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松
(深圳市南山區(qū)教研室,廣東 深圳 518052)
隨著課程改革的逐步深化,在近年來的語文課堂上,傳統(tǒng)的串講串問、繁瑣地分析課文的做法已經(jīng)逐漸淡出課堂,以讀為本得到逐步的落實。但是,語文教學中讀書與理解的分離、教學方法的模式化、教學環(huán)節(jié)的機械化等現(xiàn)象還在不同程度地存在著。怎樣在教師的引導下,讓學生積極主動地投入閱讀,最大限度地自主學習,在充滿熱情地與文本對話中敏銳語感,在自主、自覺、自然地從文本中走上幾個來回的過程中,逐步提升語文素養(yǎng),仍是我們需要進一步努力的方向。為此,我們提出在語文教學中“優(yōu)化導讀策略”。
這里所說的“導讀”,不是指單純的指導朗讀,而是指導文本的閱讀。即在教師的巧妙引導下,讓學生自覺主動地投入閱讀;在教師的適時暗示或點撥中,讓學生有所感悟;在不同層次的讀書實踐中豐富語感,領(lǐng)悟方法,提升能力。
我們提倡將“朗讀感悟”作為主線來推進閱讀教學的進程。無論是全篇課文還是某一段落,均從讀入手,以讀為主來組織教學。教師以導讀代講代問,學生以讀書代聽代答,以讀書促思促悟,通過準確到位的朗讀來感悟語言文字,感悟課文內(nèi)容,感悟人物情感,感悟事物事理。優(yōu)化導讀策略,其關(guān)鍵在于如何“優(yōu)化”。筆者認為,在閱讀教學過程中應(yīng)充分關(guān)注以下幾個方面。
有效課堂是學生主動參與的課堂,無論教師對文本的挖掘多么深刻,對教學環(huán)節(jié)的設(shè)計多么精巧,忽視了學生的主動參與,其質(zhì)效都是要大打折扣的。為此,我們必須更多地調(diào)查了解學生的實際需要與實際興趣,更為客觀、冷靜地分析學生的實際反應(yīng)與教學效果,使我們的教學立足于一個比較實事求是的基礎(chǔ)上。在課堂教學伊始,我們必須考慮尋求一個良好的切入點,而這個切入點又必須是以了解學生學習的起點為前提的。一個恰切的情境、一句巧妙的質(zhì)疑、一段自然的對話……往往就會使原本生硬的課堂有了激情,使學生紛亂的思緒有了方向,使學生在自然狀態(tài)下入讀文本有了可能。如一位老師在執(zhí)教《她是我的朋友》一課時,在回顧文章總體內(nèi)容之后,老師這樣引入:這的確是一個感人的故事,可我在讀這篇課文時,越往深處去看、越往深處去想,最后在腦子里只剩下了兩個字,你們知道是哪兩個字嗎?打開書讀讀看……學生在通讀交流的基礎(chǔ)上想到了“死”和“活”,教學便以此為線索合理展開,而學生在教師的引導下深入探究文本的興趣也隨之調(diào)動起來。二年級《畫風》一課,常規(guī)的入課方式往往是這樣:今天我們來學習《畫風》,風怎么能畫得出來呀?我們來看書……我們可以適當變換一下情景的引導,這樣入課:老師在備課的時候,一看到《畫風》這個題目,就產(chǎn)生了一個很大的疑問,想一想,猜猜老師有什么樣的疑問?……學生紛紛猜測,風怎么能畫得出來呢?可是偏偏就有小朋友畫出來了,你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嗎?讓我們打開書……關(guān)注學生的困惑,關(guān)注學習的需求,從學生感興趣的問題入手,調(diào)動學生入讀的動機,引導學生與文本對話,這是實現(xiàn)有效課堂學習的起點。
在教材中,我們常常會發(fā)現(xiàn)一種文字上的沖突,或是內(nèi)容和學生生活經(jīng)驗有一定的矛盾;在文本語言的描述里,也常常會有一些看似尋常實則深刻的細節(jié)……這便是教學中有效引導學生與文本對話的“亮點”。如六年級《窮人》一課,“海上正起著風暴,外面又黑又冷,這間漁家的小屋里卻溫暖而舒適?!边@間漁家的小屋里真的有那么溫暖那么舒適嗎?你覺得呢?《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文中,小女孩抽出一根火柴,“哧!火柴燃起來了,冒出火焰來了!……多么溫暖多么明亮的火焰??!”一根火柴發(fā)出的光和熱有那么溫暖那么明亮嗎?小女孩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呢?這漁家小屋的“溫暖而舒適”和小女孩感受到的“多么溫暖多么明亮”的火焰,相對于學生的現(xiàn)實生活是有一定的距離的,而這種距離感的突破也正是深入感悟文本的關(guān)鍵。再如二年級《玩具柜臺前的孩子》一文中“男孩拉著媽媽的手,走出了商場”與“媽媽拉著男孩的手,走出了商場”有什么不同嗎?六年級《少年閏土》中“我遠遠地將縛在棒上的繩子只一拉……”丟了“只”字感覺一樣嗎?……這些雖說都是文本中的細節(jié),但其間所隱含著的寫作意圖,也正是學生常常容易忽略的。
對于任何一位執(zhí)教者來說,在預設(shè)時都應(yīng)該抓住文本中的若干這樣的“點”在課堂上組織教學,而學生閱讀能力的有效提升也正是在教師的引導下,不斷地對這些亮點的捕捉和感悟中漸漸完成的。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這些“點”的突破是基于教師發(fā)現(xiàn)后直白的傳遞,還是基于學生感悟后的吸收。我們提倡在課堂上,教師多一點暗示和點撥,少一些直白的說教。
文本中隱含在字里行間的話語常常不為學生所發(fā)現(xiàn),我們姑且將其稱之為盲點,也是文本留出的空白。教學中聯(lián)系具體的語境展開未盡之言,會使學生閱讀體驗隨之深化。如三年級下冊《檢閱》,文中有一段完全由問句組成的話:“勸他不去?要不把他放在隊尾?再不就把他藏在隊伍中間?可是跟他怎么說呢?誰去說呢?”在學生品讀的過程中,引導他們想象,隊員們在做出這些設(shè)計之時會想到些什么呢?適時加入隊員們的顧慮:“勸他不去?怕他……要不把他放在隊尾?又怕他……再不就把他藏在隊伍中間?又怕他……”于是,這群孩子對他人的關(guān)愛和維護集體榮譽的形象便躍然紙上。又如五年級《白楊》一課,要讓學生理解白楊極強的生命力及適應(yīng)性,就得在“哪兒”一詞上下功夫,與其問“哪兒”是什么意思?“哪兒”指什么地方?不如讓學生想象“哪兒”可能是哪些具體的地方,將句子這樣展開:需要它,它就很快在_____生根發(fā)芽,成長;_____需要它,它就很快在_____生根發(fā)芽,成長;_____需要它,它就很快在_____生根發(fā)芽,成長……這樣做,既讓學生悟明了詞語的內(nèi)涵,也進行了語言的應(yīng)用訓練。
再如五年級《地震中的父與子》,文章重點寫了父親堅持長達38小時的尋找救助:“他挖了8小時,12小時,24小時,36小時,沒有人再來阻擋他。他滿臉灰塵,雙眼布滿血絲,衣服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血跡。挖到第38小時,他突然聽見瓦礫堆底下傳出孩子的聲音……”——但在這38小時的挖掘過程中,父親和孩子的狀況在文中一帶而過。我們可以著眼于父親內(nèi)心的品讀,展開文本的盲點:他挖了8小時,艱難、疲憊的8小時,危險和傷痛的8小時。面對一片廢墟和渺茫的希望,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兒子在等著我,因為他常對兒子說——不論發(fā)生什么,我總會跟你在一起!他挖了12小時,艱難、疲憊、焦渴的12小時,危險和傷痛的12小時。面對一片廢墟和渺茫的希望,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兒子在等著我,因為他常對兒子說——不論發(fā)生什么,我總會跟你在一起!通過反復式的品讀,感知挖掘過程的艱難和父親的執(zhí)著,學生就能更好地觸摸父親的內(nèi)心情感。
對于文本中學生感興趣的內(nèi)容,不妨最大限度地給他們提供自主閱讀和交流的平臺。放開時間,讓學生研讀;暢所欲言,讓他們交流。
如五年級下冊《草船借箭》一文中寫諸葛亮的話共有11處,只有一處有提示語,而且是一個“笑”字,聯(lián)系課文內(nèi)容,想一想諸葛亮此時在“笑”誰?為什么而笑呢?五年級上冊《釣魚的啟示》中,對于該不該放回那條好不容易釣上來的大鱸魚,這是學生最感興趣的話題,也是引導學生深入體會文中“道德只是個簡單的是與非的問題,實踐起來卻很難”的關(guān)鍵……這樣的問題都會激發(fā)學生對文本研讀的極大興趣,可以讓學生在自主研讀的基礎(chǔ)上暢所欲言,交流自己的認識。老師的角色此時可以隱藏起來,但關(guān)節(jié)之處的一個概括、一句評價,也恰恰可以提煉出學生研讀的要點。
交流至此,教師就要引導學生循著自己的感悟,再把悟到的讀出來,此時,不再需要有朗讀技法的指導,情感的表達應(yīng)該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語文課堂不能失去“品味語言,觸摸文字”這一根基。以文本語言為起點獲取信息,還應(yīng)以文本語言的表達形式為落點了解信息獲取的來源,而這一來一往之間的溝通,也應(yīng)是教師巧妙的導讀。蘇教版教材《雪兒》一課的教學中,老師用“雪兒是在怎樣的情況下來到我身邊,走進我的生活的?”這一個問題把學生的目光引向文本?!澳芸吹絼e人沒有看到的東西嗎?”教師的一句點撥,又讓學生的思維走向文本深處,讀出了文本背后的東西——我孤獨的心情。教師并不滿足于學生“入乎其內(nèi)”的回答,而是繼續(xù)引導:“在文中,作者并沒有直接寫出自己內(nèi)心的這些感受,而是通過哪些詞句表達出來的?”于是,學生又開始“出乎其外”地回歸文本,品味作者的語言。就在這看似簡單的一進一出之中,學生完成了從關(guān)注言語內(nèi)容到關(guān)注言語形式的言語習得過程。
筆者執(zhí)教《少年閏土》一課,在學生學完閏土所說的四件有意思的事情后回溯前文時,如下引導。
師:不知道剛才大家在讀前面一部分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xiàn)前面1-5自然段好像有一些內(nèi)容我們已經(jīng)學過了?
生:我覺得也不對,第一自然段明明是寫瓜地刺猹的事,但后面和前面都在講。
師:瓜地刺猹剛才我們已經(jīng)讀過了,怎么又寫了?是不是魯迅先生寫著寫著忘了?怎么出現(xiàn)條理不清的問題呢?
生1:我覺得這一段可能是回憶。我覺得這一段可能對作者魯迅先生印象特別深,所以把它放在文章的開頭。
生2:這雖然是回憶,但我覺得這里能體現(xiàn)出雖然是三十年了,但作者依然是很掛念他。這里是讓我們對閏土有一個總體的印象。
生3:我覺得是先選他回憶比較重要的一部分,再用這個引出下面的回憶——對閏土的回憶。
生4:我認為這樣寫讓我們一開始就知道閏土是個什么樣的性格。
生5:這是他長大后寫的一篇文章,他可能從這件事上回憶起他童年的朋友閏土。
師:想到了閏土,他頭腦中就會想到閏土的形象是不是?正是因為印象太深刻了,所以說一提到閏土,魯迅的頭腦中就會呈現(xiàn)出這樣一幅看瓜刺猹的小英雄的畫面來。用這樣的開頭,用這樣一段話作開頭,別有韻味。我們讀起來對閏土的印象也尤為深刻。對不對?
我們可以看到,在這一教學片斷中,隨著學生思考的逐漸深入,教師對于本文寫作特點的引導也就水到渠成了。
在日常的語文課堂上,我們常常會發(fā)現(xiàn),教師在學生并沒有充分讀文的情況下就大段解讀課文的思想內(nèi)容,有沒有想過,學生說來說去還是在說自己原本就會說的話,在語言的發(fā)展上能有多少提升呢?
課文的學習不是教學最終的目標,我們應(yīng)以單元主題為背景,以課文導讀為窗口,將學生的興趣和視野引向更為廣闊的空間,閱讀教學應(yīng)該帶給學生的是一個新的學習起點?!渡倌觊c土》一課是六年級上冊“走近魯迅”這個主題單元的第一篇文章,除了學習課文本身這個教學目標之外,更為重要的就是能引導學生通過本組課文的學習,開始關(guān)注魯迅,關(guān)注魯迅先生的作品,從而能夠走近魯迅。要實現(xiàn)這個目標,作為主題單元首篇課文的學習就顯得尤為重要。在本課即將結(jié)束教學活動之際,以寥寥數(shù)語將學生的視點由少年閏土的形象引向少年魯迅,由節(jié)選的文本引向小說的原文,由導讀課文引向?qū)ёx魯迅的作品,自然地打開了一扇通向“走近魯迅”之門,這是基于教材編寫的指向,也是基于語文學習的本體目標,從而有效地拓寬了語文課堂。
一位老師在執(zhí)教六年級《伯牙絕弦》一課時,在引導學生細細品味課文之后,引入明代小說家馮夢龍在《警世通言》一書中,伯牙破琴前的一段誦詞:“憶昔去年春,江邊曾會君。今日重來訪,不見知音人。但見一土,慘然傷我心!傷心傷心復傷心,不忍淚珠紛。來歡去何苦,江畔起愁云。子期子期兮,你我千金義,歷盡天涯無足語,此曲終兮不復彈,三尺瑤琴為君死!”對于這段誦詞的具體意義或許學生不能準確理解,但其營造的氛圍與這個動人的故事卻顯示了超越文本的價值。
在語文教學“優(yōu)化導讀策略”中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在教學中應(yīng)盡量回避我們習慣于要問“為什么”的問題,將其合理轉(zhuǎn)化為暗示、點撥的啟發(fā)性語言,讓學生盡量在文本的閱讀中化為自己的感悟?!皟?yōu)化導讀策略”的理想境界,可以理解為“不刻意去做什么,而什么事都做了”。在教學中,我們不必去刻意指導學生認識文章結(jié)構(gòu),但學生在讀悟中,在認識文章所描述的事情的發(fā)展變化中,很自然地了解了文章的布局謀篇;我們不必反復強調(diào)這個句子有多么重要,要深入理解,而在對整體的感知中,在有情有致的朗讀中,學生自然會悟出它的奧妙。正所謂:潤物而無聲,踏雪而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