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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同與秩序:民主改革時期佤族的國家認同研究

2011-08-15 00:44:26
中共云南省委黨校學報 2011年1期
關鍵詞:三木滄源佤族

袁 娥

(云南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1)

認同與秩序:民主改革時期佤族的國家認同研究

袁 娥

(云南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1)

新中國成立后,為了維護國家的統(tǒng)一穩(wěn)定,防止國內外敵對勢力的滲透,國家通過各種措施,幫助少數民族脫貧致富,實現全國各族人民的平等,促進了各民族的團結發(fā)展,贏得了各族人民對國家的依賴和歸屬,國家認同意識不斷增強。文章基于筆者的實證調查,以云南省臨滄市滄源縣佤族為例,描述了新中國成立之初國家與佤族的互動,探求其間佤族對國家的認同以及秩序的生成情況,進一步闡釋了國家認同的建構性特征,指出佤族的國家認同之動力是江三木洛。

佤族;部落意識;國家認同;三江木洛;認同動力

國家認同,就是指一個人確認自己屬于某一個國家以及這個國家究竟是怎樣一個國家的心理活動。國家認同是一種重要的國民意識,是維系一國存在和發(fā)展的重要紐帶。國家認同,實質上是一個民族自覺歸屬于國家,形成捍衛(wèi)國家主權和民族利益的主體意識。因為任何國家都不是在特定的歷史環(huán)境下形成的,國家認同的形成是在一定基礎上建構的結果。本文基于筆者的實證調查,以云南省臨滄市滄源縣佤族為例,描述了新中國成立之初國家與佤族的互動,探求其間佤族對國家的認同以及秩序的生成情況,進一步闡釋了國家認同的建構性特征。

一、佤族的部落意識

佤族,自古以來就繁衍、生息在怒江以東、瀾滄江以西的廣袤土地上,中國佤族與境外佤邦跨境而居。中國佤族曾經歷過漫長的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和封建地主經濟階段。但在以后漫長的歷史歲月中,佤族各地區(qū)由于內部和外部歷史、地理條件的不同以及和周圍民族交往的程度不同,社會發(fā)展水平很不一致,而每一地區(qū)的社會經濟成分也較復雜。就其主要經濟成分和政治特點來看,大體可分為三類地區(qū),即阿佤山中心區(qū)、阿佤山邊緣區(qū)和內地區(qū)。阿佤山中心區(qū)以西盟為主,包括瀾滄的雪林、木嘎等地區(qū)和滄源、孟連的部分地區(qū),占佤族總人口的28.6%,解放前這類地區(qū)盛行“刀耕火種”農業(yè),具有原始農村公社土地制度的特征。阿佤山邊緣區(qū)包括滄源、耿馬、雙江、瀾滄和孟連的一部分以及西雙版納州的佤族地區(qū),約占佤族總人口的63%,解放前這里已進入封建領主經濟階段。內地區(qū)是分布著佤族總人口8.4%的臨滄地區(qū)的鎮(zhèn)康、鳳慶和保山、普洱等地,該類地區(qū)的佤族逐漸與漢族形成一個社會整體,已進入封建地主經濟階段。佤族的這三個分布區(qū)各自形成了其獨特的方言,即阿佤方言,又稱馬散方言(以西盟馬散語為代表),布饒克方言,又稱巖帥方言(以滄源巖帥語為代表),佤方言又稱孟汞方言(以永德孟汞語為代表)。使用上述三個方言的人數,以布饒克方言為最多,其次為阿佤方言,再次為佤方言。每種方言,又有土語的差別。①

由于特殊的自然和地理環(huán)境,加之落后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佤族地區(qū)長期處于與世隔絕的封閉狀態(tài),既不與中原王朝交往,各部落之間也不相互往來,各部落畫地為牢,各自為王,即雞犬之聲相聞,近在咫尺,互不往來,互不相識,以致被稱為繳外之地,“佧佤山遠居邊陬,歷來不為國人所洞悉,近因英人強占,始引起國人注意……”②,“班洪雖為我國領土,然距省治甚遠,久已視若蠻荒,益以頻年多故,未克著意經營……”③正如佤族研究專家段世琳先生(男,70歲)所言:“直到李定國、吳尚賢到佤山開礦,才使佤族明確了自己是中國人,是漢族領導的中國人。因為在這以前,佤山屬于‘徼外之地’,緬甸不管,中國不管。”

生活在佤山的佤族,世代處于刀耕火種的原始社會形態(tài),長久以來與外界缺乏溝通和交流,加之長期受頭人的控制和漢族地主的剝削,形成了和漢族人的民族隔閡。崇山峻嶺不僅擋住了這一地區(qū)民族向外拓展的視野,也成了阻止民族交往的主要障礙。從而導致佤族在發(fā)展的道路中漸漸地脫離了時代發(fā)展的大潮,按本民族所固有的習性緩慢地延續(xù)著自身的歷史文明。從歷史的角度看,佤山地理的隔離最終隔離了佤山的近代文明,族群的隔離最終隔離了民族交往的紐帶,從而導致佤族經濟社會發(fā)展的滯后。

解放前,滄源佤族是各自為政的村寨部落社會,但居住在各區(qū)的佤族人民,也有著原始部落的區(qū)別:巖帥區(qū)屬于巖帥部落,班洪區(qū)屬于班洪部落,永和區(qū)屬于永和部落,單甲區(qū)屬于紹興部落,還有部分地區(qū)屬于現在緬甸境內的紹帕和紹興部落。各部落由于社會歷史發(fā)展的不平衡,除了形成文化差異外,在語言和風俗上也各有區(qū)別??傮w來看,全縣最大的兩個佤族部落,一個是以阿佤山十七王為首的抗擊英帝國主義侵略的班洪王胡忠華,另一個是在抗日戰(zhàn)爭中壯大起來的巖帥田興武。當時,滄源的社會經濟形態(tài)還處在早期封建領主時期,土司、頭人占據領地,各自為“王”,相互侵擾,紛爭不已,民族群眾絕大多數沒有文化,對土司、頭人有很強的依附關系,唯土司、頭人之命是從。這時,國民黨雖然已經在滄源設立設治局進行管理,而且建立了偽黨部,推行鄉(xiāng)鎮(zhèn)、保甲制度,但由于民族隔閡,土司、頭人勢力割據,直至滄源解放前,設治局僅停留在對鎮(zhèn)頭目進行任命和催糧派款的初級管理上,未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統(tǒng)治。即便是催糧派款,也得看土司、頭人的臉色,土司、頭人不允許,設治局的糧款隨即落空。所以,國民黨的設治局只是個虛設形式而已,起不了任何作用。

由于歷代封建王朝和國民黨反動派、反動政權的黑暗統(tǒng)治,致使佤族社會經濟文化長期處于落后貧困狀態(tài),直至解放前夕,占全縣總人口80%以上的地區(qū)尚處于原始社會向階級社會過渡的歷史階段,社會發(fā)育程度低,生產力水平不高,人民生活極為貧困。另一方面,佤山地處滇緬邊界,既是中國的邊疆地區(qū),也是民族雜居、民族跨居的地區(qū),加上交通的不便和文化教育的落后,佤山的國家認同意識處于滯后狀態(tài)。對于這塊神秘的土地,中央政權鞭長莫及。中原,對佤山民族而言,更是遙不可及。我們可以用一句話加以概括:出國容易,進省難。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中央政府的影響基本很難輻射到佤山。佤山遠離國家權力中心,對佤族來說,國家是一個極抽象的概念,而與境外同源的文化環(huán)境與便利的地緣環(huán)境培養(yǎng)了佤族強烈的民族認同感。及至近代社會的變遷,隨著漢佤交流的逐步增多,佤族的國家意識也逐步增強,至班洪抗英事件繼而促成佤族的國家認同意識的升華。誠如佤文化研究專家指出:“應該說,佤族過去沒有國家的概念,只有地區(qū)、部落的概念,很多時候,佤族地區(qū)就等同于國家。因為佤族祭祀社神,表示江山社稷。佤族愛這個自己居住的地方,就等同于愛這個國家。在他們的心目里,國家的概念就是祖祖輩輩的土地,是老祖宗在過的地方。有些老百姓你問他們是哪個國家的人,他們說不出來是哪個國家的人。后來就要求給小學生上語文課時,第一課首先強調的就是教育學生是屬于中國人。解放初期兩國劃界,無論是緬甸,還是中國的佤族都形成了一致的共識:他們把佤邦叫做‘下面那個國家’,中國叫做‘上面那個國家’。現在國家的界限在兩國人民的心中是越來越清晰。雖然在感情上我們是一家人,但事實上我們不是一家人。就好比我們的家庭和父母以及兄弟姊妹的家庭既是一個大家,但是我們又是不同的家,因為我們已經分開過了?!?/p>

二、建國初期國家與佤族的互動

新中國成立后,為了維護國家的統(tǒng)一穩(wěn)定,防止國內外敵對勢力的滲透,國家通過各種措施,幫助少數民族脫貧致富,促進了各民族的團結發(fā)展,贏得了各族人民對國家的依賴和歸屬,佤族的國家認同意識不斷增強。

1、“直過區(qū)”政策與佤族的國家認同

滄源于1949年5月6日解放,1951年正式成立縣人民政府,轄6區(qū)53鄉(xiāng),66424人。當時有5種民族,其中佤族人口占總人口的95%以上。境內僅有幾個小壩子,占0.8%,其余為山區(qū),占99.2%。③

1955年3月17日,滄源縣委在全縣頭人代表會議上宣布了滄源縣不進行土地改革的決定,實行“直接過渡”的方法。具體說來,就是不把民主改革作為一個集中的系統(tǒng)的革命運動來進行,而是實行“團結、生產、進步”的方針,大力發(fā)展經濟、文化,結合互助合作運動,以漸變的方式逐步完成某些環(huán)節(jié)的民主革命任務,即在發(fā)展生產的基礎上,結合互助合作運動逐步解決土地、債務等問題。在幫助發(fā)展生產力問題上,黨和國家在這類地區(qū)采取了很重要的經濟措施:一是大力扶持廣大貧苦農民發(fā)展生產。通過“做好事,交朋友”,無償地向貧苦農民提供大量的物資援助,解決口糧、食鹽、寒衣、醫(yī)藥和籽種、耕牛、農具等生產生活方面的困難。二是大力扶持群眾興修水利,擴大水田、旱地面積,改變“刀耕火種”的生產方式,以有效的方法發(fā)展生產,增加收入。三是國家還積極發(fā)展國營貿易、組織信貸合作,增加社會主義的因素、群眾需要買的資源可以向國營貿易點去買,急需的錢可以向信用社借貸,逐步擺脫債務,雇工剝削。

針對“直過”地區(qū)各族人民半數以上人口缺吃少穿,沒有耕牛、農具,生產力十分低下的特殊情況,根據國家實行“多給少取”、大力扶持經濟的政策,云南省委采取“只給不要”的方針,大力扶持群眾發(fā)展生產。對“直過區(qū)”中特別貧困的各族群眾發(fā)放生活救濟款和救濟物品。中央和云南省適時核撥、貸出生產建設費,以盡快幫助改變“直過區(qū)”“刀耕火種”的落后生產方式,提高生產效率,發(fā)展經濟。據不完全統(tǒng)計,1953年至1956年4年間,滄源縣政府供應食鹽30多萬斤,發(fā)放籽種3685981斤,耕牛803頭,雨帽、鋤頭、鐮刀、犁頭、鐵鍬、十字鎬等家具23252件,寒衣12736套。銀行發(fā)放貸款385058元,政府發(fā)放農業(yè)、水利、交通等扶持款115591元,救濟款208887元,救濟糧3041841斤。撥給滄源縣民族特別補貼經費308921元。修大、小水溝486條,新開水田15352畝,比解放前增加59.2%,幫助群眾渡過難關,恢復和發(fā)展了生產。國家還撥出???、藥品和醫(yī)療設備,配置醫(yī)務人員,為佤族群眾治病,逐步消除使群眾談虎色變的流行病和瘧疾。僅滄源縣巖帥區(qū)賀南鄉(xiāng)的疾病死亡率由1953年的3.78%下降到1956年的1.13%,人口增加了147人,平均每年增加2.35%。1958年,滄源縣的地方病發(fā)病率降低了34%。通過對“直過區(qū)”各族人民進行免費防病治病,使群眾逐步破除迷信,不信鬼神,樹立科學的思想觀念,相信共產黨。解放前,佤族沒有一所學校,國家在“直過區(qū)”修建小學、中學,派內地教師到民族地區(qū)傳授知識和文化,對學生的書費、學雜費實行免費,將不少民族上層和農民的子弟送入各級學校進行培養(yǎng)。截止1958年,臨滄“直過區(qū)”滄源、耿馬、雙江三縣共辦小學285所,比1952年增長了16.8倍,滄源、耿馬兩縣創(chuàng)辦了初級中學,雙江辦了高級中學,填補了臨滄“直過區(qū)”解放前沒有中學的歷史空白。國家用于佤族文化教育的費用,僅瀾滄縣從1952年至1958年即達47591元。④

正是由于黨和政府實行了“多給少取”的方針和扶持政策,才有力地促進了佤族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實現了“直過區(qū)”的歷史性飛躍。佤族人感慨道:“解放前種瓜不結果,共產黨來了,解放后種瓜又爬藤又有瓜”,充分表達了佤族的國家認同感。

2、團結公約與佤族國家認同意識的增強

雖然建國初期部分佤族頭人及群眾受國民黨殘軍的煽動率領群眾逃至緬甸,有的地方甚至出現頭人率領民族武裝進犯新建的地方政權,殺死解放軍等情況,但是,在云南省委采取措施,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大量開展“訪貧問苦”的工作后,人心得到了逐步穩(wěn)定。談到建國初期那段難忘的歷史,巖帥大寨頭人趙到不勒記憶猶新:“1951年,巖帥解放,對黨的政策不明確,當時解放軍來打國民黨,以為是打老百姓,有40多戶人家跑往緬甸,大多是富裕的頭人,他們用馬馱著銀子,趕著牛到了緬甸。一般的老百姓,大約有50多戶人家,多是伙頭、貧民,他們只是暫時躲避到森林里。當時李彌殘部駐軍在巖帥,部分群眾深受國民黨的毒害還殺害了個別解放軍。解放軍分小組,每組2-3人到森林里宣傳:‘對不起,你們回去吧,我們是來打國民黨的?!习傩章牪欢疂h話,解放軍只能用行動來感化他們。他們把鹽、米送給森林里的老百姓,怕佤族老百姓冷,還把自己的衣服也送給他們。一段時間,老百姓要回到家里來舂米帶到山上,解放軍幫助他們舂米、劈柴、挑水,甚至幫助他們做飯,然后就離開了,解放軍是不會吃他們的飯的。這樣,這些回村取米的人回家看到家里的東西并沒有受到任何損失,而且還看到了解放軍為他們真心實意地做事,這些人就主動地充當宣傳員,勸說躲避在森林里的村民們回去?!?/p>

可以說,建國初期國家與佤族的互動是成功的,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政府與佤族還達成了相關協(xié)議(具體抄錄于下),由此,佤族對國家的認同逐步建立并日漸增強,良好的社會秩序得以生成。

上困馬與困馬黨政軍協(xié)議書

1956年3月3日困馬挨戛受匪特挑撥殺死人民解放軍三人,這一行為是違背上困馬頭人群眾的意愿,是嚴重破壞團結的行為,是完全錯誤的。上困馬頭人群眾除已將死者尸首、槍支、物件送還解放軍,并交出兇手挨戛給人民政府管教。參與者決心改正錯誤,歡迎解放軍和工作隊進駐上困馬開展工作外,現經與困馬黨政軍代表談判達成下邊協(xié)議:

(一)聽共產黨、毛主席、人民政府的話,堅持民族團結,不聽信匪特的造謠挑撥,聽到謠言即報告政府并積極協(xié)助追查。

(二)貫徹執(zhí)行政府領導幫助兄弟民族發(fā)展生產的政策,幫助人民群眾解決當前生產生活上的困難,給貧困者適當救濟,領導群眾逐步發(fā)展政治經濟文教。

(三)貫徹政府尊重兄弟民族風俗習慣的政策,全體人民尊重佧佤族的風俗習慣,不侵犯佧佤族人民的利益,佧佤族頭人群眾保證工作人員安全,不打解放軍。

(四)協(xié)助政府追查國民黨土匪特務及壞人,對自動向政府坦白自新的土匪特務壞人,政府可以從寬處理。

(五)上述協(xié)議于一九五六年于下困馬達成協(xié)談簽訂,即日生效,雙方不得違背。

困馬黨政軍代表:周德純

上困馬代表:許振國 彭啟祖

中間證人:肖哥長⑤

(資料來源:以上資料由臨滄市檔案館提供)

通過貫徹落實黨對邊疆民族工作的方針政策,妥善安置了民族上層人士,改善了民族關系,緩和了階級矛盾,滄源的政治、經濟文化出現了初步繁榮的景象。佤族各部落還簽訂了團結公約,以佤族特有的方式進行剽牛盟誓,效忠于祖國。

團結公約

蠻海、敢諾代表于1956年8月26日在蠻海剽牛開會,決定結束過去相互仇殺械斗的局面,舊事不提,并雙方共同修復過去因械斗而阻塞的道路橋梁以示團結,今后共同在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的領導下,團結起來,共同反對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土匪特務。發(fā)展我們的生產、貿易、文化、衛(wèi)生事業(yè),使我們和祖國人民一道共同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今后如哪一方再對另一方進行殺害,應受到政府和我們共同的懲罰。

蠻海代表:田拿保 田勤當 田尼不勒 李孔三陳尼甩(場有手印)田布來戎 田 桑

敢諾代表:趙三保 趙挨桑 肖戛考李戛保(場有手?。?/p>

政府證人:肖哥長 許振國 趙三保 田伯長公元1956年8月26日于蠻海

(資料來源:以上資料由臨滄市檔案館提供)

與民族認同具有原生性因素驅動不同,國家認同是純粹構建起來的概念,誠如亨廷頓所言,“國民身份”是可建可拆、可升可降、可要可不要的,即使是在一個人的心目中,國民身份占多大分量,也會隨時間而有所改變。換言之,民族認同的根基性強,而國家認同的工具性強。國家認同需要建立一種政治和文化上的統(tǒng)一性,把一國內部具有差異性的族類共同體整合到統(tǒng)一的政治共同體中,同時,通過各種措施制造或者發(fā)明所有的族類共同體同屬于一個國家民族的“想象”。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Anderson)把民族國家定義為一個“想象的政治共同體”?!八窍胂蟮?,因為即使是最小的民族的成員,也不可能認識他們大多數的同胞,和他們相遇,或者甚至聽說過他們,然而,他們相互連結的意象卻活在每一位成員的心中?!雹捱@一定義直指形成任何群體認同所不可或缺的認知過程,主要探究民族國家認同感究竟如何成為人們的心理體驗。用哈貝馬斯的話說,現代集體認同“與其說是現成的,不如說是做成的”,其形成的典型就是從以“民族精神”(Volksgeist)為基礎的民族到以公民為基礎的民族的過程,歷史學家蓋爾溫努斯(Georg Gottfried Gervinus)將之概括為一個對內爭自由、對外爭獨立的過程。⑦

新中國成立前,由于佤族生活的社會往往較為傳統(tǒng)和封閉,他們過去根本不具備國家意識,不知國家為何物,所以更談不上國家認同。而原始的民族認同的存在,使得他們一直習慣以民族作為感情投射和忠誠的對象。這種傳統(tǒng)導致現代國家認同更加難以建立。⑧在國家認同的塑造上,國家統(tǒng)治集體的確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在國家層面,多民族國家解決民族問題的核心任務是將國民對各自民族的忠誠轉變?yōu)閷业闹艺\,在尊重多元的民族認同基礎上建構國家認同。⑨但是,新中國成立后,通過國家與佤族的一系列有效互動,佤族對政府、對中國共產黨、對國家的信任日漸牢固。波蘭社會學家彼得·什托姆普卡指出:“政治信任被看成是在社會中獲得的廣泛信任氛圍的反映。‘一般的社會信任被轉化成與政治相關的信任,’它的存在是有生命力的政治體系不可缺少的前提條件?!雹庠诿裰鞲锩鼤r期和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在阿佤人的心目中是一個神圣和光榮的稱號,中國共產黨因而獲得了佤族人廣泛的政治信任。信任是認同的基礎,信任也是一種重要的社會資本,而認同是建立在信任基礎上的一種政治情感??梢哉f,建國初期,佤族對中國共產黨和國家是高度認同的。這種高度認同既是建國前兩條道路多年較量的結果,也是建國后各方面發(fā)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反映;既來自政治上的地位提高,也來自經濟上的迅速恢復和發(fā)展;既有對新制度和社會主義的信仰和遵從,也有對領導人個人的信服和擁戴。

三、佤族的國家認同之動力——江三木洛

建國60多年來,由于黨的正確領導和國家的大力扶持,以漢族為主體的各民族相助以及佤族人民的忘我勞動,在社會主義改革和社會主義建設諸方面取得了巨大成績,原始落后的社會面貌已從根本上得到改變。佤族人親身感受著中國經濟所發(fā)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縱向對比中增強了對國家的認同感,這在佤族日常生活中都有較為明顯的體現。筆者在巖帥大寨蹲點調查時,看到每家每戶供臺上方的墻上都貼有毛澤東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畫像,有的還粘貼上建國初期十大元帥的畫像,甚至把中央領導人的畫像擺放在鏡框里,和自家祖先神靈等同供奉,祈求國家發(fā)展、村寨平安、家庭幸福。在這里,毛澤東等國家領導人就成為了一種符號,現實利益的分享所形成的偉人效應對佤族起到了一種強烈的感召作用。面對日新月異的社會變遷,佤族人感慨:“共產黨的政策西地蒙 (佤語,“非常好”的意思),嘮咧嘮咧共產黨(感謝共產黨)!”

在佤族的文化中,有一個家喻戶曉的名詞——江三木洛,就是一個完整體現“和諧”理念的詞語。一說“三木洛”是佤族著名民間愛情傳說《娥玢與三木洛》中男主角的名字。佤族崇奉純潔、真誠的愛情,崇奉公平、和諧的人際關系。他們認為,娥玢與三木洛的愛情是至高無上的、神圣的愛情,是人類所有愛的精華。因此,“娥玢”和“三木洛”成了神圣的愛的代名詞。另一說認為,很久以前,佤山有了商品貿易后,佤山有不少外族人來做生意,少數外族人是奸商,經常在市場上用短斤少兩的假秤來騙人,而那時佤山出現了一個愛主持公道、打抱不平的漢子三木洛。有一天,他在市場上揭露了奸商,并當場撅斷了假秤。在場的群眾為他叫好,稱他為公平的、秤一樣的三木洛,即江三木洛。與這一傳說類似但情節(jié)稍微有差異的則是:很久以前,佤族地區(qū)存在著斤兩不一致的現象,所以,在不同的地方買賣東西就會有很大的出入。當時,人們對實物的衡量,認為用三木洛的秤稱過的東西是相對公平實惠的,漸漸地人們也就習慣以三木洛的秤為標準來衡量實物,并到處宣揚三木洛的秤是最公正的,無論買賣都是最公平的。

盡管傳說有差異,但是我們可以看到,“江三木洛”中的“江”,在佤語里有兩層意思,一種是“看(njiang)”的意思,因此,有人譯為“看三木洛”。這里的“看”并非通常所說的“看”,是向三木洛“看齊”的意思,即以三木洛為標準、為榜樣的意思;“江”的另一層意思是“秤(njiang)”,即“三木洛秤”。但“三木洛秤”這個名詞,在這里卻已超越了“秤”的本意,已經成為一種比喻物,用以比喻和衡量事物的輕重、得失、公平、正義標準的神物。這兩層意思,無論是“看”還是“秤”,它們卻有相同的內涵,“江三木洛”就是“三木洛標準”、“三木洛榜樣”,是至高無上的標準和榜樣。“江三木洛”這個詞語,蘊含了意義深遠而豐富的內涵,它具有公正、自然、和諧、寧靜的意向,是佤族人民一切理想事物的代名詞。倘若你問佤族人:“最理想的事物是什么?”他們毫不含糊地回答:“江三木洛!”公正、和諧是“江三木洛”的核心理念?!敖韭濉斌w現了佤族人民自古以來對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也是佤族的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整合的核心理念。

因此,在建構國家認同的過程中,國家既要重視邊疆民族物質生活條件的改善,也要重視其民族文化價值的滿足。工具理性是價值理性實現的基礎和條件,價值理性是工具理性的目的,二者是互為條件、相互促進的統(tǒng)一體。?如何做到讓佤族進行良好的政治社會化,增強并鞏固佤族的國家認同感,國家需要做的不僅是要提供純凈的競爭環(huán)境,防止官僚體系制造和參與不公平競爭,保證每個社會成員的生存所需,保證結果正義的底線,而且,要包容文化多元現象,理解差異,尊重差異,努力消除階層之間社會流動的壁壘,保證社會成員流動渠道的暢通,共同構建中華民族的共同文化。

注釋:

①羅之基著:《佤族社會歷史與文化》,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95年版,第134頁。

②江如淵:《順寧民眾外交后援會致省府電》,載段世琳主編:《班洪抗英紀實》,云南民族出版社,1998年第1版,第19頁。

③《云南民眾外交后援會當會決議建議省府慎選邊地官吏等要案》,轉引自《佤山文化》,2007年第2.3期(合刊)

③中共臨滄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從社會形態(tài)的飛躍到經濟社會的發(fā)展——臨滄“直過區(qū)”調研資料匯編》,2005年7月。(內部資料)

④《云南邊疆民族地區(qū)民主改革》,云南大學出版社,1996年10月第1版,第229頁。

⑤肖哥長,佤族,滄源縣第一任縣長。

⑥(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著,吳叡人譯:《想象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5-6頁。

⑦童世駿:《政治文化和現代社會的集體認同》,參見曹衛(wèi)東:《歐洲為何需要一部憲法》,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52-53頁。

⑧黃巖:《淺析多民族國家的國家認同》,《赤峰學院學報》,2007年第5期。

⑨沈桂萍:《民族問題的核心是國家認同問題》,《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10年第4期。

⑩(波)彼得·什托姆普卡著,程勝利譯:《信任——一種社會學理論》,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18頁。

?何明:《國家認同的建構——從邊疆民族跨國流動視角的討論》,《云南師范大學學報》,2010年第4期。

責任編輯:劉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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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2994(2011)01-0166-05

2010-12-16

袁 娥(1976- ),女,云南文山人,云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社會學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文化人類學理論與方法。

*本文為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2009年度西部和邊疆地區(qū)項目《建國60年來佤族的民族認同與國家認同變遷研究》(項目編號:09XJC850012)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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