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英
(重慶郵電大學 外國語學院,重慶400065)
漢語并列短語詞序制約因素研究綜述*
劉世英
(重慶郵電大學 外國語學院,重慶400065)
漢語并列短語的詞序研究既包括探尋漢語自身的詞序規(guī)律,同時也融入了與英語并列短語詞序原則的比較。對漢語并列短語的研究,學者們從最初研究漢語“并列”這一概念開始,逐步發(fā)展到對并列短語的外在標記和內(nèi)部構成、句法功能以及最近幾年對并列短語標記性和典型性的認知研究以及制約并列短語詞序的因素方面的研究。制約漢語并列短語詞序的因素包括語義、語音和認知、文化等幾方面以及所涵蓋的數(shù)條次原則。研究漢語并列短語詞序制約因素常常離不開對漢英并列短語詞序原則的探討。漢語和英語并列短語排序的總體原則相似,大原則之下的次原則同多異少。目前的研究以定性研究為主,因此,未來的定量研究尤其是基于語料庫的研究,將更能觀察到詞序制約因素之間的互動,從而為對比詞序制約因素在漢語和英語并列短語中的制約力強弱提供更好的描寫與解釋。
并列短語;詞序;詞序制約因素;研究綜述
漢語中,“并列結構”這一概念最早可追溯到趙元任的《國語入門》[1]。此后,研究者們按照傳統(tǒng)結構主義分析的思路,主要采用層次分析法,對并列短語的標記、語法功能、界定、分類以及劃界和語義關系等方面進行了研究,成果斐然。制約并列短語詞序的因素研究主要包括廖秋忠[2]以及鄧云華[3]等學者的相關著述。
漢語界通常對“并列”這一概念有狹義和廣義之分。并列適用于詞、語、句等不同的結構層次。廣義的并列指的是具有聯(lián)合關系的并列詞、短語或者并列句,如朱德熙所說:“兩個或更多的并列結構成分組成聯(lián)合結構?!盵4]狹義的并列是將并列與選擇、承接、遞進等關系相對。黃伯榮、廖序東[5]也持相似的觀點,認為聯(lián)合短語由語法地位平等的兩個或幾個部分組成,其間是聯(lián)合關系,可細分為并列、遞進、選擇等關系。本文所討論的并列短語,指的是狹義的并列,屬于聯(lián)合短語大類中的一個小類,但有時為方便行文,將二者等同。
李育林、鄧云華[6]通過考察漢語和英語以及其他國家語言的并列短語標記性,發(fā)現(xiàn)世界上多數(shù)語言如英語等的并列短語標記性種類只有“有標記”一種,而只有漢語等少數(shù)語言有兩種標記手段:“有標記”和“無標記”。英語中并列短語采用有標記的連詞手段,而漢語中除使用連詞外,也常采用無標記手段。并列短語標記性的范疇等級為(標記虛零/無標記)>標記程度小>標記程度大(注:“>”表示“先于”或“強于”,以下同)。
鄧云華在2005年其專著《英漢聯(lián)合短語的對比研究》[3]一書中分析了漢語并列結構(包括短語和詞,也可稱為“并列詞語”)無標記的原因,主要有四方面:
(1)合成詞的語義整體性;
(2)并列短語的意合性;
(3)結構勻稱、韻律和諧齊整;
(4)概念的親近性。
廖秋忠[2]在參照國外研究者對漢語和英語的詞序以及漢英并列短語和成對詞相關研究結論的基礎上,提出了漢語并列名詞短語的詞序在語義和習慣上遵循重>輕原則、時間先后原則、熟悉>陌生原則等十項原則。
沈家煊[7]、張敏[8]等學者從認知語言學角度對并列短語進行了多角度的描寫、分析和解釋。詹衛(wèi)東[9]、吳云芳[10]等學者圍繞“為中文信息處理所用”的目標,研究漢語并列結構形成的語言規(guī)律,對其結構規(guī)則進行了形式化的描述。前者著重研究結構歧義格式的類型分析和排歧策略,后者采用“基于約束的文法”作為并列結構描述的理論體系,形式化地描述了并列成分之間在句法和語義兩個層面之間的約束關系,為并列結構的自動識別奠定了基礎。
從研究方法來看,近年來,語料庫語言學的興起使得基于語料庫的定量研究成為可能。儲澤祥[11]對名名并列、動動并列和形形并列等結構作各種句子成分的典型性作了統(tǒng)計分析。王成宇[12]定量考察了并列型標題各并列項的信息量,認為理論上并列型標題各并列項的排序可變,實際上卻不能隨意變動。標題中并列項排序的改變,可能違背并列成分的排序原則以及人們對信息認識的接受模式,引起語句不通、歧義等現(xiàn)象的發(fā)生,從而產(chǎn)生交流障礙。鄧云華[13]以及吳云芳[10]采用語料庫研究并列短語。鄧文中選用文本Linda Lael Miller(Rachel)的第二章,Race,ClassandPower(Raymond W. Mack)的第三章中的部分章節(jié)以及另一作品內(nèi)的部分章節(jié)作為語料,統(tǒng)計了英語“名+名”并列短語的詞類搭配形式;同時,選取部分漢語期刊如《人民文學》、《散文》、《小說選刊》、《雜文選刊》等對漢語并列短語的詞類搭配形式作了統(tǒng)計。結果顯示,名名組合的并列結構占的比例最大。吳云芳則在研究中使用了《人民日報》標注語料庫分析并列短語,并進行了形式化的描述。
并列短語的并列成分的排列順序問題一般被納入并列短語的相關研究中。就漢語而言,國內(nèi)有不少學者進行了探討研究。
(一)語義和語音制約因素
語義、語音以及認知和文化等幾大方面的因素都會影響漢語并列短語的詞序。前面提到的廖秋忠提出的十條常見的現(xiàn)代漢語名詞性并列結構的排序原則就是基于以下制約因素提出的。
(1)重要性原則:地位的高低,主要的相對于次要的,基礎/參照點相對于派生物或依靠/被參照點,價值/評價的高低,數(shù)量的多少;
(2)時間先后原則;事件發(fā)生的先后,參與事件的先后,人、物、事件出現(xiàn)的先后,到達地點的先后,約定俗成的序列或順序;
(3)熟悉程度原則:客觀事物熟悉程度,舊信息先于新信息;
(4)顯著性原則:大或粗>小或細,整體>局部,包含>被包含,明顯>隱晦,近>遠,中心>外圍,上>下,縱>橫,動物>靜物,典型>非典型;
(5)積極態(tài)度原則;
(6)立足點原則;
(7)單一方向原則;
(8)同類原則;
(9)對應原則;
(10)其他原則:禮貌原則,由簡至繁的羅列原則。
此外,廖先生還詳述了語境在并列成分排序中的作用以及排序原則之間的相互作用。關于英語并列成分的排列順序問題,以對不可逆的并列二項式的排序研究為主,早期Malkiel[14]的研究提出了制約詞序的六個因素。后來Cooper和Ross[15]分析和考察了不可逆并列二項式的排序原則如何受制于人類信息處理和認識過程。Cooper和Ross 也是首次提出了七條語音方面的排序原則。制約英語中成對詞的詞序因素也主要包括語義和語音兩大方面。Allan[16]通過考察英語句子中名詞性成分與并列名詞性成分的排列順序,提出了7個決定名詞性成分排序的層級。制約詞序因素的制約力強弱依次為:熟悉性層級>話題—評論,舊-新信息層級>普遍的排列規(guī)約>有定性和指稱性層級>人物、社會地位及角色層級>占優(yōu)勢的描寫詞語的層級>形式層級。層級反映的是信息量的輕重,信息量越輕的越容易在認知上被提取,從而占據(jù)靠前的位置。這一層級和廖秋忠1992年提出的并列名詞性成分的排序原則在許多方面相似。比如,Allan的“普遍規(guī)約”這一層級包括“第一,第二,……最后”,“開始、中間、結尾”這樣的序列,這一規(guī)約與時間順序原則中的約定俗成原則是相吻合的。“占優(yōu)勢的描寫詞語的層級”實質上就是指“正>負”、“價值高>價值低”、“生動>被動”、“人物>背景”、“重>輕”、“大>小”、“高>矮”、“熱>冷”、“基礎>依靠”等無標記項先于有標記項原則中的諸多次原則。
(二)概念語義語序原則和語用語序原則
鄧云華的博士論文《漢語聯(lián)合短語的類型和共性研究》[17]中有專門一節(jié)討論了聯(lián)合項即并列項的順序。并列短語的組成成分地位平等,不存在修飾或限制關系。表示并列或選擇關系的聯(lián)合短語可以改變成分的順序,意義不變或只有細微的變化。鄧文中將并列短語的詞序分為兩種:固定詞序和非固定詞序。該論文著重探討了固定詞序的兩條排序原則:概念語義語序原則和語用語序原則。概念語義語序原則是短語由自身并列各項的語義自然決定的,順序固定,包括時間順序原則和原型理論原則。鄧提出的時間順序原則參照了戴浩一分析漢語臨摹理據(jù)時提出的一個重要概念,“兩個句法單位的相對順序決定于他們所表示的概念世界里的狀態(tài)的時間先后”[18]。這一原則被廣泛用來解釋漢語句子及句子內(nèi)部的順序問題,并列短語也不例外。
值得注意的是,與其他學者不同的是,鄧文認為并列短語的詞序遵循原型理論原則。范疇化作為人類高級認知活動中最基本的一種,是對世界萬物進行分類,形成概念的過程和能力。語言,作為世界的一部分,也被語言學家不斷地分類,如詞、句法結構、詞類等概念,都是語言范疇化的結果。范疇化理論和維特根斯坦(Wittgenstein)的“家族相似性”理論息息相關。“家族相似性”理論認為,家族中存在一個典型代表,即原型,原型是具體類的認知過程中首先接觸到的,或者是接觸較多的代表。就同類事物而言,典型性特征程度高的事物排在較低的之前,同時,事物的典型因地域不同而不同。在我國北方,人們通常會說蘋果、香蕉、芒果、椰子;而在南方,尤其海南等地,人們通常會說椰子、芒果、蘋果、香蕉。不同語言對應不同的文化,漢語和英語中同類事物的典型不盡相同,因此存在詞序的相異也在情理之中。
語用語序原則在該文中指的是認知語序在不同語言中可能存在如民族的認知心理等參數(shù)差異而導致詞序的不同,如輕重語序原則、空間順序原則、顯著性原則、范圍大小原則等。這些原則在不同的語言中可能出現(xiàn)相異的情況。該文用圖式的方式勾畫出兩大類語序及原則(見圖1)[17]。
圖1 兩大類語序及原則示意圖
(三)并列短語換序的因素
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徐新[19]將制約聯(lián)合短語各組成部分換序的因素歸納總結為兩大類:偶然性制約因素和必然性制約因素。前者是指在具體語境中因交際目的的不同而導致不同的成分次序。具體來說,為實現(xiàn)不同的交際目的存在三方面的需要:交際中問語制約答語、說話者有意突出強調、具體語境中前后聯(lián)合短語各項的搭配對應。必然性因素是具體語境外的因素,包括語音、語義和文化等幾大類。在語音因素方面,短語各組成部分音節(jié)數(shù)目的多少影響排序,一般遵從先少后多的原則;詞序受短語各組成部分音節(jié)聲調排列美感的制約,“平平仄仄”、“平上去入”是一般的規(guī)則,也是符合漢語節(jié)奏美的要求。語義方面的制約因素主要包括時間、空間和邏輯上的因果和條件關系等四個方面,此外,組成部分的語義還有主次、輕重、范圍大小、數(shù)量多少之分。文化方面,民族心理、思維方式和社會的約定俗成也是制約組成部分詞序的重要原因。
首先,在人才結構分布上,北京、天津、河北省的人才主要集聚在黨政機關、企事業(yè)單位。河北省黨政機關、企事業(yè)單位人才分布高達70%,而企業(yè)所需的高層次經(jīng)營管理人才嚴重缺失,呈現(xiàn)出行業(yè)結構性失衡的特點。
對漢語并列短語詞序制約因素的研究往往離不開與英語并列短語詞序制約因素的對比。比較漢英并列短語詞序原則是研究漢語并列短語詞序制約因素時研究者們時常論及的重要話題。鄧云華[3]、王會芬[20]、高琴[21]、吳茜[22]等人對制約漢英并列短語詞序的因素進行了比較研究。歸結起來,漢英并列結構的詞序受到語義、語音以及語境、文化等多方面因素的制約,從而形成數(shù)條制約詞序的原則。除語音因素內(nèi)的各原則不能相提并論外,漢英并列短語排序的總體原則相似,大原則之下的次原則同多異少。但是,也表現(xiàn)出差異。
(一)相同的詞序原則
1.空間順序原則
就空間方位而言,漢英并列短語通常都遵循先上后下、從高到低、由縱及橫、由近至遠的空間順序原則,比如上下(up and down)、樓上樓下(upstairs and downstairs)、手和腳(hands and feet)、高山峽谷(mountain and valley)、高大魁梧(high and wide)、亞洲和歐洲(Asia and Europe)、地方的和國際的(local and international)、這兒那兒(here and there)等等。
2.重要>次要原則
漢英并列短語遵循先重要后次要、先主要后次要的排序原則,比如:主次(primary and secondary)、健康和福利(health and welfare)、事實和數(shù)據(jù)(facts and figures)、知識性和趣味性(informative and interesting)等等。
3.簡單>復雜原則
由簡單到復雜、從具體到抽象、由自身及他人的排序原則作為顯著性原則的次原則,在漢英并列短語中表現(xiàn)出一致性。漢語中有不少由簡單到復雜排序的并列短語,比如:分析和批判、探索和創(chuàng)新、認識和理解等等;英語中如dots, lines and surface,sense and consciousness,judge and analyze等等。
從具體到抽象的排序原則在漢英中也體現(xiàn)出一致性。比如:能力和悟性(ability and insight)、技能和眼光(skills and vision)、訓練和發(fā)展(training and development)、生理和心理(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等等。
5.自身>他人
先自身再他人體現(xiàn)了由近及遠的空間順序原則,是顯著性原則的一條次原則。漢語中如中國和日本、中國與美國等并列短語體現(xiàn)了該原則。Sino-U.S.(中美)和U.S.-China(美中)分別反映了不同情況下遵循自身>他人的順序原則。
6.時間順序原則
首先,漢英并列結構遵循時間先后原則。如前所述,時間順序原則包括時間的由先至后,事件的由先到后,動作、狀態(tài)的由先到后以及邏輯事理上的條件、因果、參照和被參照的時間先后。有不少遵循時間由先到后原則的漢語和英語并列短語,比如:七月和八月(July and August)、春夏(spring and summer)、過去和現(xiàn)在(past and present)等等。其次,也有一些遵循事件、動作、行為、狀態(tài)的先后順序的并列短語,比如:大三和大四學生(junior and senior)、調查和研究(investigate and research)、診斷和治療(diagnose and treat)、影響和帶動等等。最后,按事理的先后排序的并列短語在漢英中也有一定的比例,如:原因和結果(cause and effect)、生存和發(fā)展(survival and development)、穩(wěn)妥(slow and sure)等等。
7.積極性原則
當并列結構的并列項語義上有積極程度差別時,一般情況下較積極的處于首位,這在漢英中均是如此,比如:正反(pros and cons)、肯定和否定(positive and negative)、優(yōu)點和缺點(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成功和失敗(success and failure)、生死(life and death)等等。
(二)相異的詞序原則
由于種種原因,漢英雙項式并列短語的詞序有時不一致,出現(xiàn)反序的現(xiàn)象,比如:art and literature(文藝)、back and forth(前后)、fire and water(水火)、 flesh and blood(血肉)、land and water(水陸)、track and field(田徑)、hot and cold(冷熱)、rich and poor(貧富)等等。
當并列短語中并列項之間有范圍大小之別時,漢語一般按照大前小后的原則,呈現(xiàn)整體>部分的序列。而英語剛好相反,通常是先小后大,先部分后整體。時間上,漢語中“年、月、日”的順序跟英語中的“日、月、年”剛好相反;空間上,漢語中“國家、省市、城市”的順序也跟英語中的“城市、州、國家”相反。
在涉及人體構造的上下、前后等感知領域,人類是偏愛上和前,這是人類語言的普遍感知特點。上下的縱向度高于不對稱的前后維度,前后維度比對稱的左右維度更凸顯,而左右維度比對稱的空間和時間關系的整體-部分凸顯。因此,凸顯度最高的上下和前后領域,在世界語言中的詞序都是相同的,即上>下,前>后。而左右和整體-部分的凸顯度最低,在語言中可能出現(xiàn)兩種詞序就再自然不過了。以時間先后原則和空間范圍原則為例。時間和空間作為人類感知的最基本領域,在漢英中體現(xiàn)為相反的排列順序,如:上午10點(10 o’clock, morning)、中國,重慶(Chongqing, China)。認知語言學就這一差異對人類的整體-部分的感知做出了一個初步的推論,即:就整體-部分關系而言,人類對整體和部分的排列并無偏愛的次序,各語言的選擇主要取決于語言習慣和文化習俗。
總之,從以往研究來看,漢英并列短語受語言的語義、語音以及文化規(guī)約支配,詞序原則出現(xiàn)一些差異,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這幾種因素對詞序影響的大小有待考證,這也是今后語料庫研究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比較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傮w而言,漢英并列短語在大的方面呈現(xiàn)相同的詞序原則(語音方面的詞序原則、社會文化因素方面的原則除外),但在一些詞序次原則上有不同之處,主要表現(xiàn)在漢語傾向整體>部分原則,英語傾向部分>整體原則。
可見,在研究的具體內(nèi)容方面,從早期界定并列短語的研究逐步發(fā)展到對并列短語的外在標記、內(nèi)部構成和句法功能,以及最近幾年對并列短語標記性、典型性的認知研究和制約并列短語詞序的因素方面的研究[23]??傊?,目前對并列短語的研究日趨深入、全面,方法上也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特點,對并列短語及其詞序制約因素的研究逐步走向成熟,在研究的內(nèi)容和方法上不斷豐富。在相關研究取得一定進展的同時,也留下了以下問題需要做進一步的研究與探討。
制約漢語并二項式詞序的因素可以概括為語義、語音以及認知和文化等方面。在制約并列短語詞序的諸多因素中,語義和語音因素是最主要的。兩種因素在漢語和英語中是否具有相同的制約力?多數(shù)國內(nèi)學者和研究者對漢語并列短語詞序制約因素的相關研究表明,語義因素居主導地位。吳茜在其碩士論文中將制約并列結構詞序的因素分為四大類:語義因素、認知因素、語音因素和語境因素,并且提出制約并列結構詞序的這四種因素在詞序原則中所占據(jù)的地位是不平等的,從而形成了一個優(yōu)先序列,即:語義因素和認知因素>語音因素>語境因素。尤其是當語義因素和語音因素產(chǎn)生沖突時,多數(shù)情況下語義因素占上風,取得強勢地位[22]。但就漢語并列復合詞而言,則剛好相反,很多情況下,語音因素會讓位于語義因素[24]??梢姡瑢h語并列結構詞序制約因素的研究也只是停留在觀察和例證階段,缺乏定量考察。制約英語雙項式并列短語詞序的研究表明,英語語音、音律跟語義因素之間的競爭顯得比漢語更加復雜。大多數(shù)研究者認為,在制約英語雙項式并列短語詞序的諸多因素和原則中,語義是主要的。然而,以Mollin[25]為代表的基于語料庫的最新研究卻發(fā)現(xiàn),盡管語義因素是主要因素,語音和音律因素對英語并列短語詞序也有很強的制約作用。
一種因素不止制約一條詞序原則,一條詞序原則也不止受到一種因素的制約,因此并列短語詞序原則和制約因素之間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體現(xiàn)在具體的短語中,可能是一種相互交叉的關系。原則和原則之間的競爭、沖突在所難免。當兩種或兩種以上的制約因素共同作用于該短語的詞序并發(fā)生矛盾時,哪種制約因素占主導地位?因此,除定性的研究和例證外,未來的相關研究中定量研究可能提供更強的說服力。定量研究尤其是基于大型語料庫的研究更能幫助我們觀察到詞序制約因素之間的互動,勾畫出詞序制約因素的制約力強弱層級,從而更好地比較并揭示兩種語言的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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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劉仲秋)
Overview of Ordering Constraints in Chinese Coordinate Phrase
LIU Shiying
(SchoolofForeignLangnages,ChongqingUniversityofPostsandTelecommunications,Chongqing400065,China)
Previous research about word order of Chinese coordinate phrase involves both the rules of Chinese word order and those of English coordinate phrase. Scholars started from the studies on the concept “coordination”, and gradually developed into the research into the markedness, components, syntactical functions of coordinate phrase and cognitive investigation of markedness and typicality and ordering constraints in recent years. Semantic, phonological, cognitive and cultural factors constitute the major ordering constraints of coordinate phrase, which are similar in Chinese and English, with slight differences in sub-ordering principles. Quantitative study on ordering constraints are able to help observe the interactions between constraints so as to better describe and interpret the hierarchies of ordering constraints in the two languages.
coordinate phrase; word order; ordering constraints; review
10.3969/j.issn.1673-8268.2014.03.027
2013-12-04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漢英詞序的認知功能對比研究(11YJC740068);重慶郵電大學科研基金(博士啟動基金)(K2013-92)
劉世英(1973-),女,四川合江人,副教授,文學博士,主要從事認知語言學和漢英對比研究。
H146
A
1673-8268(2014)03-013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