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鋼
(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北京100089)
擱置價值判斷的悖論
——淺析80年代一種詩歌批評氛圍的形成及影響
李文鋼
(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北京100089)
80年代初,謝冕等針對一些人對朦朧詩的嚴厲批判提出要“聽聽、看看、想想,不要急于‘采取行動’”,在當時的歷史語境之下,這種提倡暫時擱置價值判斷的寬容態(tài)度本身,就是一種勇于承擔的價值判斷,是一種針對“偽權威話語”壓迫的反抗策略。然而,悖論之處在于,在之后的詩歌批評中,這種“容忍和寬宏”卻漸漸成為人們不再去做價值判斷的借口,詩歌批評闡釋作品的功能從此盛極一時,矯正趣味的功能則被壓抑,導致詩壇“亂象叢生”。這種批評氛圍的形成既與當時主流批評家權宜性策略的影響有關,也與后來時代語境中的多元思維、追慕西學的思潮密切相關。
80年代;詩歌批評;價值判斷
80年代初,當“朦朧詩”剛剛出現(xiàn)的時候,有人對“朦朧詩”持嚴厲的批判態(tài)度,甚至當時的詩壇“元老”艾青、臧克家、公劉等人也加入了批判的陣營。在十分嚴峻的歷史背景下,謝冕、孫紹振、徐敬亞三位當時尚屬年青的評論家先后發(fā)表了著名的“三崛起論”為“朦朧詩”辯護。謝冕先生在《在新的崛起面前》一文中提出:“但我卻主張聽聽、看看、想想,不要急于‘采取行動’”[1],他在這篇文章中強調并提倡了一種“容忍和寬宏”的精神。在當時與謝冕等人持相近觀點的批評家們的共同努力下①除了“三個崛起論者”之外,當時主張對朦朧詩持寬容態(tài)度的還有吳思敬、劉登翰、顧工等人。相關文章參見:吳思敬,《時代的進步與現(xiàn)代詩》,見《詩探索》1980(2);劉登翰,《一股不可遏制的新詩潮》,見《福建文藝》1980(12);顧工,《兩代人——從詩的“不懂”談起》,見《詩刊》1980(10)。,這種精神終于漸漸成為詩歌批評界的“主流”②本文的探討將以詩歌批評界“內部”為主要對象,暫不考慮1983年“清除精神污染”等外部政治強力的作用,以及在此作用下催生出的超出學術討論范圍的“應和性”、“服務類”批評文章。,并在80年代初期特定的歷史語境之下,成為鼓勵“朦朧詩人”們繼續(xù)大膽創(chuàng)新的“保護神”。然而,“寬容”的謝冕在五年之后的《詩美的嬗替》一文中發(fā)出了這樣的感慨:“我們當前的詩歌藝術狀況呈現(xiàn)的是某種無秩序的‘凌亂’的狀態(tài)”[2],他在對新詩潮的活力予以肯定的同時也隱含了自己的憂慮。到了90年代,謝冕先生在《豐富又貧乏的年代——關于當前詩歌的隨想》一文中十分明確地批評道:“新詩潮大約在80年代的后半期便開始式微。整個中國詩歌界被一種漠視秩序和規(guī)范的流派競起的局面所代替。這是一個充滿創(chuàng)新熱情和挑戰(zhàn)精神的詩歌階段。出現(xiàn)了很多的自以為是的詩歌主張和宣告,也有一些表面喧騰的‘展出’,但總的看來,這階段的詩歌創(chuàng)作言說多而實效少,得到公眾肯定并且能夠保留下來的詩作并不多。它留給我們一個反思性的啟悟:詩人的勞作是嚴肅的,浮華與喧囂是不能導致繁榮的。”[3]由提倡寬容到不再寬容,謝冕先生批評態(tài)度的前后變化十分明顯。
孫紹振先生在80年代初曾寫出《新的美學原則在崛起》一文,也曾倡導過這種寬容精神[4],但他自己在90年代終于也和謝冕一樣不能再寬容了。他在1997年發(fā)表的《向藝術的敗家子發(fā)出警告》一文中,指責當代詩歌創(chuàng)作已經(jīng)進入了“藝術的無政府狀態(tài)”,是在把“任意性當作藝術”[5]。2000年的時候他又提出了對后新潮詩歌現(xiàn)象的反思,他說:“這里面有許多偽詩,偽詩性,偽探索,這一點應該承認。有成就,但代價太大?!保?]為什么謝冕、孫紹振二人的態(tài)度前后反差這么大,在這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我認為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和80年代詩歌批評界內部逐漸形成的一種普遍氛圍有關,這種批評氛圍就是“對于價值判斷的擱置”。
謝冕等人在80年代初的特定歷史語境之中所強調的那種“容忍和寬宏”精神當然值得稱贊,在當時的歷史語境之下,能提倡暫時擱置價值判斷、去“聽聽、看看”的態(tài)度,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勇于承擔的價值判斷,是一種針對“偽權威話語”壓迫的反抗策略,也體現(xiàn)了一個批評家十分難能可貴的勇氣??梢哉f,如果沒有這種以暫時擱置價值判斷面目出現(xiàn)的價值判斷,就不會為詩歌的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一個自由而健康的環(huán)境,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那個充滿了生機和活力的80年代詩壇。但是,悖論之處在于,這種“容忍和寬宏”的精神卻漸漸戲劇性地演化為了人們不再去做價值判斷的借口。如果人們都去“等一等、看一看”,那么人們抱著理解態(tài)度的闡釋和解讀就必然越來越多,獨立的價值評判卻越來越少。這樣,80年代以后,批評家隊伍里滿足于做一個闡釋者和解讀者的越來越多,批評者卻越來越少;我們的評論文章中對于詩人和流派的特點的闡釋與解讀越來越多,但是把這些詩人和流派放在整個現(xiàn)代漢詩體系之中去衡量其功過是非的價值判斷卻越來越少。這就必然會導致謝冕和孫紹振他們后來所批判的這種雜草叢生的“凌亂”狀態(tài),必然會導致自以為是的“浮華與喧囂”盛行的局面。
艾略特(T.S.Eliot,1888-1965)曾說過這樣一段話:“選擇一首好詩并揚棄一首劣詩,這種能力是批評的起點,最嚴格的考驗便是看一個人能否選擇一首好的‘新詩’,能否對于新的環(huán)境作適當?shù)姆磻!保?]他還說:“批評必須常常把一個目的放在眼前,這個目的,大致說來,便是闡明藝術作品和矯正趣味。”[8]對新出現(xiàn)的文學現(xiàn)象做出適當?shù)姆磻?,澆灌鮮花、剪除惡草是一個批評家最基本的職責,如果我們的批評家們都只是去闡明作品而不去矯正趣味,只是去解釋詩歌而不去對詩歌做出價值判斷,對一切詩歌現(xiàn)象都抱著平等的寬容和理解態(tài)度的話,那么就必然會導致“凌亂”、“浮華與喧囂”。
謝冕和孫紹振等人之所以在80年代初倡導“聽聽、看看、想想,不要急于行動”,是針對當時以某種“偽價值”體系為坐標、急于一棍子打死的惡劣批評而言的,而絕不是否定行動本身和價值判斷本身。但80年代的評論家們卻大多都只是滿足于去聽、去看、去理解,去闡釋詩人,就是不做出價值判斷,這種因噎廢食的現(xiàn)象恐怕也不是謝冕、孫紹振等人的本意。正如李振聲先生所指出的那樣:“‘多元’不是逃避價值和意義追尋的遁詞,不是拒絕價值和意義光亮的盾牌,也不是消解博大和渺小這類價值懸殊的事物界限的理由。老黑格爾的確說過,一切存在者皆合理,但請注意,他可從來不曾說過,一切存在者的合理程度都是相等的這類昏話?!保?]也許批評家的手里本來就應該拿著棍子,打棍子本身也并無所謂對錯,關鍵是看你怎么打、對誰打、你根據(jù)什么打。
正如袁可嘉先生在《批評相對論——批評的批評》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樣:“一個時代的文學在成為那一時代的聲音以前,它必須肯定地滿足了必須為任何時代、任何地區(qū)的文學所滿足的成為文學的必要條件,否則時代的聲音永遠只是時代的聲音,而非文學,一如亂糟糟的鑼聲鼓聲只是鑼聲鼓聲而非音樂一樣?!保?0]文學顯然還應有超時空的共同性質,我們必須在時空影響的強調里不忘記超時空因素的意義,在一切都是相對的主觀的認識里承認絕對的、客觀的品質的存在。袁可嘉所說的這種超時空的共通品質就應是我們據(jù)以進行價值判斷的標準,否則我們就會陷入“相對主義”之中,就會為任何一種詩風尋找存在的理由,而不是探討它存在的價值和不足,從而使得一切詩歌取得了平等的地位。比如,我們有很多文學期刊推出了每月一星的詩歌欄目,每一欄目中都配發(fā)了幾篇“表揚稿”,也就是說每年至少會有幾十位在各類刊物中被表揚的“大詩人”。但這些詩人對于現(xiàn)代漢詩的整個建設體系來說其價值當然不可能是均等的,這就需要我們再做一番新的價值判斷。
新批評的文本細讀法在80年代以后十分流行,但在人們擱置價值判斷之后所可能帶來的一個結果卻是,人們只是滿足于拆解文本的游戲,只是滿足于做一個闡釋者,而不是爭取去做一個矯正者或評判者。其實新批評的理論家們之所以提倡文本細讀、內部研究,之所以會提出“朦朧”、“張力”、“悖論”、“反諷”等概念,韋勒克之所以格外重視詩歌的音韻、節(jié)奏等等,其目的還是希望能夠尋找到評價作品價值的客觀依據(jù),對文學價值做出正確的判斷。[11]如果我們只學會了“細讀”,但卻放棄了價值判斷的話,那無疑是誤解了新批評的本意,那樣的話,就像是學會了用望遠鏡去看星星,最后卻得出了滿天都是太陽的結論一樣荒謬。
80年代擱置價值判斷這種批評氛圍的形成可能還與學術界對于學者職責的認識有關。比如陳平原先生就認為:“學者的任務,不是贊賞,也不是批判,而是理解與分析?!保?2]他的這一觀點在當代學者中十分典型,考慮到當代詩歌批評家大多由高校內的學者兼任的實際情況,我們也可以說這種觀點在當代詩歌批評家隊伍中十分典型。然而,“學者的任務”是否應該僅僅限定在排除了“贊賞”與“批判”的“理解與分析”上,其實還值得我們商榷并進一步分析。因為每一種文學現(xiàn)象固然需要我們去理解和分析,但更重要的還是在理解和分析之后的價值判斷。正如韋勒克所說:“不談價值,我們就不能理解并分析任何藝術作品”[13],“一切試圖從文學中抽去價值的努力都已失敗并且將來也會失敗,因為價值恰巧就是文學的本質?!保?4]80年代中期之后的詩歌界是一個流派競起的“自由”時代,每一個流派如果去理解和分析起來都有它自己的特點,都有要求著我們去給予歷史的同情和尊重的理由,但卻絕不意味著他們有著相同的價值。一個學者如果沒有價值判斷意識,那么他的學術價值本身也值得懷疑,一個詩歌批評家如果沒有價值判斷意識,那么他的批評價值也同樣令人懷疑。
舉例來說,王光明的《現(xiàn)代漢詩的百年演變》一書之所以能在詩歌研究領域得到廣泛認可,正是因為他堅持了對于詩歌本體性追求的價值立場,并以此為價值標準去衡量了現(xiàn)代漢詩百年歷史上不同時期的詩人、流派對于這一標準的貢獻,才由此顯現(xiàn)出了不同于一般詩歌史著作的獨特價值。比如,我們僅從論林庚一節(jié)的一個標題——“被扭曲的試驗”,就可以看出這種價值判斷意識。這個簡潔的標題既肯定了林庚格律詩的試驗性探索意義,又同時指出這一試驗是被扭曲的,是不完美的,這種清晰的價值判斷就比我們所讀過的很多闡釋林庚理論的文章明顯高出了一個層次。如果這部著作也像一般的詩歌史那樣只是詩人、作品、流派和現(xiàn)象的展覽,只是抱著理解和分析的態(tài)度去展現(xiàn)它們各自不同的特點,而不是以自己的詩歌本體標準去衡量它們的價值的話,那么這部著作可能也就不會取得今天這樣的聲譽和地位了。但可惜的是,能堅持自己的價值體系和獨立的價值判斷的詩歌史著作實在是太少了,能做出自己明確價值判斷的批評文章實在太少了。即使是風格激切的孫紹振先生也只是在他的文章中指出了“有許多偽詩,偽詩性,偽探索”的現(xiàn)象,而沒有明確地指出哪些詩是偽詩,哪些探索是偽探索。或許,在我們的詩歌批評隊伍中還應該繼續(xù)呼喚一種真正敢于硬碰硬的“鐵匠”精神。
葉延濱在《當代詩歌》1987年第5期曾有一篇題為“一只沒有殼的氣球”的文章,分析了非非主義的理論與其創(chuàng)作實踐的矛盾,明確指出非非主義實質上是一種反理性、反文化、反傳統(tǒng)的十分荒誕的理論。雖然有些偏頗,但是他力圖做出價值判斷的這種努力方向無疑是值得肯定的。理不辯不明,如果我們繼續(xù)把謝冕先生等人在特定歷史語境之下作為權宜之計所強調的“聽聽、看看、想想,不要急于‘采取行動’”的反抗策略誤讀下去的話,也許就必然導致出現(xiàn)越來越多自以為是的藝術“敗家子”。
徐敬亞在80年代初《崛起的詩群》一文中曾呼吁:“中國詩壇,應該有打起旗號稱派的勇氣”[15],80年代中期之后流派紛呈的展覽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但也許正是因為評論界對于這些不同流派的價值評判沒有同步到位,所導致的結果就是一種謝冕、孫紹振等人后來所批評的“把任意性當藝術”的凌亂狀態(tài)。難怪乎徐敬亞后來提倡人們要重新做一個這樣的批評家:“就說你作為一個普通讀者,哪兒覺得舒服哪兒覺得不怎么舒服,哪兒堵得慌哪兒挺順暢,你把這些東西告訴人們,我覺得就是最好的評價。”[16]他在這里所倡導的,無疑是在要求著批評家們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不要再擱置自己的價值判斷。然而,能達到徐敬亞這個要求的批評家似乎還太少了。正如大家所看到的,今天的我們,可以談論很多熱鬧的詩歌話題,我們可以談論“底層寫作”、可以談論“中產階級寫作”,可以談論“中間代寫作”。然而,被歸入所謂的“底層”、“中產階級”、“中間代”群體中的詩人們的價值是可以等量齊觀的嗎?其實,不要說一個群體中的詩人,就是同一個詩人先后不同時期的創(chuàng)作,也不可能是可以等量齊觀的。當我們只是抱著“理解與分析”的態(tài)度去面對這些“話題”,當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在同情著自己在“理解并分析”著的“話題”,但卻閉口不談哪些詩人寫得更“好”,為什么更“好”,哪些寫得不那么“好”,為什么“不好”的時候,也就是我們距離以詩性為標準的價值判斷越來越遠的時候。
謝冕先生曾在1988年評論第三代詩歌的一篇文章中寫道:“這些創(chuàng)作正在爭取知音,其間付出的心力,有待于冷靜公正的評價?!保?7]謝冕先生的這句話頗為引人深思,難道我們只能期待著那無情流逝著的“時間”來給我們一個冷靜而又公正的評價嗎?當詩歌批評家們都不去作出自己的價值判斷的時候,又應該由誰來做這個價值判斷呢?謝冕先生在這篇文章中還指出:也許在第三代詩人那里,一種“非邏輯的、荒誕的秩序,取代了認真的是非判斷。”[17]如果評論家們也像詩人那樣放棄了認真的價值判斷的話,則無疑是詩歌研究的最大悲哀。為了從漫天星斗中更好地辨別出那些最值得我們珍視也更具價值的“太陽”,我們應該期待著我們的詩歌研究領域出現(xiàn)越來越多有著自己獨立價值判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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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Paradox of Shelving the Value Judgment——On the Formation and Influence of One Kind of Atmosphere of Poetry Criticism in the 1980s
LI Wen-gang
(School of Literature,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China)
The proposal that people should“l(fā)isten,look and think before‘taking action’in haste”advanced by scholars such as Xie Mian in the early 1980s as to the severe criticism on the misty poetry,was a kind of value judgment itself for its advocation of shelving the value judgment,which could also be recognized as a strategy to resist the oppression of“pseudo-authoritative discourse”,in the historical context of the time;While a paradox appeared as this proposal gradually became an excuse of giving up any value judgment in poetry criticism.Therefore,this circumstance,with the prosperity of interpretative function,and the constrained function of guiding interest of poetry criticism,led the poetic circles to chaos.This atmosphere of criticism had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expedient strategy of mainstream critics as well as pluralistic thoughts,accompanied with a pursuit of western origins of poetics in the later context of times.
1980s;poetry criticism;value judgment
book=44,ebook=118
I207.22
A
1000-5935(2010)04-0044-04
(責任編輯 郭慶華)
2010-03-16
李文鋼(1979-),男,滿族,河北青龍人,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2009級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