可”、“女子師范學堂由官設(shè)立者,其經(jīng)營當就各地籌款備用,女子師范生無庸繳納學費”。[8]P811正是由于這些突破性規(guī)定如“每州縣必設(shè)一所”、“女子師范生無庸繳納學費”等,20世紀初,中國出現(xiàn)了一股興辦女學的熱潮,國人自辦的女學蓬勃興起,越辦越多。1906年6月,中國最早的女子師范學堂——天冿北洋女子師范學堂,在袁世凱的支持下,由傅增湘在天津創(chuàng)辦;同年10月謝長達等人在蘇州創(chuàng)辦振興女校。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到1909年,全國各地女子學堂達308所之多,女學生有14054人(不包括教會女學)。[9]P158可見,女子教育已發(fā)展成為中國教育制度中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清政府在興辦女學的同時,還特別重視留學教育,這樣,出現(xiàn)了一股女子留學熱。留學教育依據(jù)經(jīng)費來源不同,可分為公費留學和自費留學兩種,無論是公費留學生還是自費留學生,學成回國經(jīng)考核都予以任用。1901年,日本東京出現(xiàn)了中國最早的自費女留學生,翌年達10余名,以后,人數(shù)逐年增多。為了進一步完善和明確留學生獎勵制度,1903年10月清政府頒布了《獎勵游學畢業(yè)生章程》:“在普通中學堂五年畢業(yè),得有優(yōu)等文憑者,給以拔貢出身;……在日本國大學堂暨程度相當之官設(shè)學堂,三年畢業(yè),得有學士文憑者,給以翰林出身?!本驮诮y(tǒng)治者各項獎勵游學政策的刺激下,遂使早已出現(xiàn)的留學運動在1902―1910年間興起了一次高潮。甲午前后,留日學生還很少,僅數(shù)十人,到了1905年留學日本的中國學生即從上年的1300人猛增至8000人。1911年赴日本的中國留學生總計多達38307人。[10]P56-58對此,美國著名學者費正清驚嘆道:“在二十世紀的最初十年中,中國學生前往日本留學的活動很可能是到此時為止的世界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學生出洋運動。”[11]P393當然,在留學生中,也不乏女性,1907至1910年間,女子留學東洋日本形成高峰,其中1907年139名,1908年126名,1909年149名,1910年125名。[12]
伴隨著晚清女子學堂(包括西方傳教士的女學)的紛紛創(chuàng)辦,以及女子出國留學人數(shù)日益增多,中國逐漸形成了一個學識淵博、交往甚廣、政治嗅覺敏銳的近代知識婦女群體。她們投入到火熱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洪流中,這無疑對壓制婦女、歧視婦女的封建傳統(tǒng)以強烈沖擊,從而極大地解除了束縛女性的封建精神枷鎖。
由于晚清女子學堂的大量創(chuàng)辦和出國女留學生越來越多,近代知識女性群體逐漸形成,她們以前所未有的一股新生力量登上了歷史舞臺。在近代知識女性看來,20世紀的世界是“團體之世界,非散沙之世界”,[13]面對如此世界之大勢,精誠團結(jié)、萬眾一心、結(jié)成團體是關(guān)乎國家存亡的決定性因素。她們認為,清季甲午、庚子兩役,相繼敗北,割地賠款,租借通商口岸,蒙受奇恥大辱,究其原因在于人心不齊,無團體之心?!盁o團體則無公義,無怪乎茫茫數(shù)千年,如奴隸、如散沙,極人生之苦趣,雖有英才,無以自拔”。①《中國留日女學生成立通告書》,見《中國新女界雜志》第二期。只有將四萬萬同胞聯(lián)合起來,結(jié)成團體,同心協(xié)力,保家衛(wèi)國,國就“商務(wù)衰則思有以興之,實業(yè)寡則思有以振之,強鄰辱則思有以雪之,利權(quán)失則思有以挽之”。[13]團體意識除與尚武精神相結(jié)合外,也與興女權(quán)聯(lián)系緊密,中國女子教育的先驅(qū)呂碧城在《女子宜急結(jié)團體論》中強調(diào):“不結(jié)團體,女權(quán)必不能興,女權(quán)不興,終必復受家庭壓制”。[14]巾幗英雄秋瑾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初步提出了爭取女性解放的途徑:“欲脫男子之范圍,非自立不可;欲自立,非求學藝不可,非合群不可。東洋女學之興,日見其盛,人人皆執(zhí)一藝以謀生,上可以扶助父母,下可以助夫教子,使男女無坐食之人?!盵15]P82“中國第一位南丁格爾”張竹君女士在《女子興學保險會序》中,號召女子要“勇于合群,以結(jié)團體,雖艱難百折,必達其目的而后已”。[16]就在近代知識女性的熱情宣傳下,一時間,組建團體,投身革命,解放女性,成為時代發(fā)展的潮流。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到1911年辛亥革命時,由女性知識分子發(fā)起組織的各種女性團體約有35個,其中上海有14個,居全國之首。這些女性團體,按其活動的主要內(nèi)容可分為二大類:一類是關(guān)乎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的。比如,共愛會、赤十字社、對俄同志女會等。這類團體誕生于反帝反封的革命斗爭烽火中,具有強烈的民主革命色彩。赤十字社堅持認為,“隨軍北征,軍中之事,雖不能克任,而裹傷收死,縫紉具食,或能為之”,②《浙江潮》第5期。其殉國捐軀的犧牲精神流露于字里行間,莫不令人折服;對俄同志女會動員女界同胞,投身于拒俄運動,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中國一旦有事,愿赴戰(zhàn)地?!雹邸抖硎戮劇?904年1月26日。二類是關(guān)乎婦女自身解放,提高婦女素質(zhì)的。比如,世界女子協(xié)會、留日學生會、女子進行社等。此類女性團體以追求婦女自身解放為主,而婦女自身解放的標志就是做一個“女國民”,女子進行社的宗旨標明:“擴充慈善,消除依賴,養(yǎng)成自立,以期擔任國家之責任”,[17]不僅倡導爭女權(quán),更強調(diào)女子的國民意識。而要實現(xiàn)婦女自身解放,提高婦女文化素質(zhì)是其前提。世界女子協(xié)進會以“聯(lián)絡(luò)女界情誼,振興女權(quán),結(jié)合團體,互相維持保護,并練習技能,交換知識、切磋學問、陶冶德性”為宗旨,通過各種社會實踐活動如興辦實業(yè)、講習家政等培養(yǎng)自身能力。雖然此時的女性團體還處于起步階段,參加團體的人數(shù)不多,團體規(guī)模不大,其成員也多限于知識女性,然而各種團體的廣泛建立卻把分散在各個小家庭中的女性組織起來,她們提倡女學,增進知識,抵御外侮,恢復主權(quán),向廣大會員進行合群體、求知識、求自立,以掙脫男子壓制的教育,改變“不能群”、“不能學”的狀況,使中國女性開始以群體面貌參與社會實踐活動,這就極大地凝聚了廣大女性中所蘊藏的強大合力。
晚清新政期間,由于文化領(lǐng)域?qū)嵭辛吮容^寬松的政策,加之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思潮的高漲,出版發(fā)行業(yè)迎來了近代史上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可謂是中國近代出版行業(yè)發(fā)展的一座里程碑。從1905至1911年清王朝滅亡的6年間,有600余種報刊在全國各地先后出版發(fā)行。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1902至1912年間就有30多種女性報刊陸續(xù)出現(xiàn),其中1905年至1911年創(chuàng)刊的有21種,尤為值得注意的是,1907年創(chuàng)刊的竟達10種之多。這些女性報刊主要集中于女學校較多的上海和女留學生較多的日本東京,如上海的《女報》、《女子世界》、《中國女報》、《神州女報》、《天足會報》、《女學生雜志》、《女學生》等,東京的《女子魂》、《白話報》、《中國新女界雜志》、《天義報》、《二十世紀之中國女子》等。這些女性報刊的涌現(xiàn)成為這一時期女權(quán)運動的閃光點,其宣傳內(nèi)容集中反映了辛亥革命前夕的社會思潮,大體圍繞兩大主題展開:一是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鑒于當時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機和不斷高漲的革命形勢,出于強烈的愛國熱情和濃濃的憂患意識,20世紀初年的女性刊物以時代發(fā)展為依歸,牢牢把握時代發(fā)展的脈搏,圍繞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這一主題,刊發(fā)了大量宣傳反帝反封建民主革命思想,號召女性將自身解放與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斗爭結(jié)合起來的文章,彰顯了20世紀初年先進女性的革命性和主動性?!杜邮澜纭芬环矫嬷赋觯寒敃r中國已到了最危急的關(guān)頭,“什么俄羅斯、英吉利、德意志等國,個個都似出林之虎,張牙伸爪,撲將過來,將千年昏醉的睡獅亂咬,弄得個鮮血直淋。”[18]勉勵中國女性應(yīng)以法國人民心中的自由女神貞德為榜樣,“為國舍身,撞獨立之警鐘,張自由之旗鼓,報效家國于戰(zhàn)陣”,[19]履行國民應(yīng)盡的天職,做到問心無愧;另一方面,無情地抨擊了清王朝的腐朽統(tǒng)治,認為其腐朽統(tǒng)治是造成中國民愚財盡的根源。“積今百年來,惟茲亡孑遺,呻吟婉轉(zhuǎn)于異族鐵蹄之下,日受種種束縛,種種賤戮,種種剝削,至此而民愚矣,財盡矣”。[20]二是婦女自身解放。20世紀初年的女性刊物在宣傳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的同時,還無情地鞭撻了封建禮教對女性的各種束縛,要求女性爭自由、復女權(quán)。對于男權(quán)社會專門用來束縛女性的“三從四德”,《女報》以天賦人權(quán)和人道主義為思想理論根據(jù),大加抨擊道:“天之生人,既賦之以智識,即予之以權(quán)利。既予之以權(quán)利,即欲其自立而無所依附”,既然如此,男女同樣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女子就應(yīng)當與男子一樣享有做人的權(quán)利,“我女子之智識不殊于男子,則其權(quán)利亦無異于男子,而其能自力而不必有所依賴亦無異于男子”,然而,男性主流文化以一種無以復加的力量,將女性的精神世界牢牢禁錮起來,女性自立意識根本就無從談起?!俺C揉其官骸,錮蔽其智識,剝削其權(quán)利,奴之、物之、賊之,不以人類相待。女誡女訓,千條萬條,無非破壞其自力計”。因此,主張將從父、從夫、從子轉(zhuǎn)變?yōu)椤案缸鹩谖遥虻扔谖?,子卑于我”。[21]對各種歧視女性的綱常禮教、社會陋習,進行有力的鞭撻,為廣大女性掙脫封建禮教的樊籬搖旗吶喊。有的女性刊物更為激進,它們從理性論說式的“宣言”,發(fā)展為激烈決絕的戰(zhàn)斗“誓言”:“不自由毋寧死,不自立毋寧亡,精神所至,金石為開?!盵22]“女權(quán)不復,勿寧死”。諸如此類,集中反映了先進女性爭自由、復女權(quán)的愿望。
20世紀初年的女子刊物,不僅廣泛宣傳西方資產(chǎn)階級革命時期婦女運動的偉大成就,以學習西方新女性作為反封建主義的動員力量,而且以西方天賦人權(quán)學說為斗爭武器,對束縛廣大女性的傳統(tǒng)封建禮教進行了無情揭露,倡導男女平等,號召女性勇敢地沖破封建牢籠,投身于爭自由、復女權(quán)的斗爭,極大地啟迪了廣大女性的思想覺悟,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謀求中國女性解放的指路明燈。1911年,貴州有個姓任的女學生在讀了《留日女學生雜志》后,心靈受到了強烈震撼,“醉心男女平權(quán),婚姻自由”,反對父母包辦婚姻,要求婚姻自主,后被趕出家門,甚至遭到官府拘押,但仍不肯屈服,宣稱“誓不受男子壓制,媒妁結(jié)婚之野蠻拘束”。這反映了壓抑數(shù)千年的中國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
綜括全文,晚清新政雖然隨著清王朝的滅亡而宣告結(jié)束,但是其中的一些改革措施如除陋習禁纏足,解放女性身心;興女學辦教育,解除精神枷鎖;組建各種團體,凝聚女性合力等,喚起了近代女性的覺醒,加速了女性解放運動的發(fā)展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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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徐國紅)
On the Influence of New Policy Reform in late Qing Dynasty on the Modern Chinese 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
WEI Deng-yun,CHEN Yan
(School of historical culture&Tourism Management,Zunyi Normal University,Zunyi 563002,China)
The new policy reform in Late Qing Dynasty refers to the reforming movement which was the largest-scale,widest-range and top-down reform during 1901 to 1911.It aimed at maintaining the governing and reversing the current situation(internal and external troubles).It also catered to the needs of the emerging bourgeoisie and changed the fatuous political attitude.This new policy reform occurred in the very important era when the Chinese modern 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 was in full swing.During this period,some reforming measures were taken,such as anti-foot binding,female school education,and establishment of female societies to liberate women.Thus the reform aroused the female awareness and accelerated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women liberation movement.
new policy reform in late Qing Dynasty;modern women;liberation movement;influence.
G519
A
1009-3583(2015)-0035-05
2014-12-12
魏登云,男,湖南桃源縣人,遵義師范學院歷史文化與旅游管理學院教授,碩士。研究方向:地方經(jīng)濟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