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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毒品濫用的成因與后果

2009-04-21 09:45夏國美楊秀石駿
社會科學 2009年3期

夏國美 楊秀石 李 駿 繆 佳

摘 要:濫用新型毒品正在成為一個增長迅速并日益嚴重的社會問題。根據(jù)對上海730名新型毒品使用者問卷調(diào)查所取得的數(shù)據(jù)可知:新型毒品的濫用并不是一種孤立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它與社會控制的薄弱、吸毒同伴與環(huán)境的影響以及追求感官刺激的人格特質(zhì)有著明顯的聯(lián)系。新型毒品使用者,無論是多種毒品還是單一毒品的使用者,都比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或不吸毒者表現(xiàn)出更大的通過性途徑傳播艾滋病的危險性?;旌隙喾N毒品使用,則會使感染或傳播艾滋病的風險迅速升級。因此,必須采取有效行動遏制新型毒品的泛濫,強化對吸毒者的行為干預以降低性傳播艾滋病的風險,并從理論和實踐的層面建構(gòu)起一種新的模式,以應對新型毒品濫用對社會和諧發(fā)展帶來的挑戰(zhàn)。

關鍵詞:新型毒品;危險性行為;艾滋病風險

中圖分類號:C912;D66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257-5833(2009)03-0073-09

作者簡介:夏國美,上海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楊秀石,美國歐道明大學(Old Dominion)社會學與犯罪學系教授;李駿,香港科技大學社會學系博士研究生;繆佳,上海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碩士研究生 (上海 200020)

一、研究背景

自21世紀以來,世界毒品生產(chǎn)和消費格局已發(fā)生顯著變化,濫用新型毒品正在成為一個增長迅速并日益嚴重的社會問題。在美國和世界其他許多國家,新型毒品被稱為俱樂部藥物(club drug)。從字面意義上來說,俱樂部藥物并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它所包含的具體范圍在不同時間與研究中不斷變化著。在中國,新型毒品主要是指冰毒(甲基苯丙胺,MDA)、搖頭丸(亞甲二氧基甲苯丙胺,MDMA)和K粉(氯胺酮,Katamine)等人工化學合成的致幻劑與興奮劑類毒品。越來越多的證據(jù)顯示,中國新型毒品的需求正在急速增長(注:公安部“2007年中國公安機關打擊毒品犯罪工作情況”顯示:2007年1月至11月,全國公安機關繳獲海洛因4.2噸,同比下降20.6%,繳獲鴉片1.1噸,同比下降32.9%,繳獲冰毒及其片劑6.2噸,同比上升2.6%,繳獲搖頭丸207.5萬粒,同比上升4.2倍,繳獲氯胺酮5.2噸,同比上升2.1倍,繳獲易制毒化學品2838噸,同比上升1.2倍;呈現(xiàn)出“海洛因繳獲量持續(xù)下降、新型毒品繳獲量明顯增多”的特點。公安部禁毒局網(wǎng):http://www.mps.gov.cn/n16/n80209/n80406/742318.html。)。

由于在過去的二三十年中,海洛因和鴉片等在中國的地下毒品市場中幾乎占據(jù)了絕對的主導地位,而苯丙胺類興奮劑等則是最近才開始被普遍濫用的毒品,故這類新濫用的毒品就被冠以了“新型毒品”的名稱。因此,所謂新型毒品并不是指最新研制出來的毒品。早在1887年,第一個人工合成的興奮劑硫化苯丙胺就已誕生。1919年,日本化學家首次合成了甲基苯丙胺。1932年,甲基苯丙胺被用于醫(yī)療。不久之后,這一藥物的興奮作用、欣快感和降低食欲的作用便為更多的人所認識,從而導致濫用的開始。 20世紀60年代,一些歐美國家主要在夜總會、酒吧、迪廳、舞廳中濫用這類藥物。20世紀90年代后,以冰毒、搖頭丸為代表的“舞會藥”在全球范圍形成流行性濫用趨勢,濫用群體從早期的搖滾樂隊、流行歌手和一些亞文化群體蔓延至以青少年群體為主的社會各階層。同海洛因、鴉片等阿片類毒品相比,新型毒品具有成癮性強但身體依賴性相對較弱的特點,表現(xiàn)在濫用后容易上癮,從嘗試性使用很快發(fā)展到強迫性濫用階段,但在突然停止使用后不出現(xiàn)顯著的軀體戒斷癥狀。

新型毒品濫用的成因十分復雜,包括行為、認知、心理、社會和生理需求等多種因素。造成的后果也牽涉頗廣,包括藥物學、生理學、神經(jīng)學、社會學、倫理學和法學等。特別值得關注的是,新型毒品與傳統(tǒng)毒品不同,它會激發(fā)人的性欲并促使危險性行為的發(fā)生,從而增加艾滋病與性病通過性接觸傳播的風險。

目前針對新型毒品濫用以及危險性行為增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西方。在國內(nèi),雖然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對毒品濫用的研究已經(jīng)形成多種理論模型,但這些研究主要是以海洛因依賴者為主要對象的。直到最近幾年,一些研究者才開始把研究目光轉(zhuǎn)向新型毒品濫用的危害及相關問題,并認為精神活性物質(zhì)濫用將對個人和社會造成嚴重危害。一些研究也趨向重視青少年濫用新型毒品的危險因素,認為青少年精神活性藥物濫用行為和父母藥物濫用情況、學習成績、缺課情況、暴力行為、自覺孤獨、家庭關系等有關(注:周志衡、王家驥、楊巧媛、李亮昌:《青少年精神活性藥物濫用行為危險因素分析》,《中國行為醫(yī)學科學》2006年第7期。),呼吁對精神藥物濫用的新趨勢要采取新行動及新政策(注:李紹鴻、沈杰:《香港精神藥物濫用的新趨勢、面對挑戰(zhàn)的新行動及新政策》,《中國藥物依賴性雜志》2001年第1期。)。但是,到目前為止,國內(nèi)關于新型毒品方面的研究性文獻大都來自于藥物依賴或醫(yī)學領域,缺乏社會學的實證研究文獻。

從部分人群之所以會濫用毒品的社會學理論分析看,總體有以下三個宏觀理論視角。

1.社會控制理論與新型毒品濫用

社會控制理論的基本前提是,追求個人享樂是我們與生俱來的毛病,除非他人或我們自身以某種手段來壓制這種本性。每個社會都已構(gòu)造了一套標準化的體系來規(guī)范人的行為,以使其與社會準則及規(guī)范相一致(注:Coser,L. A. 1982, “The notion of control in sociological theory”,in J. P. Gibbs (ed.),Social control: Views from the social sciences,Beverly Hills,CA: Sage Publications,Inc,pp.13-22.)。由于毒品的使用(或者稱作越軌行為)是一種享樂,每個人的本性中可能都有向其靠近的傾向,而人們之所以遠離毒品(或稱作非越軌行為)僅僅是出于對使用違禁藥品的制裁措施感到恐懼。也就是說,一個人對社會制裁嚴重性的判斷與態(tài)度將決定這個人使用毒品的可能性。主觀上對社會制裁的評價反過來又受到“社會紐帶”(social bond)的影響,而社會紐帶是在一個人與他人和社會團體進行接觸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根據(jù)Hirschi的準則,社會紐帶植根于個人與他人的接觸、個人對社會團體的貢獻、個人做出的正常(非越軌)行為以及個人對社會準則與規(guī)范的信仰。這些社會紐帶越是牢固,一個人就越不可能放縱自己,發(fā)生諸如吸毒之類的越軌行為。同時,社會約束也能夠通過選擇性交友這一方式間接地影響個人對毒品的使用(注:Erickson,Kristan G.,Crosnoe,Robert,and Dornbusch,Sanford M.,2000,“A social process model of adolescent deviance: Combining social control and differential association perspectives”, 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29(4):pp.395-425;Pilgrim,Colleen C.,Schulenberg,John E.,OMalley,Patrick M.,Bachman,Jerald G.,and Johnston,Lloyd D.,2006,Mediators and moderators of parental involvement on substance use: A national study of adolescents.)。

2.社會學習理論與新型毒品濫用

與社會控制理論不同,社會學習理論認為,大多數(shù)人類行為并不是與生俱來的,無論是正常還是越軌的行為,都是通過社會學習來獲得的,吸毒自然也不例外。吸毒并不是一個人天生追求享樂的傾向所致,而是在與吸毒者進行接觸的過程中習得的一種行為。這種學習的過程會在多種機制下產(chǎn)生,包括不同的交友、模仿和偶像崇拜、說服或強制,以及對行為的定義與鞏固。一個人是否最終會吸毒取決于社會交往的頻率、持續(xù)時間、強度和優(yōu)先級。社會學習理論的關鍵在于人們選擇交往的對象和交往對象的吸毒行為。因此,吸毒的一大危險誘因就是在一個人的家庭、朋友和同齡人的交往圈中出現(xiàn)了吸毒者。其中不良同伴對青少年藥物使用的影響是藥物濫用研究中最易重復獲得的發(fā)現(xiàn)(注:Bailey SL,Hubbard RL., 1991, “Developmental changes in peer factors and the influence on marijuana initiation among secondary school students”,Journal of Youth and Adolescence,20:pp.339-360.)。大部分青少年將初始藥物使用歸咎于同伴壓力或影響。事實上,在社會關系網(wǎng)中,任何一名吸毒者都可以成為施加影響的源頭,教會周圍人親近毒品,而同時,這張網(wǎng)中的關系、結(jié)構(gòu)以及功能又能中和或緩解這些影響。此外,還有些學者把藥物使用也看作發(fā)育成長過程的一部分,認為藥物使用是某些青少年體驗成人行為和角色、建立自立和自主及交友合群的重要途徑(注:Bukstein OG,ed.,Adolescent substance abuse: assessment,prevention,and treatment. New York: Wiley & Sons,1995.)。

3.尋求感官刺激理論與新型毒品濫用

控制論著眼于人際和社會因素如何克制個人行為,學習論則強調(diào)這些因素如何促進個人行為,但感官刺激論則更為重視人類自身特質(zhì)在濫用毒品中產(chǎn)生的作用。尋求感官刺激是人性的特征,人類被一種無形的動力所驅(qū)使,喜好尋找多樣、新奇又復雜的感受,并樂意為了實現(xiàn)這些感受而承擔風險并尋找刺激。由于使用毒品能帶來一種內(nèi)在的愉悅感并同時需要承擔社會風險,因而它能給人帶來精神上的刺激和興奮感。這些都與個人對感官刺激需求的程度直接掛鉤。刺激程度越深,就越有可能沉溺于毒品帶來的快感和刺激。當然,毒品只不過是諸多滿足人類感官刺激的手段之一。我們?nèi)杂性S多被主流文化所接受的手段,如極限運動中的越野摩托、攀巖、蹦極,或者是其他低危險性的選擇,如聽音樂、旅游和欣賞藝術(shù)作品,也同樣可以給人帶來感官上的滿足與享受。但是,由于深度的感官刺激需求與有限的主流手段之間存在落差,最終導致這種落差成為人們?yōu)E用毒品的一大危險因素。

雖然感官刺激理論主要關注個人人格特質(zhì)上的不同,以此作為衡量個人吸毒的可能性,但是它同樣也承認社會環(huán)境的重要性。近年來國外一系列的研究(注:Wood,P.B.,Cochran,J.K.,Pfefferbaum,B.,and Arneklev,B.J.,1995,“Sensation-seeking and delinquent substance use: An extension of learning theory”,Journal of Drug Issues,25(1):pp.173-193;Donohew,R. Lewis,Hoyle,Rick H.,Clayton,Richard R.,Skinner,William F.,Colon,Susan E.,and Rice,Ronald E.,1999,“Sensation seeking and drug use by adolescents and their friends: Models for Marijuana and alcohol”,Journal of Studies in Alcohol,60(5):pp.622-631;Yanovitzky,Itzhak,2005,“Sensation seeking and adolescent drug use: The mediating role of association with deviant peers and pro-drug discussions”,Health Communication,17(1):pp.67-89;Yanovitzky,Itzhak,2006,“Sensation seeking and alcohol use by college students: Examining multiple pathways of effects”,Journal of Health Communication,11(3):pp.269-280.)都記錄下了同伴影響在追求感官欲望與毒品濫用之間的相互作用。一個人追求感官欲望的程度越深,就越可能主動尋找吸毒的同齡人并與之交上朋友。這類主動與吸毒者交友的人不僅能通過社會學習這一過程直接染上毒癮,更可能間接地因為同伴壓力和偏愛毒品所帶來的感官刺激而染上毒癮。從更廣的層面上來講,個人對感官刺激的尋求還可能會在媒體的渲染和“追求享樂”的文化氛圍下愈演愈烈,而這一結(jié)果將反過來促使新型毒品在中國的更廣泛流行。

本文將使用在上海開展的關于新型毒品濫用現(xiàn)象的調(diào)查數(shù)據(jù),重點分析新型毒品濫用的成因、后果及其與艾滋病風險性行為的關系。由于性傳播已成為中國艾滋病傳播的主要途徑(注:衛(wèi)生部、聯(lián)合國艾滋病規(guī)劃署和世界衛(wèi)生組織在《中國艾滋病防治聯(lián)合評估報告(2007)》中指出:在5萬新發(fā)感染艾滋病者中,異性性傳播占44.7%,男男性傳播占12.2%,注射吸毒傳播占42%,母嬰傳播占1.1%。),因此,針對與性傳播有直接關聯(lián)的新型毒品濫用的研究已變得日趨重要。研究結(jié)果將幫助我們厘清新型毒品濫用與危險性行為之間的關系。同時,本項研究也將提供寶貴的數(shù)據(jù)用來設計有效的行為干預措施以減少新型毒品的濫用以及與此相關的通過性接觸傳播艾滋病的風險。

二、研究方法

本項研究關注的重點是新型毒品使用與艾滋病風險的關系。國外的研究者已發(fā)現(xiàn),新型毒品的使用與危險性行為的增加有密切關系,它同時也助長了艾滋病傳播(注:Colfax,G. and Guzman R.,2006,“Club drugs and HIV infection: A review”,Clinical Infectious Diseases,42(10):pp.1463-1469.)。雖然新型毒品的效果各有不同,但是與性行為有關的藥理性和神經(jīng)性作用都普遍表現(xiàn)為增強性欲、減弱性克制力并導致精神恍惚、對疼痛的敏感性降低。在研究男同性戀者的群交行為時發(fā)現(xiàn),新型毒品被廣泛地用于提高性刺激和性能力,使男同性戀群體本來略有下降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再呈上升趨勢。

有證據(jù)表明,使用甲基苯丙胺類藥物會刺激性活動的發(fā)生(注:Green,Adam I.,2003,“‘Chem friendly: The institutional basis of ‘club drug use in a sample of urban gay men”,Deviant Behavior,24(5):pp.427-447;Kurtz,S.P.,2005,“Post-circuit blues: Motivations and consequences of crystal meth use among gay men in Miami”,AIDS and Behavior,9:pp.63-72.)。甲基苯丙胺的使用與大腦內(nèi)神經(jīng)遞質(zhì)(大量多巴胺與少量去甲腎上腺素)的釋放有關,它能增強人的性欲,同時降低人對性沖動的克制力。增強的性欲與減弱的性抑制力,將導致任意性交比例的上升,同時延長性交的時間,增大性交的次數(shù)。這兩種情況都會增加使用者感染艾滋病病毒的風險。另有綜合證據(jù)顯示了搖頭丸對性行為的作為。搖頭丸兼具興奮和致幻的雙重作用。動物實驗表明,搖頭丸只要單劑量使用一次即可導致腦5-羥色胺能神經(jīng)元損害。對于人類,濫用搖頭丸可導致神經(jīng)精神系統(tǒng)的嚴重損傷,造成認知障礙和精神病癥狀。對許多人來說,服食搖頭丸可以帶來肉體和精神上的親密感——并非性欲;但也有一些人卻表現(xiàn)出了性沖動(這一點對男性來說尤為明顯),他們感覺搖頭丸可增加自信并減弱對性沖動的抑制力。

新型毒品還與精神異常,如失憶等癥狀有關。研究表明,氯胺酮可抑制丘腦-新皮層系統(tǒng),選擇性地阻斷痛覺,故具有鎮(zhèn)痛的藥理學作用;另一方面,氯胺酮對大腦邊緣系統(tǒng)具有興奮作用,由此造成意識與感覺的分離狀態(tài),會使人產(chǎn)生強烈的迷幻與欣快感,使用者可能會經(jīng)歷情緒亢奮、健忘、認知缺陷、理解錯誤、行動不便和一種孤僻與鎮(zhèn)靜的狀態(tài)。GHB(Gamma Hydroxybutyrate)和氟硝西泮(Rohypnol)被稱為“ 約會強奸藥”(Date rape或 Drug rape),濫用后可導致欣快感、放松和行為放縱。氟硝西泮通常與乙醇合并濫用,濫用后可使受害者在藥物作用下無能力反抗而被強奸,并產(chǎn)生順行性遺忘(Anterograde amnesia),而對所發(fā)生的事情失憶(注:劉志民:《新型毒品及其危害》,《藥物不良反應》2005年第2期。)。

三唑侖又名三唑氯安定、海樂神,是一種新型的苯二氮卓類藥物,具有催眠、鎮(zhèn)靜、抗焦慮和松肌作用,長期服用極易導致藥物依賴。因這種藥品的催眠、麻醉效果比普通安定強45-100倍,口服后可以使人昏迷暈倒,故俗稱迷藥、迷魂藥。三唑侖無色無味,可以伴隨酒精類共同服用,也可溶于水及各種飲料中。

有案例顯示,使用新型毒品能降低身體的痛感,如甲基苯丙胺、K粉和GHB都有類似效果。疼痛感的減弱將導致性伴數(shù)量的增加、做愛時間的延長以及損傷性動作的發(fā)生,從而增加肌體組織受傷的可能,造成更多的血液和精液接觸,導致感染艾滋病的風險加大。除了直接影響人們的行為之外,新型毒品還會改變一個人生活的社會環(huán)境。雖然有相當一部分的新型毒品使用者從不光顧諸如舞廳、迪斯科和夜總會等娛樂場所,但是,在國外,俱樂部藥物或舞會藥這類名稱本身其實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這類藥物的使用經(jīng)常在群體性活動的場所中發(fā)生。

本項研究的數(shù)據(jù)來自2006至2007年對上海730名因使用新型毒品而被拘留的吸毒者的問卷調(diào)查(注:問卷由上海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美國歐道明大學和上海市藥品不良反應監(jiān)測中心的專家共同設計。)。由經(jīng)過統(tǒng)一培訓的社會學調(diào)查人員對新型毒品使用者進行一對一、面對面的“提問-回答”式調(diào)查。每當市內(nèi)的拘留所出現(xiàn)了新的吸毒者,調(diào)查員便會前往進行訪問。首先核實受訪者是否符合研究對象的標準,合格的受訪者必須是由于使用新型毒品而被拘留的人員。問卷調(diào)查遵循相關的倫理守則:采用匿名式設計;調(diào)查人員被要求向受訪者講明調(diào)查結(jié)果僅供研究使用、保證調(diào)查問卷的私密性;受訪者有權(quán)拒絕參與調(diào)查、拒絕回答問卷中的任何子問題、或者無理由中途退出調(diào)查等。

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來自于本次調(diào)查問卷,其中大部分為自我描述性內(nèi)容,無須再作進一步解釋。不過,根據(jù)中國對流動人口的定義,調(diào)查中的流動人口指的是受訪期間暫時居住在上海、但并不持有當?shù)爻W艨诘娜?。同時,我們另外編寫了一套社會控制指標來衡量受訪者是否存在違法、違背社會準則和規(guī)定的行為,以說明社會控制的減弱。受訪者要回答自己是否參與過9項藐視社會準則的事件/行為(1、在公共場所和人打架;2、坐火車或公共汽車時有意逃票或少買票;3、看見違法事情而沒有舉報;4、毀壞、朝地上砸過屬于別人的東西;5、朝別人扔過石頭;6、靠欺騙和說假話騙錢;7、向朋友借錢沒有歸還;8、從家里拿走不屬于自己的錢不想歸還;9、曾經(jīng)在超市拿了東西沒付錢)。如果9項事件/行為的回答均為“是”,就被定義為“總是和社會規(guī)則對著干”。在藥物依賴方面,我們采用了美國《精神疾病診斷與統(tǒng)計手冊》第四版(DSM-IV)中與苯丙胺類興奮劑使用有關的診斷標準,它由7項指標構(gòu)成(1、需增加劑量才能達到期盼的效應;2、停止用藥會出現(xiàn)身體上的不適;3、攝取藥物劑量和時間超過預想;4、一直希望減少用藥而進行一些無效的努力;5、為獲得藥物或從藥物的效應中恢復過來而耗費了大量的時間;6、由于用藥而不得不放棄或減少重要的社交或職業(yè)活動;7、盡管因用藥而引起某些生理或心理問題,但仍然繼續(xù)使用),如果7項指標中有3項回答“是”,即被判定為藥物依賴。

我們還設計了兩套綜合指數(shù)來衡量同伴影響和對感官刺激的需求度。對于衡量同伴影響的指數(shù),根據(jù)受訪者對于9個陳述(1、我比較容易受朋友言行舉止的影響;2、我會在言行舉止上盡量模仿我的朋友;3、我經(jīng)常接受朋友的各種建議;4、朋友對我的影響很大;5、我不管我的朋友怎么說,喜歡我行我素;6、我會根據(jù)朋友的評價改變自己的行為;7、我很在乎朋友對我行為的評價;8、我經(jīng)常和朋友一起休閑娛樂;9、我空閑時間總是獨自呆在家里)的5分制回答(1為很不同意,5為很同意),綜合得出一套指數(shù)。指數(shù)的值越高,表明受訪者越是容易受到同伴的影響。感官刺激需求度的指數(shù)則根據(jù)受訪者對于6個陳述(1、活得很累很煩;2、沒有生活目標、空虛無聊;3、覺得上班賺點辛苦錢沒什么意思;4、覺得學校里教的東西都沒用;5、生活工作不錯,就是缺少刺激;6、感覺精力有余,需要釋放)的回答(同意或不同意)而得出。綜合6個同意或不同意的答案得出感官刺激需求指數(shù)。指數(shù)越高,受訪者尋求感官享受的個性就越明顯。同伴影響指數(shù)與感官需求指數(shù)的Cronbachs alphas分別為0.66和0.78。

由于數(shù)據(jù)本身的局限性,接下來的分析主要為描述性和推理性的。我們根據(jù)以上介紹的理論框架,將焦點集中于分析新型毒品使用的成因、后果以及與艾滋病風險行為的關系。我們并不會嘗試用經(jīng)驗主義的方法去量化不同理論構(gòu)架之間的聯(lián)系,也不可能得出關于傳統(tǒng)毒品與新型毒品之間潛在差異的可靠推測。這類分析需要對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和新型毒品使用者進行比較,并采取相關的數(shù)據(jù)。但是,我們?nèi)詴趩我恍滦投酒肥褂谜吲c多種毒品使用者之間展開比較。由于多種毒品的使用者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更極端與更持久的毒品濫用,因此單一毒品使用者與多種毒品使用者之間的差異也許能間接地折射出新型毒品使用者與不吸毒者之間的差異。而且,一旦有需要,我們將采用一組中國云南地區(qū)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的抽樣數(shù)據(jù)對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與新型毒品使用者進行間接的比較。

三、研究發(fā)現(xiàn)

1.新型毒品濫用者的基本情況

從總體上看,冰毒、搖頭丸、K粉、大麻和麻谷是目前最為流行的新型毒品,占到所有樣本量的89.9%。此外,存在一定濫用現(xiàn)象的還有可卡因、杜冷丁和三唑侖(迷幻藥)等。在使用新型毒品的人群中,雖然承認生理成癮的人數(shù)只占11.8%,但承認心理成癮的人數(shù)卻達到37.4%,并且濫用頻率越強則主觀感覺存在心理成癮的比率越大。統(tǒng)計分析表明,兩變量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且相關系數(shù)高達0.984。進一步以美國《精神疾病診斷與統(tǒng)計手冊》第四版(DSM-IV)中與苯丙胺類興奮劑使用有關的診斷標準來測試受訪者,發(fā)現(xiàn)符合藥物依賴診斷標準的占到38.4%,而符合藥物濫用診斷標準的更占到52.2%。并且,濫用頻率越強則藥物依賴性越嚴重。統(tǒng)計分析同樣表明,兩變量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且相關系數(shù)高達0.992。樣本人群中超過1/3的人使用過多種毒品,合用的目的是為了增強毒品的精神效應,尋求更強的刺激作用并延長作用時間,其中使用最為頻繁的毒品為冰毒(43.6%)。絕大多數(shù)吸毒者為男性,占到樣本總量的73.6%,平均年齡32.2歲,已婚比率為42.2%。(見表1)

從人口學特征看,多種毒品使用者與單一毒品使用者之間沒有顯著差異。超過半數(shù)的新型毒品使用者的受教育程度都在初中以下,其中44.3%為失業(yè)人口。此外,在受教育程度和職業(yè)方面,多種毒品使用者與單一毒品使用者之間也沒有顯著差異。但是,多種毒品使用者比單一毒品使用者更有可能進入娛樂場所工作,而且不太可能是流動人口。

多種毒品使用者和單一毒品使用者在表1中有關毒品使用的所有方面都表現(xiàn)出顯著不同。大多數(shù)新型毒品使用者(67.4%)和絕大部分單一毒品使用者(86.3%)都是從2005年開始嘗試新型毒品,進一步證實了新型毒品是最近幾年才開始在中國廣泛流傳。平均來看,與單一毒品使用者相比,多種毒品使用者開始吸毒的時間要早得多,染上毒品時的年紀也更?。欢宜麄兏赡茉诓煌膴蕵穲鏊褂枚酒?,使用的頻率也高得多。相比之下,單一毒品使用者中1/3為第一次使用的新手,而且大多數(shù)都是在較為私密的地方,如家中和賓館。極小部分(0.8%)的單一毒品使用者總是采用注射的方式,而多種毒品使用者中則有12%的人采用注射方式。

與2005年云南省的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的一組樣本相比(注:Yang Xiushi,Carl Latkin,David Celentano,Huason Luo,“Prevalence and Correlates of HIV Risk Behaviors among Drug Users in China”,AIDS and Behavior,9(4),2005.),與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相比,新型毒品使用者中女性的比例要高一些,平均年齡也更大,受教育程度也更高些,而且流動人口中失業(yè)人口所占的比例更大,在娛樂場所工作的人數(shù)也更多。平均來講,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開始接觸毒品的年齡偏小,為23歲,而新型毒品使用者為30.1歲;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也更傾向于使用靜脈注射的方式,采用注射的比例占到67.5%,而新型毒品使用者中該比例僅為5.1%。

2.新型毒品濫用的成因

表2呈現(xiàn)了導致新型毒品濫用的可能原因。從社會控制論的角度來看,多種毒品使用者比起單一毒品使用者更可能藐視社會規(guī)則,也更傾向于贊成諸如“憑感覺做事,沒必要活得太認真”,“在社會上混不可能一點違法的事也不做”,和“只要會混,讀書不好照樣可以賺大錢”之類的看法。在提到與父母的關系時,多種毒品使用者與單一毒品使用者之間并未表現(xiàn)出差異。在云南采集的這組數(shù)據(jù)中,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在該項上的回答也十分相似,27.7%的人形容他們與父母的關系一般甚至不太好;而不吸毒者在這一項上的反應則好得多,只有11.8%的人稱與父母關系不太好或不好??傮w來看,這些結(jié)果反映出了新型毒品的流行與傳統(tǒng)毒品當初流行的原因相類似,都與薄弱的社會控制有關。

在被問及為什么吸毒時,77.7%的多種毒品使用者稱是由于同伴影響或環(huán)境因素造成的,這是最常見的原因,排名緊隨其后的原因為“好奇”(71.5%)。雖然對于單一毒品使用者來說,同伴影響和環(huán)境因素也是十分普遍的誘因,但所占比例卻略低一些,為66.1%。在間接衡量社會影響這一項中,63.6%的多種毒品使用者在沾染毒品之前就已交上了吸毒的朋友,比單一毒品使用者的50.8%高出許多,而且在多種毒品使用者中,絕大多數(shù)(83.1%)的人是在超過兩個人的集體場合下首次嘗試吸毒。相對地來看,大部分單一毒品使用者是在僅有1到2名同伴或一個人的情況下首次吸毒。單一毒品使用者在社會影響的綜合指數(shù)上比多種毒品使用者要低得多。因此,多種毒品使用者總體上更易受到同伴影響,特別是吸毒同伴的影響。

與單一毒品使用者相比,多種毒品使用者在兩項感官需求的指標上都遠遠超過前者。52.9%的多種毒品使用者認為追求感官刺激是他們使用新型毒品的原因,該比例為單一毒品使用者的2倍,后者選擇這一理由的比例為24.6%。此外,對多種毒品使用者來說,在同伴和環(huán)境因素影響的前提下,追求感官刺激這一原因的重要程度超過了其他理由,在77.7%中占到52.9%,而在單一毒品使用者,該比例僅為66.1%中的24.6%。

3.新型毒品濫用的后果

新型毒品與傳統(tǒng)毒品在導致使用者產(chǎn)生違法行為方面有顯著不同。海洛因依賴者一般是在使用前違法,由于對毒品的強烈渴求,有些人為獲取毒資而去盜竊、搶劫。新型毒品使用者則主要是在使用后因精神障礙導致的行為失控而造成暴力、傷害等違法犯罪行為。過量或長期使用新型毒品,還往往會使吸毒者在毫不自覺的情況下做出極端的自殘、自殺乃至殺人行為。無論從生理還是心理層面來看,多種毒品使用者承認毒品依賴的比例是單一毒品使用者的3倍(見表3)。在談到使用毒品后的感覺,多種毒品使用者的描述和單一毒品使用者的描述存在很大差異(見表3)。前者比后者更亢奮,更想放肆地發(fā)泄情緒,或者更為放松和欣快,性欲更強。但是單一毒品使用者卻往往覺得不舒服或者沒什么特殊感覺。顯然,比起單一毒品使用者,使用多種毒品的吸毒者在行為上受到新型毒品的影響更大。

事實上,多種毒品使用者在使用毒品后產(chǎn)生危害社會行為的可能性為單一毒品使用者的3倍(18.6%比5.0%)。同樣,我們得出的每項數(shù)據(jù)分析都表明多種毒品使用者將比單一毒品使用者承受更大的艾滋病風險,也更可能與臨時性伴發(fā)生性關系(73.4%),并且堅持使用安全套的比例更低(14.8%)。此外,幾乎1/5的多種毒品使用者在用藥后會發(fā)生群體性濫交。相比之下,僅有14.8%的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和4.2%的不吸毒者有過與臨時性伴發(fā)生的隨意性交,92.5%的傳統(tǒng)毒品吸食者和97.8%不吸毒者在訪問前的30天以內(nèi)一直堅持使用安全套。雖然這組數(shù)據(jù)并不具有直接的可比性,但研究結(jié)果仍然表明,新型毒品的使用,特別是混合多種毒品使用,會使感染或傳播艾滋病的風險迅速升級。

四、討論與結(jié)論

與世界上其他地區(qū)相似,中國在近幾年出現(xiàn)了新型毒品濫用的井噴現(xiàn)象。冰毒、搖頭丸、K粉等新型毒品迅速取代海洛因等傳統(tǒng)毒品,占領了中國龐大的地下毒品消費市場。但是,與此相應的研究則十分匱乏。新型毒品流傳的范圍、程度及其所帶來的社會危害尚未被充分認識。

本項研究發(fā)現(xiàn),單一新型毒品使用者很快就會發(fā)展成為多種毒品使用者,伴隨而來的便是更強烈的藥物依賴、更加惡化的身體狀況和更為嚴峻的社會后果。分析中的每項數(shù)據(jù)都表明,多種毒品的使用與社會控制的薄弱、吸毒同伴與環(huán)境的影響以及追求感官刺激的人格特質(zhì)有著明顯的聯(lián)系。雖然社會控制、社會影響和感官需求都是導致新型毒品濫用的成因,但是社會環(huán)境(比如娛樂場所和群體吸毒)的影響以及追求感官刺激的人格特質(zhì)則是其中更主要的原因。

在多種毒品使用者和單一毒品使用者中,大部分人對于新型毒品的危害沒有太多的了解,44%的受訪者認為新型毒品對身體幾乎沒有或完全沒有危害。與單一毒品使用者相比,多種毒品使用者更易出現(xiàn)藥物導致的精神變化,因此也會給身體造成更大的傷害,給社會帶來更多的負面影響。特別是在性行為方面,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表明多種毒品使用者比單一毒品使用者更可能通過性途徑感染或傳播艾滋??;而新型毒品使用者,無論是多種毒品還是單一毒品的使用者,都比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或不吸毒者表現(xiàn)出更大的通過性途徑傳播艾滋病的危險性。2003年以前,中國艾滋病感染的途徑一直以注射毒品傳播為主,但近年來性傳播感染比例增加迅速。在這種情況下,新型毒品的泛濫無疑將進一步加劇艾滋病通過性途徑傳播的危險。如果我們不能立刻采取有效行動遏制新型毒品的泛濫,或者強化對吸毒者的行為干預以降低性傳播艾滋病的風險,那么這股新型毒品的濫用風潮將會成為助長中國艾滋病蔓延的罪魁禍首。

本項研究的局限性在于它僅僅采集了一組新型毒品使用者的便利樣本,因而無法準確地量化新型毒品使用的前因與后果,亦無法精確定位新型毒品使用者與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之間的差異。由于數(shù)據(jù)本身具有區(qū)域性的分隔,因而也無法在不同的成因之間建立因果關系。所以,研究中的發(fā)現(xiàn)大部分是間接和推測性的,在樣本以外的范圍可能不具有普遍性。但是,鑒于新型毒品使用者與傳統(tǒng)毒品使用者在性行為方面(比如與臨時性伴發(fā)生無保護的性行為)表現(xiàn)出的巨大差異。有一點發(fā)現(xiàn)是無庸置疑的,即新型毒品的使用,尤其是多種毒品的混合使用與通過性接觸傳播艾滋病的高風險之間有著必然聯(lián)系。很明顯,我們還需要更多精心打造的研究計劃來更好地理解新型毒品濫用的因果關系并考慮到風險性行為的發(fā)生機制。這類研究的結(jié)果將幫助我們采取有效的干預措施,遏制新型毒品濫用,降低使用者感染艾滋病的風險。

從更宏觀的層面上看,濫用新型毒品并不是一種孤立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作為流行、時尚、前衛(wèi)文化的表達形式之一, 新型毒品在某種程度上正好迎合了年輕人渴望“尋找生活中變化的、新的和不同的事情”的需要。換句話說,濫用新型毒品與文化、社會、個體或群體的期望值之間存在著錯綜復雜的關系。因此,我們有必要進一步考察并分析這種關系,促使人們“尋求來源于生活中的新鮮感而不是通過使用毒品尋求刺激”(注:[美]O.瑞、C.科塞:《毒品、社會與人的行為》,夏建中等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嘗試從理論和實踐的層面建構(gòu)起一種新的模式,以應對新型毒品濫用對社會和諧發(fā)展帶來的挑戰(zhàn)。

(責任編輯:薛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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