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瑞港（山東省高青二中）

郭莉莉（山東省高青縣教研室）

三個關(guān)鍵詞解讀《散步》

■ 劉瑞港（山東省高青二中）

郭莉莉（山東省高青縣教研室）

人教版初中語文七年級上冊第五單元23課《散步》是作家莫懷戚于1985年發(fā)表在《中國青年報》上的一篇小散文，它篇幅短小，僅僅五百多字，但讀來像一首動人心弦的詩，一支感人肺腑的歌，表達的情感內(nèi)涵非常豐富，下面嘗試以三個關(guān)鍵詞揣摩品讀該文。

親 情

在文章的結(jié)尾，我們感受到了親情的美好和諧?！斑@樣，我們在陽光下，向著那菜花、桑樹和魚塘走去?！毕嘤H相愛的一家三代人，在陽光下，走向美好的充滿生命活力的前方，這是一幅令人陶醉的親情充溢的畫，也是親情在文章中最充分最美好的表達。這美好的親情、和諧的氛圍是如何建構(gòu)的呢？

首先源于我對母親的“孝”，才有了這次陽光下的散步。“母親本不愿出來的。她老了，身體不好，走遠一點就覺得很累。我說，正因為如此，才應該多走走。”我希望母親多出來走走，活動活動筋骨，顯然對母親的身體健康有利?！拔业哪赣H又熬過了一個嚴冬”，正因為如此，我更希望熬過嚴冬的她出來享受生命中不可多得的春天，因為母親身體的特殊情況，這樣的春天或許對母親來說越來越少了，勸母親出來走走，這更著眼于為母親精神層面對生命的享受。

其次緣于母親對我的依賴?！澳赣H信服地點點頭”，“她現(xiàn)在很聽我的話，就像我小時候很聽她的話一樣”。這種心無芥蒂的依賴只有發(fā)生在最親密的人之間。母親孩子般的依賴成全了我的“孝心”，才使得這次散步得以成行。

再次緣于妻子的順從。當全家人為走大路還是走小路發(fā)生分歧時，妻子的態(tài)度非常重要。妻子會是沒有自己觀點的人嗎？顯然不是。妻子完全可以嘰嘰喳喳表達自己的觀點。但是，文中妻子一言未發(fā)，顯然她在等著自己的丈夫做決策，并且她會全力支持自己丈夫的決策。“妻子呢？在外面，她總是聽我的?！逼拮硬贿^保留了自己表達觀點的權(quán)利而已，由此也成全了丈夫的權(quán)威，也成全了親情的和諧。

于是，我們看到，親情的和諧美好、其樂融融，實際上是有賴于家庭成員的道德境界，如“我”對“母親”的“孝”；有賴于家庭成員必要的讓步乃至巨大的犧牲，如“妻子”思想觀點的刻意隱藏及對丈夫的順從。培根說過，哺育子女是動物也有的本能，贍養(yǎng)父母才是人類的文化之舉。在本文中，作者借散步這一生活瑣事，不僅贊美了美好的親情，還表達了自己對“贍養(yǎng)父母”“孝敬父母”這一文化之舉和中華民族其他傳統(tǒng)美德的認同，如妻子對丈夫的“順”。

責 任

此文蘊藉的不僅有濃濃親情，還有沉沉責任。尤其是最后一段“背”的這一行為，有很深刻的象征意義。

“到了一處，我蹲下來，背起了母親，妻子也蹲下來，背起了兒子。我的母親雖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兒子雖然很胖，畢竟幼小，自然也輕。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穩(wěn)穩(wěn)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p>

在這一段文字中，很顯然，作者像是先為我們構(gòu)思了一幅凝重的圖畫，然后又用深沉的語調(diào)配上了畫外音進行評論。在這句評論中，有幾個詞很值得揣摩：“但”，這個表示轉(zhuǎn)折的關(guān)聯(lián)詞語，聯(lián)接的上下文意應該是“雖然母親、兒子都不重，但我跟妻子都是鄭重地背負著他們?！边@份理性的鄭重，就是一份對責任的承擔。下面幾個詞，呼應了“但”這個轉(zhuǎn)折連詞。“慢慢地、穩(wěn)穩(wěn)地”體現(xiàn)的是一種對待所肩負的責任的態(tài)度，不僅鄭重，而且崇高，因為“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為什么不說“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家庭”，而說是“整個世界”？顯然作者將這種家庭中的責任進行了理性的升華，升華成為一種社會責任，是我和妻子所代表的中年人對老人孩子的責任，是社會強勢群體對弱勢者的責任。同時責任只有代代相傳，世界才會被扛起來，這份責任，還蘊藉著美德的示范和傳承這一內(nèi)涵。

如果說“孝敬母親”是源自親情的本能，那么對“整個世界”的責任的理性承擔則是更高境界的文化之舉。不能不說，責任，也是解讀本文的一個關(guān)鍵詞。

生 命

閱讀本文，你還會被文章字里行間涌動著的生命意識所觸動。

“這南方初春的田野，大塊小塊的新綠隨意地鋪著，有的濃，有的淡；樹上的嫩芽也密了；田里的冬水也咕咕的起著水泡?！?/p>

“那里有金色的菜花，兩行整齊的桑樹，盡頭一口水波粼粼的魚塘。”

“這樣，我們在陽光下，向著那菜花、桑樹和魚塘走去?！?/p>

春天里各種植物的勃勃生機不能不讓人感嘆生命的美好，從而在心靈深處由衷地生長出珍愛生命的意識。

“前面也是媽媽和兒子，后面也是媽媽和兒子?！?/p>

其實小家伙發(fā)現(xiàn)的是生命的規(guī)律和秘密，生命是生生不息，代代傳承的，每一個個體的生命就是代代傳承的生命鏈上的一個小小環(huán)扣。順著小家伙的發(fā)現(xiàn)，我們還應該感悟到，這個小小環(huán)扣，也有著跟花草樹木一樣的春榮秋枯，也是脆弱短暫的。生命的唯一與短暫，正是人們尊重生命與珍愛生命的至上理由。正因為有這種對生命本質(zhì)的認識，才有了人類自覺的生命意識，包括對生命的欣賞，對生命的關(guān)愛，對生命責任的自覺承擔。

其實，作者在《〈散步〉的寫作契機》一文中就這樣說道：“（《散步》的）切入角度，強化生命，淡化倫理，……‘生命之說’不但本質(zhì)，而且人性與動物性的參照也出來了——只有人類才不但保護幼小的生命，而且善待衰老的生命?！蹦赣H是衰老的生命，容易被社會忽略的生命，作者在文中所體現(xiàn)的“孝心”和“責任感”，往深一點看更是對衰老生命的關(guān)愛；兒子是正在成長的生命，兒子需要物質(zhì)上的關(guān)愛，更需要精神上的引導。“我”以自己對“母親”對“責任”的態(tài)度來引導兒子的成長，也是對成長中生命的關(guān)愛。

這樣，對文末一段關(guān)于“整個世界”的內(nèi)涵，我們就有了新的理解：對長者和幼者的責任、對家庭的責任、對社會的責任，就是對每一個生命個體的責任；呵護關(guān)愛每一個或老或幼的生命，就是我們生活的全部責任。因為整個世界是由“幼小者、成熟者、衰老者”所共同組成的生命世界。如此，文章的內(nèi)容和主旨也呼應了第四段中“這一切都使人想著一樣東西——生命”一句。

《散步》字里行間，流淌著真情，抒發(fā)著感悟，閃爍著理性。初讀，你可能看到的是自然的美景和人間的真情；再讀，體會到的會是責任的鄭重；讀至最后，讓讀者深深思考的是作者對生命的深刻認識與強烈關(guān)愛。是的，有對生命本身的認識，就一定會有對生命的責任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