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翔鳶

（晉西車軸股份有限公司，山西 太原 030000）

一、政治權力的畸變

（一）權力畸變的基本觀點

當現(xiàn)實的政治權力過度偏離于理想的政治權力的時候，或曰，當政治權力不再服務于政治國家與公民社會的良性運轉的時候，我們就說，政治權力發(fā)生了某種程度的畸變。政治權力的畸變有兩種：一種是政治權力的壟斷，另一種是政治權力的腐敗。

（二）基于我國政治環(huán)境的詮釋

政治權力的畸變具有明顯的時代性和國別性。目前，我國政治權力的畸變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地方黨委領導下的行政權力壟斷政治權力；第二，黨政官員的腐敗。第一方面主要是政治體制和程序的問題，第二方面主要是政治過程和干部隊伍建設的問題。這兩個方面應該成為今后我國政治改革的著力點。

黨政在職能上分開是我國政治改革的前提。黨委的職能應界定為政治領導、思想領導、黨內組織領導、整合國家機關、實現(xiàn)黨組織的可持續(xù)發(fā)展。然而，在現(xiàn)實的政治生活中，地方黨委行政屢見不鮮，幾乎成了一種約定成俗的政治慣例。地方黨委管了不少不該管的事務，以至于該管的事務沒有管好，這既不利于地方黨組織的內涵式優(yōu)化，也不利于黨的各項地方事務的全面展開。與此同時，也致使地方人民政府的行政職能在一定程度上遭到擠壓。因而，地方黨委行政也不利于行政改革的推進和社會管理與公共服務的創(chuàng)新。不但如此，地方黨委行政和政府行政的疊加還會導致政治、經濟與社會資源的浪費。黨政職能分開的一個基本原則就是黨委執(zhí)政、政府行政。這一基本原則在中央層面得到很好地體現(xiàn)，在地方層面則落實的不夠充分。

我國實行的是黨領導下的議行合一政體。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基本途徑，因而，權力機關理應具有較之于其他國家機關的絕對優(yōu)勢。然而，在現(xiàn)實的政治生活中，行政導向過于凸顯，以至于人民代表大會顯得有些黯淡。隨著社會公共事務的增多，行政職權的范圍理應擴大，這一點是無可厚非的。但是，行政職權范圍的擴大不代表著行政職權品位的提高，更不代表權力機關職權品位的降低。各級黨委要嚴格貫徹黨的十八大報告關于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的基本精神，“支持和保證人民通過人民代表大會行使國家權力”［1］。

兩院在國家機關中較為薄弱，這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建設是十分不利的。隨著社會公共事務的增多，在行政職權范圍日益擴展的同時，政府與公民之間的矛盾也逐漸凸顯。在官本位思想的誤導下，一些政府官員目無法紀，濫用職權，侵損了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公民的合法權益。然而，對于行政機關的違法行為，司法機關在目前的政治體制和法律體系下無法進行有效的司法制約；對于行政官員的違法行為，司法機關在目前的政治關系中又不敢予以及時地司法追究。這既不利于政治改革、行政改革與干部隊伍的優(yōu)化，也不利于人民根本利益和公民合法權益的維護。我們雖然不提倡資本主義三權分立體制下的司法獨立，但是應提倡社會主義議行合一體制下的司法獨立。所謂的社會主義議行合一體制下的司法獨立，是指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向人民代表大會負責的司法獨立。這就要求法院、檢察院等司法機關具有完整的業(yè)務執(zhí)行權力，并且享有等同于人民政府的政治尊嚴，以便加強其對政府機關及其官員的司法監(jiān)督。

隨著我國社會利益分化的加劇，必然有許多新生利益群體給人民政權帶來沖擊。政協(xié)會議是天然的政治蓄水庫。今后應重視政治協(xié)商制度的優(yōu)化改進，要在組織結構和運作過程上下功夫。

基層民主是我國人民政權的自然延伸，是與人民群眾的日常生產生活息息相關的一種民主形式。長期以來，基層民主在其實際運作過程中大打折扣。在個別地方，村委會的民主選舉與家族勢力、經濟勢力和黑惡勢力息息相關，充滿了封建殘余的鬧劇，不利于農村地區(qū)的經濟、政治與社會發(fā)展。隨著人口流動的加劇，傳統(tǒng)的居委會管理與服務方式越來越受到質疑。流動人口是一個復合群體，既有一般的體力勞動者，也有高端的管理型和科技型人才。他們?yōu)槌鞘薪ㄔO做出了巨大貢獻，必將獲得豐厚的話語權，成為新一輪城市管理與服務體制改革的推動力量。職工代表大會越來越成為企業(yè)安撫工人的手段，很難說在現(xiàn)實的生產生活中，它們代表了多少企業(yè)員工的利益。在和一些企業(yè)的一線員工交流中發(fā)現(xiàn)，由于職工代表大會的不作為，他們更傾向于以非正式的群眾自發(fā)組織為載體來爭取利益。如何優(yōu)化改進基層民主體制，使它真正契合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利益，成了擺在各級黨委和政府面前的一個重要課題。

在既有的國體和政體下，政治體制和程序是第一位的。政治體制和程序確定以后，政治過程和干部隊伍就成了具有決定性的力量。自古以來，釀成亂世和衰世的政治原因主要有三個方面：第一，政治體制和程序的過度紊亂，這一點具有前提性的意義；第二，在政治體制和程序井然有序的前提下，也有可能發(fā)生政治過程對理想軌跡的過度偏離；第三，官員的過度腐敗。目前，我國的政治體制和程序的改革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不在政治過程和干部隊伍上下功夫，再好的體制和程序也必將成為虛幻。錢穆先生說過：“政治應該分兩方面來講，一曰人事，一曰制度。”［2］此言得之。因而，政治改革有四個相互關聯(lián)的重要內容：一是健全政治體制，二是優(yōu)化政治程序，三是規(guī)范政治過程，四是提升黨政干部隊伍素質。這四個方面的重要前提就是對政治權力的合理約束。

二、權力約束應遵循適度原則

雖然說與經濟基礎相比，政治上層建筑不具有本體性地位，但是在具體的社會實踐中，政治權力是客觀存在的，正如看不見的自然力是客觀存在的一樣。因而，政治權力不應歸于意識的范疇，而應歸于物質的范疇。運動是物質的存在方式。也正是由于運動，政治權力才能實現(xiàn)它的職能，服務于政治國家與公民社會的良性運轉。自由度是物質運動的必要條件，它既可以存在于時空之中，也可以存在于物質邏輯之中。權力運動雖然也以時空為其展開條件，但是，它更多地存在于物質邏輯之中，這種物質邏輯就是社會關系。因而，權力運動也必須遵守自由度原則，即權力約束條件的適度原則。適度的內涵在于，既不能約束過度，也不能約束不足。約束過度，政治權力就不能運作；約束不足，政治權力就可能過于隨意，以至于發(fā)生政治權力的失控。這一點可以在機械運動中得到比擬。

三、權力約束的三種基本途徑

政治權力的約束有三種基本途徑：一是以權力約束權力，二是以法律約束權力，三是以社會約束權力。這三種途徑相互交織，構筑了政治權力運動的邊界。

（一）以權力約束權力

如果說經濟是政治的基礎，那么，權力就是政治的前提。以權力來約束權力，就是通過權力之間的關系來限制權力的自由度。權力之間的關系有兩個維度：一是縱向的權力關系，二是橫向的權力關系。相應地，以權力約束權力也沿著兩個維度展開：一個是縱向的維度，主要表現(xiàn)為中央和地方的關系；另一個是橫向的維度，主要表現(xiàn)為權力機關、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的關系。

由于基本國情的不同，我國和西方國家在以權力約束權力方面呈現(xiàn)出明顯的差異。西方國家的基本思路是分權與制衡：一是通過中央與地方的分權與制衡來約束不同層級政府的權力，二是通過立法、行政、司法的分權與制衡來約束各類國家機關的權力。分權與制衡原則在西方國家得到廣泛應用，并且取得了一定效果，但也出現(xiàn)了不少問題——緣于政黨政治和分權與制衡原則的地方離心傾向和政治內耗現(xiàn)象，使政府難以充分發(fā)揮其國家能量。然而，我國的部分學者只看到了西方制度光輝燦爛的一面，而沒有對之作辯證全面的剖析，以至于提出了諸如在中國實行三權分立［3］，并且認為我國的行政區(qū)劃和國家機關的規(guī)模也應該以美國為標桿［4］，這是值得警惕的。

我國實行的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議行合一政體。與這一基本政治制度相一致，在以權力約束權力方面，我國的基本思路是統(tǒng)一、分工與協(xié)作。統(tǒng)一是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這是以權力約束權力的前提。我國的一切政治行為都應該在這一前提下展開，這是大一統(tǒng)思想在新的歷史時期獲得的社會主義內涵（分裂不是一種進步，而是一種倒退。大一統(tǒng)的最高形式乃是全人類的聯(lián)合）。分工與協(xié)作是指中共、人大、政府、兩院、政協(xié)、民主黨派、人民團體、民間組織、企事業(yè)單位、基層民主組織等社會模塊既合理分工，又積極協(xié)作，使整個社會系統(tǒng)上下有序，左右協(xié)調，充分發(fā)揮橫向和縱向兩個維度的積極性。

分工與協(xié)作的第一步就是明晰職能，具體來說，就是：黨政在職能上分開，黨委執(zhí)政，政府行政，通過改善政府的行政質量來提高黨的執(zhí)政能力，通過優(yōu)化黨的執(zhí)政方式來推進政府的行政改革。

健全人大作為權力機關的各項職權，尤其要加強人大的決策權、對一府兩院的重要人事權和監(jiān)督權，提升人大機構素質和人員素質，提高其立法能力、決策能力、重要人事能力和監(jiān)督能力，使其真正成為廣大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有序參與政治、行使國家權力的載體。

轉變政府職能，將政府職能轉移到“創(chuàng)造良好發(fā)展環(huán)境、提供優(yōu)質公共服務、維護社會公平正義”［1］28上來。推進政府、人民團體、民間組織、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在職能上分開，既要避免政府失范地參與人民團體、民間組織、企業(yè)、事業(yè)單位的日常業(yè)務，也要避免人民團體、民間組織、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失范地參與政府的行政事務。

在黨領導的議行合一政體下推進司法獨立。各級黨委和人大應支持兩院獨立地行使司法職能，避免來自于司法外權力的干擾。提升兩院的政治地位，使其享有等同于人民政府的政治尊嚴。與此同時，司法獨立不能脫離人民立場和群眾路線，不能脫離黨的政治領導和思想領導，不能脫離權力機關的立法約束、決策約束、重要人事約束和監(jiān)督約束。司法獨立主要是業(yè)務獨立，并且應該服從于我國的政治大局。

完善政協(xié)的參政議政職能，使其與人大決策和政府行政之間良好對接。提升政協(xié)委員素質，優(yōu)化參政議政過程，使政協(xié)成為各種優(yōu)秀對策的煉丹爐，而非少數(shù)明星人物賣弄姿態(tài)的大觀園。

加強基層民主建設，促使村委會、居委會和職工代表大會真正履行代表基層群眾利益的職能。在支持基層自治的同時，應加強對基層的監(jiān)管，實現(xiàn)基層自治和政府監(jiān)管的有機統(tǒng)一。

明晰各層級黨政機關的職權，推動經濟社會的發(fā)展職能重心上移，以建立有機統(tǒng)一的國民經濟社會體系；與此同時，應推動經濟社會的管理與服務職能重心下移，以便地方政府對區(qū)域經濟社會進行具體的管理與服務。

與西方模式相比，中國模式是一種新生事物，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已顯現(xiàn)出強大的生命力。我們既要謙虛，又要自尊，在虛心吸取古今中外一切文明成果的同時，決不可妄自菲薄，唯西方馬首是瞻。

值得注意的是，政治權力又分為正式權力和非正式權力。正式權力是基于法律制度的權力，非正式權力是基于道德、資歷、能力、人際關系、不成文的政治規(guī)矩等非法律制度的政治權力。不論是古代社會還是現(xiàn)代社會，非正式權力都是不可避免的，它或隱或現(xiàn)地約束著正式權力的運行，甚至在有些時候發(fā)揮著正式權力的功能。我們不能簡單地說非正式權力是好還是壞，只能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權力都有一個向度問題，正向的權力會促進經濟社會的發(fā)展，負向的權力會阻礙經濟社會的發(fā)展，非正式權力也不例外。正向的非正式權力會促進經濟社會的發(fā)展，同時會對正式權力起到一個正向約束的作用，即推動正向正式權力的運作，抑制負向正式權力的運作。因而，當正式權力是正向的時候，正向的非正式權力是社會的助推器；當正式權力是負向的時候，正向的非正式權力是社會的穩(wěn)定器。負向的非正式權力會阻礙經濟社會的發(fā)展，同時會對正式權力起到一個負向的約束作用，即抑制正向正式權力的運作，推動負向正式權力的運作。因而，當正式權力是正向的時候，負向的非正式權力是經濟社會的絆腳石；當正式權力是負向的時候，負向的非正式權力會加速政權的衰敗與崩潰。

目前，我國還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政治、經濟與社會領域還存在著一些不穩(wěn)定因素，加之美國及其鷹犬國家進一步壓縮我國在亞太地區(qū)的戰(zhàn)略空間，國際交往中的非理性因素此起彼伏，因而，我們應注意培養(yǎng)正向的非正式權力，剪除負向的非正式權力，并將正向的非正式權力納入制度規(guī)范之中，以對正式權力起到一個正向約束的作用，確保人民共和國沿著社會主義路線健康發(fā)展。

（二）以法律約束權力

一切的政治原則，唯有上升到法律的層面，才能凝華為具體的政治理性。以法律約束權力，就是明晰各權力主體在人民政權中的地位、作用和行為方式，并以法律的形式使之固定下來。我國的權力主體主要是各級黨政機關及其官員，也包括政府授權的非黨政組織及其管理人員，還包括基層自治組織的領導人物。

以法律約束權力，要拋棄那種唯法律至上的觀點，這是因為政治的前提不是法律，而是權力。這可能違背了形而上的西方法學原理，但是卻符合現(xiàn)實的政治實踐。把法律強行加在居于優(yōu)勢地位的政治權力之上，就好像把籠頭強行戴在野牛的嘴上，到頭來法律和立法者都被踐踏了。法律不是耶穌或釋迦的圣物，而是實現(xiàn)人民利益的工具。既然是一種工具，那么就有它使用的條件。法律的使用條件就是政治勢能。所謂的政治勢能，就是由政治地位的落差而產生的政治能量。因而，以法律約束權力的重要前提，就是約束者之于被約束者的政治優(yōu)勢?！拔煨缱兎ā卑严Ｍ耐性跊]有實權的傀儡皇帝身上，換來的只是“六君子”的流血犧牲。所以，我們強調依法制權的頂端政治力量，而不提倡形而上的法律至上主義。

如何以法律約束頂端政治權力呢？唯一的途徑就是依憲制權。當頂端政治權力具有民主的自覺性的時候，依憲制權往往以和平的方式展開；當頂端政治權力不具有民主的自覺性的時候，依憲制權往往要等待由改革帶來的時機，或者通過激烈的政治角逐而實現(xiàn)。華盛頓是具有民主自覺性的典范，他的良好開端奠定了美國依憲制權的重要基石。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典范，有充足的自信走在世界列國的前列。毛澤東主席的革命自覺性令人欽佩，開創(chuàng)了人民共和國的新時代。鄧小平同志以來的歷屆領導集體滿懷著改革和民主的自覺性，將我國的社會主義事業(yè)推向縱深。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國的依憲制權必然會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中走向成熟，以至于人民政權完全馴服在人民利益的權威之下。

好的政治行為不但要成為習慣，而且要上升到法律制度的層面。法律制度是政治理性的凝華。作為社會意識的法律體系，一旦得到廣大人民的認同，就會成為具有強大約束力的實體。在優(yōu)良的法律體系的規(guī)約之下，顛倒的政治權力被重新顛倒過來，成了人民利益和公民權益的仆人。我們相信在優(yōu)良的法律體系規(guī)約下，絕大多數(shù)黨政官員必然具有圣賢的行為。正如孔子所言：“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勉強強而行之，及其行之，一也。”［5］

（三）以社會約束權力

政治權力與政治國家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二者都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6］，只不過政治國家強調的是組織形態(tài)，而政治權力強調的是暴力機制。因而，政治國家的合法性也構成了政治權力的合法性。政治國家的合法性包括三個層面，分別是歷史規(guī)律合法性、政治合法性和社會合法性。因而，公民社會構成了政治權力的必要約束。

公民社會約束政治權力，主要是通過三個途徑實現(xiàn)的：一是民主政治的途徑，二是社會監(jiān)督的途徑，三是公眾輿論的途徑。

目前，我國與公民社會高度相關的民主政治制度有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基層民主制度、政治協(xié)商制度、信訪制度、聽證制度、政務公開制度，等等。其中，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我國的基本政治制度，是人民有序參與政治、管理國家事務的基本途徑。基層民主制度是最直接的民主制度，主要包括村委會制度、居委會制度和企業(yè)職工代表大會制度。信訪制度、聽證制度、政務公開制度是民主政治與民主行政的最便捷形式。這些制度都是基于我國國情的特色發(fā)明，是人民當家做主的根本保障。然而，在現(xiàn)實的政治生活中，這些制度發(fā)生了一些變異，以至于出現(xiàn)了一些社會主義民主怪胎，例如：少數(shù)地方的村委會帶有濃厚的封建殘余色彩，一些居委會在流動人口的管理與服務方面捉襟見肘，一些企業(yè)職工代表大會成了代表企業(yè)管理職工的管理機構，不少地方的政協(xié)組織拉攏老政協(xié)的后代來充數(shù)，信訪制度使不少非法信訪者成為暴民，聽證會和政務公開很多時候只是蜻蜓點水。這些民主亂象應該及時遏制，否則，將會給人民利益和公民權益帶來更大的真空度。長此以往，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隨著互聯(lián)網的普及，社會監(jiān)督越來越成為約束政治權力的重要方式?；ヂ?lián)網沒有普及以前，社會監(jiān)督難以形成規(guī)模，由于個別黨政官員的強勢地位，尋常百姓的監(jiān)督行為往往會招致禍患，因而，在涉及黨政官員的不端行為的時候，一般公民或避而遠之，或竊而譏之。互聯(lián)網普及以后，由于網絡具有便捷、隱身、覆蓋面廣等優(yōu)勢，人民群眾不但敢于揭發(fā)個別黨政官員的不法行為，而且敢于利用數(shù)字化途徑積極參政議政，鞭策黨政機關向人民立場和群眾路線合理回歸。

群眾輿論歷來為政府官員所重視。利益是輿論的基礎。如果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公民的合法權益得到維護，那么黨政系統(tǒng)就會贏得輿論的支持；如果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公民的合法權益遭受侵損，那么黨政系統(tǒng)就會失去輿論的支持。今時之世，輿論不再是草叢中的暗火，而是高舉于蒼穹的明月，它使不良政治權力的暗影無處可藏。在輿情的規(guī)勸下，黨政機關不但隱惡揚善，而且積極致力于經濟、政治、行政、社會、文化等各項事業(yè)的改革。社會反響強烈的問題必然成為下一輪改革的重點。群眾輿論對政治權力的約束，逐步由消極的鞭策變?yōu)榱朔e極的引導。

有學者從西方國家引入了一個新的名詞，就是“民意病毒”，并且認為“民意病毒”就是“網絡時代民意的異化物，它的出現(xiàn)會加劇民眾對法律的不認同，社會危害性極大”［7］。其實，西方國家的學者害怕民意，是由他們的階級局限性決定的。至于我國個別學者盲目跟風，這是由他們偏離人民立場和群眾路線造成的。民意不可能成為病毒，充其量只可能成為一種噪音，即來自于人民群眾的底層噪音。面對人民群眾的譏諷和規(guī)勸，黨政系統(tǒng)應深刻反思，如果是自己沒做好，那就要進行優(yōu)化改進；如果做好了卻遭受人民群眾的誤解，那就要合理引導輿論，并且要在公共事務上精益求精。人民群眾是我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根本力量，基于人民利益和公民權益的意見表達應給予充分尊重。為人民服務，既是公民社會對黨政系統(tǒng)的基本要求，也是黨政系統(tǒng)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必要條件。

四、腐敗治理

雖然說對政治權力的約束已經內在地包含了腐敗治理，但是，鑒于腐敗現(xiàn)象日益凸顯，很有必要把它拿出來單獨分析。

我國的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這一制度既不同于西方國家的三權分立政體，也不同于西方國家的議行合一政體，有著它自身的獨到之處?；菊沃贫鹊奶厥庑詻Q定腐敗現(xiàn)象的特殊性，也決定了腐敗治理的特殊性。分析腐敗問題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一是腐敗主體，二是腐敗標準，三是對腐敗的懲處，四是腐敗的預防和治理，五是建立防腐治腐的長效機制。

第一，腐敗主體。腐敗的主體，可能是黨委紀委成員，可能是人大、人民政府、法院、檢察院等國家機關成員，也可能是工青婦等人民團體或國有企事業(yè)單位的高管人員，還可能是村委會、居委會等基層自治組織的領導人員。

第二，腐敗標準。對腐敗標準的界定，不能只局限于黨紀國法，而應該延伸至倫理道德領域。保持人民政權及其干部隊伍的純潔性，才能夠實現(xiàn)與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同時，還應該明確區(qū)分腐敗與技術性失職。對腐敗官員要嚴懲不貸，對技術性失職官員則應批評教育，并且留有改進與重新啟用的余地，不能一棍子打死，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對腐敗的懲處。目前，我國腐敗現(xiàn)象叢生，不但極大地損害了黨和國家的尊嚴與威信，而且造成了人民根本利益與公民合法權益的流失。治亂用重典。對那些普遍泛濫的、影響惡劣的腐敗行為，應加大處罰力度，絕對不能不疼不癢，免職了事。

第四，腐敗的預防和治理。對于腐敗，應以預防為主，同時加大治理力度，充分發(fā)揮人民群眾的力量。預防腐敗，應該充分發(fā)揮法律的警戒作用、道德的自律作用、教育的塑造作用、黨政系統(tǒng)和公民社會的監(jiān)督作用，推行政務公開，讓公共權力在陽光下運行。治理腐敗，應充分發(fā)揮法律的懲處作用、紀委和司法機關的紀檢司法功能、教育的改造作用、人民群眾的檢舉揭發(fā)作用、新聞媒體對人民群眾的教育作用。既要抓典型，令聞者足戒；又要建立防腐治腐的長效機制，令有欲者弗敢為之。

第五，防腐治腐的長效機制。預防與治理腐敗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長效機制的建立需要充分發(fā)揮法律、中共、人大、人民政府、法院、檢察院、民主黨派、人民團體、民間組織、企事業(yè)單位、專家學者和普通公民的能量。這里簡要提出六點建議：

（1）加強黨的建設，黨要管黨，從嚴治黨，黨的清正廉潔是整個黨政系統(tǒng)及其外延組織清正廉潔的基本前提。

（2）完善相關法律制度及其配套措施，善于通過立法來鞏固即已取得的反腐成果，建議為政治倫理立法，并且建立防腐治腐的頂端領導機構。

（3）優(yōu)化公共權力的分配與運作機制，實現(xiàn)公共權力的結構合理化、程序科學化、過程透明化、權力間關系的最優(yōu)化。

（4）加強黨政系統(tǒng)對基層民主組織的監(jiān)管，實現(xiàn)政府監(jiān)管和基層自治的有機統(tǒng)一。

（5）以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為基礎，推進民主政治與民主行政建設，為人民群眾參與公共事務提供保障，充分發(fā)揮公民社會對政治權力的約束作用。

（6）不失時機地組建職能統(tǒng)一、地位獨立的大監(jiān)督機關，在黨領導下的議行合一體制下，依法對黨委成員、人大官員、一府兩院、國有企事業(yè)單位、人民團體、基層自治組織進行監(jiān)督。大監(jiān)督機關可由紀委掛牌。

［1］ 十八大報告文件起草組.十八大報告輔導讀本［C］.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6.

［2］ 錢穆.中國歷代政治得失［M］.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1：4.

［3］ 曹健雄.談中國與三權分立［EB/OL］.（2011-05-22）［2013-05-23］．http：//law.hust.edu.cn/Law2008/Show Article.asp?ArticleID=9499.

［4］ 梁木生，王紅衛(wèi).我國行政區(qū)劃整體改革初探［EB/OL］.（2005-12-09）［2013-05-22］.http：//www.chinareform.org.cn/gov/system/Forward/201007/t2010 0705_32411_2.htm.

［5］ 大學·中庸［M］.王國軒，譯注，北京：中華書局，2007，96.

［6］ 列寧.國家與革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5.

［7］ 林坤.論民意病毒的司法治理［J］.河北法學，2013，（1）：176-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