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交際受制于語境因素，不同的說話人在不同的語境下會有不同的說話側重點，容易違反格萊斯（Grice）的合作原則。聽話人須越過字面意義，找出文字背后隱含的意義，即會話含義。本文摘取了電影《推銷員之死》片頭一則頗具代表性的對話，透過對該語篇深層次語用分析，深刻地闡明了合作原則及會話含義在言談交流中所起的作用。

關鍵詞： 合作原則 會話含義 《推銷員之死》

一、引言

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萊斯（Grice）于二十世紀60年代末期首次提出了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他認為，在日常會話等言談交際中，人們一般會依據言談的目的或方向遵循相互合作的基本原則，即合作原則，合作原則被認為是言談交際順利開展的基礎。然而，這只是一種固有的理想狀態(tài)。現實生活中，不同的說話人在不同的語境下會有不同的說話側重點，人們常常因特別的原因而故意違反合作原則的各種準則。這種違反合作原則一條或多條準則并不是要誤導聽話人，而是希望聽話人把實際聽到的話與發(fā)話人要遵守合作原則的假定協(xié)調起來，去找出文字背后隱含的意義。學習掌握合作原則及因故意違反合作原則造成的會話含義，有助于提高語言鑒賞能力。

二、實例分析

本文摘取了電影《推銷員之死》片頭一則頗具代表性的對話，透過該語篇，進行語用分析，深刻地解釋合作原則及會話含義在言談交流中所起的作用。

分析對話之前，先對其談話背景做簡單說明。對話中的Willy 和Linda是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婦，Willy是一名推銷員，每天都會開車上班。一天傍晚，Willy下班回到家，他提著兩個厚重的箱子走進廚房，卸下了身上的重擔。片刻舒適后，又把箱子抬到了客廳。此時，在臥室休息的Linda聽到聲音，走了出來。

Linda：Willy！

Willy：It’s all right.I came back.

Linda：Why？What happened？Did something happen，Willy？

Willy：No，nothing happened.

Linda：You didn’t smash the car，did you？

Willy：I said nothing happened.Didn’t you hear me？

Linda：Don’t you feel well？

Willy：I’m tired to death.I couldn’t make it.I just couldn’t make it. Linda.

Linda：Where were you all day？You look terrible.

Willy：I got as far as a little above Yonkers.I stopped for a cup of coffee.Maybe it was the coffee.

Linda：What？

Willy：I suddenly couldn’t drive any more.The car kept going off on to the shoulder，you know？

Linda：Oh，maybe it was the steering again，I don’t think Angelo knows the Studebaker.

Willy：No，it’s me，it’s me.Suddenly，I realize I’m going sixty miles an hour and I don’t remember the last five minutes.I can’t seem to keep my mind to it.

Linda：Maybe it’s your glasses.You never went with your new glasses.

Willy：No，I see everything.I came back ten miles an hour.It took me nearly four hours from Yonkers.

Linda：Well，you’ll just have to take a rest.Willy，you can’t continue this way.

下面具體分析該對話：

聽到聲音后，Linda來到客廳，看到自己的丈夫，喊了一聲Willy。她不是要簡單喊一聲Willy就罷了，而是希望透過此話來問候她的丈夫，并了解一些情況。這時，Willy似乎明白了妻子的言外之意，但又不想多說，便做出此回答“It's all right.I came back.”

頓時，Linda從Willy的表情及動作中看出了些許的不對勁，于是問道：“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了嗎，Willy？”Willy回答說什么也沒有發(fā)生。Willy看似遵循了合作原則的各條準則，實際上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量準則，因為在之后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到確實是發(fā)生了一些事情。需要注意的是，這里違反是violating，指說話人故意歪曲事實，說假話，誤導聽話人。

而作為妻子，Linda是了解自己的丈夫的，于是繼續(xù)問道：“你不會撞壞了車吧？”Willy惱怒地回答：“我說了沒事，你沒有聽到嗎？”Willy再次說了假話，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量準則。

這種違反（violating）質量準則的前提就是要避開合作，終止對話，它無法產生一般性談話交際中的會話含義，它不是格萊斯研究的重點。然而，在一些特殊群體，比如夫妻、親密的朋友之間，一方違反（violating）質量準則，是較容易被另一方識破的，因為他們彼此熟悉，或多或少具有共同的知識背景、文化背景。

Linda沒有放棄，轉換說話方式，再次追問：“你身體沒有不舒服吧？”終于，Willy開始配合Linda，回答：“我累得要死了?！辈贿^除此之外，Willy還說：“I couldn’t make it.I just couldn’t make it.我不會開車了，我簡直不會開車了。”這句話與Linda的問題無關，而且屬于過多信息，Willy違反了合作原則的數量準則和關系準則，但他這么做是希望妻子明白其中的意思，從而繼續(xù)發(fā)問。

Linda領悟其中的意義后，便問：“你整天在哪兒呀？氣色難看極了。”丈夫回答：“I got as far as a little above Yonkers.I stopped for a cup of coffee.Maybe it was the coffee.”這里Willy遵循了合作原則，他接著妻子的問題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然而，他說的“Maybe it was the coffee.”使Linda摸不著頭腦，便連忙問“What”，其實是希望丈夫重新解釋這一點，可是他轉到另一事情上，說出了下面這句話“I suddenly couldn’t drive any more.The car kept going off on to the shoulder，you know？我突然開不了車了，車子直往路邊闖過去，明白嗎？”首先，Willy說的“The car kept going off on to the shoulder”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量準則，他運用夸張的說法其實是說汽車無法掌控，而且他相信Linda不會僅從字面上去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其次，Willy說了“you know？”，他不僅想要確認Linda理解了剛才說的這句話，即“I suddenly couldn’t drive any more.The car kept going off on to the shoulder.”而且希望她將此與之前的“I got as far as a little above Yonkers.I stopped for a cup of coffee.Maybe it was the coffee.”聯系起來，其實是傳達給Linda“估計是那杯咖啡，才使得我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車”這一層意思。

Linda果然領會到了，她緊接著回答“Oh.”，Oh后是句號而非感嘆號，表明她在有些許驚訝的同時短暫停頓，然后顯示出了自己的揣測和懷疑之心?！癕aybe it was the steering again，I don’t think Angelo knows the Studebaker.也許是方向盤出了問題，我認為修車的安吉洛不會修斯丟德倍格牌的車?！币娮C了這份懷疑之心，Linda運用了隱喻“I don’t think Angelo knows the Studebaker.”違反了質量準則。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一定能夠挖掘她所說的言外之意，即是汽車自身的故障。

接著Linda的話，Willy說：“No，it’s me，it’s me.Suddenly，I realize I’m going sixty miles an hour and I don’t remember the last five minutes.I’m——I can’t seem to——keep my mind to it.”他的回答是遵循合作原則的，而Willy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出最后一句話，顯露不太確定的態(tài)度，又似乎是在提示對方，等待對方繼續(xù)發(fā)問。于是Linda給出了自己的推斷：“Maybe it’s your glasses.You never went with your new glasses.（也許是你的眼鏡。你一直沒有去配一副新的眼鏡兒。）”

Willy也立即給予回答：“No，I see everything.I came back ten miles an hour.It took me nearly four hours from Yonkers.”此回答后一句“I came back ten miles an hour.It took me nearly four hours from Yonkers”是多余的信息，Willy違反了數量準則，他其實是希望Linda就他說的繼續(xù)發(fā)問。而Linda是知道其用意的，但也覺得現在是時候停下來了。所以，她說：“Well，you’ll just have to take a rest.Willy，you can’t continue this way.（這樣吧，你還是休息會，你不能再這樣挨下去了。）”試圖終止這樣不斷揣測發(fā)問的方式。

可以看出，通過一步步交流，Willy的惱怒逐漸消除，歸根結底還是因為Linda對丈夫了解。一般人看來，當一方兩次說假話故意歪曲事實誤導對方時，另一方就不會再糾纏下去；然而，夫婦及親密的朋友之間，由于擁有共同的知識背景、文化背景，以及當時的情景，這種謊言是極易被識破的，之后的交際才能順利開展下去。

三、結語

綜上所述，違反準則不一定造成語言交流的障礙，人們在實際的言談交際中為了達到一定的目的，表達一定的意思，有時會故意違反合作原則產生會話含義。這也正體現了語言的豐富多彩及其在一定語境下為了各自的目的所達到的會話效果。從《推銷員之死》語篇分析中可以看出人物之間的角色關系，Willy和Linda的心理情感因素也逐一體現在交談的語言形式上。總之，交際的成功不在乎是否違反合作原則的各條準則，而是關系到說話雙方能否在一定情景語境下正確把握話語中的真實含義。學習和掌握合作原則及故意違反所造成的會話含義，必將有助于提高人們的語言鑒賞能力。

參考文獻：

[1]冉永平，張新紅.語用學縱橫[M].北京：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