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瑩穎

仲夏夜的悲劇
——淺析《朱麗小姐》的悲劇精神

郝瑩穎

尼采認為悲劇正是在代表夢幻的美好的日神精神和代表直面人生悲劇的酒神精神的結合中產生的，在《朱麗小姐》這部戲劇作品中，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得到了集中體現，筆者力圖通過對于作品的分析來闡釋《朱麗小姐》中的悲劇精神。

尼采 日神精神 酒神精神 《朱麗小姐》悲劇

一、日神精神下的仲夏夜之夢

斯特林堡將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仲夏夜，故事發(fā)生在一個“沖動能夠醞釀一切罪惡”的節(jié)日——仲夏節(jié)夜晚，為故事的展開提供了一個夢幻的前提，而故事中“性”的沖突正是在此自然力量的驅動下才顯得越發(fā)強烈。《朱麗小姐》的開頭第一句話就是：“朱麗小姐今天晚上又瘋了，完全瘋了！”

仆人讓剛剛將主人送去車站，回到家里發(fā)現主人的女兒朱麗小姐在倉庫里和下人們一起跳舞，而且她的大膽舉動和身份完全不配。就在這個北歐的仲夏夜里，仆人和農民在貴族家的倉庫里飲酒跳舞作樂，朱麗小姐放棄與父親一起參加上層社會交際的機會，加入下層人的歡慶晚會。在這樣的氣氛中，人們暫時忘卻階級和身份的不同?？駳g的迷狂正是日神精神的體現，在仲夏夜的狂歡中，朱麗小姐沉迷與日神精神的幻象，除了瘋狂的跳舞，朱麗小姐還主動挑逗讓，邀請讓跳舞。而后在廚房里，在朱麗小姐的要求下，讓脫下仆人的號衣，換上了黑色的長禮服，戴上禮帽。而且，曾經在旅館做過酒保的讓還開口賣弄幾句日常法語，朱麗小姐夸獎他看上去是“一個真正的紳士”。接下來的戲劇情景活脫脫是一場上層社會生活的表演秀。逐步從等級意識中走出來的讓開始扮演一個上層社會紳士的角色。他為朱麗小姐倒酒，并且在她的慫恿下進一步進入他的角色。

小姐 現在為我干杯吧！

（讓猶豫不決。）

小姐 我覺得你這個大男子漢太靦腆了！

讓 （跪在地上，滑稽地模仿著，舉起酒杯）為我的女主人干杯！

小姐 好極了!——現在再吻一吻我的腳，那就盡善盡美了。

（讓猶豫了一下，但接著大膽地抱住她的腳，輕輕地吻了一下。

小姐 好極了！你應該去當演員。

讓在沖動之下大膽地摟抱住朱麗小姐的腰試圖吻她，可是朱麗小姐甩了他一個嘴巴。隨后，讓編造了一個他一直仰慕她而單相思的故事，曾經打算為愛而試圖自殺。然后朱麗小姐談到她一直有一個夢，那就是：“我想起了我有時做的一個夢。我夢見我爬到了一根柱子的頂端，不知怎么下來才好。……我一旦回到地上，就非要鉆到地里去不可……”與她相對的是讓的夢：“我經常夢見我躺在一個幽暗的森林里一棵大樹下。我很想爬到樹頂上去，到上面去眺望周圍陽光普照的大地，洗劫樹上有金鳥蛋的鳥巢?！蓖ㄟ^談論夢，日神精神深入朱麗小姐的內心，朱麗小姐更加沉迷于幻象，甚至認為讓真的愛上了他，從而與讓發(fā)生了關系，尼采將日神精神比作夢境的狀態(tài)，在夢境中，人們暫時忘卻了現實世界的苦難，可以隨心所欲地去編織美麗的幻景。那么日神精神的潛臺詞是：就算人生是個夢，我們要有滋有味的做這個夢，不要失掉夢的情致和樂趣。正是日神精神讓朱麗小姐迷上了讓，從而與讓發(fā)生了關系。

二、酒神精神下的直視人生

日神精神到達極限的時候，正是發(fā)生關系那一刻，尼采認為夢畢竟是虛幻的，是想象中的產物，人們不愿永遠沉醉于這種虛假的夢境之中，而渴望擺脫幻象，去把握世界真實的本質。于是，人們就進入另一種狀態(tài)，這就是酒神的迷醉狀態(tài)。因此酒神精神的潛臺詞是：就算人生是幕悲劇，我們要有聲有色地演這幕悲劇，不要失掉悲劇的壯麗和快慰。當夢破碎了，朱麗小姐開始低聲下氣地求讓愛她?！靶〗悖ㄓ渺t腆溫柔的聲音說）還說‘您’！——就說‘你’吧！我們之間再沒有界限了！——就說‘你’吧！”讓是等級觀念的受害者，他對朱麗小姐說：“讓 （難堪地）我不能這樣說！——只要還在這個家里，我們之間就有界線——過去的一切還在，爵爺還在——而我從來還沒有遇到過像他這樣使人望而生畏的人……而現在，我看到他的靴子那樣筆挺而威風凜凜地站在那里，就感到毛骨悚然！”現實中等級制度的壓力和階級的鴻溝使得他們之間的愛變成不可能。

性是這部戲的分水嶺。在性行為前，讓低聲下氣。但是性行為后，他開始耀武揚威，不把女主人放在眼里。在夢想成真的喜悅過后，讓開始覺得原先崇拜的貴族小姐和普通人并沒有兩樣，甚至表現出輕視的態(tài)度。

［1］尼采．悲劇的誕生——尼采美學文選［M］．三聯書店，1986．

［2］斯特林堡．斯特林堡選集——戲劇選［M］．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

（郝瑩穎：現就讀于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中國語言文學基地班08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