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師范學(xué)院 文學(xué)院，云南 玉溪 653100)

劉大紳，字寄庵，云南寧州(今華寧縣)人。清代滇中文化學(xué)者，在仕途、詩文、教育、書法等方面均有建樹，一生勤于著述，有《寄庵詩鈔》三十卷，《寄庵文鈔》三卷傳世，生前共選刻詩歌二千五百多首，《清史稿》收其《啞孝子傳》，詩歌理論《詩論》享譽滇中，被稱為“一代文宗”(玉溪地區(qū)地方志辦公室《滇中紀(jì)勝》 )。 目前對劉大紳歸滇詩文研究者不多，《歷代詩人詠昆明》(蔣翼坤、張文璞編)、《云南古代詩文論著輯要》(張國慶著)、《齊魯歷代詩文詞曲鑒賞》(善行主編)、《晉寧歷代詩歌楹聯(lián)選》(李飛鴻主編)等著作因選輯劉大紳的詩文而提及他。本文主要分析劉大紳歸滇詩文的內(nèi)容、風(fēng)格、詩論等藝術(shù)特色，挖掘其詩文在清代滇中的價值和影響。

一、儒官逸情恤鄉(xiāng)民——歸滇詩文內(nèi)容

體恤民生多疾苦，好官可用情為道 劉大紳考中進士后在山東多地為官十余年，清廉恤民，有“好官可用”為證，在此不贅述。劉大紳辭官歸滇后，創(chuàng)作了大量體恤百姓清苦的詩文，如《午后行田間》摹寫逼真，“河水東流不復(fù)回，老夫徹夜自悲哀。日長莫枕鋤頭睡，門外催租吏早來?！睎|流河水不知愁，老夫獨自悲傷，無法入睡，天亮官吏又要來收租了，怎么睡得著呢？農(nóng)人真是清苦！又如《農(nóng)家》：“不惜為農(nóng)苦，私田冀有收。北來風(fēng)得意， 晚種稻生愁。一夜成枯草， 全家泣老牛。忽聞鴻雁到，問汝向誰謀？”農(nóng)人清苦，卻不惜力，勤勉勞作，一丁點私田也認(rèn)真耕耘，但晚種，錯過最佳時令，寒風(fēng)又來得太早太得意猖狂，一夜大風(fēng)，稻穗未長飽滿卻被狂風(fēng)吹倒伏地，稻谷顆粒無收，無奈和痛苦充斥心間，全家圍著老?？奁?，叩問鴻雁，你怎么早早就來呢？悲而不怨，儒家的溫良敦厚在叩問中理性而惆悵，體恤民生多艱，卻沒有憤恨，因這是天災(zāi)。又如《蠶豆歌》：“麥不熟，饑民哭，南北山頭土可粥。爭先鋤取傾筐歸，下咽死生未敢卜?；侍觳蝗堂駸o辜，青青豆實珍于珠。養(yǎng)蠶時候再三摘，使汝中饜兼外腴。掘根生食是何郡？暫飽須臾鬼相近……如何去歲不早熟？遍為南人救死亡”。青黃不接，饑餓難耐，百姓爭先恐后到山上挖傳言可吃的白土，吃下去是生是死？誰也不敢保證，先吃下去再說。上天都不忍責(zé)備蒼生，不飽滿未成熟的青豆暫且摘來充饑，作者淚流滿面感嘆質(zhì)疑青豆為何去歲不早熟，不然怎會餓死那么多人？豆無力，人無為，無奈。詩歌表現(xiàn)出儒官劉大紳對平民清苦的深切同情，對自然物候反常的質(zhì)疑，沒有質(zhì)疑稻谷晚種的人為因素，也沒有質(zhì)疑蠶豆早摘的原因，為此，其反思警醒力度就有所欠缺，但劉大紳是“好官”，體恤民情，卻無力改變現(xiàn)實。

再如，《輪流保正碑記》、《龍泉觀碑記》均是劉大紳為華寧鄉(xiāng)民做實事的記載?！遁喠鞅Ｕ洝酚涊d的是寧州有七鄉(xiāng)，備樂鄉(xiāng)是大鄉(xiāng)，碑記記述了保正鄉(xiāng)規(guī)，革除“認(rèn)、退、任、代、出、入、詐” 七項流弊，即“空產(chǎn)無主、舊規(guī)阻推、以公任私、越俎代庖、賄賂保正、因仇要挾、敲詐勒索”等陋習(xí)，鄉(xiāng)人輪流擔(dān)任保正，做好戶口、治安、鄉(xiāng)規(guī)等工作，以備樂鄉(xiāng)為示范，警醒全縣，既規(guī)范鄉(xiāng)村管理，又控制惡霸劣紳衍生，一舉多得，儒官理清村務(wù)事，造福一方勤為民。

其他，《龍泉觀碑記》記離城五里的恩永泉“空清如鏡，纖芥不留；游魚鼓鱗，翔鳥現(xiàn)影；天光下澈，月彩深涵；風(fēng)皺微波，雨酥細浪?！?《華寧史料類編》)泉涌如柱，澆灌良田數(shù)百畝，旱時救急，似有神助，建祠祭祀，祈求恩澤永駐。碑文采用楚辭風(fēng)格，飄逸靈動。例如，“福我土兮無我違，神不樂兮我安歸”。劉大紳支持興修水利，保障農(nóng)田收成?！队锡?zhí)队洝访鑼懺谇锢匣⑺僚把谉岬那锾欤c一群好友到龍?zhí)队瓮?，“欲賦一詩，憶子美萬潭詩”，游玩間心念杜甫，感慨頗多?；氐洁l(xiāng)間，為鄉(xiāng)民做事，這是劉大紳深得民間頌揚的原因，而體恤民情，詩文作記，卻成為劉大紳詩歌的重要內(nèi)容。

山水鄉(xiāng)情撫仙東，最憶晨昏風(fēng)情濃 劉大紳1805年回鄉(xiāng)，游歷滇中四方，用詩文描寫山水美景，特別是早晨傍晚的景致，飄逸和靈動，盡收筆端。如《城頭看落日歌》：“百雉城頭看落日， 大如車輪去何疾。須臾倒影失空青，勃郁紫光迸飛出?！痹娒枥L的是神秘瑰麗的黃昏落日圖。而《玉泉山對月》、《五華山晚眺》、《春曉望太華山》等都是在晨昏起居間觀察到的美景。晚年，劉大紳把家從縣城搬至撫仙湖東岸世家村，朝朝暮暮面對美景，詩性大發(fā)，佳作不斷。

高山溶洞也是劉大紳吟詠的主體，如《龍洞山中》：“四面青山盡削平，千尋峭拔入秋清。懸崖老樹憑風(fēng)怒，深洞蒼龍挾雨行?！比A寧溶洞多，華寧諺語“華寧無江三半江，華寧無海三半?！?，處在江海包圍之中的華寧山水自成特色，是劉大紳摹寫的絕佳對象。

《過三臺山》“清風(fēng)不下嶺，赤日不上山。山上老僧安且閑……見客讓客當(dāng)風(fēng)坐，手抱松枝去熱火?？臀醇梆A索酒嘗，酒味清冽酒碗大……”三臺山在縣城東十八學(xué)士峰之下，風(fēng)的孤高個性，山的高俊博大，老僧不遵俗禮，客人不拘小節(jié)，傍大樹蓋房，依樹抗風(fēng)，夏天清涼異常，男耕女作，客來了，見客讓客故意在風(fēng)口隨意而坐，盡情消暑，客餓了，手抱松枝去別人家燃火，生火，灶間飄來奇異的香味，客人就討酒，準(zhǔn)備大塊朵頤，用人的饑餓，反襯菜的香醇，酒足飯飽，猛然羨煞不拘禮節(jié)的和尚，可以天天愉快與閑適！

落日，春光，溶洞，和尚，世俗的一切，都可入詩。

一唱一和詩畫媒，親朋摯友酬答樂 劉大紳在華寧城西五里許青龍?zhí)短段髯越┪?，取名“潭西草堂”，自號“潭西老人”。他時常邀約詩友，到此吟詩書法，也應(yīng)朋友之邀，酬謝唱和。

應(yīng)邀赴約：“好友相招不待秋，萬松深處共登樓……情深又訂重來約，滿院天香一袖收。”(《友人招飲慈光寺》)慈光寺是華寧城東萬松山名剎，三五志同道合者唱和閑游，無須邀約，不經(jīng)意間又聚，切磋，唱和，其樂融融。

祝賀寄語：“與君同種麗春花，才見疏枝拂淺霞。不及青青亭畔水，分流儂艷到鄰家?！?《寄勿軒》)勿軒是布衣詩人董灼文，多次與劉大紳詩文唱和，董灼文《奉和寄庵先生落葉之作》中“看到無心云出岫，恰得明月爭奔趨。落葉苔深不能掃，瓢翩數(shù)點疾于鳥”擬人寫出白云明月的悠然自在，深秋落葉，歸鳥疾飛，在景中寓情?！杜慵拟窒壬蠄@看海棠》：“才入谷口便聞香，無數(shù)山枝惹斷腸……興酣日落欲東走”。三五詩友，賞花吟詩，佳作頻傳，快意人生。如此情景的唱和詩僅董灼文就有十余首，可見聚會唱和頻繁。

《五言朂張金門》：“對酒避俗客，栽花嫉惡草……是非太分明，毋乃取煩惱。我亦癡狂人，舉殤望晴昊。” 張金門是劉大紳好友。而劉大紳弟劉大容的《赴寄庵兄潭西草堂看梅之約》“行行踏遍路三叉，孤山深處有兄家”以及《和劉寄庵伏虎寺題壁詩》“古木參差壓翠干，綠樹掩映讀書天”，都是弟兄同游之作。

張飛鴻、劉家齡等人也有唱和詩作，劉大容有詩集《醉吟草》，劉家逵有詩集《紅樹山莊詩草》。這樣，以詩聚友，劉大紳在華寧民間集聚了一批杰出的文人，對華寧敦厚純良的儒家耕讀傳家風(fēng)尚起到了積極的引領(lǐng)作用。

二、以陶為宗，兼取諸家——歸滇詩歌風(fēng)格

劉大紳歸滇詩文風(fēng)格上以陶為宗，不拘一格，兼取諸家。

以陶為宗——山村野趣逸為宗 劉大紳推崇陶淵明，也愛寫山村野趣，歸鄉(xiāng)游樂，如陶詩飄逸清靈。祿豆莊在婆兮江旁，《早赴祿豆莊》：“酒醒春夢醉，馬上聽晨雞”晨雞鳴早，人語鳥啼，春光健馬，輕快活潑?！赌簹w自祿豆莊》“割雞煮酒盡交情，十里徐徐信馬行。落日斜飛孤樹色，晚風(fēng)遠送小江聲。遙看半嶺群羊動，近入前村一犬驚。正值田家燈火暗，疏星耿耿向空橫。”詩中描摹了倦鳥知途、閑適好客的鄉(xiāng)間晚景。割草一樣殺雞——殺得多而快，煮酒待客，客人從十里之外的盤溪信馬由韁，徐徐而來，夕陽西下，江水靜穆，遠送江流遠逝，詩有盛唐孟浩然“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的閑靜，羊群歸家，家狗狂吠，農(nóng)人納涼，星宿橫空。悠閑，無憂，無塵。

《憶孤山》、《瀛海寺》、《孤山》[注]《孤山》：遠憶孤山上，無人有明月?；牧纸^虎跡，晚飯飽魚羹。醉數(shù)雁千點，臥聞鐘一聲，遨游及此日，秋水片帆輕。等都是描寫撫仙湖中孤山的詩作，孤山如蓬萊仙境，世外桃源，有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適。孤山的美，景美，境美，清雅寧靜，不沾塵埃。

《贈牟松巖主政》：“巷有苔痕座有塵，多情杖履轉(zhuǎn)相親。群將善罵依名士，獨以無爭到古人。花受風(fēng)光原勝雨，山含秋意下如春。龍門晉接今容易，從此交游日飲醇?！鄙偃诵凶?，小巷生苔，多情友人，拄杖親蒞，對飲知己，品咂古今，花雨秋山，斷絕俗務(wù)，隨性而活?？侦`的詩句，空閑的內(nèi)心，陶淵明歸隱之味，主政之人，不可羨慕。

陶淵明《桃花源詩并序》描繪幻化綺麗的世外桃源，傳頌千古；劉大紳的《東南山中看桃花記》和《東南山中看桃花后記》兩篇游記，以邀約摯友張金門為線，用歡娛的欣賞之旅摹寫桃花盛開的俗世綺麗，“桃花待寄庵久矣”， “待”，是心與心的期許與約定，擬人桃花與劉大紳的親密。劉大紳不是一次兩次去看桃花，“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唐詩鑒賞辭典·無名氏〈金縷衣〉》)，桃花妖嬈，劉大紳身處青春美景，怎舍得折花？“吾意欲化身千萬億，使千萬桃花樹下皆有一寄庵(劉大紳字)在，呼之欲出，不可得，則置千百大圓鏡印千百寄庵在千百桃花樹下，豈非快事！”劉大紳憐惜桃花，幻想圓鏡分身，一朵桃花幻化一個劉大紳相陪，三個千百萬連用，表現(xiàn)出詩人不負桃花之待的多情雅意，詩人濃情蜜意躍然紙上，陶淵明的桃花源“春蠶收長絲，秋熟靡王稅……黃發(fā)垂髫，并怡然自樂”，隱逸之樂盡現(xiàn)；劉大紳觀賞桃花“未倦即坐，坐即飲酒……一酌桃花，一寄庵自酌，每酌以三為節(jié)，日未夕而寄庵醉，桃花亦爛漫有酒態(tài)矣?！?《華寧史料類編》)劉大紳貪戀桃花的絢爛多姿，與花對飲，酩酊大醉！李白曾有“花間一壺酒……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唐詩鑒賞辭典·李白〈月下獨酌四首其一〉》 )，一壺酒，一詩人，一桃花，瀟灑而飄逸，詩人情真，桃花意濃，春光浪漫，豈可辜負？“是夜枕上倏聞風(fēng)聲……竊自念予不負桃花，桃花當(dāng)不予負也！”(《東南山中看桃花后記》)《東南山中看桃花后記》通過“我”與張金門的排比對話，盡現(xiàn)“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注]蔣立甫 .詩經(jīng)選注：國風(fēng)：周南[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6:7.的青春靚麗，桃花與我絕不辜負對方?？刺一▋善斡?，情意濃密，純情忘我，處處皆情，張金門是文線和外眼，如無張金門佐證，則此情此景風(fēng)雅有余，真實可疑，加入線眼，則篇章大氣浪漫，真實可信。此二記既有陶淵明的隱逸之思，又跳脫出一種山間野趣，實為讀書為官之人的心靈獨白。

大紳詩歌中的鄉(xiāng)村野趣，表現(xiàn)出“以陶為宗，兼取諸家”的風(fēng)格，兼收并蓄，不拘一格，自成一體。

詩崇杜甫——少沉郁之氣，多清亮之色 劉詩象杜詩，格律嚴(yán)整，題材廣泛，寄意深遠，尤其對民間疾苦描述，令人動容，悲天憫人情懷的抒發(fā)，感人至深?！稇浌律健罚骸跋缮藉氤卟黄樾妫瑝m世方壺竟有語。水底萬年鰲赑屃，云中一角蜃吹噓。輕舟及此招孤鶴，落日曾經(jīng)謝大魚。昨暮海門橋上望，柳黃蘋白晚煙余。”秋高云淡，湖清山凈，水底赑屃千年不老，撫仙青魚陣環(huán)游孤島，海門橋兩海相交，魚不往來，年年歲歲，柳黃蘋白又一春，秋水長天共仙境。詩歌格律嚴(yán)整，少了杜甫《秋興八首》沉郁頓挫的焦慮憂思，多了秋水長天的清亮美麗。

劉大紳農(nóng)家詩意境敦厚，“我行深山中，常見彝人泣，問之已再三，欲語復(fù)嗚咽?！?《深山吟》)悲而不怨，有杜詩感時傷世之意，悲天憫人情懷的抒發(fā)，增一分華寧鄉(xiāng)間清麗淳樸之民風(fēng)。

慕李白古風(fēng)——豪情飄逸，靈韻生動 《上登樓山》：“無車無馬賦來游，無數(shù)川原置下頭。即此變空千里目，何須更上一層樓……”此詩有李白古風(fēng)的豪邁和飄逸，登高望遠，何須上樓?自信宏大，滿懷豪氣?！惰F鎖橋歌》：“江流憤怒魚龍驕，行人兩岸漫相招。千尋鐵鎖出大冶，凌空駕就黿黿橋……但愿石爛水枯鎖不斷，一年一度來題空中樓”，鐵鎖橋如飛虹橫跨南盤江上，浪漫大氣，宏偉壯觀?！缎腔毓?jié)》“……攔街擊鼓爭燃須，老翁嗔怒兒童癡。持火出門照田下，自言勝似前年時。人生萬事無過求，逢人且話松明樓，生肉燒酒既醉飽，城上抱孫看斗牛?！毙腔毓?jié)(火把節(jié))熱鬧非凡，翁嗔兒癡，抱孫看牛，肉足飯飽酒醉，萬人狂歡，靈韻生動。氣勢磅礴如李白詩的還有“吁嗟乎！太華山，乃在昆池邊。我不能刀圭入口生羽翰，復(fù)不能洞天福地縮之庭階間。何不策杖如龍筆如虎，韓詩柳記摩崖鐫。胡為靜頁燈火晨相連，咿唔占畢忘朝餐?！?《春曉望太華山》)噓噓感嘆，觀山忘記早餐，沉醉在山水的美色之中，瀟灑豪邁，忘記自我。

借楚辭格式——張揚個性，揮灑豪情 《龍泉觀碑記》“楊柳綠兮桃紅，春酒熟兮薦神功。云為風(fēng)兮風(fēng)為馬，神有知兮飄飄而來下……吁嗟我樂兮樂且無，央神之賜兮我豈敢忘?！苯栌贸o求神娛神的格式，飄逸靈動，神采飛揚，企盼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劉大紳詩文不拘一格，兼取諸家，又能脫出所學(xué)名家，形成自我特色，凸顯滇中人文山水的文化特點。

三、真儒忠孝，德化儒學(xué)——劉大紳詩歌理論的核心意象

劉大紳的《詩論》是云南明清詩論的代表作品，其詩歌理論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

儒學(xué)情真——劉大紳《詩論》基石 劉大紳《詩論》“詩如人，真則傳，不真則不傳”道出了真是詩歌的基石。詩歌創(chuàng)作情感應(yīng)真摯，詩人應(yīng)有真知灼見，作品應(yīng)有詩眼真語撼人，真情如泉水涌動，高興激昂而引吭高歌；憤怒郁悶而直陳謾罵；痛苦貧病而嚎哭呻吟；哀傷幽怨而哭泣傾訴，情真以情韻取勝，而且均以真情感染讀者。

忠孝——劉大紳《詩論》言道之內(nèi)核 劉大紳《詩論》主張“不得以技而廢乎道”(《寄庵詩鈔·自序》)，詩歌創(chuàng)作不僅是語言技巧的顯現(xiàn)，更應(yīng)是內(nèi)容上情感上的展現(xiàn)。如果以取悅讀者眼目為樂，就算不得好詩。在詩文創(chuàng)作中，“言道”是內(nèi)核，言道載道才是寫詩之根本，“道”就是“忠和孝”，以真摯的情感來書寫忠孝?！秵⌒⒆觽鳌纺懶⑿?，令人稱道?！肚迨犯濉酚涊d：“大紳慈惠恭儉……讀其詩文，詩人忠孝之心油然而生，則其惠利之所及，又豈反一地一時哉！”

德化儒學(xué)——劉大紳《詩論》之精髓 劉大紳推崇由來已久的“道統(tǒng)文學(xué)”，劉大紳在詩中融入對儒學(xué)的自我感悟，發(fā)肺腑之言，摹生活情境，聊鄉(xiāng)間趣事。劉大紳詩歌及其理論，是自我一生對儒家德行的踐行，他早已把儒家的規(guī)矩內(nèi)化成為自我自覺的德行準(zhǔn)則，德化儒學(xué)，是其一生作詩的圭臬，修德是作詩的核心和內(nèi)蘊。

四、結(jié) 語

劉大紳飽讀儒家經(jīng)典，為官政績喜人，有欽差代皇帝御批“好官可用”匾額贈送劉大紳，此匾額現(xiàn)今仍保存于華寧高茶寨劉家祠堂。劉大紳不僅終生研究詩文創(chuàng)作及其理論，親自踐行詩歌理論，而且家學(xué)深厚，耕讀傳家，哥弟侄子，朋友鄉(xiāng)鄰聚集吟詩作畫，營造一個詩書之家，用詩文傳承儒學(xué)，真，忠，孝，德化儒學(xué)，用言行踐行儒家德行，詩風(fēng)品行影響家人及鄉(xiāng)民。與劉大紳齊名的建水人張履程極其推崇劉大紳的詩文和人品，常稱道其為人和詩文。寧州李廷杰《采輯寄庵先生行述舉報鄉(xiāng)賢》中詩句“品無罅隙議，文有琳瑯篇”是對劉大紳客觀而準(zhǔn)確的評價——好官、詩人、益友。

劉大紳的詩歌理論及作品對清代滇中文化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但因云南地處一隅，資訊落后，不為外人知曉，故在整個清代文學(xué)理論中未能遠播傳揚，甚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