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青
(大連大學 外語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心理動詞是反映人的心理活動過程或狀態(tài)的動詞(如:hate,like,love)。但在語言中,也有一些動詞,如surprise(使驚訝),agitate(使不安),它們不是直接表達某種心理過程,而是在某種外力作用下,促使某種心理過程產生變化[1]。我們把這樣的心理動詞稱為反向心理動詞。過去對反向心理動詞,多從結構的角度進行研究,比如反向心理動詞的及物性、反向心理動詞構成的句型特點。而很少涉及反向心理動詞分類、反向心理動詞對主語的選擇以及對主語選擇背后的認知機制,本文就擬探討這些問題。
心理動詞是指人的心理活動過程或狀態(tài)的動詞。在整個事件中,必然涉及產生心理活動的人,以及心理活動涉及的對象。根據不同的論元可以把反向心理動詞分為:以經驗者作主語(SE)的反向心理動詞和以經驗者作賓語(OE)的反向心理動詞。如:
Resent,tolerate,despise,enjoy,hate,love,prefer,detest,regret,resent,enjoy,desire,like…,等。
它們主語多為經驗者,表某種心理狀態(tài),被稱為“l(fā)ike”類心理動詞。
frighten,please,surprise,dismay,amuse,delight,puzzle,satisfy,comfort,amaze,excite,interest,embarrass fascinate,disgust,annoy,perplex,anger,irritate,astonish,frustrate,distress,horrify ...,等[2]。
它們多為心理使役動詞,其賓語多為經驗者,被稱為“please”類心理動詞。
Grmi shaw(1990)、Juffs(2000)、Billetti和Rizzi(1998)對心理動詞進行了分類,認為反向心理動詞應該分為:以經驗者作主語(SE)和以經驗者作賓語(OE)兩類。
反向心理動詞也可從心理活動對人的影響來分類,進而分為:正向心理動詞和負向心理動詞。
正向心理動詞一般表現(xiàn)為心理活動對人產生積極影響的一類心理動詞,它一般表示喜悅、高興或鼓舞、激動等意義,如:
affect(使感動),amuse(使發(fā)笑),calm(使安靜),charm(使陶醉),comfort(安慰),transport(使萬分激動),please(使高興),flatter(使愉快),fascinate(使著迷),excite(使興奮),encourage(激勵),thrill(使激動),enchant(使心醉),elate(使得意),delight(使喜悅);
負向心理動詞,它一般表現(xiàn)為心理活動對人產生消極影響的一類心理動詞,如:
agitate(使不安),alarm(使驚恐),amaze(使驚異),astonish(使驚訝),astound(使大驚),annoy(使生氣),astound(使大驚),ba(Vⅲ)e(使困惑),bore(使厭煩),bewilder(使迷惑),bother(使煩惱),confound(使驚訝),confuse(使惶惑),depress(使沮喪),disappoint(使失望),disgust(使厭惡),worry(使擔心)等。
負向心理動詞還可以進一步分為:
表厭惡激怒、苦惱煩躁,如:
distress(使苦惱),annoy(使煩惱),worry(使擔擾),disgust(使厭惡),bother(煩擾),depress(使沮喪),disgust(使厭惡),annoy(觸怒),irritate(使 惱怒),harass(折磨),disturb(擾亂)等。
表困惑、驚訝,如:
amaze(使驚異),upset(使心煩意亂),astonish(使驚訝),surprise(使驚奇),startle(使吃驚),astound(使大驚),startle(使吃驚),bewilder(使迷惑),shock(使震驚),confuse(使惶惑),scare(使恐慌),embarass(使窘困),puzzle(使為難),frighten(使驚恐),disturb(使不安),horrify(使恐怖),perplex(使困惑),overwhelm(使偏促不安)等。
表示失望,如:
disappoint(使失望),insult(侮辱)等。[3]
反向心理動詞還可以從心理過程進行分類,如:
1)感知:see,feel,hear 等。
2)認知:think,believe,guess 等。
3)渴求:want,wish,desire 等。
守法。農村殘留的宗法觀念和封建習俗與法治社會格格不入,一些地區(qū)村民自治演變成家族統(tǒng)治,基層腐敗和黑惡勢力猖獗,不能不說和這些殘留有千絲萬縷的因果關系,要徹底改變如此現(xiàn)狀,必須加強對農民群眾,特別是基層官員的普法教育,使其知法懂法守法,基層法治社會建設方能長足進步。
4)情感:love,like,hate,dislike 等。
心理動詞是表示人的心理活動的一類動詞。因此,此類動詞必然涉及兩個論元。一個是心理狀態(tài)的經歷者,也就是經驗者;一個是心理活動涉及到的事物。
(1)a.He likes the book.
b.The words pleases me.
(2)a.I fears the tiger.
b.The tiger frightens me.
例(1)a、(2)a中,“He”和“I”是經驗者,做主語;“book”和“tiger”是心理活動的承受者,作賓語;
例(1)b、(2)b中,“words”和“tiger”是使役者,做主語,“me”是經驗者,作賓語。
Pesetsky從論元階層的角度探討了反向心里動詞做主語的優(yōu)先序列:使役者>經驗者>目標/話題。因此,當有使役者和經驗者出現(xiàn)的時候,使役者多實現(xiàn)為主語,經驗者為賓語;當有經驗者和目標/話題出現(xiàn)的時候,經驗者多實現(xiàn)為主語,目標/話題實現(xiàn)為賓語。
漢語反映的這種趨勢更加明顯。漢語也有與英語的語義結構完全相同的對應詞,如‘感動’、‘震驚’、‘激怒’,等動詞。但在數(shù)量上,和英語使役心理動詞(220個)(Levin,1993)相比,要少得多(20多個)。因此,我們可以說:漢語的心理動詞,經驗者作主語居多,作賓語者較少。陳昌來也認為由心理動詞作謂語的句子,經事(經驗者)一般選擇主語位置,而很少選擇賓語位置[5]。
與英語“excite”,“disappoint”相對應的“興奮”、“失望”,多數(shù)通過句法形式表達使動。
(3)考上了大學,小李很興奮。
(4)考上了大學興奮了小李。*
(5)考上了大學使小李很興奮。
有些心理動詞,如“煩”和“累”,之所以可以以經驗者論元作賓語,主要可以看作是古漢語詞匯使動現(xiàn)象在現(xiàn)代漢語中的遺留。一旦結構發(fā)生變化,就會不符合語法要求,如:
(6)別煩我。
(7)張三昨天煩了我。*
唐在對《伊坦·弗洛美》(EthanFrome)(伊迪斯·華頓著,呂叔湘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英漢譯本中各類心理動詞使用情況作了對比分析后,得出結論:漢語也有兩種識解方式:經驗者和使役者。但經驗者做主語要遠遠高于使役者。英文使役者做主語的句子,翻譯成漢語往往要變成“使”、“讓”、“叫”句,暗示一種非預期性和不可自主性[6]。
經驗者和使役者作主語,在幾類反向心理動詞中分布是不均勻的。經驗者做主語一般傾向于“感知”、“認知”、“渴求”類,使役者在這幾類詞里很少做主語;“情感”類反向心理動詞,經驗者和使役者都可以做主語,但從數(shù)量上來說,還是以經驗者居多。
語言是人類交流的工具,也是人類認知的產物。生活經驗告訴我們:我們一次只能看到事物的一個側面,不能同時看到兩個側面。一個圖畫中的一個花瓶和一張臉,人們一次只能看到一個畫面,這種識解機制以及識解的轉換或調整在語言編碼上也有體現(xiàn)[7]。比如“l(fā)ike”類和“please”類心理動詞:
(8)I like him.
(9)john pleases him.
在例(8)(9)中,“I”、“john”和“him”都可以作主語和賓語。選擇哪一個作主語取決于人的視角。在例(8)中,說話人以“I”為視角,“I”是主要的;而在例(9)中,說話者以“John”為視角,“John”是主要的。因此,Dik(1989:25)認為“主語和賓語的功能不是句法的,而是視角的”。視角決定主、賓語的選擇。Siewierska(1991:79)也認為句法功能受制于視角,視角決定句法功能。視角的選擇顯示了某種句法功能的存在。這一點在主動句、被動句、主謂賓句和把字句都有同樣的顯示。
既然經驗者都可以做主、賓語,那么,為什么心理動詞多選擇經驗者做主語呢?我想這和人的認知有關。
心理動詞是人類心理活動在語言上的反映。它所表達的心理活動和狀態(tài)展示了人類的認知過程,是屬于人類內在經驗的識解。在識解過程中,識解的主體是人,他對情感和環(huán)境效果具有極強的控制力,他們最感興趣的是他們的行為、思維和經驗,也就是人類在經驗識解過程中總以自我為中心。因此,作為識解內在經驗的主體,必然要處于突出的位置。
那么什么位置是突出的位置?我想這個位置一定是對其他事物具有極強控制力和影響力。關于這個問題,Langacker“行為鏈”學說對我們很有啟發(fā)。他認為“一個行為鏈擁有一個頭(物體或有機物)作為能量的源泉,能量從這個頭傳遞到第二個實體直至這個實體擁有能量并不再釋放,而是消耗剩余能量,這個實體就是行為鏈的尾。”(ibid.:175)在這個行為鏈的三個因素中,第一個因素是主體,它是能量的源泉,能量最大,對行為支配力最強;第二因素是客體,它是能量的接受者,是接受剩余的能量。因此,能量最小。
從這一表述我們可以看出:在一句話中,位置突出、對他事物有控制力的位置正是主語位置。
Siewierska(1991:79)認為主語是主要角色,賓語是次要角色,賓語的選擇是以主語的選擇為前提的。
Pesetsky從論元階層的角度探討了反向心里動詞做主語的優(yōu)先序列:經驗者>目標/話題,也就是優(yōu)先選擇有生命性(animacy)的人作為主語——主要視角。
黃志軍認為,在人類認知中,那些特征顯著,特別是人最有可能作主語。在大多數(shù)情形下,主語往往是說話人最想突出的部分。
唐青葉在區(qū)別了a.John detests Bosch’s painting;b.Bosch’s painting disgusts John時指出,這兩句話的區(qū)別體現(xiàn)了感知者和現(xiàn)象對事件在控制力(control)程度上的差異,感知者(經驗者)做主語時,有更多的控制,有更強的施事色彩和施事意義;做賓語時,則有更多的受事意義。感知者常與施事有關,含有引發(fā)的語義特征,并向外指向某個物體,這說明了人與世界的一種互動。
王冬梅從信息凸顯度的角度論證了主語的突出位置。認為說話人指稱一個事物是為了讓聽話人識別這個事物。要想識別這種心理活動只能靠觀察主體,而不能靠觀察和識別賓體。從這個意義上講,主體信息度高于賓體的信息度[8]。
從上分析我們(pattern)可以看出:人類在識解經驗的過程中,總是以我為中心,對自身的行為、思想和經歷感興趣。因此,在事件描寫的過程中,人總是放在首要位置,選用人為中心視角(anthropocentric perspec-tive)。正如Talmy(2000:98)所說,經驗者做主語是基本的,使役者做主語則是派生的。
反向心里動詞是語言中一個很有特點的類別,人們可以從多角度對它進行分類。從論元關系來分類,反向心理動詞可以分為:經驗者做主語的反向心理動詞和經驗者作賓語反向心里動詞;從心理活動對人的影響來分,可以分為正向心理動詞和負向心理動詞;從心理過程來分,可以分為:“感知”、“認知”、“渴求”和“情感”類反向心理動詞。反向心理動詞多以經驗者做主語?!扒楦小鳖惙聪蛐睦韯釉~,經驗者既可以做主語也可以作賓語,但從數(shù)量來說還是以經驗者居多。經驗者做主語體現(xiàn)了經驗認知主體的控制力和影響力以及識解客觀世界的突出地位。
[1]唐葉青.like類與please類心理動詞的視角研究[j].外語教學,2004(3).
[2]黃志軍.like類和please類心理動詞研究[j].天津外國語學院學報,2009(6).
[3]傅佩.談談英語中反向心理動詞[j].大學英語,1985(1).
[4]韓琴.心理動詞句法語義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6.
[5]陳昌來,金珍我.論漢語語義結構中的語義成分經事和感事[j].煙臺師范學院學報,1998(3).
[6]黃志軍.英漢心理動詞研究[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2(11)
[7]趙慧.情感性使役動詞的圖形—背景解析[j].長春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4).
[8]沈家煊,王冬梅.“N的V”和“參照體—目標”構式[j].世界漢語教學,2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