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祜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北京100872)

關(guān)于山東東平棘梁山“古宋梁王碑”問題之我見*

李永祜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北京100872)

棘良山的嘉靖古碑關(guān)于宋江的記載是有歷史來歷的，可信的。宋江的小股部隊極可能在此山一度駐扎過，但梁山的營寨是宋江軍駐守的中心。有關(guān)宋江的民間傳說由官方寫入所立碑中，這是嘉靖以來肯定和贊賞宋江、《水滸傳》的社會文化思潮在東平棘梁山發(fā)酵、醞釀而成的產(chǎn)物，對它的意義和價值應有足夠的認識。

《水滸傳》;宋江;棘梁山;山東東平;古宋梁王碑

歷史上的宋江，在宋代及元明兩代官私史籍中記載甚少，給研究工作造成了許多困難。因此，只要發(fā)現(xiàn)了那怕距宋代較晚的明代的記載，也值得重視。

前些年在山東東平棘梁山發(fā)現(xiàn)了一幢明代嘉靖年間寺碑，據(jù)傳有疑似關(guān)于宋江的記載。近日在東平的學術(shù)研討會上，見到了原碑的拓印件，與幾位學術(shù)界同行共同辨析、討論，彼此的看法有同有異。此碑題名為《重建瑞相寺記》①。據(jù)拓印碑文的東平縣的郭云策同志介紹:此碑所在的瑞相寺早在三十多年前即遭毀壞，今已蕩然無存。原碑前些年出土后現(xiàn)存東平縣博物館。此碑主要的內(nèi)容是記述寺院的方位、歷史沿革(但未說明始建的朝代)、前代的主持人等，最后表達祈福佑民之意。碑文中被研究者重視的是記述寺院方位環(huán)境的一段:

地緣東阿西南四十余里②，其集名曰西汪，左有古剎名曰瑞相寺，□本寺殿宇故者悠遠矣……古剎地形，勢近黃山，嶺接臘、困;右鄰海津，亦通御波，川原千古;前有臺峰，歷代國師謀勝肖、張，匡扶□基;隱臺士者太公也，名釣魚臺;峰會古宋梁王名江，忠義聚寨，名立良山也。乾銀、鐵鋒而聯(lián)鳳凰、豆山以來，遍野古名，莊疃園林，美麗而隱英豪。形勢□異，八方繞拱，成然古剎之地、佛僧所居之處。

此段中最重要的是這三句:“峰會古宋梁王名江，忠義聚寨，名立良山也?！比渲泻兴谓?、忠義寨、及與梁山音近的立良山這三個關(guān)鍵詞，其所指似應是宋江及其起義軍。為簡便、明了計，我們姑且稱此碑為“古宋梁王碑”。此三句中首句和末句存有歧義，必須作一番梳理、論證才能確定其準確含意。首句“古宋梁王名江”可有兩種含義:其一，是否指宋代宗室有名江而被封為梁王者。查《宋史》之《宗室表》、《宗室傳》及人物列傳，整個宋代封同姓王三十九人，封郡王三人，均無名“江”者;其異姓王在靖康之變前只趙普先追封真定王、后追封韓王，石守信追封威武郡王，別無他人。則此句之“宋”字非指宋代而為姓氏，即指宋江，其義已明。有研究者謂“在水滸戲與小說中，宋江向無王號”，對其多以頭領(lǐng)、寨主或及時雨、呼保義、公明哥哥等相稱，未見稱其為王者。誠然，南宋末龔開的《宋江三十六贊》中就說宋江“不稱假王，而呼保義”，在小說、戲曲中宋江的確也從未以王自稱，但若謂小說中未稱宋江為王，則是閱讀文本的疏失。

在《水滸傳》第三十二回寫宋江在清風山上時，劉高的妻子就一連四次稱宋江為大王。如果說這是劉高妻子的誤稱，那么再看第五十八回孔亮上梁山找宋江搬救兵，在梁山泊岸邊的酒店里與李立對話時，李立稱“山上寨中都是大王住處”，孔亮答“便是來尋宋大王”。第六十一回店小二對盧俊義說“山上宋公明大王……”又說“官人莫不和山上宋大王是親么?”在《水滸傳》中并非只稱宋江為大王，在第二回少華山的朱武、第五回桃花山的李忠和周通、第五十八回少華山的史進等也都被他人、被作者稱為大王(在第五回中李忠、周通被稱達二十二次之多)。再看戲曲:明嘉靖間李開先的傳奇劇本《寶劍記》第四十出中，宋江被林沖和小嘍啰稱為大王;第四十七出中，宋江和林沖被李逵稱為大王。與李開先同時而稍晚的陳與郊，其傳奇劇本《靈寶刀》第三十出中，林沖稱宋江為大王。由此可見，在元明小說、戲曲中，宋江等多人在水滸寨內(nèi)外都曾被稱為大王。在古代社會中，民間比較普遍地將落草為寇的綠林好漢稱為大(dài)王、山大王、草頭王等。小說、戲曲中稱宋江等為王，正是這一習俗的反映。對于上引碑文中所述的“古宋梁王名江”之句，我們既然已將宋代同姓和異姓王名江之人的可能排除，那么此梁王就是指統(tǒng)率三十六人占據(jù)梁山的宋江;此句與第二句的“忠義聚寨”連在一起，其義更加顯豁，再聯(lián)系到東平湖周邊有“宋江像”、“宋江碑”等許多民間傳說③，則此梁王指稱宋江這是確定無疑的。第三句“名立良山”，也有不同的理解。一種解釋是“立”字為動詞，與前二句相連意謂:梁王宋江以忠義相號召建造營寨，其名聲樹立在良山上。另一種解釋是“立”字與“良山”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名詞“立良山”，與前二句相連意謂:梁王宋江以忠義相號召建造營寨之處，名為立良山。兩種解釋均似可通。那么哪種解釋更為準確，更符合實際呢?看來僅就此三句本身難以索解，必須從所引的整段文字入手尋求答案。

在這段文字中，作者用了許多筆墨介紹瑞相寺的方位和周邊環(huán)境。如“古剎地形，勢近黃山，嶺接臘、困;左鄰海津……前有臺峰”，而“峰會古宋梁王名江，忠義聚寨，名立梁山”這三句也屬于描寫瑞相寺環(huán)境的筆墨。從句式上看，三句原本應是“峰會立良山”一句，與“勢近黃山，嶺接臘、困;左鄰海津，前有臺峰”相同，都是主謂句式。但此碑文的作者為了要把有關(guān)宋江的傳說寫進此處，硬是將一個“古宋梁王名江，忠義結(jié)寨，名立良山也”這樣的“者……也”判斷句，作為“會”(連接、交接之意)的賓語。結(jié)果就造成主語“峰”和以“會”為動詞與“古宋梁王……名立良山也”這樣的判斷句作賓語構(gòu)成了一個主謂句。這樣復雜的主謂句，在元明以前的古文中是很少見的。何況，此判斷句的成分有所殘缺。如“忠義結(jié)寨”之后，本應有“處者”二字與下句“名立良山也”相連，形成“峰會古宋梁王名江忠義結(jié)寨處者，名立良山也”這樣的句子，則其含義十分顯豁、明白;或者即使省去“者”字，有一“處”字，亦不至于產(chǎn)生歧義?？磥碜恼吖盼男摒B(yǎng)不高，文中有多處文理不通之句而又未作精心推敲、修改，此三句尤為嚴重，結(jié)果造成了我們今人索解的困難。我們做了以上分析，并將此三句補充完整，那么最后一句的意思也就清楚了:“名”是名稱之意?！傲ⅰ辈皇菢淞ⅲ桥c“良山”結(jié)合為一名詞“立良山”。這兩句的意思既已確定，則全三句的意思就是:(釣魚臺)山峰連接古時梁王宋江所聚結(jié)的忠義山寨之處，名為立良山。這就是此三句的準確含義。

歷史上的宋江起義后，的確在以梁山泊為中心包括東平縣在內(nèi)的地區(qū)駐扎和活動過，這有侯蒙上皇帝奏章建議招安宋江和朝廷任命侯蒙為東平知府(未赴任而卒)準備處理此事的確鑿史料為證。此“古宋梁王碑”記載的雖然是民間傳說，但應當是有歷史來歷的，宋江在此駐扎和活動過也是極有可能的。這一點應該肯定下來。

但是，我認為并不能由此得出結(jié)論說，此立良山就是宋江起義后的原始結(jié)寨地或第一駐扎地。首先，自宋元明清歷代以來，在文人的歷史著作、詩文、筆記中，與宋江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梁山泊或水泊梁山;在官方的文獻中也是將梁山或梁山泊作為宋江起義軍的老巢看待。如明天順間的《大明一統(tǒng)志》、嘉靖間的《山東通志》、清康熙間的《山東通志》、《壽張縣志》等官修方志，均一致肯定梁山泊或梁山為宋江結(jié)寨、駐扎之處。至于自元前期關(guān)漢卿、高文秀、康進之、李文蔚等至明代李開先、陳與郊等以來的戲曲中，自元末明初《水滸傳》及此后的《水滸后傳》、《蕩寇志》等小說中，也均寫明宋江之山寨在水泊梁山?？傊?，在古代的史籍、戲曲、小說中，宋江的山寨、駐扎地均指稱在梁山或梁山泊，這是七八百年的歷史認定下來的，也是為學術(shù)界眾所周知而無須現(xiàn)今再作論證的。反之，在這些歷史、文學典籍中從未提到過宋江的山寨是在“立良山”、“棘良山”，甚至除部分地方志外在其他典籍中“立良山”、“棘梁山”這兩個名字都從未出現(xiàn)，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其次，梁山與立良山之山體互不相連、互不相干，各自獨立存在。梁山原名良山，據(jù)《史記·梁孝王世家》載，梁孝王“北獵良山”。班固《漢書·梁孝王傳》作“北獵梁山”，《漢書·地理志》東郡壽張縣，原名“壽良縣”，書注引應劭曰:“世祖叔父名良，故曰壽張。”由此可知，是為避東漢光武帝劉秀叔父劉良之諱而改“良”為“梁”的。此梁山即今山東梁山。自《漢書》至明、清、民國以迄于今，各史籍、方志均稱“梁山”不變。立良山，在今見的史籍方志如明天順《大明一統(tǒng)志》作“棘良山”;明嘉靖《山東通志》、清康熙《山東通志》、嘉慶《大清一統(tǒng)志》、光緒《山東通志》、《東平州志》、民國《東平縣志》等，均作“棘梁山”，此碑稱為立良山實為僅見。但雖用字不同，實為一山?；蛟S“棘”、“立”音近易淆而作兩字。但梁山與棘梁山并非一山，此事甚明。據(jù)嘉慶《一統(tǒng)志》載:梁山，在東平州西南五十里;棘梁山，在東平州西四十里。兩山南北相距有五十里之遙，山體有別，所發(fā)生之事在當?shù)厝酥袩o混淆之可能。

據(jù)有重要史料價值的《宣和遺事》記載，晁蓋、宋江等起事后都先后走上梁山泊，最早起事的楊志、李(盧)進義等人也由晁蓋等邀約從太行山轉(zhuǎn)上了梁山泊。梁山泊“險不在山而在水”④。四面環(huán)水的八百里梁山泊，進可攻，退可守，應當是宋江等聚義后據(jù)守的首選之地，也是其營寨的中心。如果宋江及其起義軍是以立良山為中心根據(jù)地，何以歷代各種史籍、文藝作品不稱立良山或棘梁山而獨稱梁山或水泊梁山?這是無法解釋的。兩相比較，棘梁山則位于水泊之外的旱地，雖山勢較梁山稍險，但難以長期固守。宋江軍派少數(shù)兵將駐守棘梁山以為犄角之勢是可能的，但不會全部駐扎于此，甘冒被襲殲的風險。僅據(jù)山中發(fā)現(xiàn)過建筑遺址和出土過焦糊的糧食是難以斷定是否宋江山寨的。因為據(jù)史籍記載，在宋江之前和之后，在梁山泊及其附近，都發(fā)生過漁民、農(nóng)民起義和據(jù)守之事⑤，焉知那些遺址、糊糧非彼時之物?此外，史籍明確記載，明末有一支農(nóng)民起義軍一度據(jù)守于棘梁山。據(jù)民國二十五年(1936)撰修的《東平縣志》載:明崇禎十四年(1641)十一月十六日，有土賊李青山率眾破東平。當?shù)孛癖姵藱C紛紛裹紅巾起義。“十二月官兵至，青山敗走，據(jù)棘梁山。潛遁，追之泰安之東，擒之獻俘京師?！雹蘖荷讲丛谠笃诩椿緹o水，到明末完全干涸，故李青山未去梁山，敗走至棘梁山，但此山無險可守，料想不久即東逃泰安。他們倉皇中燒掉所劫掠部分糧米以便輕裝潛遁，自在情理之中，但那些建筑殘跡則不是他們短時間所能建成而又焚毀造成的，或許是他們的前幾朝代的同行所為亦未可知?？傊z跡、殘糧不足以作為斷定宋江軍在棘梁山安營扎寨的依據(jù)。

其實，以建筑遺跡和殘糧去論證宋江軍駐扎于棘梁山并不重要，因為碑文中那段關(guān)于宋江的記載自有來歷，并非空穴來風，本文前已言及。重要的是宋江事跡上碑及圍繞此一舉措所作的努力折射出來的意義。值得人們注意的是，此寺廟碑并非如一般廟碑那樣由普通平民百姓所立，而是由現(xiàn)任的“兗州府東平州東阿縣知縣馮”及現(xiàn)任的“縣丞”、“主簿”、“簽司”、“署印”等人，即整個東阿縣的官員所立;而由曾為官吏的“郡邑養(yǎng)政龍溪前本省藩司從事都錄王琮式撰文”。這幫官員沒有就當時東平可能即已有的“宋江碑”等傳說做文章，因為該碑系弘治七年平江伯陳銳、尚書劉大夏等為治理黃河所立的紀事碑，與宋江毫無關(guān)聯(lián)⑦，而且該碑距嘉靖二十七年僅五十四年，字跡清晰，平頭百姓的傳說絕對左右不了他們的視聽。文人出身的這班官吏重視的是有歷史來歷的傳說和事跡，于是在棘梁山側(cè)近重建瑞相寺之舉，便成為一難得的契機，使他們能將自己久有所聞而又深信不疑的“梁王宋江忠義聚寨”之傳聞刻入碑中。他們本來可以直書其事:“宋宣和間宋江聚寨于此?！钡麄儺吘故乾F(xiàn)任的地方官員，對公然將被宋代以來歷朝都斥為盜匪的宋江寫入碑中宣揚，不能不有所顧忌。即令我們今人乍睹此碑時也不免吃驚:官方立碑竟寫入此等內(nèi)容，何以如此大膽?但仔細推究、體味其用字行文，便可發(fā)現(xiàn)其中奧妙:“古宋梁王名江忠義聚寨”，“宋”字可解為宋代，亦可解為姓氏;“梁王名江”既可解為指宋江，但宋江又從未被封王或自稱為王。這種模棱兩可的語言，完全可以塞搪上司的指責?？梢?，這班官員為用“狡猾之筆”打掩護，是煞費了苦心的。他們?yōu)閷⑺谓瓕懭氡杏诸A防惹禍而絞盡腦汁，固然反映出其內(nèi)心對宋江的肯定和贊賞，反映出他們背后強大的民意的推動，但說到底這是一種社會思潮使然。自嘉靖初年以來，通俗文藝作品如《水滸傳》、《三國志演義》等受到了文人學士甚至高官顯貴的重視和贊賞。在當時的國都北京，有人以朝廷都察院的名義刻印了《水滸傳》，被稱“都察院板”⑧;權(quán)勢顯赫的武定候郭勛，約在嘉靖三四年時刻印了以上兩書，號稱“武定板”⑨，受到文士們的追捧。同時期，在禮部任職的以山東籍的李開先為中心人物的“嘉靖八才子”們，經(jīng)常聚議、品評《水滸傳》⑩。李開先致仕后在故里章丘還親自動手創(chuàng)作了一部以林沖為主人公、又有宋江作為重要人物的傳奇劇本《寶劍記》，于嘉靖二十八年刻印問世，僅比“古宋梁王碑”晚一年;另有稍晚的陳與郊在蘇州創(chuàng)作了《靈寶刀記》。與此同時即嘉靖前后期，在杭州有文人學士田汝成、郎瑛，在上海有王圻，在浙江蘭溪有稍晚的胡應麟等，都在自己的著作里記述了《水滸傳》作者的傳聞及有關(guān)此作品本身的內(nèi)容;同時期在北京，有版本目錄學家高儒的《百川書志》、周弘祖的《古今書刻》、晁瑮和晁東吳父子的《寶文堂書目》等，都著錄了當時可見的《水滸傳》版本。同時期在蘇州，有“吳中四才子”文征明、祝允明、唐寅、徐禎卿，早在他們青年時期的弘治年間就聽人講說《宋江》(即又被稱為“施耐庵的本”的《水滸傳》);作為書法家的文征明還于弘治、嘉靖之際，以精細小楷繕寫了一部手抄本的《水滸傳》。至于像“吳中四才子”那樣聽說宋江書、看演宋江戲的黃河南北、大江上下的城市鄉(xiāng)村社會下層的平民百姓，更是何止萬萬千千?？梢哉f，上述這些社會現(xiàn)象幾乎在同一時期出現(xiàn)絕不是偶然的，它是當時社會文化思潮的變化在文學藝術(shù)領(lǐng)域的反映。正是上述這些因素共同構(gòu)成了一股肯定、贊賞宋江和《水滸傳》的文化思潮在當時的中國大地上緩緩涌動，而“古宋梁王碑”的出現(xiàn)，則是這一社會文化思潮在東平州窮鄉(xiāng)僻壤棘梁山下發(fā)酵、醞釀而成的產(chǎn)物。這就是“古宋梁王碑”的非同尋常的意義。這樣獨特的古碑，迄今在全國屬于僅見，對它的意義和價值，我們應當有足夠的認識。

以上就是我對“古宋梁王碑”的兩點基本看法，愿寫出來與諸位同行、同好交流和切磋。

注釋:

①碑文題名中第二字殘缺，幾位研究者的文章中定此字為“修”，我從字的右方殘存的“聿”字及下端殘存的由左向右下方運行清晰的一撇“捺”筆來看，斷定應為“建”字。碑文中另有四個“建”字，亦可資參照做出此判斷。

②東阿:指明代東阿縣，當時隸屬東平州，今屬山東平陰縣，改稱東阿鎮(zhèn)。

③東平境內(nèi)棘梁山頂石室內(nèi)有古代石像、東平湖南岸有明代古碑，在明清兩代被當?shù)厝罕娛鳛樗谓瘛⑺谓?宋江碑甚至作為地名出現(xiàn)在清后期朝廷的上諭中。詳情見周郢《東平“水滸”文化新史證》，載2011年9月山東東平《羅貫中與〈水滸傳〉、〈三國演義〉學術(shù)討論會論文匯編》。

④見﹙清﹚曹玉珂《過梁山記》所引之梁山父老語，載康熙《壽張縣志》卷八《文藝志》。

⑤在《宋史》卷三五三《許幾傳》、卷三五六《任諒傳》中，都記載了約在宋徽宗宣和以前梁山泊漁民為盜之事;﹙宋﹚洪邁《夷堅志乙志》記載在宣和六年蔡居厚知青州時，有盜賊五百余人盤據(jù)梁山泊，為蔡居厚殺降事。

⑥見該書卷十六“大事·匪患”。另，明崇禎十五年四月十七日刑科給事中左懋第“為陳請焚毀《水滸傳》”給皇帝的題本中，稱“李青山嘯聚梁山”;清道光《東阿縣志》卷二十三亦稱“梁山寇李青山”。李按:梁山以宋江據(jù)守之故，名聲遠播，人所共知。李青山據(jù)守之棘梁山名不見經(jīng)傳，落寞寡聞，且距梁山不遠，外間人易與梁山混淆，而東平當?shù)厝藙t區(qū)分得清楚。民國《東平縣志》當是據(jù)前代遺留下來的資料據(jù)實而寫的。

⑦此碑像所立的具體情況及群眾的附會，見注③周郢之文。

⑧見(明)周弘祖《古今書刻》。

⑨見(明)沈德潛《萬歷野獲編》及李永祜《〈水滸傳〉祖本及“郭武定本”新議》一文的考證，載《文學遺產(chǎn)》1997年第5期。

⑩見(明)李開先《一笑散·時調(diào)》。．

My Opinion about the Issue of“ancient Song Liang Wang Tablet”of Jiliangshan in Dongping of Shandong

LI Yong－h(huán)u

(College of arts，People’s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872，China)

The records of Jiajing’s Ancient Tablet about Song Jiang has the historical origin and credible．Song Jiang’s a small forces is very likely stationed in the mountain at one time，but strongholds of Liangshan is the center of the garrison of Song Jiang’s army．The folklore about Song Jiang by the authorities has been writing in the Tablet，which is the product which fermentated and brewed of social and cultural trend of thought in Jiliangshan at Dongping of Water Margin since the jiajing of the Ming Dynasty，affirmating and praising for Song Jiang，its significance and value should have been enough understanding．

Water Margin;Song Jiang;Jiliangshan;Dongping Shandong;Ancient Song Liang Wang Tablet

book=8,ebook=160

I 207．412

A

(責任編輯:王建)

2012－05－06

李永祜(1935－)，男，山東昌邑人，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水滸》研究會會長，研究方向:元明清文學。

1673－2103(2012)04－006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