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成，成洪飛

(淮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境遇對文學創(chuàng)作有著極為深刻的影響。誠如司馬遷所言:“《詩》三百篇，大底圣賢發(fā)憤之所為作也?！逼D難困苦的處境，坎坷曲折的遭遇，是眾多優(yōu)秀作品產(chǎn)生的原因。創(chuàng)作者面對生活的困苦，仕途的不順，心有郁結，從而發(fā)憤著書。這種發(fā)憤之作，往往包含了更為深刻真實的感情，也就更容易成就優(yōu)秀的詩篇。韓愈有言:“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聲要妙;歡愉之辭難共，而窮苦之言易好也?！盵1]24歐陽修也謂:“然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后工也?！盵2]612可見，境遇確實深刻影響著文學創(chuàng)作。就閨秀創(chuàng)作而言，閨秀詩人同樣會因境遇不同，而呈現(xiàn)出不同的創(chuàng)作情韻。苕溪生①苕溪生，名未詳，生卒年不可考。由其所輯《閨秀詩話》卷二言及辛亥年事，推知為清末民初人。所輯《閨秀詩話》(以下簡稱《詩話》)②《閨秀詩話》，成書于民國初年。本文所引材料見于王英志主編《清代閨秀詩話叢刊》，鳳凰出版社2010年出版。引文注頁碼，同條不另注。將此總結為:“境殊情異，言即因之?！盵3]1656并著重探討了境遇與詩歌情韻中哀樂的關系，值得我們深入分析。

《詩話》卷一“詩有詠一題”有言:“詩有詠一題，而情韻間和平、哀愁異者，其境遇不同也?！盵3]1647點明了詩人境遇對閨秀創(chuàng)作情韻的影響。境遇不同，詩歌情韻也會表現(xiàn)出哀樂的不同。以衢州陳氏女和平陽王氏婦為例。前者“適孝廉王某，甚相得”，所作詩句:“瑤階輕影弄娟娟，露潤紅芳色愈澤?！?《詠秋海棠》)《詩話》評曰:“自是和雅之音?！彼^“和雅”，為和平歡愉之辭。而后者“不得與夫”，婚姻生活凄苦哀怨，詩歌情韻不同于前者的“和雅”而表現(xiàn)為憂郁可憐。同樣描寫海棠，卻言:“是誰紅淚灑妝樓，幻出嬌姿一段愁?！卑С钪椴谎远鳌烧咴姼枨轫嵅煌?，明顯受到了生活境遇，尤其是婚姻境遇的影響。對此，《詩話》卷三“余常謂深閨弱質(zhì)”言曰:“余常謂深閨弱質(zhì)，心事不能自白，望眼盈盈，不過將來得所，至于所適非所偶、夫也不良，則一世無望矣?！盵3]1671家庭是女性身份中的一個最重要的屬性，而婚姻對于生活在男權社會無法掌控自身命運的女性而言，是其生活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因此，婚姻境遇對于閨秀創(chuàng)作的影響尤為深刻。閨秀詩人究竟有著怎樣不同的婚姻境遇?下面結合《詩話》對閨秀詩人的婚姻境遇進行梳理。

一、“花間并郎行，低說夜來語”——夫妻相偕

卷一“太原李秀顰”:“兒家自結同心后，已抵雙星五百年。”[3]1644《詩話》評曰:“作相傲之辭，恐牛女見之，亦當妒煞?！斌w現(xiàn)了夫妻感情的真摯。同卷“昔有女郎作《賦情詩》”:“花間并郎行，低說夜來語?！盵3]1644描繪和平之樂，閨房韻事，以樂景為多，少有深閨幽怨之辭，展現(xiàn)婚姻的美滿。這些詩句都體現(xiàn)了夫妻相偕式的婚姻。

夫妻相偕，建立在夫妻情深的基礎之上，同時這種真摯的情感又表現(xiàn)在詩歌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相互唱和。卷一“山陰蘇織云女史”:“山陰蘇織云女史……適邑諸生王衡，伉儷甚篤……輒相唱和其間。”[3]1647卷二“王翰君婦洪氏”:“翰君少負高才，不耐為尋章摘句，輒令淑儀(洪氏)錄之，閨中唱和亦甚多?！盵3]1660記述了夫妻相互唱和的場景。這類夫妻唱和在清代記述眾多，如沈復在《浮生六記》卷一《閨房記樂》、卷二《閑情記趣》中，便有夫婦相隨，唱和游樂的描述。新婚之初，兩人在滄浪亭畔，“(陳蕓)終日伴余課書論古，品月論花”[4]4;為避秋暑，兩人借居于老嫗之家，“日落時登土山觀晚霞夕照，隨意聯(lián)吟”[4]6，有“獸云吞落日，弓月彈流星”之聯(lián)。夫婦唱隨，令人艷羨。王韜評曰:“筆墨間纏綿哀感一往情深，于伉儷尤敦篤……夫婦開尊對飲，覓句聯(lián)吟，其樂神仙中人不啻也?！雹俪鲎酝蹴w《浮生六記跋》，參見于沈復《浮生六記》，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年版，第69頁。美國學者高彥頤將這種婚姻稱之為“伙伴式婚姻”，“這一婚姻關系最突出的特征，是夫妻共同賦詩或以同韻應和詩句，也就是所謂的‘唱和’?！盵5]193夫妻之間相互唱和在加深兩者感情的同時，對閨秀創(chuàng)作起到了促進作用，推動了閨秀創(chuàng)作的繁榮。

除了夫妻相互唱和之外，女性詩人還會隨丈夫一同宦游。如卷二“青州董叔齊婦周氏”:“既嫁叔齊，伉儷甚篤。叔齊以申韓學為州縣幕，所至南北，必與婦俱?！盵3]1658閨秀詩人因生活空間的局限，詩歌往往“清麗者多，雄壯者少，藻思綿細者多，襟懷曠達者少?！?卷四“大凡閨秀詩”)[3]1681這種隨夫宦游的經(jīng)歷，無疑會豐富女性詩人閱歷，使其創(chuàng)作意境開闊。如卷四“吳惠卿女士”:“從夫宦游江南，歷數(shù)千里。詩多游覽之作。”[3]1682有詩《題吳玉劍池》云:“昔年長劍氣如虹，花草無從覓故宮。博得悠悠千載后，有人饒舌話英雄?！睔鈩莼趾?，“不僅噥噥兒女之語”。

以上所論，無論是閨中之樂，夫妻唱和，還是隨夫宦游，都可謂夫妻相偕。這種相偕式婚姻，影響至閨秀創(chuàng)作，作品情韻以樂為多，而少有哀怨。即便是那些意境開闊、感懷傷古的詩句，如“路濕馬蹄滑，年荒人近稀”(卷二“青州董叔周氏”)[3]1658，多有對世事的感慨而少有自身哀憐之辭。

二、“云山空滿眼，何處是郎君”——夫妻相別

夫妻相別，自是難免，而離別之境不同。《詩話》卷二“江文通曰”，將閨中離別分為三境:“少年科名得意，一笑出門，彼此生歡喜，此境之樂者;恩好方濃饑寒遂至，迫于不得已而行，此境之苦也;其下則嗜利之徒，貪癡無已，行裝一出，動輒數(shù)年，彼其閨中人……徒傷凄獨，此境之尤苦者。”[3]1656夫妻相別不得團聚，深居閨中的女性只得飽受孤寂相思之苦，而“暗灑空房之淚”。感情愈濃，相思之情愈深。所謂“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醉花陰》)，李清照在作這首詞時，正值她與趙明成新婚未久而分離兩地。李清照填詞函寄趙明誠，是對其相思之情的疏解，也是兩人真摯感情的寫照。

《詩話》中所記相思詩甚多，如卷一“蘇婉儀女史”，有詩云:“夢里不知郎去遠，猶喚小婢買新花?！?《四時思夫曲》)[3]1643《詩話》評曰:“閨中兒女之情，盡人如此，征夫行役讀此，有不黯然魂銷者哉!”思夫之情，躍然紙上。卷四“劍州沈秋眉”:“徐赴浙省為某太守記室，每數(shù)年甫能一歸?！盵3]1680秋眉寄詩給丈夫，“寄語遠游人自重，等閑休使淚潸然?！彪m依舊為相思之情，但相思之中又有對遠行之人的慰藉，可見夫妻之間情感真摯。相較而言，同卷“南康段氏女”，詩人境遇則較為凄苦?！凹薹蚴?，無一月之聚。竟以困于家事，抑郁而卒。”[3]1680其詩云:“怪煞秋懷無遣法，應期來似大江潮?！薄对娫挕吩u曰:“柔腸百折，情景逼真?！睂τ陂|中的女性而言，與丈夫歡聚之時，“雖冷雨凄風，亦有樂境”，而與丈夫分別之后，“即良辰美景，只益愁懷”(卷三“人情”)[3]1676。這種離別的哀怨體現(xiàn)在閨秀創(chuàng)作之中，只得化作:“云山空滿眼，何處是郎君?！?卷四“延安許靜柳”)[3]1687

所謂夫妻相別，不僅指空間距離的分別，還包括內(nèi)心的阻隔。上述所言別離，多為生活所迫，雖夫妻情深，卻被迫分離。女性雖哀怨，對丈夫的感情卻頗為真摯。閨秀創(chuàng)作“哀”者為多，“怨”者為少。而如我們前面所提《詩話》卷三“余常謂深閨弱質(zhì)”中所言:“所適非所偶、夫也不良，則一世無望矣?！盵3]167閨中女性倘若遇人不淑，婚姻境遇則會更為凄苦。以建昌洪氏女為例:“適某紈绔兒，某日事游蕩，或累月不歸，婦略規(guī)以正禮，輒反目……婦由是抑郁成疾，數(shù)月而亡。”所作詩句“敢將玉鏡怨妝臺，自覺浮生百事哀”，哀怨之情令人痛惜。對此，《詩話》評曰:“怨亦人情之正……蓋處此等境遇?！笨隙嗽姼柚械摹霸埂笔怯善洳恍揖秤鏊?，也從另一角度說明了境遇對閨秀創(chuàng)作的影響。卷三“予所聞如洪女事”:“徐氏之境更難于洪?！盵3]1672徐氏初嫁時，有詩云:“雛鶯調(diào)舌和成曲，蝴蝶抱花飛作團。”但因丈夫性情多變，徐氏終日以淚洗面，婚姻生活極為愁苦。只得《自感》云:“薄命花憐影，雙飛鳥從林?？諕仧o益淚，何日悟君心。”《詩話》評曰:“怨而不怒，忠厚之至，深得風人之旨?！彪m肯定閨秀創(chuàng)作中“哀怨”是因境所感，卻依舊遵循傳統(tǒng)詩學觀念，以“怨而不怒”為上。

丈夫或流連于青樓楚館，“好為狹邪游”(卷四“新安程伯”)[3]1680，或喜新厭舊而納新歡。卷二“天臺陸季和有婢”張氏淑儀因丈夫納妾，心生怨念，作:“青衫紅袖兩情濃，今日妝成意態(tài)慵”，“寒愛圓爐春愛汝，一年恩好卻平分?！盵3]1666雖為怨妒之詩，確是女子感情的真實流露。及至我們熟悉的卓文君與司馬相如。兩人早年夫妻恩愛，但成婚日久，相如又素性好色，便想娶茂陵人家女兒為妾。文君悲痛憤恨，作《白頭吟》一篇，以示與相如決裂。“皚若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雹偎牧蠀⒁娮T正璧《中國女性文學史》，百花文藝出版社，1985年版，第33－34頁?？梢娝c相如也并非人們想象中的神仙眷侶，此時的婚姻生活于她而言，也可謂夫妻相別。

這些女性詩人雖不受離別相思之苦，婚姻生活卻不盡美滿。相較于前面所言空間距離的夫妻相別，這種心靈阻隔對女性及其創(chuàng)作影響更為深刻，境遇更為凄苦，內(nèi)心更為孤寂，因此創(chuàng)作也更為哀怨。

三、“他生縱有浮萍遇，正恐相逢不識君”——夫妻永別

夫妻相別，或總有相聚之日。倘若丈夫去世，從此陰陽相隔，便是婚姻境遇中最為凄苦之事。卷二“余常謂”:“乃花殘月缺，豐茲嗇彼，天必鑄之使錯，此有情人所以長為太息也?！盵3]1654是對天下有情人終不得長相廝守的慨嘆。舉陸麗卿為例?！澳晔耍m同邑王生，夫婦間情愛甚篤”，結婚未及三年，王生因病去世。陸女作《九秋吟》:“腸斷斷腸花，血灑秋風誤”(《秋恨》)，“殘荷鳴疏雨，落葉響空廊”(《秋愁》)。《詩話》評曰:“詞旨凄惻，亦其境遇有以致之也?！迸c前面所提“哀怨”不同，丈夫的離世對閨秀詩人創(chuàng)作的影響不僅局限于詩歌情韻的哀，而更多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痛。如卷四“沈君烈字承”:“七困舉場，不售而逝。其室薄氏，作挽詩百首”[3]1683－1685。其詩如“痛飲高談讀異文，回頭往事已如云。他生縱有浮萍遇，正恐相逢不識君?！庇秩纭氨壁暮藿Y寒云，千載同悲豈獨君。焉得長江俱化酒，將來澆盡古今墳?！薄对娫挕吩u曰:“纏綿悱惻，凄如心脾。悲歌慷慨，驚猶鬼神。是悟悼語，是無可奈何語，是悲壯語，是傷心沉痛語。一片哭聲，滿眼血淚，真令千古傷心人，讀此一齊斷腸矣。”悲涼凄楚，纏綿哀怨，將內(nèi)心的痛楚極為深刻地表現(xiàn)出來，極富藝術感染力。使我們不禁感慨，誠如繆賽所言:“最美麗的詩歌是最絕望的詩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純粹的眼淚?！盵6]481

《詩話》所舉悼亡詩甚多，同時對女性守節(jié)之事也多處提及。如卷三“女子青年守志”，講述了汝陽方氏為守節(jié)引刀自剄之事[3]1677。同卷“蔡氏女”，“與伯成病，歸數(shù)月卒，既殮，女亦雉經(jīng)死……莫能表揚其節(jié)烈?！盵3]1677我們前面所舉薄氏，同樣是“詩成，一身旋殉?！睂ε邮毓?jié)殉夫表現(xiàn)出了褒揚的傾向。而這類女子守節(jié)殉夫之事，在其它閨秀詩話中，也有頗為詳盡的記述。如《名媛詩話》卷三“常熟許玉仙在璞”[7]387，“守志六十年，以苦節(jié)稱”，卷四“烈婦陳蕙卿淑蘭”[7]410，“鄧溺死，蕙卿聞信，自剄而亡”，同樣也是極盡褒揚之辭。

在《詩話》中除記述女子守節(jié)之外，還有關于女子因守節(jié)之苦，尋求宗教救贖的記述。卷二“少時聞有故家女楊氏者”，楊氏早寡，“乃投心歸誠，為清信女?！盵3]1661隨后詳細介紹了女子參佛的場景，《詩話》評曰:“此皆女子守節(jié)之苦，遭遇不幸，身無所依，不得已乞憐于佛，謂來世庶不至此，志彌愚而情彌慘也?！盵3]1662詩歌情韻哀傷悲涼，，有“眼前皆佛相，何處慰幽魂”之句，可謂“一字一淚”。

此外，閨秀詩人的婚姻境遇是復雜多變的。隨著婚姻境遇的變化，詩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會隨之改變。如前面所提汝陽方氏，為守節(jié)引刀自剄，不復早年時“自己也忘情態(tài)昵，不禁羞見鏡中容”的兒女情態(tài)。卷四“臨江友人宋鼎言”，早年夫婦“相與唱和，極家庭之娛”[3]1686，可謂夫妻相偕，其創(chuàng)作同樣描寫閨中之樂。待到后來家境漸困，終日奔于生計，“不暇措意于筆墨間，有所作，亦多愁苦之辭。”創(chuàng)作情韻由樂轉哀。這種詩歌情韻的轉變以李清照為例。李清照早年與趙明誠夫妻恩愛，生活幸福美滿。隨著丈夫的離世，與張汝舟婚姻的失敗，李清照經(jīng)歷了一系列打擊，晚年生活孤寂凄苦，流離漂泊。境遇的轉變深刻展現(xiàn)在李清照的文學創(chuàng)作之中。其前期創(chuàng)作多為表現(xiàn)悠閑的生活，后期則更多地展示對生活的哀嘆?！皩ひ捯挘淅淝迩?，凄凄慘慘戚戚”正是其晚年生活的寫照。由此可見，婚姻境遇對于閨秀創(chuàng)作的影響不僅表現(xiàn)于境遇不同，詩歌情韻會有所不同。還表現(xiàn)為隨著境遇變化，詩人的創(chuàng)作情韻也會發(fā)生改變。

除上述所論，《詩話》中還記述了女性詩人在婚后為丈夫所迫，戒詩不作。如卷二“鳳翔戴仲循”:“婦孫氏幼善詩，既歸戴，戒不復作?！盵3]1660早年有詩《春日偶成》云:“曉窗殘照月娟娟，自怯輕寒擁被眠。卻被黃鸝聲喚醒，帳紋如水夢如煙?！薄对娫挕吩u曰:“娟秀可喜”。卷三“周弼仲孝廉”:“室潘氏，年二十即能詩。后歸于周，弼仲禁之，遂不復作?！盵3]1677早年《詠蕉》云:“鴨篆細焚簾不卷，一家人住綠天中?！薄对娫挕吩u曰:“豐韻俱佳。”令人惋惜的是她們都因丈夫訓誡，而不再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梢娀橐鼍秤鰧﹂|秀創(chuàng)作而言，不僅影響創(chuàng)作情韻，甚至可能直接扼殺閨秀的創(chuàng)作。這不僅是女性的悲哀，也是文學自身的損失。倘若連文學創(chuàng)作的權利都予以剝奪，那又何談文學的發(fā)展。在男權社會中，“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tǒng)觀念極大地限制了女性創(chuàng)作才情的展現(xiàn)。及至明清時期，因袁枚等人對性靈學說的提倡，這種觀念有了一定程度的轉變。袁枚主張性靈說，鼓勵女性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并在《隨園詩話》中采錄了大量的女子詩作。為女子創(chuàng)作提供了審美標準和審美要求，使得女子寫詩可以不拘格調(diào)，不嗜考據(jù)，而能抒發(fā)真情。隨園女弟子更是以自己的創(chuàng)作印證了性靈學說的進步，同時也為中國女性文學史增添了濃重的一筆。但這些閨秀創(chuàng)作，被章學誠斥之為“非圣無法，而恣為傾邪淫蕩之說?！盵8]150可見雖然思想觀念出現(xiàn)了松動，但女性文學的發(fā)展依舊深受男權社會傳統(tǒng)觀念的束縛與壓迫。

綜上所言，婚姻境遇不僅影響了閨秀創(chuàng)作的情韻，情韻變化，甚至直接制約著閨秀創(chuàng)作的產(chǎn)生。可見婚姻境遇對于生活在男權話語環(huán)境中的閨秀創(chuàng)作影響深刻。同時這些影響又與詩人主體素養(yǎng)和創(chuàng)作才情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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