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睿

（廣西大學(xué)文學(xué)院 廣西南寧 530004）

戎昱，中唐詩人，通過他的詩歌和其他散見的史料，可以推知他的生卒年大約在天寶三載至貞元十六年之間。新舊《唐書》無傳，生平難以詳述?！稖胬嗽娫挕吩u(píng)價(jià)：“戎昱在盛唐為最下，已濫觴晚唐矣。戎昱之詩，有絕似晚唐者。”《唐才子傳》記載：“昱，荊南人，美風(fēng)度，能談，少舉進(jìn)士不上，乃放游名都，雖貧士而軒昂氣不能沮。愛湖湘山水，來客?！鄙显劣捞┠觊g，來往于長(zhǎng)安、洛陽、齊趙、隴西之間。大歷元年春，見岑參于成都。大歷三年，謁杜甫于渚宮。此后十?dāng)?shù)年間，放游于湘水一帶。曾參與政事，任地方官，也做過地方幕僚，然晚年事跡難以確考，終老于桂州。戎昱現(xiàn)存詩歌125首，除《苦辛行》、《贈(zèng)別張駙馬》、《聽杜山人彈<胡笳歌>》三首屬于通篇換韻，其余詩歌中首句入韻的例子并不多見，但基本做到一韻到底。此時(shí)詩歌用韻已經(jīng)發(fā)展的比較成熟，本文就《全唐詩》中所載戎昱詩歌，參考《廣韻》之二百零六韻，對(duì)其詩歌用韻情況做一個(gè)初步考察。

一、戎昱詩歌用韻情況

據(jù)臧維熙所編的《戎昱詩注》之順序，除上面提及的三首通篇換韻的情況之外，現(xiàn)將戎昱每首詩歌韻腳字和所屬韻詳列如下：

1.根：上平痕。門：上平魂。云：上平文。

2.速：入屋。牧：入屋。肉：入屋。

3.尸：上平脂。吹：上平支。時(shí)：上平之。

4.沒：入沒。骨：入沒。勃：入沒。

5.苦：上姥。雨：上麌。鼓：上姥。

6.骎：下平侵。心：下平侵。深：下平侵。今：下平侵。

7.肉：入屋。足：入燭。辱：入燭。玉：入燭?？蓿喝胛荨Ｇ喝霠T。

8.里：上止。死：上旨。綺：上紙。里：上止。鬼：上紙。水：上旨。

9.睫：入葉。靨：入葉。葉：入葉。妾：入葉。業(yè)：入業(yè)。蝶：入帖。

10.蟬：下平仙。憐：下平先。年：下平先。前：下平先。全：下平仙。烻：下平仙。拳：下平仙。膻：上旱。泉：下平仙。天：下平先。

11.山：上平山。間：上平山。關(guān)：上平刪。還：上平刪。顏：上平刪。聞：上平文。

12.早：上晧。草：上晧。道：上晧。好：上晧。

13.寒：上平寒。單：上平寒，冠：上平桓。安：上平寒。

14.詩：上平之。隨：上平支。遲：上平脂。誰：上平脂。

15.哀：上平咍。來：上平咍。開：上平咍。梅：上平灰。

16.邊：下平先。舷：下平先。煙：下平先。眠：下平先。

17.存：上平魂。魂：上平魂。痕：上平痕。門：上平魂。

18.林：下平侵。心：下平侵。深：下平侵。林：下平侵。

19.偏：下平仙。蓮：下平先。船：下平仙。天：下平先。

20.條：下平蕭。橋：下平宵。銷：下平宵。

21.亭：下平青。情：下平清。聲：下平清。

22.秋：下平尤。愁：下平尤。惡：入鐸。索：入鐸。

23.早：上晧。道：上晧。浩：上晧。老：上晧。

24.叢：上平東。風(fēng)：上平東?？眨荷掀綎|。中：上平東。通：上平東。功：上平東。雄：上平東。公：上平東。

25.蹄：上平齊。西：上平齊。萋：上平齊。梯：上平齊。齊：上平齊。低：上平齊。嘶：上平齊。鼙：上平齊。啼：上平齊。

26.捐：下平仙。前：下平先。弦：下平先。憐：下平先。

27.親：上平真。人：上平真。塵：上平真。臣：上平真。

28.賒：下平麻。家：下平麻?；ǎ合缕铰椤Ｑ模荷掀郊选?/p>

29.游：下平尤。酬：下平尤。秋：下平尤。流：下平尤。

30.開：上平咍。來：上平咍。苔：上平咍?；兀荷掀交?。

31.冠：上平桓。寒：上平寒。難：上平寒。干：上平寒。

32.茨：上平脂。知：上平支。遲：上平脂。時(shí)：上平之。

33.悲：上平脂。時(shí)：上平之。池：上平支。隨：上平支。衰：上平脂。棋：上平之。

34.壇：上平寒。丹：上平寒。寒：上平寒。難：上平寒。

35.悲：上平脂。離：上平支。時(shí)：上平之。旗：上平之。

36.?。荷掀轿?。扉：上平微。歸：上平微。

37.家：下平麻?；ǎ合缕铰椤Ｑ浚合缕铰?。華：下平麻。

38.貧：上平真。人：上平真。頻：上平真。春：上平諄。

39.巡：上平諄。塵：上平真。人：上平真。神：上平真。

40.心：下平侵。深：下平侵。金：下平侵。吟：下平侵。

41.游：下平尤。流：下平尤。秋：下平尤。愁：下平尤。

42.秋：下平尤。舟：下平尤。愁：下平尤。留：下平尤。

43.冠：上平桓。寒：上平寒。壇：上平寒。丹：上平寒。

44.秋：下平尤。牛：下平尤。愁：下平尤。

45.天：下平先。邊：下平先。堅(jiān)：下平先。泉：下平仙。

46.聞：上平文。勛：上平文。群：上平文。軍：上平文。

47.群：上平文。曛：上平文。文：上平文。軍：上平文。

48.遙：下平宵。條：下平蕭。邀：下平蕭。橋：下平宵。

49.泥：上平齊。霓：上平齊。齊：上平齊。低：上平齊。鼙：上平齊。西：上平齊。

50.悲：上平脂。時(shí)：上平之，儀：上平支。旗：上平之。

51.深：下平侵。心：下平侵。侵：下平侵。禽：下平侵。斟：下平侵。襟：下平侵。

52.殊：上平虞。愚：上平虞。軀：上平虞。孤：上平模。無：上平虞。珠：上平虞。

53.傷：下平陽。陽：下平陽。鄉(xiāng)：下平陽。長(zhǎng)：下平陽。

54.齊：上平齊。嘶：上平齊。低：上平齊。蹊：上平齊。

55.親：上平真。貧：上平真。身：上平真。人：上平真。

56.漫：去換。般：上平桓。寒：上平寒。

57.蒙：上平東。通：上平東。宮：上平東。

58.沙：下平麻。家：下平麻?；ǎ合缕铰椤?/p>

59.萍：下平青。庭：下平青。青：下平青。

60.陰：下平侵。深：下平侵。骎：下平侵。心：下平侵。

61.宵：下平宵。廖：下平蕭。調(diào)：下平蕭。

62.流：下平尤。秋：下平尤。舟：下平尤。

63.紳：上平真。津：上平真。人：上平真。

64.深：下平侵。心：下平侵。吟：下平侵。

65.晴：下平清。輕：下平清。明：下平庚。

66.暉：上平微。期：上平之。規(guī)：上平支。依：上平微。知：上平支。為：上平支。遲：上平脂。

67.栽：上平咍。開：上平咍。來：上平咍。

68.秋：下平尤。收：下平尤。愁：下平尤。

69.微：上平微。?。荷掀轿?。歸：上平微。

70.傷：下平陽。堂：下平唐。方：下平陽。腸：下平陽。

71.齊：上平齊。低：上平齊。攜：上平齊。西：上平齊。

72.還：上平刪。間：上平山。山：上平山。

73.愁：下平尤。秋：下平尤。州：下平尤。侯：下平侯。

74.州：下平尤。愁：下平尤。秋：下平尤。頭：下平侯。

75.同：上平東。風(fēng)：上平東。中：上平東。窮：上平東。

76.飛：上平微。歸：上平微。衣：上平微。

77.前：下平先。煙：下平先。篇：下平仙。眠：下平先。

78.聞：上平文。軍：上平文。分：上平文。云：上平文。

79.歸：上平微。飛：上平微。微：上平微。依：上平微。

80.堂：下平唐。霜：下平陽。鄉(xiāng)：下平陽。長(zhǎng)：下平陽。

81.親：上平真。身：上平真。春：上平諄。人：上平真。

82.尋：下平侵。心：下平侵。吟：下平侵。林：下平侵。

83.愁：下平尤。秋：下平尤。流：下平尤。游：下平尤。

84.思：上平之。詩：上平之。之：上平之。師：上平脂。

85.諳：下平覃。南：下平覃。嵐：下平覃。潭：下平覃。

86.空：上平東。東：上平東。中：上平東。

87.家：下平麻?；ǎ合缕铰椤Ｑ浚合缕铰椤Ｉ常合缕铰?。

88.家：下平麻?；ǎ合缕铰?。斜：下平麻。賒：下平麻。

89.曹：下平豪。勞：下平豪。袍：下平豪。高：下平豪。

90.修：下平尤。愁：下平尤。州：下平尤。

91.戈：下平戈。河：下平歌。多：下平歌。

92.旗：上平之。移：上平支。兒：上平支。

93.栽：上平咍。梅：上平灰。材：上平咍。來：上平咍。

94.裙：上平文。云：上平文。君：上平文。

95.心：下平侵。深：下平侵。陰：下平侵。簪：下平侵。

96.頭：下平侯。舟：下平尤。休：下平尤。

97.山：上平山。關(guān)：上平刪。還：上平刪。

98.關(guān)：上平刪。閑：上平山。間：上平山。

99.愁：下平尤。樓：下平侯。裘：下平尤。

100.塵：上平真。春：上平諄。人：上平真。

101.蠻：上平刪。間：上平山。還：上平刪。

102.盡：上軫。春：上平諄。貧：上平真。

103.春：上平諄。人：上平真。塵：上平真。

104.空：上平東。宮：上平東。中：上平東。

105.塵：上平真。輪：上平諄。人：上平真。

106.里：上止。起：上止。水：上旨。

107.枝：上平支。離：上平支。知：上平支。

108.關(guān)：上平刪。斑：上平刪。顏：上平刪。山：上平山。

109.年：下平先。仙：下平仙。弦：下平先。煙：下平先。

110.情：下平清。明：下平庚。平：下平庚。清：下平清。

111.賢：下平先。天：下平先。田：下平先。年：下平先。

112.樹：上麌。移：上平支。時(shí)：上平之。

113.凄：上平齊。齊：上平齊。低：上平齊。溪：上平齊。

114.軍：上平文。云：上平文。紋：上平文。君：上平文。

115.心：下平侵。陰：下平侵。琴：下平侵。吟：下平侵。

116.岡：下平唐。行：下平唐。香：下平陽。芳：下平陽。

117.聲：下平清。明：下平庚。城：下平清。

118.曙：去御。處：去御。慮：去御。樹：上麌。趣：去遇。去：去御。

119.幽：下平幽。流：下平尤。?。合缕接?。愁：下平尤。

120.新：上平真。人：上平真。頻：上平真。貧：上平真。

121.時(shí)：上平之。知：上平支。枝：上平支。吹：上平支。

122.開：上平咍。來：上平咍。催：上平灰。哀：上平咍。

二、戎昱詩歌用韻特點(diǎn)

通覽全篇，戎昱的詩歌總體上用韻較嚴(yán)，出韻的情況較少，基本符合《廣韻》的規(guī)范以及王力先生考證的隋——中唐音系。戎昱詩歌中用韻中出現(xiàn)了一部分情況比較符合王力先生的說法：歌部分為了歌麻兩部，耕部分為了庚青兩部，之支脂三部合并為脂部等。

之支旨脂等韻部合用。通過學(xué)習(xí)《廣韻》我們知道，支之脂同用，旨止紙同用。在初唐時(shí)期的詩歌中，支部還是獨(dú)立使用的，發(fā)展到戎昱所在的中唐時(shí)期，便進(jìn)行了合流。而且他的詩歌中有部分情況屬于平聲部與上聲部同用，韻部的使用由區(qū)分特別細(xì)致趨向于差異很小的韻部進(jìn)行合并?！稄V韻》中，文韻獨(dú)用，魂痕同用，但在戎昱詩歌中，三者可以同用。還有類似如屋燭同用的例子。

平仄的混用。戎昱的詩歌有的一韻到底，有的卻是不同聲韻互押。比如上聲和去聲音近韻部通押，平聲和入聲通押。這類情況比較少見，但已經(jīng)體現(xiàn)了中唐時(shí)期用韻的變化性。

用韻縱向跳躍性大。比如詩歌中文韻與山刪韻的同用，平聲韻中麻韻與佳韻的同用。

三、特殊韻字

《戎昱詩注》的第一首，韻部分別為文魂痕。據(jù)王力先生的考證，魂痕在盛唐時(shí)期與元韻分離而獨(dú)立成韻，而《廣韻》中提及文韻是獨(dú)立使用的，可見戎昱所處的中唐時(shí)期雖然在創(chuàng)作中保證了主要方向不變，但是隨著語音系統(tǒng)的變化，韻部也隨之變化。

《廣韻》中屋韻獨(dú)用，而在戎昱詩歌中屋韻和燭韻同用?！稄V韻》中微韻獨(dú)用，而戎昱的詩歌將之支脂微等韻同用?！稄V韻》中御韻獨(dú)用，戎昱詩歌中出現(xiàn)御遇同用的情況。

還有第22首重出現(xiàn)的下平聲尤韻與入聲的鐸韻同用，第56首中去聲換韻與上平聲寒桓韻同用的情況，也是值得關(guān)注的現(xiàn)象。

綜上所述，通過對(duì)戎昱122首詩歌用韻情況的研究，發(fā)現(xiàn)其用韻情況基本符合當(dāng)時(shí)文人創(chuàng)作規(guī)范，用韻較嚴(yán)，與《廣韻》和王力先生的考證基本吻合。其中出現(xiàn)的極少出韻的例子以及同用方式的不同，則可能隱含著當(dāng)時(shí)語音發(fā)展的特定變化或是實(shí)際情況，為我們進(jìn)一步研究隋——中唐音系提供了一定的資料。

[1]臧維熙.戎昱詩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2]唐作藩.音韻學(xué)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4.

[3]王力.漢語語音史[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8.

[4]馬志忠.寒山詩用韻考[J].唐山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