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丹

[摘要]毛澤東的農民觀的產生，是根據(jù)具體實踐而不斷轉變和改進最終得以確立。其農民觀形成過程中蘊涵的方法論指導，對今天根據(jù)具體實踐靈活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和解決三農問題都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毛澤東；農民觀；農民；三農問題

[中圖分類號]G41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6432（2014）34-0176-03

在近現(xiàn)代，無數(shù)愛國仁人志士都在努力探索中華民族的救亡圖存的道路。太平天國運動、洋務運動，維新變法，義和團運動和辛亥革命，這些探索均未能實現(xiàn)救國救民的目標。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無產階級革命推翻了封建主義、帝國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在中國的統(tǒng)治，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新民主主義革命成功的關鍵在于農民問題這一中國革命中心問題的解決，得益于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共領導人對農民群眾的深刻認識。

1毛澤東的農民觀萌芽

1.1早期奉行輕農思想

1917年在《貫通大本大源》——毛澤東致黎錦熙信中說：“政治、法律、宗教、禮儀制度及多余之農、工、商業(yè)，終日經(jīng)營忙碌，非為君子設也，為小人設也。君子已有高尚之智德，如世但有君子，則政治、法律、禮儀制度及多余之農、 工、商業(yè)，皆可廢而不用。”毛澤東認為農業(yè)是為小人設立，不足為君子從事，是一可有可無的職業(yè)。表明早期毛澤東在成為馬克思主義者之前，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政治、經(jīng)濟以及人生觀方面，雖然偶爾涉及“農夫”“種田人”等關鍵詞，但他根本沒有認識到農民以及與農民問題相關的農村和農業(yè)問題的重要性，也沒意識到中國革命的主干力量所在。

1.2農民運動的觸動以及共產國際的指導開始轉變原有農民觀

1921—1923年，浙江省，廣東省的農民運動迅猛發(fā)展，使毛澤東開始有了對農民運動的初步認識。浙江發(fā)生了從1921年9月到1922年1月，持續(xù)9個月的浙江衙前農民運動；尤其從1922年6月開始的海陸豐農民運動，雖然經(jīng)歷了高潮迭起的三個不同的發(fā)展過程，但在1927年建立中國第一個蘇維埃政權?！把们稗r民運動和早期海陸豐農民運動雖然結果和斗爭方式不同，但都是中共對中國農民問題的最初探索，是中國現(xiàn)代農民運動的先驅和典范，推動了中國現(xiàn)代農民運動的發(fā)展?！?[1]海陸豐農會運動形式：初期放在發(fā)展生產，改善農民生活的經(jīng)濟斗爭后來轉到政治斗爭。采取循序漸進的策略鞏固了革命成果。而衙前農會則是全面反對農村封建制度，包括減租、掃盲、革除舊俗等內容，極力宣揚五四新文化精神。力行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可是招致封建勢力的四面圍攻，最終以失敗告終。這兩次運動是國民大革命時期農民運動典范。它充分調動了廣大農民群眾的主觀能動性和思想覺悟，提高了把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實踐相結合的自覺程度，以最大可能地發(fā)揮理論的能動作用。馬克思說過“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jīng)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2] 。毛澤東對海陸豐農民運動也給予充分肯定，稱其領導澎湃為“中國農民運動大王”；并強調“縣政治必須農民起來才能澄清，廣東的海豐已經(jīng)有了證明”。[3]

毛澤東的農民觀發(fā)生根本性轉變也離不開第三國際的指導。國共兩黨第一次合作時期，在中國共產黨人和第三國際的幫助下，孫中山除了提出“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之外，還采取了組織農民運動的具體政策，例如：設立農民運動講習所、創(chuàng)辦刊物等措施。此舉不僅加速了農民運動的到來，而且為毛澤東的農民觀轉變提供了理論指導和支持。

2毛澤東的農民觀發(fā)展過程

毛澤東在總結農民運動經(jīng)驗中，發(fā)表了《中國社會各階級分析》、《國民革命和農民運動》和《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等關于論述農民問題的文章，使其對農民的認識由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并為實踐準備了理論基礎。

2.1農民是中國革命的同盟軍

1925年12月1日，毛澤東發(fā)表了《社會各階級分析》一文，開頭就提出：“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彼J為中國之前的革命斗爭之所以收效不明顯是因為沒有分辨出真正的敵友，沒有團結應有的力量以還擊真正的敵人。因此，毛澤東在此文主要對中國社會各階級的經(jīng)濟狀況和革命態(tài)度進行了分析，并得出農民是中國革命的同盟軍論斷。

毛澤東給中國階級分為：地主和買辦階級；中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半無產階級；無產階級。①地主和買辦階級是反革命派；②中產階級是兼軟弱性和革命性于一身的半革命者，沒有自己獨立的革命立場和原則；③小資產階級的左、中、右翼各自有自身的階級利益，在無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左派的革命大潮推動下，其中的中派和右派也得參加革命；④半無產階級包含：絕大部分自耕農、貧農、小手工業(yè)者、店員、小販五個成分，其中每個成分內部還分不同的類別，主要以占有生產資料的多寡來劃分不同的標準。五個等級中最苦的屬“另一部分貧農，則既無充足的農具，又無資金，肥料不足，土地歉收，送租之外，所得無幾，更需要出賣一部分勞動力?；臅r暴月，向親友乞哀告憐，借得幾斗幾升，敷衍三日五日，債務叢集，如牛負重。他們是農民中極艱苦者，極易接受革命的宣傳?！盵4]⑤無產階級人數(shù)有限但集中，是近代中國最進步的階級和領導力量。經(jīng)過縝密分析，毛澤東得出在無產階級的領導下，團結一切半無產階級、小資產階級來反擊地主和買辦階級及其附屬力量。就這樣占人口多數(shù)且處于社會底層的農民階級在理論上成為了無產階級革命可靠同盟軍，為后來工農聯(lián)盟思想發(fā)展為統(tǒng)一戰(zhàn)線理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2毛澤東提出農民問題是中國革命的中心問題

（1）《國民革命與農民運動》回答了農民問題是中國革命的中心問題。“在中共五大上，共產國際代表羅易在報告中再次強調指出：中國革命發(fā)展的初期階段，‘首先應該是土地革命，‘土地問題是目前中國革命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盵5]當時黨內存在對農民問題認識差異：在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國民黨的左右劃分標準是對共產黨的態(tài)度來劃線，親共是左派，反共是右派。共產黨的左右是對國民黨的態(tài)度劃線，左傾以張國燾為代表，主張奪取國民黨領導國民革命領導權；右傾以陳獨秀為代表，主張擁護國民黨領導國民革命，陳獨秀認為革命的領導權應該由資產階級政黨國民黨來領導，對蔣介石的反共活動一再妥協(xié)，甚至壓制工農運動，助長了國民黨右派的氣焰，最終導致大革命失敗。

為了統(tǒng)一黨內對農民的正確認識來推動農民運動發(fā)展，1926年9月，毛澤東發(fā)表了《國民革命與農民運動》。指出“農民問題乃國民革命的中心問題，農民不起來參加并擁護國民革命，國民革命不會成功；農民運動不趕速地做起來，農民問題不會解決；農民問題不在現(xiàn)在的革命運動中得到相當?shù)慕鉀Q，農民不會擁護這個革命。這些道理，一直到現(xiàn)在，即使在革命黨里面，還有許多人不明白”。[6]他認為革命的矛頭應該指向鄉(xiāng)村宗法封建階級，也就是地主階級，并表明中國革命形勢是“不是帝國主義、軍閥的基礎——土豪劣紳、貪官污吏鎮(zhèn)壓住農民，便是革命勢力的基礎——農民起來鎮(zhèn)壓住土豪劣紳、貪官污吏。中國的革命，只有這一種形勢，沒有第二種形勢”。[7]上述論斷證明了毛澤東認識到黨內對農民的思想分歧，并指示了中國革命就是農民起來鎮(zhèn)壓土豪劣紳、推翻帝國主義和軍閥，同時也說明了他把對農民運動以及農民問題的認識深化到引領國民革命的高度。那么，如何解決農民問題贏得農民的支持又是毛澤東的農民思想一大重要主干。

（2）為了答復當時黨內黨外對于農民革命斗爭的責難，毛澤東到湖南做了三十二天的考察工作，并寫出《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提出了解決中國民主革命的中心問題——農民問題的理論和政策。通過農民協(xié)會組織了一個龐大的革命隊伍，明確指出“打倒土豪劣紳，一切權利歸農會”，其勢如暴風驟雨般地席卷宗法封建性的土豪劣紳和不法地主，其他階級也對農會持不同的革命態(tài)度；唯獨農民尤其是占鄉(xiāng)村人口70%的貧農，不僅遵循黨的領導和指揮而且是農村革命的中堅力量。毛澤東在調查中寫道：“沒有貧農階級（照紳士的話說，沒有“痞子”），決不能造成現(xiàn)時鄉(xiāng)村的革命狀態(tài)，決不能打倒土豪劣紳，完成民主革命。貧農，因為最革命，所以他們取得了農會的領導權?！盵8]表明他充分估計了農民在中國民主革命的偉大作用。

為了最大限度地維護農民的利益和調動農民參加革命的積極性，分別從政治、經(jīng)濟、軍事和文化等各個方面采取一些政策來壓制地方地主勢力：政治上清算土豪劣紳的罪狀，對地主進行驅逐并要求不仁地主捐款等條件；經(jīng)濟上不準谷米出境，不準高抬谷價，不準囤積居奇；不準加租加押，宣傳減租減押等要求；軍事上決定建立農民武裝，組織以農民協(xié)會為首的政權來制衡縣官老爺衙門差役的政權。例如“挨戶團常備隊”、梭鏢隊、“挨戶團非常備隊”都是農民武裝的勢力并得到了迅猛發(fā)展，使得知事，縣長不得不采用民主的委員制縣政治組織來滿足各民眾團體的意見；文化上宣揚農民破除迷信，普及思想政治教育。綜上政策都是毛澤東考察了湖南湘潭、湘鄉(xiāng)、衡山、醴陵、長沙五個縣的農民運動得出的心得感悟，它標志著毛澤東的農民觀從理論到實踐質的飛躍，初步確立了以農村為首的革命政權并很大程度上為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的創(chuàng)立提供了很大可能的可行性。

3確立農村包圍城市的革命道路

八七會議后，毛澤東以特派員身份決定領導湘贛邊界的秋收起義，這是中共第一次以工農革命軍的旗號由眾多工農聯(lián)合起來開展的革命活動。起義部隊初期以攻打大城市為目標，屢遭失敗，不得不退守瀏陽文家市。在文家市，毛澤東主持召開前敵委員會準確地分析了敵強我弱的革命形勢，毅然決定放棄攻打長沙的計劃，把革命重心轉向敵人統(tǒng)治力量薄弱的農村。因此他率領部隊進軍湘贛兩省交界，認真地分析了工農武裝割據(jù)存在和發(fā)展需要具備的條件以及權衡割據(jù)地區(qū)的現(xiàn)勢，最終確定在羅霄山中段政權的創(chuàng)造和擴大是十分必要和正確的。

毛澤東認為在四圍白色政權中建立工農武裝割據(jù)的紅色政權需要具備以下五個條件：“①有很好的群眾；②有很好的黨；③有相當力量的紅軍；④有便于作戰(zhàn)的地勢；⑤有足夠給養(yǎng)的經(jīng)濟力?！盵9]基于割據(jù)地區(qū)的現(xiàn)狀，為了滿足上述條件在割據(jù)地區(qū)做了以下幾方面的工作：

①軍事方面：建立黨代表制度，把黨的支部建在連上并由黨代表督促士兵委員會進行政治訓練，指導紅軍主干力量即工人、農民和游民無產者的民運工作，同時還建立了井岡山和九隴山兩個軍事根據(jù)地；②土地方面：為了得到更多的群眾擁護革命，實行沒收一切公共土地及地主階級的土地進行重新分配，明確劃分土地分配標準，以鄉(xiāng)為單位，適當征收土地稅來給養(yǎng)紅軍作戰(zhàn)；③政權問題：建立由黨領導的“工農兵政府”；除此之外重新建立黨的組織抵制類似小資產階級思想的不良傾向；主張在以農業(yè)為主要經(jīng)濟成分的中國革命用軍事暴動進行資產階級民權革命：對外推翻帝國主義，獲得徹底民族解放；對內肅清買辦階級在城市勢力，推翻軍閥統(tǒng)治和封建生產關系進而完成土地革命。邊界的紅旗子就這樣由星星之火開始展開燎原之勢。

4結論

縱觀毛澤東的農民觀的形成過程，其主要的脈絡是運用馬克思主義與中國特殊的實際相結合而形成的具有中國風格的群眾路線。認識來源于實踐，實踐是認識的動力。毛澤東對農民觀的建立，主要來源于農民的實踐運動，他看到了農民運動的革命偉大力量。在實際生活中，面對黨內思想各種分歧時，毛澤東開展湖南農民運動考察，深入農村實踐，獲得對基層農民真切認識；面對攻打城市受挫時，分清敵我態(tài)勢，毅然建立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jù)地等等。這都證明了毛澤東的農民觀隨著實踐的推動得到了進一步深化發(fā)展，并確立依靠群眾奪取革命政權之路。毛澤東的農民觀蘊涵方法論指導，即通過維護農民權益來團結革命力量以實現(xiàn)無產階級奪取政權的目的。

當前，農民依然占我國人口的大多數(shù)，解決好農民、農村、農業(yè)問題依然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進程中的關鍵問題，農業(yè)豐則基礎強，農民富則國家盛，農村穩(wěn)則社會安。因此，必須繼續(xù)遵循毛澤東思想的實事求是精神，落實貫徹群眾路線，切實保護農民權益，在社會主義建設中注重發(fā)揮農民的首創(chuàng)精神。在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體制下應“確立市場主體理念和思維方式；確立還政于民、執(zhí)政為民的人本理念，用發(fā)展的全局的眼光和思維，制定設計出符合農民長遠利益的系統(tǒng)性戰(zhàn)略性策略措施和改革方案”[10]，從而更好地鞏固政權之基，穩(wěn)定社會之根。〖HJ*3/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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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佟艷.論共產國際與毛澤東農民問題理論形成之間的互動關系[J].學術交流，2005（7）.

[6]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7]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8]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9]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0]萬樹.農民權益與三農問題歷史嬗變[J].中國農學通報，2007（4）：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