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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小說《虹》研究綜述(1955-2009)

2013-04-12 16:33陳文玉
關鍵詞:勞倫斯小說研究

陳文玉

(海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海南???571158)

勞倫斯小說《虹》研究綜述(1955-2009)

陳文玉

(海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海南???571158)

對英國現(xiàn)代主義時期頗有爭議的作家D.H.勞倫斯的綜述,國內(nèi)主要對其全部作品作了20年的評述。到目前為止國內(nèi)外尚未見到對其“最好”、“最嚴肅”、“內(nèi)容豐富 ”的長篇小說《虹》的研究綜述,鑒于此,論文從歷史的緯度對勞倫斯《虹》的50年(1955-2009)研究進行回顧與綜述。

D.H.勞倫斯;《虹》;綜述;主題

勞倫斯作為研究對象被人們從不同的視角進行研究,由此產(chǎn)生了不同的結論和廣泛的評價。一些批評家的焦點在勞倫斯與弗洛伊德、勞倫斯與圣經(jīng)、勞倫斯與女權主義、勞倫斯與表現(xiàn)主義,另一些批評家評論其文學作品時批判了機械文明,研究其男女兩性的理想關系,探究其戀愛觀和婚姻觀,而且,其作品還被批評家從生態(tài)批評的視角以及敘事學的視角進行分析。最近,雖然跨學科的文化研究是文學批評的重點,如國外的Bukeavich(2003)、Lusty(2009),但是主題研究呈上升的趨勢,又一次成為焦點,如國外的 Burack(2005),Schwarz(2005)、Shepard(2007)等,國內(nèi)的高萬?。?009)?!逗纭肥莿趥愃乖谑艿脚畽噙\動的影響、他和弗麗達的愛情經(jīng)歷等背景下寫成的。本文通過對《虹》50年研究進行綜述,使讀者準確評論《虹》,挖掘其深刻的內(nèi)涵,進一步了解勞倫斯的思想并公正客觀地評價勞倫斯,使男女讀者均可從中受到各方面的啟示,積極地面對人生,努力開拓新生活。

下面將按時間順序/歷史的緯度,對勞倫斯最好的作品之一《虹》進行文獻綜述。國外的《虹》研究主要對英美國家專家、學者、博士等的編著和專著進行綜述和梳理,同時表明勞倫斯是如何從被認為是色情作家到受喜愛并被大眾、學術界公認為是和20世紀英國文學和喬伊斯、伍爾夫一樣重要的作家。

一 國外關于《虹》的研究

勞倫斯在世時,文學上的成功只持續(xù)一斷時間,他從一位有著光明前途的文學之人一夜之間變成臭名昭著,是因為《虹》剛出版不久就被警察查封,實際上被查封的原因有兩條:一、小說里大膽的性愛描寫,二、勞倫斯在小說里借厄秀拉之口批評戰(zhàn)爭。當時英國批評家也抨擊了該作品,如羅·林德1915年10月5日發(fā)表在《每日新聞》的一篇文章認為《虹》不是有藝術價值的文藝作品,使勞倫斯的聲譽受損。約翰·高爾斯華綏1915年在給朋友的一封信里認為這部小說令人在審美情趣上感到可憎。勞倫斯死后,E.M.福斯特和阿諾·貝內(nèi)特公開發(fā)表聲明,認為他享有很高的文學地位,福斯特認為他是當時那個時代最偉大的小說家,貝內(nèi)特認為當時沒有任何一部作品比得上《虹》。與此同時,當時有影響力的批評家T.S.艾略特和J.M默里卻貶低勞倫斯作品并對其進行討伐。

(一)20世紀50-60年代

上世紀50年代,直到F.R.利維斯在其著名 D.H.Lawrence,Novelist(1955)一書中高度贊揚勞倫斯,稱其為“我們時代偉大的作家”,[1]學界才重新確立其文學地位。H.T.穆爾寫的題為The Intelligent Heart(1974)修改版改為The Priest of Love,提供大量的史實對勞倫斯的一生、作品進行客觀、全面的評價。在利維斯及其他評論家的努力下,《虹》成為英國文學的經(jīng)典,開始出現(xiàn)在學校里成為學生必讀的作品之一。阿諾·凱特爾認為,《虹》是“勞倫斯最好的作品,因為書里包含了許多內(nèi)容,從中可以看出勞倫斯的許多本質(zhì)”。[2]

George H.Ford 在其論著Double Measure——AStudy of the Novels and Stories of D.H.Lawrence(1965)第六章和第七章分別把《虹》作為圣經(jīng)及小說進行論述,曼徹斯特大學Keith Sagar在其書TheArt of D.H.Lawrence(1966)里認為《虹》這部作品是一個完美的媒介,揭示我們的生活關系就像變化的彩虹。由Colin Clarke主編的D.H.Lawrence:The Rainbow and Women in Love(1969)這部案例書里,John Middleton Murry詆毀《虹》,他從主題進行研究,認為“《虹》敘述的故事是勞倫斯性方面失敗的經(jīng)歷,同時認為厄秀拉是個不令人信服的人物,是個組合體,是由討厭性的婦女以及勞倫斯本人一些男性性經(jīng)驗組成的”。[3]Roger Sale從敘事技巧對《虹》進行研究,L.Goldberg從敘事方法、象征模式等方面研究《虹》,認為其確實具有宏偉的生命力,Julian Moynahan對《虹》中的儀式場面、場景進行研究。

(二 )20世紀70-80年代

70年代,美國出現(xiàn)第二次女權主義批評浪潮,勞倫斯被批評為性別歧視者,法國女權主義者西蒙·德·波伏娃批評勞倫斯,說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顯示婦女們是如何被掌控的。美國女權主義者凱特·米利特在她的著作《性政治》(1970)里把勞倫斯視為討厭婦女的男人,認為他的文學作品閹割了女人們,她抨擊勞倫斯,稱其作品充滿了男性占主導地位的性描寫,這些描寫體現(xiàn)了性壓迫,她認為“勞倫斯是最具天賦、最狂熱的性政治家?!保?]這些抨擊“使勞倫斯從作為60年代性以及道德典范的位置跌落下來?!保?]

但是,當各種形式的英美新批評在文學研究盛行并占主導地位時,勞倫斯達到受歡迎的頂峰。文化批評的一個重點是勞倫斯在其小說里意象的運用。西方早期的批評家注意到勞倫斯小說中的隱喻,這些比喻的運用仍然是當今批評家研究的熱點。70年末 Alastair Niven的D.H.Lawrence:The Novels(1978)問世。Niven研究勞倫斯的十部小說《白孔雀》、《逾矩的罪人》、《兒子與情人》、《虹》、《戀愛中的女人》、《迷途的女孩》、《阿倫的拐杖》、《袋鼠》、《羽蛇》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他認為《虹》不僅僅從社會功能而且從許多視角敘述家庭生活,“沒有一本英國小說能在如此復雜的環(huán)境里將社會主題與個人主題這樣完美地結合起來”。[6]F.B.Pinion 在其作品A D.H.Lawrence Companion(1978)中講述勞倫斯的生平、敘述其思想和評論其作品,在分析《虹》時,他認為“從表面上看,它是敘述三代人的家庭編年史,本質(zhì)上,它是研究轉變時期社會上人們的內(nèi)心生活”。[7]

這一時期有許多評論勞倫斯及其作品的專著、論文集出現(xiàn)。Carol Dix在其著作《勞倫斯和女人們》(1980)中視勞倫斯為帶著男性面具的像女性的作家。在引言部分,她對凱特·米利表達了不滿,因為后者對勞倫斯進行錯誤的評價,她說:“他(勞倫斯)比他同代人更明白女人和女性氣質(zhì)”。[8]Hilary Simpson 的專著D.H.Lawrence and Feminism(1982)研究勞倫斯的作品,涉及、關于性關系和性別角色的主題,認為勞倫斯擁護女權運動、《虹》受到它的影響。Martin Green在The English Novel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1984)題為“D.H.Lawrence:The Triumph of the Sisters”文章里和Carol Dix持類似的觀點,認為勞倫斯在《虹》里是真正地認同女人們。三一大學教授Peter Balbert和Phillip L.Marcus共同主編論文集D.H.Lawrence:A Centenary Consideration(1985),Balbert在其論文“Logic of the Soul:Prothalamic Pattern in The Rainbow”中認為,勞倫斯在《虹》中表達對婚姻的贊成,是勞倫斯保守思想的證明,是最能體現(xiàn)他內(nèi)心深處的教義;該文還認為責備厄秀拉利用她和斯克列本斯基的性關系是錯誤的,她聽從內(nèi)心靈魂思維的召喚,和他有性關系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欲望或者是本我的需求。[9]4年后,Balbert就性別身份與女權主義誤讀研究的著作D.H.Lawrence and the Phallic Imagination(1989)出版,他對勞倫斯的《兒子與情人》、《虹》、《戀愛中的女人》、《騎馬出走的女人》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五部作品進行評論,對《虹》評論的論文題目也是“Logic of the Soul”,不過 Logic of the Soul后面的冒號緊接的是Marriage and Maximum Self in The Rainbow,該論文的大部分內(nèi)容和4年前那篇一樣。不同的地方有以下幾個方面:從篇幅上來看比4年前那篇論文增加6個頁碼,段落增加12個,其中兩段是引文,注釋增加16個,增加的內(nèi)容主要是女權主義者的誤讀,如Kate Millett和Hilary Simpson對《虹》的誤讀。前者對《虹》早期的布朗文女人如莉迪亞、安娜進行簡單評價,她把她們視為是勞倫斯的女性觀——“結婚并使她們窒息”的一種反映,她還蔑視婚姻。后者未能理解勞倫斯對Winifred的批判。[10]Christopher Heywood編輯的論文集D.H.LawrenceNew Studies(1987)涉及評論《虹》的論文是Roger Ebbatson的“A Spark beneath the Wheel:Lawrence and Evolutionary Thought”,其認為《虹》彌漫個人化進程,稱“《虹》和《戀愛中的女人》在某種程度上是斯賓塞革新及解體原則在小說里的展現(xiàn)?!保?1]Henry Schvey在Lawrence and Expressionism這篇論文里引用《虹》和《戀愛中的女人》里呈現(xiàn)出來的表現(xiàn)主義特點,認為勞倫斯的理想兩性關系是指婚姻關系的美滿,同時他還在表現(xiàn)主義藝術語境下研究一些勞倫斯畫的畫。耶魯大學教授哈羅德·布魯姆在其主編的D.H.Lawrence’s The Rainbow(1988)里寫了引言部分,認為“《虹》雖然有其不足之處,但是它是英國文學史上為數(shù)不多的小說堪比托爾斯泰和梅爾維爾作品的敘事史詩?!保?2]批評家在這部著作中,從各個視角對《虹》進行研究。Alan Friedman認為其是對舊形式的不斷拒絕,Colin Clarke認為其是能量減少的模式,Scott Sanders通過意識形態(tài)的閱讀追溯反對社會的自然傳統(tǒng)說教,Evelyn J.Hinz研究其主題,認為勞倫斯在《虹》里沒有革新觀念,通過展示外部的重復闡釋墮落、失敗、衰退的主題,Robert Kiely另一個主題研究者認為《虹》里體現(xiàn)勞倫斯對婚姻的矛盾心態(tài),認為婚姻是孤獨悲傷的而最終還是有希望的。Daniel J.Schneider高度贊揚《虹》,他通過研究作品獨特的形式,認為其是真正優(yōu)秀的作品。在 Dennis Jackson與 Fleda Brown Jackson共同擔任主編的論文集Critical Essays on D.H.Lawrence(1988)中,與《虹》有關的是 Jack F.Stewart的“Expressionism in The Rainbow ”,他通過分析《虹》的一些場景把它們和表現(xiàn)主義聯(lián)系起來,給發(fā)端于德國的表現(xiàn)主義下定義,區(qū)分表現(xiàn)主義與未來主義。諾丁漢大學的 Peter Preston和 Peter Hoare一起主編的論文集D.H.Lawrence in the Modern World(1989)里,涉及到《虹》的論文是 Mark Kinkead-Weekes寫的“The Sense of History in The Rainbow”,他研究《虹》的歷史感,認為《虹》是一部歷史小說。

(三)20世紀90年代

90年代,出現(xiàn)一些專著和勞倫斯評傳。Duane Edwards的The Rainbow:A Search for New Life(1990)是就《虹》這部小說研究的專著,對《虹》的主題進行了研究,他認為小說反映的是對新生活的追尋。他認為厄秀拉開始處在意識黑暗的邊緣,后來覺醒并追尋新生活,艾爾弗雷德這一代追尋確定性的重要性,湯姆和莉迪雅之間有看不見的聯(lián)系,安娜和湯姆沒有確定性,體會不到滿意的婚姻,他們經(jīng)常為小事爭吵、打架,“甚至做愛也是一場戰(zhàn)爭?!保?3]他們之間經(jīng)歷著極大感官上的暴力。這個時期一部勞倫斯的評傳出版即Jeffrey Meyers的D.H.Lawrence A Biography(1990),第十二章的標題為“The Suppression of The Rainbow,1915”涉及到《虹》。他認為《虹》這部小說是一部“運用性生活貫穿整個家庭編年史的小說,小說描繪三代的男男女女對愛情不切實際的追求,每一代人在工業(yè)革命摧毀他們集體意識之后性格和精神均接連變?nèi)?”。[14]PaulPoplawski 的PromptingsofDesire(1993)研究勞倫斯作品的創(chuàng)造性包括它的概念、藝術和宗教沖動等。書的第六和第七章涉及到《虹》,第六章作者研究《虹》復雜的創(chuàng)造性,第七章作者分析《虹》中未知上帝的韻律。隨著批評環(huán)境的迅速變化以及文學理論的最新修正,對《虹》的研究更加深入、客觀。Peter Widdowson主編的D.H.Lawrence(1992)出版,他為該書寫了序。該書與《虹》有關的論文有Graham Holderness的“Transition(The Rainbow)”,Alistair Davies的“Contexts of Reading:the Reception of D.H.Lawrence’s‘The Rainbow ’and‘Women in Love’”與Tony Pinckney的“Northernness and Modernism‘The Rainbow’,‘Women in Love’”。《虹》的寫作形式有別于《兒子與情人》,Holderness認為“有必要更加仔細研究這部小說(《虹》)作為編年史的形式,表明勞倫斯是如何接受這種形式,這種形式提供了抨擊資本主義社會的意識形態(tài)基礎,這種基礎包含在小說的后半部分:個人主義的意識形態(tài)包含社會批評并把它的形式合并進它所抨擊的社會”。[15]同時,他還反駁伊格爾頓,認為有壓抑的等級,對藝術來說有可能減輕整個社會的矛盾完全被否定的程度。Davies通過上下文的閱讀分析《虹》和《戀愛中的女人》的接受性,Pinckney研究《虹》和《戀愛中的女人》的北方性和現(xiàn)代性。

(四)21世紀

新紀元開始,學術界運用許多新的文學批評方法對勞倫斯進行研究。Fereshteh Zangenehpour的博士論文Sufism and the Quest for Spiritual Fulfillment in D.H.Lawrence’s The Rainbow(2000) 出版,他采用屬于東方學派、于7世紀末8世紀初產(chǎn)生的Sufism(蘇菲主義)概念闡釋《虹》的精神層面,注意到主人公的內(nèi)在經(jīng)歷和那些Sufis(禁欲主義者)在尋求精神滿足的相似性。[16]Zangenehpour這種比較新的批評方法在很大程度上激起勞倫斯研究的新討論。2001、2002 年 Earl G.Ingersoll的D.H.Lawrence,Desire,and Narrative和Fiona Becket’s The Complete Critical Guide to D.H.Larence分別出版,Ingersoll運用不同的批評方法評論勞倫斯的6部小說,他采用Peter Brooks的弗洛伊德-拉康敘事學評論《虹》的結尾部分。Becket在其著作里認為《虹》是勞倫斯三部嚴肅英語小說中的一部,并認為其是“勞倫斯現(xiàn)代主義小說的第一部”。[17]勞倫斯找到對“自我”質(zhì)疑的方法,這種方法是探究現(xiàn)代主義寫作的基本方法,但語言風格與哲學模式卻是非常獨特的。Daniel R.Schwarz的Reading the Modern British and Irish Novel1890-1930(2005)用一章研究《虹》的主題,認為勞倫斯創(chuàng)作了一部圣經(jīng)般的家庭編年史的小說,同時體現(xiàn)勞倫斯對價值、形式和性的現(xiàn)實的追求,這種追求“對男女之間熱烈的性關系與存在于在每個人的頭腦意識及血性意識之間的斗爭是恰當?shù)摹?。?8]Iris Grace Shepard(2007)在其博士論文中高度贊揚勞倫斯在《虹》里對女性的性、懷孕和生育的探索,他認為懷孕和生孩子事件對《虹》中的女人有改變的可能性。閱讀大量勞倫斯作品之后,讀者將意識到勞倫斯思想和其寫作技巧等方面的變化發(fā)展,這一發(fā)展變化使人們很難對勞倫斯進行分類也使得其作品很難閱讀。Anne Fernihough編的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D.H.Lawrence(2001)中的論文作者對其復雜性進行解讀。例如,Rick Rylance從自由間接話語的敘事技巧研究勞倫斯,Marianna Torgovnick從性科學的視角研究《虹》中性的敘事,其論點是“勞倫斯有資格稱為偉大是他樂意敘述性,這種資格并非沒有冒險和失敗,他在敘述性時并不是采取逃避態(tài)度或者把性作為一系列機械、重復或者是大量行為來描述”。[19]

21世紀開端,批評家運用社會文化批評方法對勞倫斯及其作品進行批評。當今,對勞倫斯及其作品的研究廣泛轉向跨學科的文化研究。Lusty的博士論文(2009)著重研究了通過描述《虹》中英國農(nóng)村的房屋建筑和風景對現(xiàn)代英國文學文化和懷舊文學場地的建設。

二 中國大陸的《虹》研究

與國外采用豐富多樣文學批評方法對勞倫斯進行廣泛的研究相比,中國大陸對勞倫斯,特別是《虹》研究還不盡人意,雖然逐步在增加,特別是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對勞倫斯《虹》研究的情況大致如下。

(一)編著、編譯

上世紀90年代出現(xiàn)一兩本編著、編譯。劉憲之等主編的《勞倫斯研究》(1991)中的評論性文章來自中外研究者,中國作家的文章有9篇,其中評論《虹》的文章有兩篇,還有一篇評論《虹》的文章是來自外國作家基思·庫什曼。中國的兩位作家主要對勞倫斯作品包括《虹》中的女性形象進行分析。漆以凱認為《虹》中“布朗文家老一輩的婦女以及較年輕的安娜也都是具有高度權威的一家之主”。[20]李乃坤在題為《評勞倫斯筆下的現(xiàn)代女性》的文章中是就《虹》與《戀愛中的女人》中的厄秀拉進行評論,認為“做為社會的人,厄秀拉是個具有鮮明個性的女子”。[21]63她的婚戀觀是“尋找一個完全與自己相配的丈夫,找個能帶她向著未知世界、走向創(chuàng)造性生活的丈夫?!保?1]67據(jù)收集的文獻資料,他是國內(nèi)最早評價厄秀拉為現(xiàn)代女性之人。蔣炳賢編選的《勞倫斯評論集》(1995)收錄了英、美、法、前蘇評論家對勞倫斯作品的評論文章,由蔣炳賢等譯。涉及《虹》的有4篇,其中3篇為英國批評家所寫,一篇為蘇聯(lián)所作。兩篇對《虹》進行負面評價的是英國羅·林德(如前所述)和英國作家約翰·高爾斯華綏,后者認為這部小說非常強烈的未來派文風,使其感到莫名其妙。《虹》的“未來派文風”是后來批評家所欣賞的,其是《虹》與具有現(xiàn)實主義小說特點《兒子與情人》不同的現(xiàn)代主義特征之一。蘇聯(lián)季·基·讓季耶娃在其著作《20世紀的英國長篇小說(1918-1939)》(1965)認為《虹》不是一部家庭紀事,小說只有一個主題,即探索男女之間關系的協(xié)調(diào)。英國艾丹·伯恩斯在《勞倫斯作品中的自然與文化》(1980)第四章討論了《虹》中的自我與社會,其認為自我與社會之間仍然保持著相輔相成的關系。

(二)專著

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國內(nèi)研究勞倫斯的專著屈指可數(shù)。利用一章對《虹》主題進行研究的專著有侯維瑞著的《現(xiàn)代英國小說史》(1985),他認為小說“一方面通過一家三代人的生活經(jīng)歷追述英國從傳統(tǒng)的鄉(xiāng)村社會到工業(yè)化社會的歷史進程,揭示19世紀后半期深刻而巨大的社會變化;另一方面,它又以英國小說中沒有先例的熱情與深度探索有關性的心理問題,通過這三代人的正常與非正常的兩性交往尋求建立勞倫斯所熱衷的自然和諧的性關系的可能性”。[22]馮季慶的《勞倫斯評傳》(1995)認為《虹》是“以血性的呼喚和肉體的信仰訴諸人的直覺的小說,也是一部心靈生命的史詩?!保?3]作者還認為勞倫斯從《虹》開始才真正從揭示人性的本能力量入手,開創(chuàng)了整合男女關系以求人的自我美滿實現(xiàn)的新探索。羅婷的《勞倫斯研究》(1996)上篇回顧勞倫斯的生平,中篇主要論述其長篇小說包括《虹》在內(nèi),下篇是由單篇文章結集而成,作者分析了勞倫斯的創(chuàng)作思想、象征藝術、文藝觀等。羅婷不贊成勞倫斯的性愛觀,她說:“他以性愛為基本主題的文學創(chuàng)作表達了人們渴求擺脫物化的美好心愿,但他堅持以恢復人的自然本能來醫(yī)治文明社會的疾病,顯然是偏頗、荒謬的?!保?4]180對《虹》的評述文章的第一頁至第二頁的第16行(書中的第74頁及75頁)除了刪幾個字、增加幾個字外,均是抄襲了候維瑞先生的文章(第208頁及209頁)。她認為“勞倫斯在這部作品中譴責機器文明,譴責大工業(yè)對自然的破壞,并對資本主義社會中不少問題,諸如戀愛、婚姻、家庭,以至于對社會制度、教育、民主、戰(zhàn)爭等問題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鞭撻。”[24]75伍厚凱的《尋找彩虹的人:勞倫斯》評述了包括《虹》在內(nèi)的6部小說(1998),他認為《虹》是一部“由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社會進入到現(xiàn)代工業(yè)社會一個家族的歷史及其成員的精神史,”[25]174他也認為《虹》是一部編年史、“家世小說”。但他認為《虹》“所探討的重點是男人和女人的關系、人與人的關系、人和社會的關系;它力圖在人物身上尋找比意識更深層次的東西,即無意識的生命沖動、血性和追求生命完美的欲望。它不僅體現(xiàn)出鮮明的現(xiàn)實批判性和社會分析性,同時又具有寓言式的高度概括性和濃郁的詩意與激情”。[25]175蔣家國的《重建人類的伊甸園—勞倫斯長篇小說研究》(2003)研究勞倫斯的十部小說,《虹》是其中一部,和Alastair Niven類似,后者也研究勞倫斯的十部小說。作者認為《虹》是“一部以血性的呼喚和肉體的信仰訴諸人的直覺的小說”。這照搬了馮季慶的觀點,他還說“作品集中展示了勞倫斯頌贊生命的‘血性意識’和全面否定理性文化的無畏精神”。[26]教育部“跨世紀優(yōu)秀人才”培養(yǎng)計劃項目基金項目、國家重點學科研究項目、李維屏著的《英國小說藝術史》(2003)的第五章現(xiàn)代主義小說:實驗與創(chuàng)新的第三節(jié)用大約五頁的篇幅闡述《虹》,認為該小說“真實地反映了資本主義工業(yè)制度對人性和兩性關系的消極影響”,[27]229“是一部反映社會急劇演變時期兩性關系的現(xiàn)代主義小說?!保?7]229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勞倫斯“采用了一種全新的語體來探索人物的情感世界和表現(xiàn)舊式宗法社會全面解體過程中的兩性關系”。[27]230國家“十五”重點圖書由蔣承勇等著的《英國小說發(fā)展史》(2006),該書第六章的20世紀前期小說的第七節(jié)在介紹勞倫斯時分析《虹》的主題,所持的觀點和侯維瑞的第一點相同,他還認為《虹》的主題涉及“社會的變化和個人的內(nèi)心矛盾”。[28]劉洪濤的《荒原與拯救》(2007)沒有單獨就《虹》進行研究,他在研究勞倫斯人物非理性心理的構成因素——性驅力、權力意志、死亡本能這節(jié)時,以《虹》為例,論述小說中呈現(xiàn)出來的性驅力,性驅力是指“性本能主要表現(xiàn)為兩性間不由自主相互吸引的本能,要求性滿足的愿望,驅使人物以伴侶形式存在的沖動”。[29]苗福光的《生態(tài)批評視角下的勞倫斯》(2007)在闡釋勞倫斯作品的“自然人”與“文明人”形象時,認為在《虹》中,第一代人湯姆·布蘭文和第三代人厄秀拉是小說中最具代表性的“自然人”,[30]86厄秀拉的舅舅湯姆·布蘭文和其中學老師溫妮弗瑞德·英格是“文明人”,[30]133前者更為典型。高萬隆的《婚戀·女權·小說》(2009)第四章女性與婚姻的第三部分探討《虹》中的婚姻,“每一代人中的每一對人如何在愛與婚姻方面尋求完美的關系”,認為《虹》是一部“關于婚姻的社會心理研究”。[31]

(三)教材

學者們在所編的教材中所持的主要觀點是《虹》探討的是兩性關系,對新生活的追尋。劉炳善編著的高等院校英語本科教材《英國文學簡史》(1993)用不到一頁紙分析《虹》,其認為《虹》“講述諾丁漢農(nóng)民布朗文一家三代的故事,特別是婚姻中兩性關系”。[32]聶珍釗等主編的《20世紀西方文學》(2001)教材認為“對兩性關系的探索是《虹》最突出的主題,”[33]并對此作了兩頁紙的簡單闡釋。鄭克魯主編的面向21世紀課程教材《外國文學史》(2006)用不到五頁的篇幅分析《虹》,認為“《虹》著重通過三代人在建立和諧性關系上的努力,表現(xiàn)了西方現(xiàn)代文明社會中人們要求掙脫舊傳統(tǒng)的束縛,找到新生活的強烈愿望”。[34]南開英美文學精品教材由常耀信著的《英國文學簡史》(2006)中,僅有一句話提到《虹》,他說《虹》“講述、探討對人類關系、婚姻和個人實現(xiàn)可能產(chǎn)生的潛意識的影響”,[35]朱維之等編寫的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國家級規(guī)劃教材、獲教育部優(yōu)秀教材一等獎的《外國文學史》(2009)以四頁半的篇幅闡述《虹》,認為“小說描述了布蘭文一家三代精神發(fā)展的歷史,他們的探索從整體上反映了現(xiàn)代人的困惑、苦悶、掙扎和憧憬,表達了人們打碎枷鎖、實現(xiàn)新生的強烈愿望”。[36]

(四)論文

上世紀80年代,對《虹》研究的論文很少。這個時期值得提的是蔣炳賢和畢冰賓的論文,前者的《新詩界的憧憬:評戴·赫·勞倫斯的〈虹〉》研究《虹》的主題,認為《虹》體現(xiàn)對新世界的向往。90年代以降,對《虹》的研究逐漸增多。隨著改革開放,勞倫斯在中國的接受,20世紀90年代的中國文壇刮起一股研究勞倫斯熱,其中對其小說中的意象、象征的研究是個熱點。對“虹”的象征進行研究的有夏尚立等,研究《虹》中的意象有王麗亞、李勤等,王麗亞認為,《虹》中的意象和勞倫斯其它作品的意象可以是“變換不定的”,“這一手法與傳統(tǒng)的由物象到象征意義的轉換也不同”。[37]剖析《虹》中人物思想行為、婚姻主題的有張彬,研究《虹》的思想意蘊及勞倫斯的文化地位的有張冰月,朱婷婷研究《虹》的轉喻和隱喻,蔣承勇和靈劍從敘事學角度對《虹》進行了研究,這個切入點和國外的Roger Sale的一樣,Sale研究《虹》的敘述技巧,和Marianna Torgovnick類似,Torgovnick從性學的敘事角度進行敘述。杜慧春認為《虹》反映了勞倫斯尋找人類理想之兩性情境,對完美的性意識的追求,馬文麗認為《虹》體現(xiàn)了社會的進步與人性的倒退。

進入21世紀直至2009年,對《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性愛觀、兩性觀、人生觀、婚戀觀以及人物形象分析幾個方面,主題、意象及象征仍然是批評家的熱點。研究勞倫斯《虹》的性愛觀的有溫愛玲、梁根順等,前者分析《兒子與情人》、《虹》和《查太萊夫人的情人》等作品,認為勞倫斯在《虹》中的性愛觀是:“精神與肉體的完美統(tǒng)一?!保?8]以達到更高層次的自我實現(xiàn)。后者就《虹》進行分析,認為《虹》中強調(diào)“靈肉結合的、富于人性意義的性愛觀?!保?9]研究兩性觀的有尹吉明等,其認為:首先在兩性關系中,勞倫斯賦予性愛決定性的作用;其次,他崇尚靈與肉的完美結合;提倡男人和女人都要保留自己的特異性。對人生觀進行研究的有鄧超等,作者認為,勞倫斯在《虹》中展示其勇敢抗爭、不懈追求人生真諦的人生觀。對婚戀觀研究的有朱婷婷等,其認為勞倫斯在《虹》中描述布朗文三代人不同的婚戀觀,第一代“滿足于兩性生活的美滿,使得家庭生活和諧親密。”第二代的婚姻是“一種墮落”,[40]第三代的戀愛觀追求獨立、自由、男女平等,男女雙方“相互滿足”“精神與肉體的完美統(tǒng)一”,[40]這些觀點與其在1997年發(fā)表的“《虹》中的婚戀觀變化與時代變遷”文章的觀點一致。進行《虹》中人物形象分析的有王媛、趙曉江、賈莉、劉際華、金志華、鄧莉等,大多數(shù)是對第三代女性厄秀拉進行研究。王媛分析厄秀拉時,認為其是“勇于追求和探索并成長為具有強烈現(xiàn)代意識的新女性”。[41]研究《虹》中的意象及象征意義的有黃寶菊、王宇、彭魯遷等,黃寶菊研究《虹》和《戀愛中的婦女》兩部小說中的馬和月亮的象征意義,作者認為“勞倫斯用這些馬和月亮來象征人的心靈,觸及人的情感和欲望,抨擊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對人性本能的扼殺和摧殘,并以此來揭示自然與文明的沖突以及尋求男女之間和諧共處的深刻主題”。[42]張仲載認為《虹》突破傳統(tǒng)是指“一、它突破性的禁忌,探索男女性關系和性心理。二、他在小說中大量采用意象和象征性語言”。[43]其認為大量意象和象征性語言的運用使《虹》晦澀、難懂。

與國外采用豐富多樣的文學批評方法研究勞倫斯的《虹》相比,國內(nèi)運用文學批評理論對《虹》進行研究的還不多,主要采用的批評方法有生態(tài)批評、原型批評、存在主義、敘事學等。如張林采用生態(tài)批評理論對《虹》進行研究,認為在《虹》中“勞倫斯通過對自然生態(tài)、社會生態(tài)和精神生態(tài)等方面的描述,以其深邃的眼光將批判的矛頭直指資本主義工業(yè)文明,揭露了由此帶來的對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破壞……表達了勞倫斯對人類精神生態(tài)的追求以及對世界和諧之美的憧憬”。[44]周維貴的碩士論文也從生態(tài)批評的視角解讀《虹》。宋禮慧的碩士論文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角度解讀《虹》的第三代人。吳榮蘭的碩士論文以諾思若普·弗萊的原型批評理論為依據(jù),探索勞倫斯主要小說包括《虹》中重要的圣經(jīng)原型和移置變形。李昌其以存在主義文學理論對《虹》加以解讀,指出“虹”這個意象是“工業(yè)化社會里人類追求美好人生的悲劇性結果的象征,是人類自我奮斗虛無性的總結性闡釋,展示了作者文學創(chuàng)作的社會反諷情緒”。[45]金鑫的碩士論文將法國著名倫理學家和哲學家亨利·柏格森生命哲學中的本能、直覺和生命沖動等概念用于解讀勞倫斯《虹》這部小說。敘事學方面,廖杰鋒、曾蘭蘭、徐建綱均論述《虹》的敘事手法。前兩者共同闡釋勞倫斯《虹》的敘事策略,他們認為《虹》采用全知全能視角式、人物視角式和混合視角式的敘事視角,“對位性和開放性的敘事結構以及隱喻象征的敘事手法,尋求到了表達生命精神的恰當?shù)暮献嘈问?,體現(xiàn)出了作品獨具特色的現(xiàn)代審美品格和敘事策略”。[46]

三 結語

與國外相比,國內(nèi)對勞倫斯的小說《虹》(包括其它作品)研究呈現(xiàn)許多不足。其一,起步晚,最早研究《虹》的論文在上世紀80年代才出現(xiàn),即蔣炳賢和畢冰賓的論文,最早的專著涉及到《虹》研究的也是80年代中期才出版,即候維瑞的《現(xiàn)代英國小說史》。對外國文獻的譯介始于與90年代初,劉憲之等主編的《勞倫斯研究》及90年代中期蔣炳賢編選的《勞倫斯評論集》。其二,文學批評方法不夠多樣性,如運用空間理論進行研究的論文極少,運用表現(xiàn)主義研究的尚未見到。其三,發(fā)表在核心期刊的論文鳳毛麟角,一方面說明論文質(zhì)量存在一定的問題,另一方面說明對勞倫斯研究還不夠重視。其四,到目前為止,國內(nèi)尚未見到單獨就《虹》進行研究的專著。

眾多國外專家、學者認為《虹》是一部值得認真閱讀、研究的經(jīng)典作品,勞倫斯本人也認為其是一部“大型、優(yōu)秀的著作”,[47]期待國內(nèi)更多的人加入到對《虹》研究的隊伍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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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iterature Review of D.H.Lawrence’s The Rainbow in Five Decades(1955-2009)

CHEN Wen-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Hainan Normal University,Haikou 571158,China)

Since the literature review of D.H.Lawrence,a controversial British writer in the period of modernism,has mainly been made on all his works for only two decades,there has been no specialized literature review ofThe Rainbow,one of his“best”,“most serious”and“profound”novels.Considering the context in which The Rainbow was written,this paper attempts to review and summarize the fifty-year studies on the novel in a diachronic manner.

D.H.Lawrence;The Rainbow;literature review;theme

I 3/7074

A

1674-5310(2013)-09-0120-08

本文為海南省社科聯(lián)立項項目《19、20世紀英美小說女性與海南女性形象建構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HNSK(Z)12-65。

2013-09-06

陳文玉(1968-),女,漢族,海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責任編輯:李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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