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懷成
(上海師范大學對外漢語學院,中國上海200234)
本文在討論事件及事件類型的實例化和個體化的基礎上,主要討論單音節(jié)動詞的類事件指稱化。研究目的是:一、考察單音節(jié)動詞類事件指稱化的具體表現;二、揭示單音節(jié)動詞為何難以向名詞轉化的根本原因。本文考察對象是《漢語動詞用法詞典》(下文出現一律縮寫為《詞典》)中的所有單音節(jié)動詞,語料除少數內省的外,大部分出自北大語料庫。
溫格瑞爾和施密特(2009)中引用Talmy的關于事件框架的定義為:
……被一起激活或被相互激活的一組概念成分及其相互關系,它可以被認為存在于一個事件框架中或構成一個事件框架,而那些被認為是次要的成分——不管它們是被微弱地激活或根本未激活——則在該事件框架之外。
下面是Croft(1991:269)對一個簡單事件的理想認知模型(ICM)的概括:a)簡單事件是致使網絡的組成部分;b)簡單事件涉及到一個個體對另一個個體施加影響(力的傳遞);c)力的傳遞是不對稱的,有明顯的兩個參與者:起點和終點;d)簡單事件是沒有歧義的致使鏈;e)簡單事件是由三個部分組成的致使鏈構成:致使-變化-狀態(tài);f)簡單事件是以終止點為導向的①(endpoint orien-ted):可能動詞(possible verbs)組成最后一部分(狀態(tài)),第二和最后一部分組成起始階段(inchoative)或者所有三個部分組成致使(causative);g)簡單事件是獨立的,就是說,它們可以與致使網絡中的剩余部分分離出來。
Croft(1991:271)特別強調,為了使一個事件很容易地從致使網絡中分離出來,這個事件必須有一個明確的起點和一個明確的終點。
根據以上兩位學者的研究,本文認為事件是一個復雜的概念,它代表的是一個關系網絡,通常由動作及其參與者(包括施事、受事、工具等)組成。本文的事件取廣義理解,既可以指抽象的事件概念,也可以指日常生活中發(fā)生的一個個具體的事件。由于動詞是句子的核心,句子中動詞不同,則事件的性質就不同。因此,動詞具有區(qū)別事件類型的作用,也可以說動詞本身就代表著類事件。Lyons(1977:464)提出實體量詞具有個體化的功能,而Krifkal(1995)、Chierchia(1998)和劉丹青(2002)等都認為漢語的名詞本身是類指性的。因此,本文認為漢語動詞本身也具有類指性,代表類事件。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說漢語動詞代表類事件,但是并不是說它們可以指稱類事件。漢語單雙音節(jié)動詞在類事件指稱化方面表現很不一樣,本文重點討論單音節(jié)動詞的類事件指稱化問題。
漢語光桿動詞和光桿名詞一樣,本身是類指性的,因此它本身就代表著類事件。同時,不僅光桿動詞代表類事件,動詞和論元、附加語的組合也可以代表類事件。這些依存成分對動詞的意義作出了更加明確的限制,將大類事件分為小類事件。也就是說,動詞的光桿賓語具有為動詞所表示的的事件類型進行次范疇化的作用,因此,一個動詞加上一個光桿賓語,仍代表一個次事件類型,以動詞“買”為例。動詞“買”相對于動詞“賣”是一種事件類型,當其后帶上不同的光桿賓語時,又代表了不同的次事件類型。例如:
(1)a、買海鮮
b、買水果
c、買衣服
我們可以把事件類型當做一個認知域(事件域),各個事件次類當做這個事件域的認知成員,這樣事件域與其成員(事件次類)的關系和名詞域與其成員的關系具有平行性,如圖1所示:
圖1 事件域與名詞域平行性模式圖
在日常會話中,動詞通常用于陳述一個個具體的事件。例如:
(2)a、前天中午,張三在家樂福買了海鮮。
b、昨天中午,張三在家樂福買了海鮮。
c、今天中午,張三在沃爾瑪買了海鮮。
d、今天中午,李四在沃爾瑪買了海鮮。
從上例可以看出,這四句話代表了四個不同的事件,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即與具體的時空發(fā)生了聯系,這就是Langacker(1991:240)中所說的置景(grounding),也相當于完權(2009)中所說的“入場”。這四句話實際上是事件類型“買海鮮”的實例化(instantiate)和個體化(individualize)②,它不僅與具體時空發(fā)生了聯系,而且本身蘊含了一個內在的終結點。有內在終結點的事件本文稱作個體事件。因此,可以說類事件和個體事件之間的關系是型(type)和例(token)的關系。類事件是對個體事件的抽象概括,個體事件是類事件的個體化。劉輝(2009)強調事件量詞③具有個體化的作用,而本文認為,只要事件本身含有一個內在的終結點,便是一個個體事件。
需要指出的是,動詞的指稱化是指動詞指稱事件的語言現象,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動詞充當主賓語時轉化為指稱用法的過程。漢語雙音節(jié)動詞由于具有向名詞功能漂移的傾向(陳寧萍1987、張國憲1989),因此,它們發(fā)生指稱化也就不難理解。吳懷成(2011)指出,漢語雙音節(jié)動詞的指稱化動因是為了滿足語言交際中指事性的需要,其中人類的認知方式(轉喻)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而關于漢語單音節(jié)動詞的指稱化問題,學界討論較少。本文認為,漢語單音節(jié)動詞不僅可以發(fā)生個體事件指稱化(如“看這本書花了我很長一段時間”、“講一個故事難不倒我”等),而且可以發(fā)生類事件指稱化④,這是下一節(jié)著重討論的問題,關于單音節(jié)動詞的個體事件指稱化,則需另文討論。
本文對《詞典》中的所有單音節(jié)動詞作了一個全面的調查,發(fā)現有三類單音節(jié)動詞一般不能發(fā)生類事件指稱化。它們分別是:一、關系動詞、判斷動詞、助動詞等,如:當、是、能、會等;二、不及物的單音節(jié)動詞,如:跌、落、來、裂等;三、一些搭配受限的及物單音節(jié)動詞,如:惦(著孩子/丈夫)、扶(著老人/孩子)、踏(步/地雷)、騰(時間/地方)等。因此,單音節(jié)動詞類事件指稱化主要存在于及物性強的動詞之中。本文討論的單音節(jié)及物動詞的類事件指稱化,又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與論元搭配后一起指稱一類事件,另一種情況是單音節(jié)動詞單獨指稱一類事件。
(一)單音節(jié)動詞與賓語論元搭配可以對大的事件類型進行分類,從而形成一些小的事件類型,當這些小的事件類型成為人們談論的話題時,它們就可以指稱化,例如:
(3)他們每天一清早就上山,爬山、鉆溝、追蹤熊貓,經常很晚才回駐地,吃飯成了大問題。
(4)其實大家心里明白,喝酒是會誤大事的。
(5)他說,殺人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用槍、用刀殺人是最愚蠢的。
(6)“現在南京路既賣‘西瓜’、又賣‘芝麻’,大小生意一起做,買東西確實方便了”。
(7)在賈平凹為數不多的業(yè)余愛好中,打麻將算得上是一種。
(8)在以后的若干年中,他什么都干過:伐木、捕魚、養(yǎng)蜂,打獵……但無論干什么都一事無成,他始終掙扎在窮困潦倒……
(9)一個清晰的信息,即抽煙是一種時尚。一頭曬日光浴的駱駝卡通宣稱,抽煙是老練成熟的標志。
(10)馬可尼出生于意大利一個富裕家庭,從小喜歡讀書,愛做實驗。
(11)達娃央宗還告訴我:課余時間最愛聽音樂,音樂和舞蹈是相通的,音樂可以豐富舞蹈的形體表現。
(12)朝鮮人只在很少方面能與他們所鄙視的日本人競爭,跑步是其中之一。
上面例(3)~(12)中的“吃飯”、“喝酒”、“殺人”、“買東西”、“打麻將”、“伐木/捕魚/養(yǎng)蜂/打獵”、“抽煙”、“讀書”、“聽音樂”和“跑步”都是類事件指稱化,其典型特點是動詞帶上一個光桿名詞。其中的動詞已經喪失很多特征,如帶動量詞、重疊、帶副詞性狀語等。根據Malchukov(2006),價是動詞最本質的語法范疇,在指稱化過程中最難喪失,因此上面這些例子中,除了保留動詞的賓語論元(即保留了價范疇),其他動詞性范疇都已經喪失。
另外需指出的是,這里所說的單音節(jié)動詞與光桿名詞結合起來表示的類事件,相當于沈家煊(1995)中所說的“活動”。沈先生把有內在終結點的有界動作稱作事件,把沒有內在終結點的無界動作稱作活動。而本文認為,有界的動作通常構成一個個體事件,無界的動作通常構成一個類事件。
(二)單音節(jié)動詞一般很難單獨類事件指稱化,主要原因是單音節(jié)動詞大多屬于多義范疇。根據我們的考察,在528個單音節(jié)動詞中,有216個動詞具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義項,占全部單音節(jié)動詞的一半,其中有5個義項以上的動詞也有53個之多,約占全部單音節(jié)動詞的10%,動詞“打”更是一個典型代表,其有23個義項。那么為什么說屬于多義范疇的單音節(jié)動詞難以單獨類事件指稱化呢?這里,我們必須先介紹一個術語,才能對該問題作一個很好的解釋。這個術語就是“激活”(activation),該詞來自心理學。Siewierska(1991:156)指出,一個激活的指稱,是指在一個特定的時刻,一個人的意識焦點中被點亮的事物⑤。在本文的開頭,我們已提到了事件框架和事件組成,說明事件是由動作及其論元等構成,但是只有動作是不能獨立陳述一個事件的,至多只能代表一個事件類型或類事件。動詞代表事件類型,但未必可以指稱一個事件類型,即未必可以發(fā)生類事件指稱化。單音節(jié)動詞能否指稱化,主要取決于它能否激活一個事件框架。由上一節(jié)的討論可知,由于單音節(jié)動詞帶賓語容易激活一個事件框架,因此容易發(fā)生指稱化。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回答剛才我們所提出的問題了,即為什么說屬于多義范疇的單音節(jié)動詞難以單獨類事件指稱化呢?那是因為一個多義范疇的動詞有好幾個義項,以“編”為例,其在《詞典》中有五個義項,分別是:1)把細長條狀的東西交叉組織起來,如編草帽、編辮子等;2)把分散的事物按照一定的條理組織起來或按照一定的順序排列起來,如編組、編隊等;3)編輯,如編雜志、編報紙等;4)創(chuàng)作[歌詞、劇本等],如編相聲、編戲等;5)捏造,如編瞎話、編謊言等。那么,當我們聽到一個動詞“編”時,它是無法激活任何一個事件框架的,人們無法辨認它是指編草帽還是編雜志,亦或是編相聲。這就是單音節(jié)動詞很難單獨類事件指稱化的根本原因。說多義范疇的單音節(jié)動詞難以單獨類事件指稱化,那是不是說單義范疇的單音節(jié)動詞就容易單獨類事件指稱化呢?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雖然一個動詞是單義的,但是它仍然可以和不同的名詞結合,以“剝”為例,它在《詞典》中只有一個義項,即“去掉外面的皮或殼”,但是它可以和不同的名詞搭配,如“剝蒜”、“剝洋蔥”、“剝花生”等。當人們聽到一個動詞“剝”時,同樣無法激活它是指剝蒜還是剝花生。試比較:
(13)蘇聯黨和政府采取了緊急措施,轉移西部地區(qū)的居民和物質財富。這次轉移規(guī)模巨大,時間緊迫。
(14)在巡游的時候,又看見了一個美女,看見了一個美女,他就又變化,這次變化他變成一只美麗的天鵝,這個天鵝飛到美女的身邊……
(15)a、我們家打了一口井。打這口井一共花了1500元。
b、*我們家打了一口井。打一共花了1500元。
(16)a、他每天都讀書。讀書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好習慣。
b、*他每天都讀書。讀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好習慣。
上面例(13)和例(14)中的雙音節(jié)動詞“轉移”和“變化”很容易發(fā)生指稱化,因為雙音節(jié)動詞有向名詞漂移的傾向,此處不贅。而例(15)和例(16)中的單音節(jié)動詞“打”和“讀”單獨很難指稱化,原因是它們單獨很難激活一個事件框架。陸丙甫(2009)在談論影響賓語指稱性強弱的一些因素時指出,內容越具體的賓語,指稱性越大。而我們認為,動詞本身的內容越具體,其指稱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單音節(jié)動詞由于具有多義性,其抽象程度相對較大,其只能代表抽象的事件類型,因此很難發(fā)生指稱化。
(三)我們說單音節(jié)動詞單獨難以類事件指稱化,并不是說它完全不能類事件指稱化。也就是說,只要有一些輔助手段可以幫助單音節(jié)動詞來激活一種事件的話,單音節(jié)動詞單獨同樣可以類事件指稱化,例如:
(17)赫蘇斯不愿回憶那段痛苦的經歷:“我經常挨打、挨餓,還要忍受別人的白眼,但是我和妹妹都需要生存??!”
(18)每一種新生事物產生的時候總是不會被人理解以至會挨罵,遭到嘲諷譏笑的。
(19)進入暑期,外出旅游的人越來越多。當您乘坐火車時,要特別注意防盜。
(20)針對這一情況,科學家們建議男士也應注意防曬。
(21)其實先生并不貪吃,就是有點挑食,不對胃口的寧肯沒得吃也不肯動筷子。
(22)天還沒亮就起來,上街給婆婆去買熱油條和馬蹄兒燒餅。大姐年輕,貪睡。
(23)忽然覺察到他們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做游戲:一個故意討打,一個揮舞小拳頭,其實也就是在調情了。
(24)如果哪個女人不守這個本份,那么她不但討罵,簡直該打。
(25)李萬早通過四處調查才發(fā)現,龍開已經墮落成一個真正的混蛋,由吃喝嫖賭,發(fā)展到吸毒,成為遠近聞名的一條惡棍。
(26)那王先生真是個能人,他笙簫管笛全會,吹拉彈唱都精,使我們懷疑他是個教音樂的先生。
(27)人若想不開,一定不自殺,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
(28)常言道“笑比哭好”,有一份美夢可作,顯見得不是壞事。
例(17)~(28)中的“挨打”、“挨罵”中的“打”和“罵”,“防盜”、“防曬”中的“盜”和“曬”,“貪吃”、“貪睡”中的“吃”和“睡”,“討打”、“討罵”中的“打”和“罵”,“吃喝嫖賭”和“吹拉彈唱”,“好死”中的“死”以及“笑比哭好”中的“笑”和“哭”等都是單音節(jié)動詞單獨類事件指稱化,各自代表一類事件。這些單音節(jié)動詞之所以能夠單獨類事件指稱化,是因為它們出現在特定的句法構式里面。在“挨﹍”、“防﹍”、“貪﹍”、“討﹍”等句法構式中出現的動詞一般都發(fā)生了指稱化,表示一類事件。例(25)和例(26)中的幾個單音節(jié)動詞并列出現,互相依存,相互激活,使每一個動詞代表一類事件。例(27)和(28)中的“死”、“笑”和“哭”都是通過一個對比結構,把事件類型激活的。這說明,單音節(jié)動詞要想單獨類事件指稱化,必須有其他一些輔助手段幫助激活一個事件框架才行。
另外,漢語中有一些單音節(jié)動詞出現的句法構式與上面所說的單音節(jié)動詞單獨類事件指稱化相似,但是它們不屬于類事件指稱化,需要加以區(qū)別:
(29)短短兩年時間,聽說讀寫都達到一定的水平。
(30)我對擺弄數字向來不在行,可是媽媽卻象個算術老師,會加減乘除。
(31)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冰淇淋25元,并非天方夜譚。
(32)更主要的,他們沒有帶回錢來,全靠家里供吃供喝。
(33)一位湖南妹子說,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就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上面幾個例子中的“聽說讀寫”、“加減乘除”,“耳聽、眼見”中的“聽”和“見”,“供吃”、“供喝”中的“吃”和“喝”,“愁吃”、“愁穿”中的“吃”和“穿”等都不是指稱一個事件,而是屬于轉指,用動詞的典型特征來轉指與其相關的事物,其中“聽說讀寫”轉指“聽說讀寫的能力”,“加減乘除”轉指“加減乘除四則運算”,“耳聽”和“眼見”轉指親耳聽到的事情和親眼看到的事情,而不是指稱“聽”和“見”事件的本身,“供﹍”和“愁﹍”中出現的動詞分別轉指吃的東西、喝的東西和穿的東西。因此,我們必須把單音節(jié)動詞的這種轉指用法和它們指稱化表示事件本身的自指用法相區(qū)別。
陳寧萍(1987)、張國憲(1989)均指出漢語雙音節(jié)動詞有向名詞功能漂移的傾向,而單音節(jié)動詞則沒有這種傾向,但是并沒有具體說明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一般認為,單音節(jié)動詞不能向名詞轉化的原因是單音節(jié)動詞的動作性強,而通過本文的研究可以發(fā)現,動作性強還不是單音節(jié)動詞不能向名詞轉化的根本原因,限制單音節(jié)動詞向名詞轉化的根本原因是其多義性,無法激活一個事件框架,因而沒有指事性,而雙音節(jié)動詞卻具有指事性。齊滬揚等(2004年44頁)指出,雙音節(jié)動詞具有事件性、場景性和過程性等特點。我們把這三個特點概括為一個特點,即指事性。所謂的指事性就是指用一個動作轉指該動作構成的整個事件。這也是語言經濟性的一種需要。單雙音節(jié)動詞在向名詞轉化方面存在差異的根本原因是雙音節(jié)動詞具有指事性,而單音節(jié)動詞則沒有。
注釋:
①這里是說,致使鏈的三個組成部分“致使—變化—狀態(tài)”以“終點”、“變化—終點”和“致使—變化—終點”為視點都可以構成句子,其中句子中的動詞性質也不一樣,例如:The door is open;The door opened;I opened the door.
②實例化(instantiate)和個體化(individualize)在本文中是兩個不同性質的概念,實例化強調事件與時空發(fā)生聯系生成交際中的話語的過程,個體化強調把一個無界的類事件轉化為有內在終結點的具體事件的過程。需要指出的是,實例化和個體化可以同時發(fā)生,如“他吃了這個蘋果”既是“吃蘋果”的實例化,也是“吃蘋果”的個體化;也可以只發(fā)生實例化,而不發(fā)生個體化,如“他在看書呢”是“看書”的實例化,但是沒有發(fā)生個體化。
③劉文中的事件量詞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動量詞,筆者注。
④類事件和個體事件主要差別是個體事件含有內在的終結點,但是它們也有一些共同點,即它們都可以實例化,如“他在看書”和“他看了這本書”,它們也都可以指稱化,如“看書已經成為我的一個習慣”和“看這本書用了我半天的時間”。無論個體事件發(fā)生實例化還是指稱化,它都含有一個內在的終結點。
⑤原文為:An active referent is taken to be one‘that is currently lit up,a concept in a person’s focus of consciousness at a particular mo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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