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登權
摘要:腐敗是階級社會的產物,其文化根源主要在于:(1)權力欲望是人類的本性,有其深厚的人類學背景;(2)家族主義容易使人偏離普世主義規(guī)范從而滋生腐敗。在合格的權力體系中,社會成員應該依據成就獲得報酬,而不是依據家族關系。文明社會有多種起調節(jié)作用的文化機制,使家與國保持富有成效的連接。
關鍵詞:腐?。晃幕矗缓细竦臋嗔σ庵?/p>
中圖分類號:C913.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2529(2009)05-1093-04
無論是獨裁政權還是民主政權;無論是基督教文化、伊斯蘭教文化、印度教文化還是佛教文化,全部都經歷過腐敗,只是在程度上不同而已。這些表明我們不能樂觀地認為腐敗是可以通過明確的目標行為即可消除的一種機能障礙。在現代社會,政治的革新應當從權力的分配中得到鼓勵,現代化是政治系統(tǒng)內部權利的再分配,即摧毀一切地方的、宗教的、種族的或其他的權力中心,把權力集中在民主的國家政治機構之中。
一、腐敗的文化根源
嚴格地說,腐敗有其深刻的文化根源,它是家庭和私有制在社會形態(tài)上的反映。我們可以用兩個社會學模式來理解文化與腐敗的關系:
第—個是羅伯特·默頓在《社會理論與社會結構》中提出的手段一目的模式,它能說明種種腐敗行為的變異。默頓認為,腐敗是由動機促成的行為,來源于社會壓力,結果是違背社會規(guī)范。他強調,所有的社會制度都規(guī)定自己文化上的目標,即目的。人作為社會行為者應力圖達到這些目的,同時社會又有大家贊許的達到目的的手段,即體制化的規(guī)范。用默頓的話來說,凡是力圖以社會贊許的手段去達到目的人,就是奉公守法的人。然而,許多人由于種族和家族的關系,或者由于缺乏技能的原因,難以接近社會的機會結構,而社會卻仍然迫使他們去設法實現公認的目的,如發(fā)財或得到社會地位。在社會成就市場中,從本質上說是供小于求的,需求大而供應(手段)有限,因此,許多人便拒絕公認的游戲規(guī)則,試圖以非常規(guī)的手段(創(chuàng)新或犯罪)來取得成功。
默頓的理論認為,有些文化強調經濟成就是一個重要目標,但又使人們獲得經瀘成就的機會受到嚴格限制,在這樣的文化環(huán)境中,腐敗會比較嚴重。這從“世界價值觀調查”的1990-1993年多國調查數據可以得到印證,那項調查還證明了由默頓的理論推論出來的假設論點,即按照“世界價值觀調查”的項目構成的尺度來衡量經濟成就動機的高低,與腐敗的輕重有關系。富裕程度較低而經濟成就動機高的國家往往腐敗最嚴重。按照上述尺度衡量,俄羅斯、韓國和土耳其的經濟成就處于最高水平,它們也是腐敗較重的國家。相反,經濟成就動機較低而獲得相應手段的機會較多的國家,腐敗程度也較低。丹麥、瑞典和挪威,它們在經濟成就動機方面得分最低,腐敗也最輕,這大概是因為在這幾個國家中,手段——目的的壓力較弱的原因。
第二個重要的文化框架來源于柏拉圖,再由班菲爾德予以發(fā)展,它表明腐敗在很大程度上是特殊恩寵關系的一個表現,即感到自己有義務幫助和施惠于自己有義務的人,首先是家族成員,也包括朋友和同伙。任人唯親是最明顯的表現。對某個人的忠心也是一種特殊恩寵關系的義務感,它在資本主義以前的封建社會表現得很強烈。然而,忠心和市場是彼此對立的,市場規(guī)則表現出普世論,即對一切人一視同仁。
柏拉圖在兩千多年前就說過,家族聯系,尤其是父母與子女的關系是體制化的社會和歸屬關系的首要基礎勢力,他認為,要建立一個平等的、共產的社會,這種聯系(包括家庭本身)必須廢除。孩子們一出生就交給公共機構養(yǎng)育,而不知其父母。當然,柏拉圖不會相信一個社會能沒有親子關系,但是他看出了家庭具有的社會力量。
為理解資本主義為何最先在新教文化地區(qū)興起,韋伯指出:工業(yè)化以前的天主教社會規(guī)范是社群主義的,它首先要求社會、家庭和統(tǒng)治階級幫助不幸者。他認為這種價值觀阻礙了理性驅動的市場經濟的出現。相反,強調個人主義和關心自己,比較有助于資本的積累。加爾文教派和新教其他教派的教義促進了這樣的行為。這些教派的人相信,上帝只幫助那些自救的人。韋伯指出,“新教的強調倫理和苦行的教派……的偉大成就,就是打碎了親屬關系(擴大的家庭)的枷鎖。”事實證明,擴大的家庭是生存的有效體制,但卻是發(fā)展的障礙,只團結親朋好友,而忽視家庭和親友之外的人,就可能造就出自私自利的文化。在不道德的家族主義社會,誰也不想去考慮群體或社區(qū)的利益,除非那樣做符合他的利益。因此,家族主義容易引起腐敗,容易使人偏離普世主義和行善的規(guī)范。
中國之所以腐敗現象嚴重也與其倫理類型的文化有關,在中國,宗法制度是維系社會秩序的重要紐帶,這種倫理類型的傳統(tǒng)文化不僅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發(fā)揮著久遠的影響,而且還深刻地影響著傳統(tǒng)社會心理和人們的行為規(guī)范。斯賓格勒把道德靈魂當作中國文化的基本象征符號,黑格爾也說:“中國純粹建筑在這一種道德的結合上,國家的特性便是客觀的家庭孝敬?!迸c世界各國不同,中國是在血緣紐帶解體不充分的情況下步人階級社會的,從而形成了獨特的宗法制度。與之相聯系,血親意識構成了社會意識的軸心。經過歷代統(tǒng)治者的加工改造,宗法制度下的血親意識或轉化為法律條文,或形成宗法式的倫理道德,長久地影響著人們的社會心理和行為規(guī)范。
在中國文化里,孝道被視為一切道德規(guī)范的核心和母體,忠君、敬長、尊上,都是孝道的延伸。中國人雖然也崇拜天神。但無希伯萊人、印度人、歐洲人、阿拉伯人那樣虔誠和狂熱,耶穌受難曾激發(fā)歐洲人無以名狀的心靈震撼,而中華民族卻以“如喪考妣”來形容悲傷至極的情感。正是由于“孝親”意識,才使得多數炎黃子孫不會成為“六親不認”、“無君無父”的宗教狂徒。與基督教、伊斯蘭教、印度佛教相比,中國宗教在禁欲、絕親等關系上總是留有余地。正是這種重家輕國的家族觀念,造就了以家庭為中心和血緣關系為紐帶的自私自利文化。
總之,家族主義是宗教與腐敗之間的一個中間變量,現代化能減少腐敗,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它強調個人而非家族的關系。
二、腐敗的人類學分析
權力欲望是人類的本性,有其深厚的人類學背景。如果權力被廣義地理解為能獲得未來利益的當前手段或產生預期效果的能力,那么在力圖獲得這種手段和能力來滿足自己的需求上,一切人都在謀求權力。權力是最通用的手段,甚至比金錢還要重要,因為權力可以支配金錢。權力不平等是分配現象而不是關系現象,人們謀求權力不是目的,而是為了獲得財產和社會地位,并且為了保護這些所獲,還會繼續(xù)擴大權力。
我們可以從“授權”一詞的解釋來進入對腐敗根源的分析。動詞“授權”(to empower)和名詞“授權”(empowerment)都是指獲得權力而不是行使權力,的確,該詞一般涉及被視為犧牲者的群體,至少是供他人行使權力的消極對象。這種非對稱權力關系涉及在廣義上包括謀求權力以及為反對或
逃避權力的斗爭。社會和社會交往的真正含義變成了權力現象,因為他們預先假定個人之間的相互影響。因此社會就是一個權力系統(tǒng),包括一切社會機構和人際關系。
馬克斯·韋伯首先把權力等同于“一個人或若干人在社會行為中實現自己意志的機會”,“甚至不顧參與該行為的其他人的反抗”,他認為沖突和抵抗是權力關系中固有的。權力關系意味著服從權力的人們做某些本來不愿意做的事,但是這不需要是或看起來是違反他們意愿或利益的事。
當把權力視為人類的基本動機和目標時,常常會聯想到“權力意志”、“貪權”或“權力欲”。政治思想的悠久傳統(tǒng),包括追溯到柏拉圖《理想國》中的人物色拉西馬丘斯的馬基雅弗利和霍布斯,都把這些視為助長人與人之間敵對和沖突的反社會動機。然而,在被歸入對人性持犬儒主義或悲觀主義態(tài)度的許多作者,確實以中立的方式定義權力?;舨妓箤嗔Χx為個人“獲得任何未來明顯利益的當前手段”,是經典的范例。尼采首先把他的“權力意志”等同于類似生命力或保存與增強有機體活力及其對環(huán)境控制的沖動的那種東西。像與他同時代的威廉·詹姆士和亨利·伯格森一樣,他是在達爾文對哲學和心理學的影響十分新奇而處于頂峰的時代寫作的。這種討論權力的寫作方法以包羅萬象的人類動機開始,然后直接討論統(tǒng)治他人,接著是說明這種努力有時會引起沖突。其中所涉及的問題實質是“行動權”和“控制權”,只是后者作為前者的特例,表明人際關系中潛在的敵對、沖突和壓迫,一切人都在謀求“行動權”來滿足他們的欲望或實現他們的目標。
在現代,則傾向于把權力視為最一般、最普遍的社會生活特征,這與集體權力的差別或群體間權力分配不均有關。韋伯將“階級”、“身份集團”和“政黨”列為“社會內部權力分配現象”是非常有名的。在這里,權力顯然是在“行動權”或個人滿足其需要的能力這一意義上使用的。個人在權力上不平等,是社會分層的另一說法,即某些人比其他人擁有更多的收入、財產、閑暇以及其他想要的東西?;蛘呒俣ò岩磺胁黄降鹊韧跈嗔Σ黄降雀兄谡f明社會不平等和階級差別,而不僅僅是承認它們的存在。
馬克思主義者則重視用文化控制的意識形態(tài)灌輸而不是用政治與經濟的強制來解釋對基于資產階級統(tǒng)治——作為一種社會和經濟秩序的資本主義的維護——“再生產”。葛蘭西(Gramsci)的“霸權”曾經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最愛用的概念,他們對文化、上層建筑比經濟基礎予以更多的注意,較少強調憑借實際強制和控制生命需要的物質資源對從屬階級群體進行政治和經濟統(tǒng)治,而更多強調通過控制文化傳播機構來塑造他們的思想意識。即使是作為人類“知識”的本身,也遠遠做不到遠離社會約束反映認識,“知識”只是-種技術或工具,被某些有優(yōu)越條件的群體用來建立并確保對其他群體的控制權。社會中的“語言轉變”(lim-guistic turn)表明了以語言形式深入到人類意識中的非常深刻的文化滲透,如果把群體間的權力控制視為社會的顯著特征,語言是文化表達和傳播的主要媒體,那么語言就不可避免地會反映和加強社會的不平等,他成為行使權力的主要媒體和效果。作為“統(tǒng)治性言論”,要通過突出自己和自己關心的問題,同時排斥從屬群體來維護特權群體的“意識形態(tài)霸權”??梢姡瑱嗔σ呀洕B透到人類意識的核心。
在一般意義上行使權力是注重結果的,權力也不可能絕對平等。人類社會權力的極大不平等作為非對稱關系,作為由某些人控制其他人所擁有和行使的東西,是權力概念的行動能力,即這種“行動權”是人類(指社會化的人)的普遍性質。試圖行使權力而沒有結果,則是權力的失敗和落空。選擇權力的結果而不是選擇行動起因實際上是權力的核心內容。如果權力在于使用手段或資源來獲得結果,那么,這些資源在分配上是很不平等的。由于資源分配不均,個人或群體在權力上就不會平等,雖然他們以一般人類行為方式的能力是平等的。因此,權力不平等來源于資源不均,這種資源使行使權力(包括擴大資源本身的權力)成為可能。權力不平等是分配現象而不是關系現象,是由個人或群體擁有的增加到財富、身份、技巧等資源上的獨立資源。權力是為了追求目標或結果而對這些資源的激活。
權力分配不均并非純粹是個人品質和能力分配不均的結果,而是一個社會主要機構以及這些機構的合法性運作的反映。權力既是達到目的的一般化能力,對于社會主要機構的結構在社會成員中是分配不均的;又是在社會互動中直接表明的或通過預期反應間接表明的人際非對稱社會關系。
權力關系的非對稱在于掌權者對權力對象的行為實施較大的控制,而不是相反。權力關系的非對稱使它與討價還價或沖突中的雙方權力關系或權力平等的說法形成邏輯矛盾。因此,格思和米爾斯說:“如果人人平等就不會有政治,因為政治包含著上下級?!北说谩げ紕谝舱J為:“同等實力的相互依賴和相互影響說明缺乏權力。”如果把權力關系看作只有平等關系和單邊關系,就忽視了人們之間或群體之間的全部關系,其中一個人或一個群體在特定領域內對其他人或其他群體的控制,由其他人或其他群體在不同領域的控制來取得平衡。
按照霍布斯的觀點,人們謀求權力本身不是目的,而是作為獲得難得的財產和在別人眼中的聲譽的手段,而且為了保護這些所獲,必須繼續(xù)擴大權力。他說:“追溯其原因,一個人并非總是希望獲得比現在已經獲得的更濃厚樂趣,并非總是不滿足適可而止的權力,而是因為他不能保證如果不再繼續(xù)獲得更多的權力和手段卻仍可像目前一樣安穩(wěn)地生活?!?/p>
如果權力被廣義地理解為“獲得任何未來明顯利益的當前手段”或“產生預期效果”的能力,那么在力圖獲得這種手段和能力來滿足他們需求上,一切人都在謀求權力,每個人都在謀求權力來滿足自己的需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對人的控制權很容易被視為實現各種各樣目的的手段。權力是最通用的手段,甚至比金錢還要重要,因為權力可以支配金錢。同時,獲得權力也是為了防止被他人掠奪的最可靠方法。由于人對人的戰(zhàn)爭并不總是公開進行的,權力聲望是個人最有效的保險單,因此,個人虛榮以及榮譽欲,最終簡化為權力聲望。而且權力通常在經濟上得到極高的報酬,帶來巨大的聲望。權力帶來的聲望越大,越難將享有權力與享有權力所帶來的聲望相分離;而且,權力是一種非對稱關系,其中權力對象服從于掌權者,而掌權者會要求諂諛奉承和卑躬屈膝。
三、合格的權力意志
黑格爾熱衷于家庭之外、國家之下的“文明社會”,主要是受中產階級社會秩序動力的推動,而中產階級社會秩序是威脅到所有傳統(tǒng)社群的一種獨特的城市現象。黑格爾對“文明社會”的論述是對未來的一種預見性的凝視,而不是對社群價值的批判性的分析。從“禮俗社會”到“法理社會”的轉變曾被認為是現代社會與其過去的一大決裂,所以韋伯曾指出“普世兄弟之情”是過時的中世紀神話,在不再抱幻想的現代世俗世界是不可能實現的。從政治上和倫理上
說,世界民族大家庭需要作出艱苦的努力,才能超越出自我利益之上,重獲世界相互依靠的精神。
合格的權力意志并不是家之上國之外的一個自立的舞臺,其內在力量在于它是在家與國之間起著有活力的相互作用。家作為國的縮影,國則認為是家的擴大,這表明家的穩(wěn)定對于國體至關重要。文明社會提供著多種多樣的起調節(jié)作用的文化機制,使家與國保持富有成效的連接。
在現代社會,人們都有意或無意地在抑制權力和腐敗,其社會系統(tǒng)也正發(fā)生著變化,如:在政治領域中,簡單的村社權威系統(tǒng)讓位于以普選制度、黨派制度和科層制度為基礎的民主制度;在教育領域中,減少文盲,增強經濟生產技能;在宗教領域中,世俗化的信仰系統(tǒng)代替?zhèn)鹘y(tǒng)的宗教;在家庭領域中,擴展型的親緣紐帶失去控制作用;在社會階層的分化上,地理和社會的流動趨向于失去固定的、裙帶關系的等級系統(tǒng)。正如埃森斯塔特指出的,“無論在政治、經濟還是文化系統(tǒng)中,都存在著變化的內在傾向。正是系統(tǒng)的‘制度化造成了變化的可能性。任何系統(tǒng)中之所以都有變化的內在傾向,根本的原因在于任何系統(tǒng)為了維護自身的存在并從社會的各個方面獲得資源,必定會產生某種程度上的活動、角色和組織的制度化。維持社會系統(tǒng)存在的資源必須從不同的社會群體中動員出來。因此,各個社會群體的成員不僅在現有的制度(例如現有的政治系統(tǒng))中組織活動,而且在其他制度中組織活動?!?/p>
因此,政治的革新應當從權力的分配中得到鼓勵,這樣的權利分配不是高度集中的,也不是過分分散的。它是政治系統(tǒng)內部權利的再分配,即摧毀地方的、宗教的、種族的或其他的權力中心,把權力集中在國家的政治機構中。這樣一個急劇的變化需要把新的政治力量吸收到政治活動中來。
因此,在合格的權力體系中,社會成員可以按照他們的成就獲得報酬;政治角色的分配是依據個人的成就而不是依據歸屬關系;社會成員的就業(yè)由合理的制度給予保證;行政機構行使權力,不是為個人服務,不受親戚朋友的干擾。當然,雖然某些最終決定是由政治領導人作出的,但通常都是由文官們——即行政官員和技術官員提出、制定和執(zhí)行政府的決定。黑格爾把官僚稱作“影響全體的階級”,他們負責“在特殊的領域中維持國家的普遍利益和合法性,并且負責將這些權利歸還給全民的工作”。
總之,現代政治體制和傳統(tǒng)政治體制的差異在于:理性化的權威,差異性的結構,大眾的參與以及由此產生的能夠實現廣泛目標的能力。權力的合法性不是來自君權神授,而是來自于人民的世俗的認可,并以對公民負責為基礎。政治權力不斷分布到廣泛的社會群體——最終分布到全體成年公民,并把他們結合到一個大家同意的道德秩序中。
塞繆爾·亨廷頓用比較壓縮的方式把政治現代化解釋為三個過程:即單一的、世俗的、全國性的政治權力取代許多傳統(tǒng)的、宗教的、家庭的和種族的政治權力;新的政治功能的出現,如法律的、軍事的、行政的和科學的功能,都必須由新的政治行政集團來行使,這個統(tǒng)治集團是以成就為標準而不是以裙帶關系為標準選擇出來的;全社會內各個社會群體隨著政黨和利益集團等機構在組織參與方面的發(fā)展而增強對政治的參與。
因此,強調理性、成就、社會地位流動性和普世主義的態(tài)度,促進了發(fā)達經濟的出現,這些因素正是不同于傳統(tǒng)主義的現代性的特點。從理想的情況看,它們的標志還表現在家族主義的衰落——特殊恩寵體系價值觀的衰落,因為那些價值觀是與市場經濟所需的價值觀相對立的。在強調義務和忠心的封建式社會分層制度瓦解之后,才會出現支持和表現市場邏輯的價值觀。如果理性導向的市場經濟價值觀和法治能占主導地位,如果他們就會促進經濟發(fā)展,那么腐敗程度就會降低。
(責任編校: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