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國家的經濟實力不是體現(xiàn)在“量”上,而是體現(xiàn)在“質”上,不是國內生產總值的數量之“大”而是其質量之“強”;為此,要將關注的焦點從“生產什么”轉向“怎樣生產”,提高國內生產總值的質量;關注國內生產總值一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關系。
關鍵詞:國內生產總值;一次分配;二次分配
中圖分類號:F12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10X(2007)04-0073-03
2005年我國的國內生產總值躍居世界第四位,從2003年到2006年,我國經濟連續(xù)四年實現(xiàn)兩位數的增長,這是令人興奮的。但在興奮之余,更要保持冷靜的心態(tài),特別是要正確認識國內生產總值的三個關系,才能對我們的經濟力量和經濟發(fā)展路徑有較準確的把握。
一、國內生產總值的“大”和“強”的關系
馬克思精辟地指出:“各種經濟時代的區(qū)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技術如何展現(xiàn)),用什么勞動資料(技術的展現(xiàn))生產?!币罁@個標準,所謂的“康乾盛世”完全是歷史學家的誤讀,是從其“生產什么”這個錯誤的標準來衡量的。不錯,直到1820年,中國的經濟總量仍占世界的三分之一左右,但經濟產出的方式,即“怎樣生產”是十分落后的,中國的耕犁技術從漢代到清朝都沒有改進,曾經擁有四大發(fā)明的文明古國對當時興起于西方的現(xiàn)代科技幾乎是一無所知,像林則徐、魏源這樣放眼看世界的有識之士真是鳳毛麟角,滿清王朝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機邊緣,卻還沉浸在天朝大國的美夢之中,他們只看到當時中國的經濟總量在世界上是最大的,卻沒看到經濟產出的方式已是十分落后;而當時的英國早已開始了工業(yè)革命,牛頓發(fā)現(xiàn)了物理學上的三大定律,瓦特發(fā)明了蒸汽機,在這種情況下,所謂圣明的、雄才大略的康熙、乾隆,事實上已是歷史發(fā)展的絆腳石,政治上搞專制,經濟上重農抑商、閉關自守,思想文化上大興文字獄,對發(fā)展科學漠不關心。清朝的衰敗,并不肇始于道光,恰在于康、乾,康、乾的繁榮是虛假的,經濟和政治上“大”而不“強”,它的唯一結果是康、乾個人的高智商和鐵手腕使?jié)M清統(tǒng)治茍延殘喘,延緩了垂死王朝的滅亡時間,阻礙了歷史的進程?,F(xiàn)在還流行那句歌“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康熙帝若真如此再活五百年,后果是何其可怕!
從現(xiàn)在來看,我們的國內生產總值是“怎樣生產”出來的呢?我們的科技不發(fā)達、生產工具和經濟運行機制落后,在“怎樣生產”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驕傲的資本。例如,我們的鋼產量世界第一,比排在第二、三、四位三國的總和還多,但優(yōu)質高性能的鋼材卻不知“怎樣生產”,每年還要大量進口之;美國的商店擺滿了中國制造的日用品,只能說明美國人不需要生產這些低科技含量、低附加值的“雙低”商品,美國生產的是高科技含量、高附加值的“雙高”商品,比如它一架高性能飛機的利潤就相當于中國數億雙襪子的利潤。同樣是生產出谷物,原始人的刀耕火種、小農經濟時代的牛犁耕作和現(xiàn)代社會的機械化操作,在“生產什么”上是相同的,在“怎樣生產”上是迥異的;同樣是從廣州到北京,步行、坐馬車、坐火車、坐飛機體現(xiàn)了不同的社會發(fā)展階段,社會發(fā)展程度的差別正體現(xiàn)于后者上。所以,從“生產什么”的標準來衡量,美國的商店擺滿了中國的商品,是令人興奮的驕傲,但這個標準是錯誤的;從“怎樣生產”這個正確的標準來衡量,美國的商店擺滿了中國的低檔日用品,而中國的飛機場停放的是美國生產的高檔飛機,那真是恥辱。我國經調整后的第三產業(yè)只占總量的百分之四十點七,比印度都低,恰恰說明我們進行經濟結構調整、產業(yè)升級、科技創(chuàng)新,提高科技含量、完善經濟運行機制的必要性,我們的著眼點不應是“生產什么”,而是“怎樣生產”,經濟大國不能說明實質性問題,關鍵是要成為經濟強國。其實這個關系我們在國內也能感覺到,比如上海的經濟總量低于河南和河北,但上海在全國的經濟影響遠高于這兩省,上海經濟的重要性和輻射力正體現(xiàn)在“怎樣生產”上,體現(xiàn)在上海的經濟生產方式和經濟結構相對于河南、河北兩省的先進性上,體現(xiàn)在其國內生產總值之“強”而非其國內生產總值之“大”上。
二、國內生產總值的“輕”和“重”的關系
這個關系和第一個關系是緊密相連的,就是說,我們的GDP“重”而不“輕”正是經濟“大”而不“強”的表現(xiàn)。2004年,根據普查調整后的中國GDP總量占全世界的4.4%,但我們消費的原油、原煤、鐵礦石、鋼材、氧化鋁、水泥卻分別占世界消費總量的7.4%、31%、30%、27%、25%和40%;我們每萬元產值所消耗的能源是西方發(fā)達國家的幾倍,比印度還高。這原因并非單純的科技問題,還與經濟運行機制和經濟政策直接關聯(lián)。如我們的低工資、低匯率不僅不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更重要的是其造成了低水平重復建設和虛假的競爭力。正因為有了這兩個尚方寶劍,再加上既得利益集團對本來就有限資源的壟斷和掠奪性開采,使他們通過廉價的勞動力和廉價的資源獲得所謂的競爭力和高額利潤,根本沒把心思和精力放在提高科技、改善服務和加強管理上。從長遠來講,這對提高我國的經濟競爭力無異于飲鴆止渴,使我們的經濟“輕”不起來,“強”不起來,而且使少數人獲得非法利益,加大貧富差距和社會不公正。如煤炭行業(yè),多少人利用不正當手段發(fā)了“黑”財,礦工的收入卻少得可憐,甚至性命不保;而發(fā)了財的人,并不投資于當地,而是到北京等地置地產,難怪山西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能力全國倒數。
堅持科學發(fā)展觀,就是要反對非科學的粗放式經營,就是要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讓他們享受發(fā)展的成果,給每一個成員提供平等的發(fā)展機會進而提高社會發(fā)展的公正度,就是要堅持可持續(xù)發(fā)展,這都與低工資、低匯率的主張格格不入。我們在這里決不是鼓吹高工資、高匯率,而是說我們的工資和匯率要在適當的水平,反對“過猶不及”,中國人不注定是出賣血汗的苦命,中國的資源是很匱乏的經不起掠奪的;我們可以借鑒計劃生育的成功經驗,實行以“控制資源使用數量,提高資源使用質量”為理念的“資源計劃使用政策”,這是關系到子孫萬代的戰(zhàn)略性決策;要從根本上改變我國目前在資源問題上,人均占有數量低、利用質量低卻占有欲望高、使用數量高的“雙低雙高”的被動局面和危險趨向。低工資、低匯率意味著我們用較多的人力和物力創(chuàng)造出較少的國內生產總值,意味著外國人用較少的錢買回我們用較多的資源(人力、物力)創(chuàng)造出的產品,意味著我們的經濟“重”而不“輕”,“大”而不“強”。經濟就本質而言就是以較小的投入得到較大的產出,因此,關注的不是其結果之數量,而是經濟產出的方式,即投入產出率,經濟質量。只有提高科技,加強管理、改善服務,正確發(fā)揮政府的指導作用和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才能有效地節(jié)約和利用人力和資源,努力降低單位國內生產總值的能量消耗,提高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和產品科技含量,才能使我們的經濟“輕”起來,“強”起來。
三、國內生產總值的一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關系
同西方發(fā)達國家相比,一方面,我國的生產力落后,整體發(fā)展水平低,提高經濟發(fā)展速度和效率是不能回避的現(xiàn)實問題;另一方面,我國的社會發(fā)展極不平衡,東部和中西部、城市和農村、富裕階層和農民下崗工人等弱勢群體之間對比反差強烈,弱勢群體最基本的生命權益在強勢群體為追逐暴利而違規(guī)操作下受到肆無忌憚的損害,反映貧富差距的基尼系數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一種普遍的觀點認為,中國的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已比較嚴重,如果不加控制,將引發(fā)社會動蕩和經濟萎縮。如果說過去長期的極端“平均主義”是經濟發(fā)展活力的“滅火器”,那么過分的“兩極分化”就是社會不穩(wěn)定的“導火線”,尤其是這種利益分化是在不平等的市場競爭和準入下形成和加劇的,導致弱勢群體失去了本應享受的社會發(fā)展成果,而強勢群體卻不當得利,這不僅違背了“共同富?!钡纳鐣髁x價值理念,而且在各個階層和利益群體間制造出鴻溝和對立,構成了對社會和諧的嚴重威脅。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國確立市場經濟取向時,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四五百美元,因而堅持“公平效率兼顧、效率優(yōu)先”的原則,這在當時是非常必要的;在今天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近兩千美元而社會矛盾卻日益突出的情況下,應“在過去社會發(fā)展由平等取向向效率取向轉變的基礎上,實現(xiàn)由效率取向向公正取向的再次轉變。”
從經濟倫理講,社會發(fā)展的成果應為所有人所享受,而我國經過近三十年的高速發(fā)展,還有很多人生活在貧困線下,說明發(fā)展成果并未為全體國民所享受。促進社會公平和正義,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關鍵環(huán)節(jié),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由于公正度的缺失,弱勢群體沒能夠享受改革成果,是不和諧的因素。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公平正義的社會。公平正義,就是社會各方面的利益關系得到妥善協(xié)調,人民內部矛盾和其他社會矛盾得到正確處理,社會公平和正義得到切實維護和實現(xiàn)。社會公平是衡量一個社會是否和諧的一個重要尺度,是評價制度文明程度的一個重要尺度,貧富差距太大,不僅違背經濟倫理,而且是社會動蕩的根源,這決不是經濟發(fā)展的健康態(tài)勢。當今拉美國家,人均國內生產總值3000美元,并不窮,但危機四伏,停滯不前,一個重要原因是貧富差距太大,社會公正度太低,經濟倫理意識太淡薄。我國的貧富分化問題目前已相當嚴重,引起黨和政府的高度重視。堅持“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關注農民、民工、下崗職工等弱勢群體,對他們采取“多予”、“少取”的政策是非常必要的。這就是主張通過收入調節(jié),財政傾斜,合理分配財富,消除不平等,也就是現(xiàn)代市場經濟所不可回避的公平與效率問題。我們不能把公平與效率對立起來,也不能把從效率出發(fā)的按勞分配和從公平出發(fā)的平等分配對立起來,這是兩個不同的層面。按勞分配在企業(yè)和個人之間的微觀領域,屬一級分配,處于低級層面也是基本層面,體現(xiàn)的是科學的經濟規(guī)律的要求;平等分配從國家整體出發(fā),屬二級(再)分配,處于高級層面,體現(xiàn)的是倫理的社會正義的要求。一個文明的社會,科學規(guī)律和社會倫理都是不可或缺的。我們既不能因為“效率”而無視“平等”,更不能為“平等”而回復到過去計劃經濟的“平均主義”。黨的十六大報告明確指出:“初次分配注重效率,發(fā)揮市場的作用,鼓勵一部分人通過誠實勞動、合法經營先富起來。再分配注重公平,加強政府對收入分配的調節(jié)職能,調節(jié)差距過大的收入?!边@個論斷是符合我國目前的經濟發(fā)展狀況的。
責任編輯: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