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鋒鋒
實驗哲學家約書亞·諾布 (Joshua Knobe)通過哲學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與道德上好的副作用相比,人們更傾向于將道德上壞的副作用看作是有意而為的,這就是諾布效應。托馬斯·納德霍夫爾(Thomas Nadelhoffer)通過實驗也證實了這種觀點:人們對有意行為的歸因經常受評價性考量的影響。果真如此,我們就有理由懷疑,陪審團能否公正地、無偏見地做出關于有意行為的判定。如果陪審團也無例外會受諾布效應的影響,那么,陪審團成員就無法實現(xiàn)無偏見地斷定嫌疑人的動機和意圖了,而這與陪審團設立的目標是相違背的。嫌疑人的行為動機或者意圖是構成犯罪成立的重要主觀因素,需要陪審團公正地對其進行斷定。陪審團的判斷結果決定嫌疑人是否被起訴、是否有罪,決定嫌疑人的命運。因此,陪審團無偏見地、公正地進行判定,不僅是對嫌疑人的負責、也是對社會正義的負責。
諾布在一系列的哲學實驗中發(fā)現(xiàn),人們斷定一個副作用的產生是不是行為者有意而為之的,依賴于這個副作用的道德性質,副作用是好的還是壞的將決定著人們對其是否是有意的判斷。諾布做了兩個實驗。
實驗一的78名受試者來自曼哈頓公園,每名受試者被隨機地分到“危害條件”組或者“幫助條件”組。危害條件組的受試者讀到以下場景:
某公司的副總裁對董事長說:“我們正在考慮進行一個新的項目,它會為我們增加利潤,但同時會危害環(huán)境?!?/p>
董事長答道: “我才不關心什么環(huán)境危害,我只想盡我所能賺取更多的利潤,現(xiàn)在就開始這個新項目吧?!?/p>
他們就開始了這個新項目,果然,環(huán)境被破壞了?!?〕
然后,要求受試者判斷,董事長要為他的所做擔負多大的責任 (范圍為0-6),并說出他們是否認為懂事長是有意在破壞環(huán)境的。結果顯示,有82%的受試者認為董事長是有意破壞環(huán)境?!?〕
幫助條件組的受試者讀到基本相同的場景,只是將“破壞”一詞改為“幫助”:
某公司的副總裁對董事長說:“我們正在考慮進行一個新的項目,它會為我們增加利潤,同時也會幫助環(huán)境?!?/p>
董事長答道: “我才不關心什么幫助環(huán)境,我只想盡我所能賺取更多的利潤,現(xiàn)在就開始這個新項目吧。”
他們就開始了這個新項目,果真,幫助了環(huán)境?!?〕
然后,要求受試者判斷,董事長應得到多大程度的贊揚 (范圍為0-6),以及他們是否認為董事長是有意幫助環(huán)境。結果顯示,有77%的受試者認為董事長不是有意在幫助環(huán)境?!?〕與上面的82%相比,這是截然相反的結果,通過卡方分布分析得到 X2(1,N=78)=27.2,p <0.001。〔5〕差異性是非常明顯的。
為了驗證結論的可靠性,諾布做了另外一個實驗。
實驗二的42名受試者也來自曼哈頓公園,每一名受試者被隨機地分到“危害條件”組或者“幫助條件”組。危害條件組的人們讀到以下場景:
中尉正和一名中士談話,并下命令說:“把你那個班派到湯普森山頂?!?/p>
中士說: “如果我派我的班到湯普森山頂,我們就直接將戰(zhàn)士們推到了敵人的火力線前沿,他們中的有人一定會被射殺。”
中尉回答說:“聽著!我知道他們會在敵人的火力線前,而且他們中的有人也會被射殺。但是,我一點都不在乎發(fā)生在戰(zhàn)士身上的事情,我所在乎的是能夠控制湯普森山!”
這個班被派到了湯普森山頂,不出所料,戰(zhàn)士們進到了敵人的火力線前,而且他們中的有人被射殺了。〔6〕
然后要求受試者判斷,中尉要為他所做的擔負多大的責任,并且,他是否是有意讓戰(zhàn)士們進到敵人的火力線前。
在幫助條件組的受試者有一個同上基本相同的情境描述:
中尉正和一名中士談話,并下命令說:“把你那個班派到湯普森山頂?!?/p>
中士說: “如果我派我的班到湯普森山頂,我們就把戰(zhàn)士們帶離了敵人的火力線,他們就會得救?!?/p>
中尉回答說:“聽著!我知道會把他們帶離了敵人的火力線,而且我也知道,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們中的有人會被射殺。但是,我一點都不在乎發(fā)生在戰(zhàn)士身上的事情,我所在乎的是能夠控制湯普森山!”
這個班被派到了湯普森山頂,不出預料,戰(zhàn)士們脫離了敵人的火力線,他們因此幸免于難?!?〕
然后要求受試者判斷,中尉應為他所做的得到多大程度的表揚,以及他是否是有意將戰(zhàn)士們帶離敵人的火力線。
試驗再次出現(xiàn)了兩個截然相反的結果:在危害條件下,77%的受試者認為這個副作用是中尉有意而為;然而,在幫助條件下,有70%的受試者認為中尉不是有意的?!?〕
在這兩個實驗中,總共參與的受試者有120人,在危害條件中,認為需要承擔的責任的程度在0至6這個范圍中平均達到4.8;但是在幫助條件中應得到表揚的程度僅為1.4。通過以上的哲學實驗,諾布認為存在一種不對稱,即人們更加傾向于因為一個壞的副作用而懲罰行為者,而不是為了一個好的副作用而去表揚行為者。諾布說:“人們對于做出懲罰和表揚決定的不對稱是基于對‘有意的’(intentional)這個概念應用的不對稱性,即與一個好的副作用相比,人們更加傾向于去說一個壞的副作用是有意做出的。”〔9〕
諾布效應在責任歸因中廣泛的存在。如第一,在現(xiàn)今非常緊張的醫(yī)患關系中,一般說來,一個醫(yī)生對待他的病人都受職業(yè)道德約束,那就是在自己的能力之下治好病人的病,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但是,任何病癥的治療都有風險,特別是重大手術中,這和人們普遍認為的“是藥七分毒”是一樣的。在旁觀者特別是病患家屬看來,當一個醫(yī)生用一種治療方案治好病的時候,他們認為這是醫(yī)生應盡的職責;但是,當醫(yī)生沒有治好病,甚至是一段時間的治療后還出現(xiàn)了惡化的跡象,那么,他們就會認為這是醫(yī)生的行為所致,醫(yī)生就要承擔責任了。顯然,這是諾布效應在我們生活中的具體體現(xiàn)。第二,在股市中也存在著明顯的這樣的責任歸因心理和狀況。一個人依據(jù)自己的股市知識和經驗選擇了兩只股票,當其中的一只股票上漲了,人們認為他有一個好的運氣;當另一只股票下跌時,人們會認為他自己沒有選好股票或者沒有看準時機等,他的知識和經驗是有問題的,這是他自己的原因。第三,這里要說到與下文將要舉的例子類似的一個狀況就是,一名警察在追捕一名逃犯的過程中,不小心使得槍走火了,當子彈恰巧傷到另外一名正在通緝的罪犯的時候,人們普遍認為這名警察不負有責任,還要受到褒獎;而當子彈傷到一名群眾的時候,人們就認為這是警察的責任了。其實,生活中有很多的這種狀況,結果是好的沒有什么可表揚的,一旦出現(xiàn)了壞結果,行為者就必須承擔責任,用北方人們日常中的話來說就是:好了好了,沒事算你幸運,要是有什么事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這句話就非常典型地體現(xiàn)了此種心理。所以,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諾布效應的存在是普遍的,它影響著人們的責任歸因心理。
在罪行特別是刑事罪名成立的條件中,主觀上的故意 (直接或者間接)是其基本條件。而對主觀上是否是有意或故意的斷定,將直接影響著案件審理的進展和罪名的成立,所以,這在案件調查和審理中是極為重要的步驟。接下來,本文將從諾布效應著手,論述陪審團所受到的影響將影響到陪審團是否能實現(xiàn)公正的目標。
根據(jù)諾布效應,可以看到人們對行為善惡的判斷影響他們對這個行為是不是有意做出的判斷,并依據(jù)這種有意性的判斷來確定當事人是不是要為這件事負責。然而,由于行為善惡對行為是否有意作出的判斷的影響具有非對稱性,惡的影響更大,這時我們就產生了一種擔心,即陪審員在一個道德上惡的事件中不能公正地斷定行為者是否是有意做出行為。而且這種擔心是有實驗依據(jù)的。
為了更好地弄清楚副作用的道德善惡是否影響陪審團的公正性這個問題,納德霍夫爾基于這個事件原型設置了一個情境,并有126名大學生參與試驗。其中的一半學生看到這樣的情境:
案例1:想象一個賊開著一輛載滿才偷來的贓物的車。當他在等紅燈的時候,一個警察手中揮舞著一把槍來到了車窗前。看到這個警察,小偷加速開過了十字路口。令人驚訝的是,當車子加速的時候,這名警察竟然抓住了車子的一邊。為了能逃脫——雖然清楚地知道這樣做會置警察于危險中,小偷突然轉彎走之字形路線。但是小偷并不在意,他就是想要逃跑。這位警察很不幸,小偷想要把他甩開的嘗試成功了。結果,這個警察滾進了來往的車流之中,受了致命傷。幾分鐘后他便死了。〔10〕
這一半?yún)⑴c者需要回答以下問題:第一,這個賊明知這樣會引起警察的死亡嗎;第二,這個賊是有意造成警察死亡的嗎;第三,這個賊應為警察的死負有多大的責任 (范圍為0-6,0是沒有責任,6是負有很大責任)。他們回答的結果如下:第一,75%的參與者認為明知會引起警察的死亡;第二,37%的參與者認為是有意造成警察死亡的;第三,在6個基點下,平均責任評定值為5.11?!?1〕很明顯,人們 (75%)更加傾向于認為這個賊對于警察的死亡是明知的,也可以說 (雖然是37%)傾向于認為是有意為之的。
另外,為了弄清楚是警察死亡的惡還是感知到的小偷在道德上的罪責,或者兩者都廣泛影響著參與者對認識與意圖的歸因,納德霍夫爾給了另外一半?yún)⑴c者在結構上與第一個情境相同的例子,只不過這次是一個無辜的司機導致了一個行為未遂的劫車者的死亡,具體情境如下:
案例2:想象一個男人在車里等紅燈。突然,一個盜車賊靠近了他的窗口,手中還搖晃著一把槍。當看到這個賊時,司機驚慌不已,加速駛離十字路口。令人驚訝的是,在車加速的時候,這個盜車賊居然抓住了車的一邊。司機為了能逃脫——同時清楚地知道這樣做會置盜車賊于危險中,他突然轉彎走之字形路線。但是這個司機并不在意,他只是想要逃脫。盜車賊很不幸,司機想要把他甩開的嘗試成功了。結果,這個盜車賊滾進了來往的車流之中,受了致命傷。幾分鐘后他便死了。〔12〕
然后,參與者被要求回答與第一個案例中相同的三個問題,即第一,司機明知這樣會引起盜車賊的死亡嗎;第二,司機是有意造成盜車賊死亡的嗎;第三,這個司機應為盜車賊的死負有多大的責任 (范圍為0-6,0是沒有責任,6是負有很大責任)。這一半的參與者給出的答案是:第一,51%的參與者認為是明知會引起盜車賊的死亡;第二,10%的參與者認為是有意造成盜車賊死亡的;第三,在6個基點下,平均責任評定值為2.01?!?3〕與第一個案例相比,這三個問題答案的差異性是非常明顯的,對于第一、二問題的回答經過卡方分布分析分別得出 X2(1,N=126)=7.62,p<0.01;X2(1,N=126)=12.94,p <0.001,〔14〕同時,兩組參與者對于責任認定也是存在巨大差異的,分別為5.11和2.01,所以,納德霍夫爾認為,“就最初證據(jù)看來,道德考量的確解釋了參與者判斷的不對稱性”?!?5〕
這個試驗結果和諾布效應顯示的結果是一致的,初步說明了陪審員的判定是受到道德考量的影響,同時,關于受害者的道德性的考量也影響到了對被告的行為主觀性的判定。因為,當被告人是賊而被害者是警察的時候,人們更傾向于認定被告人是明知 (75%)一個壞結果的發(fā)生,進而判定這個行為是有意的 (37%),從而結果就是要承擔更大的責任 (5.11);但當被告人是無辜者而被害者是賊的時候,人們對明知性 (51%)和有意行為(10%)的認定就不是那么比較傾向了,從而對于責任的認定也沒有那么嚴重了 (2.01)??梢姡粌H是副作用的惡,還有行為者應擔負的道德責任(案例1中的賊和案例2中無辜的司機所承擔的道德責任是不同的)影響了對于有意行為的判定。為了佐證這種觀點,納德霍夫爾又引出了戴孟德(Desmond)案件、海雅姆 (Hyam)案件及雷吉納狀告坎寧翰的案件,通過結果的分析,我們可以更加堅定地認為,對副作用的惡與承擔的道德責任的考量帶來了對于行為有意的判定的偏見性影響,從而影響到了對責任的認定的判斷。這說明了,在諾布效應下,陪審員公正性地做出判定的能力被破壞了。
另外,根據(jù)艾利克的“有罪控制的責任模型”(CCMB)我們也可以看到,“個人控制的判斷和責任歸因會受到相對無意識的、自發(fā)性的對于精神的、行為的和結果等因素的評價的影響,這種自發(fā)性的評價是對涉及到的危害性事件和人的情感性反應”,〔16〕這個反應不僅能被諸如個人控制的證據(jù)性因素觸發(fā),而且還能被如一個人的外表、名聲、社會地位等證據(jù)外因素的觸發(fā)。因此,艾利克認為,“關于個人控制的判斷——因此也是對于應承擔的道德責任——就會不自覺地受涉及到的事件和行為的情感性反應的影響”,這種自發(fā)的責任預設導致了陪審員有選擇性地尋找那種能夠支持罪責認定的證據(jù),同時忽視那些有可能減輕或開脫責任或罪行的證據(jù)。〔17〕正如上文中提到的偷車賊案件中,如果分析正確的話,那么在偷車賊受審之前,陪審團那里就已經預定了他的有意行為及責任。就是說,“行為的不道德性可以自動觸發(fā)陪審員進入責任認定的缺省模式——這個模式使得他們受到負面的、相對而言無意識的反應的影響,使得他們對罪行的評判與對使被告有罪的結構性關聯(lián)的評價均帶上了偏見”,這些自發(fā)的責任確定偏見并不是“理性標準的例外”而是“責任認定的內在特點”?!?8〕這就更說明了要是想消除這些偏見性因素的影響是相當困難的。其實,影響人們判定的因素不僅是這些,還有預見性,①David A.Lagnado和Shelley Channon在文章“Judgments of cause and blame:The effects of intentionality and foreseeability”(Cognition 108(2008):754-770.)認為有意行為中的預見性具有強大的影響,當一個行為具有很強預見性的時候,那么,它就具有與這個強度相應的因果聯(lián)系,行為者因此更應受到處罰。文化差異性與結果嚴重度的存在。②Philip E.Tetlock,William T.Self,and Ramadhar Singh在文章“The punitiveness paradox:When is external pressure exculpatory - And when a signal just to spread blame?”(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46(2010)388-395.)中通過對美國人和新加坡人進行的實驗研究發(fā)現(xiàn),在責任歸因上,相較于美國,新加坡更會受到結果嚴重度的影響;同時,美國會隨著增加的可減輕處罰條件而減輕處罰,但是新加坡不會受到這個因素的影響等。0
所以,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陪審團成員要公正地對是不是有意行為作出判定是不容易的,因為影響因素是人們的道德考量,并且,這種影響是無意識的。其實,道德是一個人出生下來之后就被不斷灌輸?shù)摹败浖s束力”,它在社會當中特別是日常生活中的規(guī)范作用要比法律的約束力更為基礎、內在和及時,所以,要想使陪審員擺脫這種道德考量而進行判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應該努力消除掉影響公正性判定的偏見性因素,使得公正性得到最大程度的實現(xiàn)。
對如何消除偏見性因素,上文已經提到了其本身所具有的“內在性”特點,所以,這就增加了困難度。但對于這個問題的思考,思想家們仍不懈努力,有許多學者已經提出了一些解決之道。在馬勒與尼爾森看來,“關于有意性或者意圖的判斷對裁決和量刑有著重大的影響,并不僅僅是預示它們,所以,應該盡我們所能將意圖判斷與情感性評價或者罪責的擔負分離開?!薄?9〕根據(jù)上文的論述,我們所要做的工作,就是使對有意行為的判定與道德考量因素和情感性評價等區(qū)分開來,只有這樣,陪審員才能公正地做出判定?,F(xiàn)在問題是,該如何實施這種設想。馬勒與尼爾森給出的解決之道就是“勸誡陪審員將評價性情感放到一邊”〔20〕,但是,當我們告訴陪審員當他們在判定有意行為時是會受到道德考量的因素或者評價性因素的影響,那么,他們是否在判定過程中就力圖消除偏見呢?我們并不這樣認為。也許,他們找到一些理由說就應該判定某一行為是有意為之的,當這種影響因素被表明后,就又回到了艾利克的CCMB中講到的觀點了:當自發(fā)性評價觸發(fā)后,陪審員可能會有選擇性地尋找那種能夠支持罪責認定的證據(jù),同時忽視那些有可能減輕或開脫責任或罪行的證據(jù)。證據(jù)表明,“抑制帶有偏見反應的行為反而會增加此偏見出現(xiàn)的頻率”,〔21〕如此來就事與愿違了。從認知心理學上來說,這種方法也不會成功的。艾利克森(Erikson)和西蒙 (Simon),雅各比 (Jacoby)、林賽 (Lindsay)和托特 (Toth),凱爾斯壯(Kihltstrom)等人認為,我們的認知過程是不可能被有意識地處理的。雖然人們認識到了認知偏見的存在及其重要性,但是,他們隨后對其思想和感覺的控制能力是非常有限的。①這里可以參閱的文章有:Bargh,J.A.的“Conditional automaticity:Varieties of automatic influence in social perception and cognition”和Logan,G.D.的“Automaticity and cognitive control”(In Unintended thought:Limits of awareness,intention,and control,edited by J.S.Uleman and J.A.Bargh.1989.New York:Guilford Press.)以及 Wegner,D.M.的“White bears and other unwanted thoughts”(1989.New York:Viking Press.)和“You can't always think what you want:Problems in the suppression of unwanted thoughts”(1992.In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Vol.25,edited by M.P.Zanna.San Diego,Calif.:Academic Press.)
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跳出這個圈子外再回頭看看。之所以力圖消除偏見性因素的影響,就在于它構成了一個更為重要的結果,那就是影響了對于有意行為的判定,進而關系到司法行為中行為者或者被告人的判決結果。如果對于有意行為的判定并不決定著這個行為者或被告人的罪責成立,而只是影響因素之一,與其他諸如預見性、技術性②關于技術性在責任歸因中的影響,Mele,A.和 Moser,P.(Intentional action.Nous,28,39-68.Reprinted in A.Mele(Ed.),(1997).The philosophy of action.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認為這是必要的,但Nadelhoffer并不這樣認為,他在文章“Skill,luck,and intentional action”(Philosophical Psychology 18:343-354)中對此進行了反駁。、事實性、以及文化差異性與結果嚴重度等一塊構成決定性因素,這樣就不致使將焦點聚于一個因素上面,通過把這一個因素的“解構”來實現(xiàn)對其的解決。
其次,我們同時也要關注信念形成的過程。陪審團具有的這種偏見性也是人們認知的偏見,上述我們提到了它對于嫌疑人與社會正義構成的危害,但是,我們不能否認其具有的內在性特點,不能否認作為認知的偏見,它的形成與信念的形成具有同質性,也就是說,一個信念的形成構成了人們對一件事情的初步判斷,這個信念構成了人們的認知基礎 (其實也是知識形成的基礎),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判斷不可避免地帶有了信念的偏見,所以,對于偏見的解決,我們也需要著手解決信念形成過程中存在的偏見。
最后,我們將借以納德霍夫爾的話來結束本文:“直至我們對這個問題的本性與深度都有一個更好的理解前,我們將無法提出什么可行的解決措施。涉及到的重要一步就是要更加關注大眾心理學和大眾道德之間的關系。還有一點就是更仔細地考察犯罪意圖這個概念在日常語言與刑法中所扮演的角色。這是一項需要哲學家、心理學家和法學家攜手工作的調查研究。如果我的工作促進了沿著這條道路進行進一步研究的話,那么它就是成功的,即使我留下了一些重要的沒有回答的問題?!薄?2〕
〔1〕〔2〕〔3〕〔4〕〔5〕〔6〕〔7〕〔8〕〔9〕Knobe,J.:Intentional action and side effects in ordinary language.Analysis 2003,63:p191,p192,p191,p192,p192,p192,p192 -193,p193,p193.
〔10〕〔11〕〔12〕〔13〕〔14〕〔15〕〔22〕Nadelhoffer,T.:Bad acts,blameworthy agents,and intentional actions:Some problems for juror impartiality.Philosophical Explorations Vol.9,No.2,June 2006.P209,p209,p209 - 210,p209 - 210,p210,p210,p215-216.
〔16〕〔18〕Alicke,M.D.:Culpable control and the psychology of blame.Psychological Bulletin.Vol.126,2000.No.4:p558.
〔17〕Nadelhoffer,T.:Blame,badness,and intentional action:A reply to Knobe and Mendlow.Journal of Theoretical and Philosophical Psychology.2004,24:p262.
〔19〕〔20〕Malle,B.,and S.Nelson.:Judging mens rea:The tension between folk concepts and legal concepts of intentionality.Behavioral Sciences and the Law.2003.21:p576.
〔21〕Wilson,T.D.,and N.Brekke.:Mental contamination and mental correction of unwanted influences on judgments and evaluations.Psychological Bulletin 1994.116(1):p133.
(責任編輯:謝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