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璠

（長治學院 音樂舞蹈系，山西 長 治 046011）

當代民族聲樂作品演唱中的“依字行腔”辨析

音 璠

（長治學院 音樂舞蹈系，山西 長 治 046011）

“依字行腔”是中國千百年來傳統(tǒng)歌唱的藝決和經(jīng)驗總結，是當代中國聲樂作品創(chuàng)作中一直使用的傳統(tǒng)創(chuàng)腔手法，也是歌唱語言的重要表現(xiàn)手段之一,具有鮮明的民族特征。我國漢語講究字調和語調，聲調不同字義、語義亦不同，甚至意思完全相反。在歌唱中對歌詞的語言情態(tài)、語調、語氣和語勢等的處理手法不同,音樂的表現(xiàn)力亦不同，講究音調隨字調。因此，了解、繼承、掌握和運用“依字行腔”的方法，在民族聲樂作品的演唱中才能做到音調隨字調、以字正音、字正腔圓，達到字聲巧妙結合的藝術效果，使歌唱更加完美、流暢，對于歌曲演唱水平的提高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與意義。

民族聲樂作品；“依字行腔”；音調隨字調

“依字行腔”是中國千百年來傳統(tǒng)歌唱的藝決和經(jīng)驗總結，是我國戲曲唱腔的最大特征之一，是當代中國聲樂作品創(chuàng)作中一直使用的傳統(tǒng)創(chuàng)腔手法，也是歌唱語言的重要表現(xiàn)手段之一，具有鮮明的民族特征。“依字行腔”是京劇大師程硯秋較早提出來的，建國后于會泳于1963年出版的《民族民間音樂腔詞關系研究》專著，對這一規(guī)律進行了系統(tǒng)的總結。作為國粹藝術的昆曲，六百年來一直按照“依字行腔”來譜曲、行腔。它準確地揭示了漢語和音樂之間的關系。

所謂“依字行腔”，就是依照字音的結構來歌唱，“說”是“唱”的依據(jù)與基礎，要求“腔隨字走”、“字領腔行”。曲調的進行應以字調的升降為依據(jù)，音調隨字調，歌唱才能字音準確，行腔圓滿?！白终粓A”是我國傳統(tǒng)聲樂藝術的重要創(chuàng)造原則，明·魏良輔《曲律》中記有：“曲有三絕：字清為一絕，腔純?yōu)槎^，板正為三絕”，說明了字與腔之間的辨證關系。而“依字行腔”、“腔隨字走”、“字領腔行”，是“字正腔圓”的重要表現(xiàn)方法和步驟。“依字行腔”把正字音放在了首位，而腔隨其后，做到字正、音清、腔圓三者合一。

一、民族聲樂作品演唱中“依字行腔”的作用與意義

聲樂作品是詩與音樂的有機結合，詩的語言形象為音樂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藝術構思的空間，其內容、形式、結構、韻律和節(jié)奏，都對音樂的表現(xiàn)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而歌詞的自然語調和韻律，及其在不同情感體現(xiàn)中的變化與表現(xiàn)，是聲樂作品旋律體現(xiàn)的基礎。漢語音節(jié)結構的基本成分是聲母、韻母與聲調。一個音節(jié)或字在單獨發(fā)音時，不僅有聲、韻，還有高低、升降的音高變化，我們把這種變化叫做聲調或字調。而把一個音節(jié)或字的高低、升降變化的實際讀音或具體音高形式，稱為調值。漢語語音以北京語音為普通話標準，有四種調值。一聲調值為55，二聲調值為35，三聲調值為214，4聲調值為51。四聲在歌唱中調值的具體音高是相對音高，是通過字音之間在旋律中相互比較來體現(xiàn)的。我國漢語講究字調和語調，同樣一個字或一句話，由于咬字吐詞及語言聲調的不同會引起字義或語義的變化，甚至意思完全相反。聲調則具有顯著的區(qū)別詞義的作用，如：只求——知秋，燈塔——等他，聲韻相同而聲調不同，如果發(fā)音不準確，字義則完全不同。由于聲調的抑揚，能增強語言的韻律感和音樂性，尤其在古典詩詞中平仄對應的變化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除了戲曲和曲藝的唱詞，原則上仍要求單句最后一個字為仄聲字，雙字韻腳為平聲字外，現(xiàn)在一般歌曲的歌詞平仄要求已不十分嚴格。歌唱中出現(xiàn)的“音不正”或“倒字”現(xiàn)象，就是因為字的聲調與腔的旋律沒能夠和諧統(tǒng)一。

曲調不是字調的簡單翻譯，他既不能影響四聲的表義功能，又要為唱腔的表現(xiàn)提供更為廣闊的回旋音域。因此，在歌唱中既要把握原字調的高低、升降、曲直、長短的具體形式，還要注意字調在曲調旋律中體現(xiàn)的變化關系。不僅曲作者要根據(jù)詞的字調變化譜曲，演唱者也要“依字行腔”，在民歌中，那些表達特殊風格的語言，也要與聲調緊密結合來體現(xiàn)。如：《沂蒙山我的娘親親》中，“娘”字在普通話中的語調值是35，在歌唱中，就要以山東話“娘”的語調四聲來演唱，使其更具地方色彩。因此，掌握漢語聲調的四聲平仄規(guī)律，無論對于撰詞諧律、譜曲創(chuàng)腔，還是演唱行腔，都具有重要的意義與作用。

歌曲的音樂性雖然主要從曲調中體現(xiàn)出來，但在歌唱中對歌詞的語言情態(tài)、語調、語氣和語勢等的處理手法不同，音樂的表現(xiàn)力亦不同，他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曲調的音樂性與表現(xiàn)力。同一曲調由于語言的處理不同而表現(xiàn)各異，有的委婉深情，有的絢麗明朗，有的柔美纖細，有的質樸含蓄等。語言不僅是聲樂作品創(chuàng)作的基礎，也是聲樂演唱和教學的基礎。在傳統(tǒng)民族聲樂藝術中，大部分演唱的曲調是依聲填詞的，詞曲結合要達到完美和諧，是靠演唱時的潤腔修飾，將字的聲、韻和調的發(fā)音、自然趨勢與曲調旋律節(jié)奏和諧一致，使字與腔達到完美統(tǒng)一，才能達到字正腔圓的效果。因此，了解、繼承、掌握和運用“依字行腔”的方法，在演唱中做到以字正音、字正腔圓，達到字聲巧妙結合的藝術效果，歌唱將會更加完美、流暢，對于當代民族聲樂作品演唱水平的提高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對我國傳統(tǒng)歌唱藝決和歌唱語言的運用與傳承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二、“依字行腔”的藝術特征——“音調隨字調”

我國是多民族國家，多種語言或語種的表現(xiàn)以及其他因素，形成了民族獨特的演唱風格與技巧，使得我國民族聲樂藝術具有了濃郁的生活氣息，以情感真摯質樸、聲腔優(yōu)美圓潤、語言鮮明生動、風格瑰麗多姿為特點。歌唱中的“依字行腔”具有“音調隨字調”的藝術特征。漢語咬字方法的獨特性，形成當代民族唱法聲腔及音色的基礎，使它獨具一格；其次是由于漢語特有的歸韻收音方法，形成了完美的咬字收音過程?！耙雷中星弧钡淖罱K目的就是在演唱中做到“以字正音”、“字正腔圓”，達到字聲巧妙結合的藝術效果，使歌唱更加完美、流暢。

清朝末年，西洋作曲技法傳入中國。受西洋作曲技法的影響，作曲者忽視了歌詞的聲調，而是根據(jù)歌詞譜好曲子后，再將歌詞直接填進去，使得許多創(chuàng)作歌曲中存在著“以字就腔”的現(xiàn)象。而歌唱者也普遍存在著不進行二度創(chuàng)作、按部就班地照譜宣唱的弊病，局限于曲譜所規(guī)定的音符、時值、音高、節(jié)拍、節(jié)奏、速度等，不進行適當?shù)乃囆g處理，使得歌唱索然無味，卻以為這是“尊重原作”。而“音調隨字調”則講究曲調的進行以字調的升降為依據(jù)，因而成為“依字行腔”的重要藝術特征。

三、“依字行腔”的藝術規(guī)律和方法

“依字行腔”的獨具一格特色的形成首先是因為漢語的咬字方法具有的獨特性，這也是形成當代民族唱法聲腔及音色的基礎，其次是由于漢語特有的歸韻收音方法，形成了完美的咬字收音過程。

1、“依字行腔”中咬字、吐字講究嚴格的藝術規(guī)律

“依字行腔”中注重歌唱中的咬字與吐字，起音強調字頭要叼緊，講究字頭與咬字的“噴口”的大小和強弱?！白诸^”是聲母音節(jié)的開頭部分，漢語中有22個聲母，聲母由輔音充當，而輔音的特點是時程短，音勢弱，很容易受干擾，也容易出現(xiàn)吃字的現(xiàn)象，從而影響咬字的清晰度和可懂度。咬字強調的是字頭聲母部分的破阻，因此，要特別強調歌唱中“四呼”、“五音”的口型與發(fā)音著力的部位。吐字一般指字腹和字尾部分的發(fā)音，漢語中的韻母有36個，占時值較長，歌唱時響度最大，是字的主體部分。字腹是韻母中的主要母音，口腔開度大，在演唱中，要求音值引長延伸而不變形。傳統(tǒng)民族聲樂藝術演唱中，講究字尾的歸韻與收聲，按相同或相近韻母歸韻，有歸韻“十三轍”。要求字尾必須交待清楚，歸韻要收穩(wěn)，避免字音發(fā)生變化。在歌唱中做到字頭重咬，字腹保持，字尾收清，使歌唱“字正腔圓”。

2、“依字行腔”的技巧和方法

在民族聲樂作品的演唱中應注意，曲調并非字調的簡單翻譯，要適宜于字的韻律聲情的表現(xiàn)，在作曲家將字調與曲調有機結合的基礎上，演唱者也要根據(jù)字音的語勢以及情感變化要求，進行潤腔或創(chuàng)腔處理，充分發(fā)揮聲調抑揚頓挫的藝術效果。演唱中的二度創(chuàng)作，既要發(fā)揮唱腔旋律的音樂形象，又要使字音字調符合唱腔旋律的行腔趨勢，是字調與曲調有機結合，在不影響曲調旋律風格的情況下，充分運用裝飾音等手法，調整曲調旋律中字音的音高趨勢，在有矛盾沖突的地方，適當變更音符與音型，使歌唱中的字音清晰，字義明了?！耙雷中星弧币蟾璩哒_掌握四聲調值的音高變化，掌握字的音高位置和走向，音調隨字調，以字的音調來行腔。在歌唱中“依字行腔”是對曲調的潤飾、烘托、渲染、補充、豐富，以彌補曲調的呆板，既調整了音調與字調的矛盾，又進一步刻畫了音樂形象?！耙雷中星弧钡姆椒ㄓ校?/p>

（1）運用裝飾音的手法，使音調隨字調，調整曲調旋律中字音的音高趨勢。在民族聲樂作品的演唱中進行“依字行腔”，使音調隨字調，就應在把握民族咬字、吐字的風格及聲調特點的基礎上，充分利用行腔中的各種技法如：倚音、滑音、顫音、波音等，給聲腔加以潤色，按字音的調值來演唱，我們把這種演唱方法稱為“潤腔”。其裝飾音的運用，主要是強調對旋律的潤色加味，增強表情意義。如：《梅花引》（韓靜霆詞，徐沛東曲）中，“回眸一望”、“臨風一笑”中的“一”字，按譜唱出讓人聽到的是“一往”、“一小”，不僅破壞了旋律美，而且字意不明。運用的裝飾音方法，在其音“re”前加一個前倚音“do”，不僅旋律柔美，字意也明晰。此曲中還有“誰是我知音”中的“誰”字，也應在其“do”音前加一前倚音“l(fā)a”，而不至于使人聽到的是平聲的“shēi”。

（2）在有矛盾沖突的地方，適當變更音符與音型，使歌唱中的字音清晰，字義明了。如：民族聲樂作品《斷橋遺夢》（韓靜霆詞，趙季平曲）中，二段歌詞“上天入地只求”中的“只求”二字，如果按部就班地按譜演唱，聽到的不是“只求”而是“知秋”，使字意完全改變。在不影響曲調旋律風格的情況下，運用變更音符和裝飾音的方法，使“只”字上的“do”音變?yōu)椤發(fā)a”，“求”字上的“do”音前加一個前倚音“l(fā)a”，使音調隨字調，不僅使字意明確清晰，而且對演唱曲調起到了潤飾和豐富的效果。

總之，中國傳統(tǒng)的民族聲樂理論不僅具有獨特的審美標準和豐富的內涵，同時又顯示出演唱技巧和演唱方法等方面的科學性?！耙雷中星弧钡姆椒ㄖ挥性诹⒆阌跐h語語言的基礎上，通過對咬字、吐字、歸韻及潤腔的正確合理運用，在演唱中才能做到“以字正音”、“字正腔圓”，達到字聲巧妙結合、音調隨字調的藝術效果，才能使歌唱聲音更加舒展、流暢，潤腔更加細膩圓潤、豐富靈活，使咬字吐字清晰、準確而完美。

［1］鄒長海，聲樂藝術語言學:講話與歌唱［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9.7.

［2］鄒本初，歌唱學［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0.11.

［3］余篤剛，聲樂語言藝術［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2002.8.

［4］許講真，漢族民歌潤腔概論［M］.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2009.9.

J616.22

A

1673-2014（2011）06-0059-03

2011—11—07

山西省教育科學“十一五”規(guī)劃課題（編號QZ-06014）。

音 璠（1964— ），女，北京人，講師，主要從事聲樂教學與教學法的研究。

（責任編輯 柴廣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