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海
(合肥行政學院 安徽 巢湖 238000)
目前我國已經成為全球兩極分化最嚴重的國家。①這種情況明顯地違背了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初衷。②近年來,國內學術界的一些學者認為,目前我國存在著嚴重的分配不公問題,其中,“初次分配中勞動所得比重低是收入差距拉大的主要原因”。[1]于是,他們提出要“提高”或“逐步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2]“讓窮人的收入增長快于富人收入的增長”[3]等主張。與學者們的思路一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接受中國政府網和新華網聯(lián)合專訪,同海內外網友進行在線交流時,準備把“提高低收入者的工資水平”,作為解決我國“收入分配不公問題”的一項重要措施。[4]但是筆者認為,這種觀點和做法,并不能根本解決我國的分配不公問題,也不利于我國的經濟社會的持續(xù)發(fā)展。
國內學術界在對初次分配的研究中,把事業(yè)單位中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中的工作人員排除在初次分配之外,就意味著他們的勞動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其根源是這些學者們不了解馬克思的勞動概念和馬克思主義的勞動過程理論
在國內學術界,關于國民收入分配的理論,從最初的兩次分配,發(fā)展到目前的四次分配。兩次分配理論認為,初次分配是指在生產活動中,企業(yè)作為分配主體,將國民生產總值在國家、企業(yè)、個人之間進行分配。再分配是指在初次分配結果的基礎上,由政府對要素收入進行再次調節(jié)的過程。政府作為國家的管理者,為了國家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通過稅收、社會保障或社會福利,以及轉移支付等調節(jié)手段調節(jié)收入與財富的分配。三次分配理論認為,在傳統(tǒng)的國民收入兩次分配,即國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之外,加上“國民收入的第三次分配”。這種國民收入的第三次分配,又被稱為“國民收入的倫理分配”?!皣袷杖氲牡谌畏峙洹被颉皣袷杖氲膫惱矸峙洹钡姆峙渲黧w是社會。在國民收入的第三次分配或國民收入的倫理分配中,存在著“善的分配”和“惡的分配”兩種情況。“善的分配”是指人們在自覺自愿的基礎上,把自己的部分財產用于慈善事業(yè)或慈善活動的分配形式。而“惡的分配”則是通過不道德的手段,如戰(zhàn)爭、搶劫、盜竊、詐騙、乞討、賣淫、走私、販毒、賄賂、貪污、賭博、壟斷經營、強買強賣、制假販黃、私收回扣、虛假廣告、通貨膨脹等手段進行的分配形式。[1]③四次分配理論認為,第一次分配(為了論述的方便,在下文中把四次分配理論中的第一次分配,統(tǒng)稱為“初次分配”),是指企業(yè)(它涵蓋一產、二產、三產)勞動者的工資;第二次分配,是指國家用稅收收入的一部分支付機關、事業(yè)單位人員的工資;第三次分配是指國家用稅收收入的一部分解決貧困人口的基本生活;第四次分配是指社會高收入群體通過慈善活動幫助社會低收入或無收入群體。[5]
很明顯,兩次分配理論和三次分配理論,都把事業(yè)單位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排除在分配之外。兩次分配理論中的初次分配,是在勞動者、企業(yè)和政府間進行的,它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就是“勞動者以工資的形式獲得勞動收入,企業(yè)以盈余的形式獲得經營收入,政府以生產稅凈額的形式獲得純收入?!保?]這里不包括事業(yè)單位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兩次分配理論中的再分配,是在初次分配結果的基礎上,政府作為國家的管理者,為了國家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通過稅收、社會保障或社會福利,以及轉移支付等調節(jié)手段調節(jié)收入與財富的分配,也不包括對事業(yè)單位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的分配。三次分配理論是對兩次分配理論的擴展,即在兩次分配理論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個“國民收入的第三次分配”或“國民收入的倫理分配”。這同樣沒有把事業(yè)單位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中的工作人員,列入國民收入的分配之中。四次分配理論雖然克服了兩次分配理論和三次分配理論都把事業(yè)單位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排除在分配之外的缺陷,但是,它把對事業(yè)單位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分配,單獨列為四次分配理論中的第二次分配,而不是初次分配。由于學術界所有的關于初次分配的論述,都是在資本與勞動的對應關系中進行的。他們在談到初次分配不公的問題中所說的“重資本,輕勞動”中的“勞動”,指的是企業(yè)中的勞動者的勞動,這就意味著在這些學者們看來,事業(yè)單位中的知識分子和國家機關中的工作人員的勞動不能創(chuàng)造價值。
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情況,在我看來是因為這些學者不了解馬克思的勞動概念和馬克思主義的勞動過程理論。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談到人的活動或勞動與動物的活動之間的本質區(qū)別時說:“蜘蛛的活動與織工的活動相似,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領使人間的許多建筑師感到慚愧。但是,最蹩腳的建筑師從一開始就比最靈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蠟建筑蜂房以前,已經在自己的頭腦中把它建成了。勞動過程結束時得到的結果,在這個過程開始時就已經在勞動者的表象中存在著,即已經觀念地存在著?!保?]很明顯,在馬克思看來,人的勞動與動物活動的本質區(qū)別是,人在運用勞動資料從事生產勞動以前,在他的表象中就已經有了觀念形態(tài)的勞動產品。如果我們以馬克思所說的那個用蜂蠟建筑蜂房的建筑師的勞動和勞動過程為例,來分析一個人生產某種勞動產品的完整過程,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當馬克思所說的那位建筑師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里,獨立地用蜂蠟建筑一座蜂房的完整的勞動過程,就必須從對各種天然蜂房進行實際考察或親自實驗,在自己的頭腦中形成關于蜂房的思想觀念開始。只有在他的表象或頭腦中有了這個蜂房的思想觀念,即觀念形態(tài)的蜂房以后,他才能構思和設計出蜂房的建筑藍圖。最后才是以蜂蠟為原料,按照他的蜂房設計圖的結構和工藝要求進行感性操作活動,直至建成一座人工蜂房這樣三個不同的階段。其中,第一階段為科學理論研究活動;第二階段為科學技術發(fā)明或工程技術設計活動;第三個階段是直接的感性操作活動,即馬克思所說的那種產業(yè)工人的勞動。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fā)展和社會勞動分工的深化,馬克思所說的那位建筑師用蜂蠟建筑蜂房的完整的勞動過程,分化為理論研究、科技發(fā)明或工程技術和感性操作這三種基本的勞動形式。其中,那些從事科學(包括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藝術和哲學在內的各種理論研究活動的科學家、藝術理論家和哲學家們,通過他們的智力勞動,承擔著人類大腦的精神活動職能。他們在自己的勞動中,探索自然、社會和人生的本質和規(guī)律,發(fā)現(xiàn)新的知識,創(chuàng)立新的理論,引領人類向前邁進。工程技術人員或發(fā)明家們在科學理論的基礎上,發(fā)明、創(chuàng)造和設計出某種產品的藍圖或樣品,最后才是工業(yè)化的生產。在工業(yè)化的生產中,馬克思所說的那種產業(yè)工人,只是在工程技術人員的產品設計藍圖和工藝要求的基礎上,通過感性操作活動,把這種產品大批量地生產出來。例如,正是因為有了相對論和量子力學的創(chuàng)立,才會有后來的原子彈的制造和原子能的開發(fā)。關于這一點,鄧小平在1978年3月召開的全國科學大會開幕式上的講話,以及在10年后提出的“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論斷中,已經有了深刻的揭示。
在人類的生產勞動分化為科學理論研究、工程技術發(fā)明或設計、感性操作三種基本形式以后,包括科學理論研究和工程技術發(fā)明或設計的知識分子的勞動,就處于整個人類生產勞動的第一和第二階段,從而成為引領人類的生產勞動的先行者。與從事直接的感性操作活動相比,從事科學理論研究和技術發(fā)明的知識分子的勞動,因其具有的創(chuàng)造性而成為復雜勞動。從這方面看,在初次分配中,把知識分子的勞動排除在外是沒有道理的。
同樣,把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勞動排除在初次分配之外,也是沒有道理的。按照現(xiàn)代政治理論,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作為人民按照契約雇用的服務人員,他們通過自己提供的服務領取工資,與經濟活動中的第三次產業(yè)的服務業(yè)中的雇員通過向雇主提供服務領取工資,沒有本質的區(qū)別。其中,在一個良性政治的國家中,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通過自己的勞動,為整個國家的生產經營活動提供服務,他們的勞動也自然地參與整個國家的生產經營活動中的價值創(chuàng)造。比如,上世紀30年代的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實行的新政,不僅部分地化解了自由市場周期性的經濟危機,拯救了整個資本主義世界,對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和促進作用,因而參與了美國乃至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價值創(chuàng)造。鄧小平創(chuàng)立和實施的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和實踐,為當代中國經濟和社會的發(fā)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因而鄧小平的勞動自然地也就參與了整個中國國家的生產經營活動和價值創(chuàng)造過程。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通過自己的勞動獲得的報酬,理應屬于初次分配的范疇。從這種意義上說,哲學和社會人文科學技術與自然科學技術一樣,都是第一生產力。
一些學者以我國勞動者報酬占GDP的比重遠低于市場經濟成熟國家、我國企業(yè)中勞動者之間的收入差距較大和勞動者不能參與企業(yè)利潤的分配為依據(jù),得出我國初次分配不公的結論,理由不夠充分
國內學術界中的一些學者在對我國初次分配的研究中,除了存在上文所說的關于初次分配的界限過于狹窄的缺陷以外,在對初次分配的分配不公的論證中,所依據(jù)的材料也不盡合理,因而顯得論據(jù)不夠充分。在關于資本與勞動在分配的比例問題上,一些學者認為普遍存在著“重資本,輕勞動”的情況。在他們看來,“衡量一國國民收入初次分配是否公平的主要指標是分配率,即勞動報酬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如果勞動者的報酬總額占GDP的比重越高,說明國民收入的初次分配越公平。在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這個分配率都很高,普遍在54%-65%之間,美國的國民總產值的70%是勞動報酬。”而在我國,職工工資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不僅偏低,而且在逐年下降。由此他們得出在我國的初次分配中“資本所有者所得畸高”、“勞動報酬比重偏低”,這樣一種分配不公的結論。[1]然而在筆者看來,以我國的勞動報酬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與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特別是與美國的勞動報酬總額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相比,是沒有道理的。所謂“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應當是指在這樣的國家里,除了通過產品創(chuàng)新暫時獲得市場優(yōu)勢以外,所有的生產要素作為資本或資本化的商品,在在市場上只能得到平均利潤率。在這些國家里,資本通過壟斷獲得暴利的情況是極為罕見的,甚至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相比之下,我國的市場經濟體制才初步建成,遠沒有達到成熟的程度。況且,我國的經濟發(fā)展水平,特別是經濟發(fā)展質量,遠不如那些“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以GDP的質量為例,我國的GDP受非經濟的因素影響很大,難以真實地反映我國經濟的發(fā)展狀況。例如,在我國的經濟建設中,由于政府主導,嚴重地抑制了市場的發(fā)育,政績工程、面子工程、拍腦袋工程、豆腐渣工程、腐敗工程比比皆是,最荒唐的是有一總投資23億元的在建鐵路工程,是由騙子承包和廚子在施工的。[8]這些實效不大或根本沒有實效的所謂“工程”,雖然創(chuàng)造的價值十分有限,甚至許多根本就沒有價值,但是,它們卻為GDP的增加作出了巨大貢獻。我國“三公”消費每年超過萬億,④官場中的公費花銷數(shù)量驚人,[9]黨政機關的浪費數(shù)額巨大,遠超過那些“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10]黨政機關和官員們的這些巨額浪費和消費,雖然沒有創(chuàng)造出任何價值,卻為我國的GDP貢獻不小。因此,以我國勞動者的報酬占我國GDP的比例遠低于“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就是人們可以理解的了。再說,我國的GDP的質量也無法與“市場經濟成熟的國家”相比?!笆袌鼋洕墒斓膰摇毙藿ǖ囊淮狈课?,即使是一幢民居,它的使用壽命可以上百年,甚至超過500年,[11]而目前我國房屋的平均壽命只有短短30年,每年產生的建筑垃圾卻高達數(shù)億噸。[12]更重要的是,由于缺少自主創(chuàng)新,我國企業(yè)在國際市場上僅處于打工者的角色。[13]類似的情況,還有在南非世界杯上熱銷的“嗚嗚祖拉”,以及由我國制造的其他出口產品。[14]這里的區(qū)別,用馬克思的話說,就是簡單勞動與復雜勞動之間的區(qū)別。因此,在我國的勞動者工資占GDP的比例,與發(fā)達國家的勞動者工資占GDP的比例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⑤
與上述學者的觀點略有不同,有學者認為,我國初次分配不公的表現(xiàn):一是企業(yè)中勞動者的勞動所得嚴重扭曲了按勞分配原則。其具體表現(xiàn)是,在一個企業(yè)內部,高管的收入與普通勞動者的年收入差距,有的達十幾倍,有的達幾十倍、上百倍;在不同企業(yè)之間,其差距達千倍之多。二是勞動者沒有參與企業(yè)利潤的分配。企業(yè)的利潤是由勞動者創(chuàng)造的,如果勞動者不能參與對企業(yè)利潤的分配,公平分配也就成了一句空話。在該學者看來,價值是由勞動創(chuàng)造的,雖然作為生產要素的資本在企業(yè)的生產和經營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可以也應當參與分配。而且在資本主義的“美國的一些州、法國等國家和地區(qū),曾出現(xiàn)‘勞動’也可以參與分配利潤的法律條文”,因此,在我國把勞動者拒絕在企業(yè)利潤的分配之外,顯然是不公平的。[5]從表面上看,這種觀點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筆者認為,這里有這樣兩個問題需要澄清:
一是我國企業(yè)的勞動者是否都是在自由和平等的基礎上,通過公開的市場競爭,獲得他們各自的勞動崗位的?如果是,他們之間的收入差距無論多高,都是公平的。如果不是,則他們之間的收入差距,肯定就是不公平的。因為按照馬克思主義的商品價值理論,[15]所有勞動者各自獲得的勞動報酬,都是他們把自己的勞動作為商品,在市場上通過交換所獲得的市場價格,從而也是他們作為商品的勞動的價值,由潛在的形式轉化為實現(xiàn)的形式。這是一個在自由和平等的基礎上,由商品之間在競爭中所實現(xiàn)的等價交換過程。等價交換,不僅實現(xiàn)了公平分配,而且也符合正義的原則。[16]因此在筆者看來,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前提下,在我國初次分配的領域中,勞動者之間的收入差距是否公平的關鍵,不在于它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而在于它們是否符合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理論中的等價交換原則。如果符合,不用說他們之間的收入差距只有十幾倍、幾十倍、上百倍,即便是達到上千倍、上萬倍,我認為都是公平的。如果不符合,即使完全沒有差距,也是不公平的。
二是企業(yè)利潤究竟來自哪里?按照馬克思《資本論》的價值理論體系,商品的價值都是由勞動創(chuàng)造的,企業(yè)的利潤是由剩余價值轉化而來的。但是,按照筆者的研究,馬克思《資本論》的價值理論體系,既不符合馬克思經濟學自身的邏輯,也與現(xiàn)實社會經濟活動的實際情況不相一致。[17]商品的價值是由勞動者的勞動價值和自然資源價值、社會資源價值共同構成的。在勞動者的勞動價值中,既包含著普通勞動者,即馬克思所說的產業(yè)工人的勞動,也包含著企業(yè)管理者和科學技術人員的勞動。在社會資源價值中,既包括前人留下的文化、科學、技術的遺傳因素,⑥也包括當下的社會文化、社會氛圍和社會環(huán)境,以及由社會提供的作為生產要素的資本等現(xiàn)實因素。在生產要素市場上,資本與勞動一樣,都是商品,它們在市場上所獲得的價格,就是它們自身價值的實現(xiàn)形式。因此,在馬克思《資本論》中作為剩余價值轉化成的利潤,實際上主要是由資本家的管理勞動價值和資本價值構成的。因此從理論上說,勞動者的勞動價值已經通過等價交換,作為工資分配給勞動者了,因而他們沒有理由再從企業(yè)利潤中獲得一個份額。至于在一些發(fā)達國家,為了維持國家和社會的穩(wěn)定和持久發(fā)展,通過國家立法的形式,規(guī)定企業(yè)必須把利潤中的一部分分配給企業(yè)中的普通勞動者,或者是某些企業(yè)家出于經營管理的需要或企業(yè)的長遠利益,給企業(yè)員工“分紅”,那是一個經濟學以外的問題。⑦這就相當于在發(fā)達國家中由法律規(guī)定的最低工資和各種補貼,已經遠遠高出從事簡單勞動的勞動者的勞動價值,⑧其目的一是為了改善和提高社會底層人群的生活水平,維護國家和社會的穩(wěn)定;二是著眼于國家和社會的長遠發(fā)展,逼迫企業(yè)家們不斷提高資本的技術構成,改進工作方法和管理方法,激發(fā)整個社會的創(chuàng)新精神。關于這一點,愛因斯坦在接受荷蘭《新鹿特丹信使報》記者采訪時說:美國“勞動力的高價刺激了技術裝備和工作方法的驚人發(fā)展。人口過多的中國和印度顯示了一個相反的極端,在那里,勞動力的廉價妨礙了機器的發(fā)展?!保?8]遺憾的是,這些學者把發(fā)達國家著眼于維護國家和社會穩(wěn)定,促進國家和社會發(fā)展而大幅度提高勞動報酬的措施,與我國初次分配中的公平問題扯在了一起,把兩個本來毫無關系的事情混為一談。
一些學者所堅持的按勞分配原則,不僅沒有現(xiàn)實的可操作性,而且有把我國拉回到計劃經濟體制中去的危險。解決目前我國初次分配不公問題的根本出路是,按照市場經濟的等價交換原則的要求,提高全社會的自由和平等程度,優(yōu)化市場環(huán)境,為各行各業(yè)的勞動者在公開的市場競爭中,獲得與他們付出的勞動等價的報酬,創(chuàng)造良好的條件
目前國內學術界的一些學者,普遍把我國國民收入初次分配中種種不公平的現(xiàn)象,如在國家所得與國民所得的關系中,國家所得偏高;在資本與勞動的關系中,資本所得偏高;在壟斷行業(yè)與競爭行業(yè)的比較中,壟斷行業(yè)中的員工收入過高;在國有企業(yè)的高管與普通員工的收入中,高管的收入過高;在城市居民的收入與農民的收入中,城市居民的收入偏高等分配不公的現(xiàn)象,歸咎于“‘按勞分配為主體’原則邊緣化”,或“按勞分配原則被嚴重扭曲”。[3]于是,堅持按勞分配的主體地位,便成為國內學術界的普遍呼聲。[19]然而在筆者看來,這些學者似乎都不了解,傳統(tǒng)意義上的按勞分配原則,即馬克思意義上的按勞分配原則,存在著三個致命的缺陷:一是它必須按照勞動者的有效勞動進行分配。而有效勞動只能通過消費者的有效消費才能得到證明或獲得它的表現(xiàn)形式。這對于一些生產和消費活動周期較長的勞動產品來說,⑨它們的生產者可能會因為等不到消費者的消費活動結束,就已經餓死了;二是馬克思的按勞分配是在全社會的范圍里進行的。即使按照有的學者所說,按勞分配可以在一個小的社會范圍內,如一個企業(yè)、一個單位、一個機關、一個行政區(qū)域內進行,但是,在正式的分配以前,必須在這個小的社會范圍內測量出所有勞動者所付出的有效勞動的質和量。這在目前的技術水平下是不可能做到的,在我們可以想象的范圍內,甚至是永遠無法做到。例如,知識分子腦力勞動中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靈感,往往是在閑暇時間,甚至是在睡夢中產生的。這樣的靈感,應當用什么樣的技術才能測量到?即使人類發(fā)明的測量技術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它的成本也許會高得讓人類社會無法承受;三是在這個小的社會范圍內測量出所有勞動者所付出的有效勞動的質和量以后,還要對其中的復雜勞動與簡單勞動進行換算,這個工作量大得在目前條件下是難以想象的。“根據(jù)美國數(shù)學家但切克,用線性規(guī)劃分解原理在一個糖果餅干公司做集中計劃試驗,整個系統(tǒng)有30萬個變量,若每變量取8個狀態(tài),系統(tǒng)的信息就有(log2) 8300000=900000比特,即一個短期計劃控制也要個把月才能做出來,至于一個中等機構制造企業(yè)零件加工最優(yōu)排序和生產計劃,則為目前計算機無法集中處理。”[20]雖然這里說的是一個糖果餅干公司做的集中計劃試驗,但是,一個小范圍內,如一個企業(yè)、一個單位、一個機關、一個行政區(qū)域內的所有勞動者的按勞分配所涉及的變量,如天氣變化、環(huán)境變化,每一勞動者每天的身體變化、心情變化、心理變化、精神變化,以及每一勞動者在勞動過程中因勞動工具、勞動對象的某些特殊情況而產生的一些意外變化等等,應當更加復雜。也許正是因為按勞分配原則在現(xiàn)實的社會生活中沒有可操作性,因而在我國過去一個很長的時間內,名義上實行的是按勞分配原則,而在實際上實行的卻是帶有“大鍋飯”色彩的等級工資制。
在我國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條件下,國內學術界的一些學者,面對著目前我國社會經濟生活中實際存在的嚴重分配不公的情況,不是積極地探索市場經濟中的分配規(guī)律,而是往回看,把已經被實踐證明的那種沒有可操作性的傳統(tǒng)按勞分配原則,作為解決目前我國社會經濟生活中存在的分配不公問題的一個最重要的措施,這在實際上就是主張我國必須從現(xiàn)在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退回到以極“左”思潮占主流地位的計劃經濟體制之中。⑩因為道理很明顯,傳統(tǒng)的按勞分配原則,是與傳統(tǒng)的計劃經濟體制緊密相聯(lián)系的。沒有嚴格的計劃經濟體制的支撐,傳統(tǒng)的按勞分配原則,即等級工資、福利、待遇制度就沒有立足之地。而有的學者為在我國實現(xiàn)所謂公平的初次分配所設計的按勞分配分配方案,并且提出具體的收入標準和比例關系,[21]正是以傳統(tǒng)的計劃經濟體制為背景的。其實,在目前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一切商品和包括土地、資本、勞動、技術等在內的全部生產要素,都只有進入市場才能實現(xiàn)它們的價值。一切商品和各種生產要素進入市場實現(xiàn)其價值的方式,可以分為直接的市場交換和資本化以后進行投資這樣兩種形式。當勞動進入市場進行直接的交換時,它是作為商品進行買賣的;當勞動進入市場進行投資時,它是作為資本追求更高的市場價格的(至于能否都增值,那是另外一回事)。因此,勞動無論是作為商品,還是作為生產要素,只要是在自由和平等的基礎上,通過公開的市場競爭而獲得的市場價格或投資回報(投資回報也是一種市場價格),都屬于等價交換的范疇,因而也都是一種公平的分配形式。這遠比實現(xiàn)傳統(tǒng)意義上的按勞分配原則更加簡單,也更加公平。[22]這種在商品市場上進行和實現(xiàn)的按照勞動的價值進行等價交換的分配形式,可以說就是市場經濟中的按勞分配原則。[23]因此,解決目前我國初次分配不公問題的根本出路是,按照市場經濟的等價交換原則的要求,提高全社會的自由和平等程度,優(yōu)化市場環(huán)境,為各行各業(yè)的勞動者在市場競爭中,獲得與他們付出的勞動等價的報酬,創(chuàng)造良好的條件。其中,最關鍵的是按照市場經濟的等價交換原則,改革我國黨政機關工作人員,特別是我國黨政機關領導干部的分配制度。
在目前我國的初次分配中,最不公平的就是國家黨政機關的工作人員,特別是黨政機關的領導干部。他們憑借自己手中掌握的公共權力,一方面在制定政策的過程中,向他們的個人利益方面傾斜;另一方面利用社會和國家的公共資源,直接為他們的私利服務,從而獲得超額的勞動報酬,以致成為當今中國的一個特權群體。對于我國黨政機關工作人員,特別是我國黨政機關領導干部獲得超額的勞動報酬的根據(jù),我認為只要看一看在當下的中國社會中,科學家和教授都想當官,[24]中學生對未來職業(yè)取向的首選是公務員,[25]中國公務員正以每年20%的速度增加,[26]其根本原因在于,當今中國的公務員,特別是黨政機關的領導干部們,“地位高待遇好權力大”的實際情況,[27]就會明白了。這與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說的資本向利潤率高的行業(yè)轉移的道理是完全一致的。
嚴格地說,在國家黨政機關及其工作人員與全國人民之間,實際上是一個可以相互滿足對方的需要而進行交換的市場關系。早在2000多年前的韓非,就提出了“君市”和“臣市”的概念。在韓非看來,當時的君臣關系,在就是一種市場交換的關系。只不過在韓非時代的君臣關系中,因為沒有自由和平等,或者說當時的自由和平等的程度非常低,因而在當時的君臣之間,不可能有等價交換原則。但是,在現(xiàn)代的民主國家中,國家機關中的工作人員都是在自由和平等的基礎上,通過公開的市場競爭獲得他們的勞動崗位的。他們在各自的勞動崗位上通過自己的勞動得到的勞動報酬,完全符合市場經濟中的等價交換原則,因而既是公平的,也是合理的。因此,在處理我國黨政機關的工作人員,特別是在處理我國黨政機關各級領導干部的勞動崗位和他們的勞動報酬的過程中,也應當遵循市場經濟中的等價交換原則。除此之外,沒有更加公平、更加合理的個人收入分配方式。
在具體地調整我國黨政機關工作人員,特別是黨政機關領導干部的個人收入的過程中,應當由全國人大立法,首先從國家最高領導層的成員開始,實行黨政機關各級領導干部退出領導職務后即為平民的政策;其次是把黨政機關各級領導干部所享受的所有待遇全部工資化,根本改變目前我國黨政機關領導干部的名義工資不是太高,而包括他們的公款消費和享受的各種待遇在內的實際收入?yún)s數(shù)額驚人的狀況;最后是開放媒體對黨政機關和領導干部的監(jiān)督和批評。無數(shù)的事實已經證明,單純的思想政治教育,對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沒有任何約束力。只有公開和嚴格的監(jiān)督,才能遏制權力腐敗的泛濫。也只有在公開和嚴格的監(jiān)督之下,那些手中握有公共權力的人才不敢胡作非為,或者在胡作非為的時候心里會有所顧忌。
在具體確定黨政機關領導干部的工資標準時,應當引入“精神收入”的概念,把精神收入作為他們實際收入中的一項重要內容。在這方面,資產階級的一些政治家已經做出了很好的榜樣。例如,華盛頓當了八年的美國總統(tǒng),沒有領取一分錢的工資;施瓦辛格當了七年不領薪水的加州州長。在當今美國的許多城市中,市長不僅是兼職,而且不拿任何報酬。這些人在任職期間雖然沒有領取工資,但是他們獲得的卻是巨大的精神利益。因此,在我國具體確定黨政機關領導干部的工資數(shù)額時,對那些熱門程度較高的領導職位,由于渴望得到這些職位的人太多,占據(jù)這些職位的人可以獲得巨大的精神利益,因而得到這些職位的人的工資收入應該適當降低。也就是說,獲得這些職位的人的工資收入加上他的精神收入,應當大體等于他們在這些職位上所付出的勞動價值,即勞動的市場價格。至于他們的精神收入究竟應該占多大的比例,可以由獨立的社會評估機構通過社會調查來確定。
在我國黨政機關的工作人員,特別是我國黨政機關的領導干部享受的所有待遇全部工資化以后,除極少數(shù)主要領導干部可以享受國家法定免費提供的安全保障措施外,其他任何人不得享受任何超過工資以外的公款消費待遇。對于一些為了自己的私利而敢于冒險觸犯法律的黨政機關工作人員和領導干部,應當給予比一般公民違法更嚴厲的懲罰,而不是在他們已經變成大腐敗分子以后,才會受到國家法律的審判。
我相信,資產階級政治家們能夠做到的事情,無產階級先鋒隊的成員們理應做得更好。也只有在首先解決了我國黨政機關工作人員,特別是我國黨政機關的領導干部的勞動報酬超高的問題之后,在我國初次分配中的其他問題,就能夠比較容易地得到解決。
注釋:
①“世界銀行報告顯示,美國是5%的人口掌握了60%的財富,而中國則是1%的家庭掌握了全國41.4%的財富。中國的財富集中度甚至遠遠超過了美國,成為全球兩極分化最嚴重的國家。”(《黨報刊文解析社會分配不公根源系四大因素造成》,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2010年07月09日10:56,http://news.sohu.com/20100709/n273391981.shtml(/2011-08-11))
②早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鄧小平在談到社會主義的目的時就說過:“社會主義的目的就是要全國人民共同富裕,不是兩極分化。如果我們的政策導致兩極分化,我們就失敗了;如果產生了什么新的資產階級,那我們就真的是走了邪路了。”(《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10-111頁)
③把戰(zhàn)爭、搶劫、盜竊、詐騙、乞討、賣淫、走私、販毒、賄賂、貪污、賭博、壟斷經營、強買強賣、制假販黃、私收回扣、虛假廣告、通貨膨脹等手段進行的分配形式歸于“惡的分配”,似乎不夠準確。例如,在所謂“惡的分配”中的壟斷經營、強買強賣、制假販黃、虛假廣告等生產經營形式,與常態(tài)的企業(yè)生產經營活動相比,是一種違法的或違規(guī)的生產經營活動,應當屬于初次分配中的異類形式。雖然壟斷經營不合自由市場的經濟規(guī)律,但它有時卻是一個國家在發(fā)展過程中所需要的一種生產經營形式。在國內學術界,有人甚至主張“不能借口分配不公反對國家壟斷”。(吳宣恭:《分配不公的主要矛盾、根源和解決途徑》,《經濟學動態(tài)》2010年第11期,第12-19頁)在所謂“惡的分配”中的另一些形式,如賣淫、販毒、賭博等形式,也應當屬于我國初次分配中的異類形式。因為在賣淫、賭博和販毒合法化的國家,賣淫、賭博屬于服務行業(yè)中的一種勞動形式,而販毒則是流通領域中的一種商業(yè)行為,屬于常態(tài)的生產經營活動。而搶劫、盜竊、詐騙、走私、賄賂、貪污、私收回扣等在世界各國都是違法的,它們遠遠超出了道德的范圍。戰(zhàn)爭的情況比較復雜,因為戰(zhàn)爭可分為正義的戰(zhàn)爭和非正義的戰(zhàn)爭兩種形式。即使是為了爭奪私利的非正義戰(zhàn)爭,它涉及的是國家間的財富分配,類似于人際間的暴力搶劫。如果一群強盜以搶劫為業(yè),從邏輯上說,他們所涉及的財富分配,似乎屬于初次分配的范疇。在一般情況下,乞討是極端貧困的人口為了生存而不得不采取的生活方式,它與道德完全扯不上關系。把乞討列入“惡的分配”,似乎是沒有同情心的一種表現(xiàn)。
④2008年11月25日,香港亞洲時報“在線”刊載作者斯蒂芬妮·王以《中國“車輪上的腐敗”》為題的文章稱:據(jù)大眾估計,中國有500多萬輛公務車,其中大多是配有專門司機的豪華轎車,供官員使用,但買車用的卻是公費。2006年,這些公務車的司機薪水開支、購車和保養(yǎng)以及車輛加油的開支大約為6000億元人民幣。(蒂芬妮·王:《中國“車輪上的腐敗”》,http://military.club.china.com/data/thread/1011/2441/31/93/8-1.html(/2009-3-22))如果再加上公款吃喝和公款出國旅游,總數(shù)應當在萬億之上。
⑤國內有學者也認為:“我國還是發(fā)展中國家,普通勞動者的工資收入水平的參照系,……不能與西方發(fā)達國家‘勞動者報酬占GDP的比重’相比較(如果能達到那種程度更好)?!保ㄕ鳚h文:《公平分配應首先從第一次分配開始》,《當代經濟研究》2010年第08期,第29-32頁)
⑥比如,在目前我們所生產的許多勞動產品,如飛機、汽車、電燈、電話等工業(yè)產品中,就包含著牛頓、麥克斯韋、萊特兄弟和愛迪生等科學家和發(fā)明家的無償勞動。
⑦現(xiàn)代發(fā)達國家中的一些資本所有者為了緩解勞資矛盾,為了贏得員工的好感,為了賺取更多的利潤,他們也以“分紅”等方式拿出很少的剩余勞動來分配給“工人貴族”甚至是一般員工。據(jù)《文萃報》第1214期報道:有一位叫許立信的美國電腦生產商最近就從某筆交易獲得的1.29億美元中拿出7250萬分配給了公司的140名員工。他在“把最大的份額留給自己”的同時還贏得了員工的感恩戴德,實現(xiàn)了真正的名利雙收。(譚劍林:《論按勞分配制度的實現(xiàn)條件》,《湖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9年第1期,第72-75頁)
⑧“現(xiàn)時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勞動者收人,在很大程度上己經超過了勞動力價值。”(左建華:《論剝削》,《長江論壇》2002年第6期,第38頁)“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隨著高科技的發(fā)展,當科學技術已成為剩余價值的獨立來源,生產的自動化、智能化在物質生產的各個領域不斷擴大時,馬克思關于資本家剝削工人的理論就逐漸縮小范圍直至完全不起作用了?!保ㄐ磷恿辏骸逗铣梢粋€新東西——我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炎黃春秋》2008年第7期,第47頁)
⑨例如我國的青藏鐵路,就它的生產周期而言,從1958年4月開工建設,到2006年7月1日正式全線通車,歷時48年。如果再算上消費者對它的有效消費周期的話,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
⑩例如,有人把我國收入分配中存在的諸如國民收入過多向國家、企業(yè)傾斜,積累和消費嚴重失衡,居民收入差距過大等問題,認為與資產階級新自由主義對我國意識形態(tài)和政府行為的影響有很大的關系。(劉淑清、王致勝:《我國收入分配中存在問題的主要原因及解決的主要途徑》,《馬克思主義研究》2010年第10期,第56-64頁)我認為,這簡直是一種無稽之談。這就像在電視劇《亮劍》中,李云龍在聽到段鵬說他把一個老百姓家的未婚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是受到資產階級思想影響時,對段鵬說的“別扯淡了,你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與資產階級有什么關系?!”一樣。其實,早在人類還沒有出現(xiàn)資產階級以前,未婚通奸的現(xiàn)象就已經普遍存在,甚至孔夫子就是他媽未婚先孕的私生子。多年的極“左”思潮,總是習慣于把自己身上產生的問題,或者歸到封建主義和資本主義身上,或者歸到自然界的因素上面。
在中共十五大報告中,作為生產要素的是勞動力而不是勞動。這種提法,直接來自馬克思的《資本論》。然而在筆者看來,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把勞動力而不是把勞動作為商品,只是為了論證他的剩余價值概念的需要,把本來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變得復雜化了。從理論上說,勞動力是附著在活動著的人的身體之中的,把勞動力作為商品就必須連帶著把活動著的人一起進行買賣。因此,把勞動力作為商品是奴隸社會的產物。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把勞動力作為商品進行買賣,是奴隸社會的殘余,它是與建立在自由和平等基礎上資本主義的商品經濟相對立的。況且,馬克思在創(chuàng)作《資本論》以前,是把勞動作為商品而不是把勞動力作為商品的,這在他1849年發(fā)表的《雇傭勞動與資本》一文中,隨處可見。(馬克思:《雇傭勞動與資本》,載《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31-363頁)從實際上說,在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活動中,資本家都是根據(jù)他們對勞動崗位和勞動時間的需要與勞動者簽訂勞動合同的,因而他們購買的是勞動者的勞動而不是勞動者的勞動能力。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勞務市場”、“勞動用工合同”中的“勞務”、“勞動”、“用工”等概念,都是把它們直接作為商品看待的。因此,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用“勞動力商品”的概念取代“勞動商品”的概念,在實際上是混淆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生產關系與奴隸主義社會的生產關系。(周德海:《從馬克思的價值理論看剝削概念》,《安徽電氣工程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11年第2期,第8-13頁)
這里說的“超額的勞動報酬”,包括工資收入、公款消費、等級待遇、不違法的灰色收入、未被發(fā)現(xiàn)的腐敗收入,以及由他們的權力、地位和影響而給他們的子女、親屬和身邊人所帶來的各種利益。
在現(xiàn)實社會中,“是個官都比老百姓強”已是不爭的事實。(張清太:《居民收入差距擴大與分配制度缺陷分析》,《管理學刊》2010年第2期,第22-26頁)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會長宋曉梧在接受經濟參考報的專訪中說:“相同級別的,調到金融機構或壟斷行業(yè),一夜之間工資待遇提高幾十倍甚至上百倍。有的部門司局長提不了副部長了,就安排到金融機構或壟斷行業(yè)去拿高工資,省里副省長提不了正省級了,也到金融企業(yè)當老總,這成了一種待遇,一種潛規(guī)則。這個問題必須解決,不要說老百姓不滿,就是公務員自己也不滿。”(宋曉梧:《官員提不了級就去國企拿高薪已是潛規(guī)則》,本文來源于《財經網》,2011年07月01日10:08,http://www.caijing.com.cn/2011-07-01/110762003.html(/2011-8-26);《經濟學家宋曉梧透露:官員提不了級就去國企拿高薪成一種待遇》,《報刊文摘》2011年7月13日第1版)這種提不了級的官員就去國企拿高薪的情況至少可以說明,提了級的官員所獲得的實際利益,遠遠大于那些因為提不了級而去國企拿高薪的官員。提不了級的官員到國企去拿高薪,對他們個人而言,是一種不得已的行為;而對任命他們到國企去拿高薪的上級領導或組織來說,則是對他們因為沒有提級而損失的利益給予一定的補償。不僅如此,黨政機關官員們的權勢和待遇,還可以輻射到他們的子女、親屬和身邊人的身上?!爱斀瘢切└感质歉吖俚娜?,進人官場,就會飛黃騰達;進入商場,就會財源涌進。政府機關,外國公司,大型的國有和私有企業(yè),也爭先恐后地吸收高于子弟,并給予高位高薪。有人說,當今,高干子弟是集體世襲?!保罾^繩:《集體世襲與“權力場”》,《炎黃春秋》2008年第6期第50頁)即使是一些基層干部的子弟,也會享受到普通老百姓的子女們所無法享受到的權利、利益和機會。屢見不鮮的“蘿卜招聘”,就是證明。黨政機關領導干部身邊的工作人員(如秘書、司機)和朋友、情人等等,利用領導干部的權勢,可以輕松地獲得一些他人無法獲得的利益。(倪洋軍:《如何遏制領導干部“身邊人”借手貪腐?》,2011年04月22日14:25,來源:人民網-觀點頻道,http://opinion.people.com.cn/GB/14460712.html(/2011-8-27))2008年,據(jù)《中國青年報》報道,69.84%的人認為國家干部是近年來收益最多的群體。(何克難:《社科院發(fā)布和諧社會研究報告認為:干群關系值得重視》,《新安晚報》2008年09月13日第9版)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當今環(huán)境污染嚴重,食品安全成為一個重大社會問題的情況下,我國的一些黨政官員為了保證他們自己和家人的身體健康,提高他們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質量,利用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力和公共資源,隨時為他們自己增加和改善福利措施。例如,作為領導者和管理者的黨政機關及其官員,對農副產品在生產中亂用農藥、化肥和添加劑的現(xiàn)象,從中央到地方,不是恪盡職責,加強監(jiān)管,而是利用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力和公共資源,紛紛建立副食品生產和供應基地,專門為他們自己和家人生產和采購安全的綠色食品,以避免受到不安全、不綠色的副食品的傷害。(呂宗恕,張晴,祝楊,沈念祖:《特供:國家機關“低調”種菜》,來源:南方周末,來源日期:2011-5-6,本站發(fā)布時間:2011-5-6 10:13:44,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206113(/2011-9-2);南都社論:《特供:讓一部分人的食品先安全起來?——從國家機關“低調種菜”中記取食品安全信心》,來源:南方都市報,來源日期:2011-5-6,本站發(fā)布時間:2011-5-6 8:41:33,http://www.chinaelections.org/NewsInfo.asp?NewsID=206100(/2011-9-2))對于這種現(xiàn)象,我們可以設想,如果因為大量消費不安全、不綠色的食品而導致中國人的身體素質普遍下降,最終失去繁衍能力的話,那么,能夠活下來的大概只有那些黨政機關干部和他們的后人了。
劉少奇曾在中共八屆二中全會上關于高層領導的任免問題時說:“華盛頓在革命之后作了八年總統(tǒng),又退為平民”;“艾森豪威爾當過總司令之后,又當過哥倫比亞大學校長,然后才去競選總統(tǒng)”;“馬歇爾當了國務卿之后,又去當紅十字會長”?!斑@樣的辦法,我們是不是也可參考一下,也可以退為平民?”接著他明確指出:“資產階級的有些制度也可以參考?!保ㄞD引自劉建平、姚力文:《政治改革的思想遺產——紀念劉少奇誕辰100周年》,載《新華文摘》1999年第2期,第17頁)上世紀80年代初,身為中共中央主席,后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曾由衷地感嘆:“美國的喬治·華盛頓多偉大呀!他親自指揮了美國的獨立戰(zhàn)爭,親手建立了那個國家,親自參與了第一部憲法的制定;但他只當了一屆總統(tǒng)(實際上是兩屆總統(tǒng)——引者注),為以后歷屆領袖做出了榜樣?!薄斑@可能也是美國能夠在經濟上保持高速發(fā)展和社會不斷進步的重要原因之一?!薄拔蚁M覀儑乙材苡腥A盛頓”。(滿妹:《思念依然無盡——回憶父親胡耀邦》,載《新安晚報》2006年1月15日第14版)
這里所說的“精神收入”,是指勞動者因占據(jù)較高的社會職位而獲得社會相關組織和其他社會成員對其本人和親屬的羨慕、尊敬、贊美,以及奉承、拍馬等行為所產生的精神上的愉悅和快樂。因為這種愉悅和快樂可以改善他們的內分泌,有利于他們的身心健康。(周德海:《對公平分配概念的哲學思考》,《學術月刊》1995年第11期,第33-39頁)
“洛杉磯地區(qū)有近90個城市,除了洛杉磯市長外,其余80多位市長基本都非專職,有的是律師,有的是醫(yī)生,有的是生意人,每周到市政府上班的時間不過一兩天。在美國,除了紐約、洛杉磯、芝加哥、華盛頓、舊金山等為數(shù)不多的大城市,大多數(shù)城市的市長都是如此?!薄霸诿苄葸€有個18歲高中生當選了一個小城市的市長,邊上學邊當市長。”(《美國多數(shù)市長是兼職18歲高中生邊上學邊當市長》,《新安晚報》2007年9月3日B4版)“‘退了休去當官?!@并不是在說笑,而是美國當今社會的一種現(xiàn)實?!薄昂嗟侣且幻蓭煟诵莸哪悄?,他便去競選密蘇里州哥倫比亞市市長。自從62歲那年被選上后,他便一發(fā)而不可收,今年75歲的他已是第五次連任該市市長了(一屆三年)。也許有人會說,亨德曼當官這些年的收入一定是非常可觀的了。其實,在當今美國,像他這樣的官員是沒有任何報酬的。”不僅如此,“該市市政委員會包括他一共7人,都是退休人員或兼職者,誰也沒有包括工資在內的任何收入?!薄坝捎诤嗟侣⒅丨h(huán)保,注重公園等公益項目的建設,著力在提高市民的生活品質上下功夫。且他尤其做到身體力行,長期堅持騎自行車上下班,盡量少開汽車,以減少空氣污染。因而他在市民中的口碑非常好。在最近的一次競選中,他的得票率高達70%以上?!保ā锻诵萘巳ギ敼佟?,《報刊文摘》2008年8月25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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