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靈芝
摘要:從人類開始對自身進行理性思考,悲劇就出現(xiàn)在文學作品中。其中“命運悲劇”是東西方作家思考、探索的共同話題。作為人類共同的話題,希臘神話和中國古典文學“命運悲劇”有許多相同之處。
關鍵詞:希臘神話;中國古典文學;命運悲劇
悲劇,素來被譽為藝術的“最高階段”,以其深沉激昂的藝術精神震憾和感召著世人。千百年來,人類對生命本身的思考從來沒有間斷過。在情感與理智、現(xiàn)實與理想、生存與死亡的復雜悲劇矛盾關系中,人們始終不懈地追求自我本質力量的實現(xiàn)。雖然地域和民族心理等差異造成了“命運悲劇”體現(xiàn)的悲劇精神、悲劇意識和藝術手法有諸多不同。但作為人類共同的話題,希臘神話和中國古典文學“命運悲劇”有許多相同之處。
一、認為“命運”是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總是以預言或神喻的方式暗示。
希臘神話和中國古典文學都認為“命運”是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而且都將命運理解為先天注定的災難、困厄和死亡。為闡釋命運的不可抗拒的威力,他們往往在戲劇的開場和過場以獨特的方式和加以暗示。古希臘作家或以神諭的方式告訴觀眾,或用先知的預言暗示觀眾。戲劇主人公們一味地按著自己的意愿行事,試圖掙脫某些束縛,但卻事與愿違,他們愈是掙扎,就愈加難逃命運的羅網(wǎng)。歐里庇得斯筆下《希波呂托斯》主人公的命運在開場時即由神注定,究其死因則在于他高傲,怠慢了戀愛和美神阿佛洛狄忒。悲劇性的沖突是由愛神的挑唆引起的,所以她要借費德拉對希波呂托斯的一段戀情懲罰希波呂托斯。這樣,主人公無論怎樣反抗,也不能逃脫神預先設下的“命運”的陷阱。
中國古代作家以預言或神喻的方式的形式將災難告知主人公,主人公苦苦掙扎,結果無濟于事?!度龂萘x》中,諸葛亮一出山作者就借司馬徽之口道出了,他“得其主而不得其時” 的悲劇命運。諸葛亮禳星不成,“匡扶漢室”的理想隨著他生命的逐漸消亡而破滅了。古代作家的命運觀念是明顯的,他們同古希臘作家一樣承認命運的存在,相信命運的威力,在無法解釋現(xiàn)實中某些社會現(xiàn)象時,便把命運理解成“先天注定”的,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二、籠罩著超出人類自身的神秘色彩
古希臘作家和中國古代作家都將個人意志行為置于一種超越現(xiàn)實力量的主宰之下,使其無力與命運對抗?!侗豢`的普羅米修斯》一劇的沖突雙方都是神,普羅米修斯本來是一個小神,作者將其創(chuàng)造成一個意志力無比堅強、極具勇敢與犧牲精神的偉大神祗,但在與宙斯的沖突中,宙斯更顯示出超越現(xiàn)實的威力,最后,普羅米修斯蒙受到巨大的災難和痛苦。
《三國演義》很少直接正面地寫到鬼神,但是在作品中作為神秘、抽象的天、天理、天數(shù)等多次出現(xiàn);作為天之意志表現(xiàn)的災異、祥瑞、星象等也屢屢出現(xiàn)于作品中;許多自然現(xiàn)象如夢、風、童謠也被賦予了神秘的意義。很明顯,這些描寫意在表明,“決定事件發(fā)展、人物命運、歷史走向的,不是現(xiàn)實的情勢,不是眾庶,不是英雄,甚至不是皇帝,而是天,是宿命,是人所無可奈何的神秘上蒼力量?!比藗兏惺艿降囊巡皇巧耢蟮耐Γ菬o形的力量,這種力量驅遣著人的命運,使其抗爭無能為力。
三、感受一種崇高的美
“悲劇就是給人一種特殊的審美感情,即在審美愉悅中產(chǎn)生一種痛苦的情感,并使心靈受到巨大的震撼,也就是悲劇的崇高感。”中外的悲劇意識有諸多差異,但相同的是,“對人類本身局限的超越,即執(zhí)著地追求個人認為正確或于人類發(fā)展有益的事物,對死亡持藐視態(tài)度,所謂生命的奧秘在于為生存而放棄生存?!?/p>
《三國演義》雖然包含著不同程度的封建迷信和忠君思想,但以劉備為中心的群體包括諸葛亮和五虎上將等人,為了“誆扶漢室”的理想奮力拼殺征戰(zhàn)多年。一開始,就以漢靈帝時天降災異,蛇蟠龍椅,雌雞化雄,黑氣入殿,虹現(xiàn)玉堂,各種征兆預示漢朝失道,國勢衰頹和走向滅亡的必然趨勢。無論諸葛亮等人怎樣掙扎,漢朝都按著天命無可奈何的消亡了。但是他們對理想的執(zhí)著追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雄氣概和運籌帷幄決策千里的豪情,正是在悲劇性結局中使人的靈魂受到巨大的震撼,是一曲人類精神力量的贊歌。
《俄狄浦斯王》體現(xiàn)了人類真正地以自己的精神力量抗爭,俄狄浦斯還未出生就有神諭顯示他“殺父娶母”的命運,他的一生都在逃避命運,他的“抗爭”,不是盲目與自私的,而自覺和負責任的。如果說,他開始的“抗爭”——逃離科林斯,避免“殺父娶母”,還多少帶有為“自我”色彩的話,那么,后來的“抗爭”——找出殺死拉伊俄斯的兇手,則更多地是一種拯救臣民的社會責任感。當查明罪犯就是自己時,毫不猶豫地刺瞎雙眼并放逐到荒野。他的一切行動只是促成他最后不可逃離的悲劇性結局。然而,也正是在他的悲劇性行動中,俄狄浦斯顯示出了人之為人的價值和尊嚴。最后的抗爭,不僅升華了俄狄浦斯的個人境界,而且升華了悲劇的崇高精神。在被命運擊倒的那一瞬,人類的精神力量高貴地立于山頭,生命因此不再懼怕因為肉體的消亡而消亡,它具有了永恒的意義,它通過強調人的英勇、尊嚴和個性,賦予我們精神以絕不屈服的勇氣。
東西方“命運悲劇”都通過自然的殘酷和生命本身的毀滅性結局,表現(xiàn)贊美生命、昂揚人類意志的精神力量,高揚“永恒的生命”,賦予沉重的人生以崇高的悲劇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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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經(jīng)貿(mào)2009年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