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兵 曹南燕
一九八三年,美國女遺傳學家芭芭拉·麥克林托克(BarbaraMcClintock)在其八十一歲的高齡終于獲得了該年度的諾貝爾生理與醫(yī)學獎。就在同一年,關于她的一本獨具特色的傳記《對生命有機體的情感:芭芭拉·麥克林托克的生平與工作》在美國出版,并很快成了暢銷書。一九八七年,此書的中譯本(名為《情有獨鐘》)也在國內(nèi)問世,由三聯(lián)書店出版。但其命運卻遠不如在大洋彼岸,一萬五千冊的印數(shù),多年似乎一直沒有售完,就在近來,在某些書店里偶爾還可見到。讀書界對此書也幾乎未見什么反響。當然,這與國內(nèi)多年來科學家傳記在某種程度上一直被冷落的局面不無關系,但恐怕也還有其它一些原因,導致了學術界對此書的忽視,這,就是對于近年來西方極為熱門的女性主義研究的陌生。
這里談到的女性主義(feminism)在國內(nèi)多被譯為“女權主義”。其實,就其歷史發(fā)展來說,這種譯法倒也不無道理。因為長久以來,作為社會政治運動的女權主義確實主要致力于使婦女在政治經(jīng)濟等方面獲得平等地位,并有廣泛的影響。但大約近二十年以來,在西方,從這種源于社會政治運動的女權主義,派生出了作為更有學術意味的女性主義研究。其名稱在英語中雖仍是一個詞,但其含義卻已大有變化,“權”的含義變得越來越淡化。
最初,女性主義的學術研究主要是集中在像文學、藝術批評和歷史之類的人文學科,但隨著其研究的深入和擴展,科學也成了女性主義學者所關注的重要對象。相應地,女性主義對科學哲學、科學史、科學社會學和科學技術與社會(STS)的研究也逐漸發(fā)展起來。在這當中,女性主義的科學批判又是核心中的核心,涉及的范圍包括:平等研究(或者說為什么沒有更多的女性科學家),對生物學的利用和濫用在種族主義、同性戀和性別歧視研究中的作用的考察,一種客觀的、與價值無關的科學的可能性,將科學作為一種社會的文本來閱讀的研究,以及女性主義的科學哲學,特別是認識論的研究,如此等等。不難理解,在這些研究領域當中,科學史的研究可以說是更為根本性的,是其它研究的基礎。女性主義科學史的研究大致可分為四類:一、對于在科學史中被遺忘了的婦女科學家的尋找;二、辨識在社會和科學的結構中阻礙婦女從事科學的障礙;三、考察科學怎樣規(guī)定以及怎樣錯誤地規(guī)定了婦女的本質(zhì);四、分析科學的男性本質(zhì),研究在科學的規(guī)范和方法中由性別而帶來的扭曲??傊?,女性主義科學史的研究,目前已成為西方科學史研究中的一個熱點,例如,在一九九三年由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編的一本關于在科學、保健和技術中婦女的歷史研究的文獻指南中,就收錄有二千五百多部(篇)著作。
《情有獨鐘》一書,便是這種背景下的產(chǎn)物。
隨便翻開任何一本科學史,人們都會發(fā)現(xiàn),其中所提到的科學家絕大多數(shù)是男性科學家。因而,最初女性主義的科學史也像女性主義的文學史及藝術史等學科一樣,首先是致力于對以往在傳統(tǒng)的歷史中對女性“杰出人物”的發(fā)現(xiàn),并恢復其應有的地位。然而,可以預料的是,尤其在像科學這樣的領域中,如此“發(fā)掘”出來的女性科學家與男性科學家的數(shù)目相比仍將是比例極小的,而且對于像為什么婦女科學家人數(shù)如此之少的問題,仍沒有明確的答案。更為重要的是,女性主義學者開始逐漸認識到,像以往這種研究實際上仍是傳統(tǒng)的,只不過將研究的對象換成了婦女而已,所采取的還是一種以男性的標準作為衡量“杰出”的判據(jù)。它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種“補償性的歷史”,仍屬于一種作為主流的“男性”科學史范疇。
在七十年代,美國的女性主義學者對于“社會性別”(gender)的概念引入,標志著女性主義學術研究的一個新階段的開始。“社會性別”,就是指在天然的生物性別(sex)的基礎上,由社會、文化等等眾多因素建構的一種性別。正如一位女性主義科學史家所說的:“……利用社會性別的概念,是更大的思想研究方法的一個方面,是一種比較的社會和文化史的形式。社會性別是重要的,因為它是一個基本的范疇,它表達了某些對人們有普遍重要性的東西,表達了人們對他們自己和他們的世界進行體驗和提出理論的方式?!薄啊瓊鹘y(tǒng)的編史學帶有強烈的科學主義成分,……近來關于社會性別的研究有助于暴露這種科學主義,它為此領域提供了進一步的洞見,正是因為科學知識本身是相當核心地環(huán)繞著社會性別的?!睆亩?,“社會性別可以出色地被證明是一種有力的工具,用來提供更有批判性的認識”。這樣,尤其是在八十年代以后,女性主義科學史也開始大量采用社會性別的概念,并發(fā)現(xiàn)在西方的文化傳統(tǒng)中,存在有一系列影響深遠的二分法,將理性與情感、心靈與自然、客觀與主觀、公眾與私人、工作與家庭等等對立起來。這種二元的劃分一直延續(xù)至今,并影響了我們的認識方式和科學。在一種隱喻的方式中,這一系列二元劃分中的前者,往往與男性相聯(lián)系,而后者則與女性相聯(lián)系。探討這些隱喻在科學理論和實踐的實際發(fā)展中的作用,就成為女性主義科學史研究中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
在女性主義對科學史的各種研究中,近代科學的起源是一個引人注目的重要課題。因為以往的科學史編史方法,是從內(nèi)史發(fā)展到外史。內(nèi)史的局限性自不必多講,但傳統(tǒng)的外史由于沒有把社會性別的因素包括在內(nèi),沒有留下足夠的空間,以供考察在社會性別之間的社會聯(lián)系對人們的觀念和實踐的影響,從而也是有缺陷的。而在庫恩之后發(fā)展起來的對科學的社會研究,則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使人們能夠用社會性別作為一種分析的范疇。
這樣,在女性主義科學史家看來,傳統(tǒng)的關于近代科學誕生的“標準”故事,實際上是一種“神話”。如果不注意在科學事業(yè)的價值、目標、理論和方法的形成中,以及在早期的科學話語里盛行的社會性別隱喻所起的作用,就不能恰當?shù)乩斫饨茖W的發(fā)展。例如,女性主義科學史家發(fā)現(xiàn),在英國皇家學會建立前的某些爭論就是頗為值得注意的。當時,自然哲學家們對于“新科學”之含義的看法并不一致,存在著在煉金術的哲學和機械論的哲學之間的爭論。在煉金術的傳統(tǒng)中,物質(zhì)的自然充斥了精神,相應地,它要求心、腦、手的結合;與此相反,機械論的哲學尋求將物質(zhì)與精神相分離。除了一般的意識形態(tài)之外,社會性別的意識形態(tài)也對在不同的科學觀之間的競爭施加了選擇壓力。最終,機械論的哲學占了上風。一六六二年,皇家學會的建立,標志著近代科學的建制化。皇家學會的秘書奧爾登伯格就曾宣稱,學會的意圖,是“要宏揚一種男性的哲學……憑借這種哲學,男人的頭腦可因堅實的真理而變得更尊貴”。因此,近代科學革命的出現(xiàn)對應于在男人和女人、公眾和私人、工作和家庭之間越來越大的分化,近代科學也采納了在心靈與自然、理性與情感、客觀與主觀之間更大的分化。理性和客觀性的概念,以及要支配自然的意愿,支持了一種特殊的科學觀,同時也支持了一種新的男性規(guī)定的建制。從培根、笛卡爾和新科學的時代開始,一種新的認識論被構造出來,強調(diào)一種“科學的方法”,這種方法把科學的東西等同于“真實”的知識,這種真實的知識的性質(zhì)是抽象的、邏輯嚴格的、有穿透力的,被說成具有男性的性質(zhì),而那些被認為是女性的思維特征的直覺等方法,則被認為是不適當?shù)?。這樣,科學被卷入了一種占統(tǒng)治地位的神話的記憶,把客觀性、理性和心靈歸為男性的,把主觀性、情感和自然歸為女性的。而實際上,正如一些女性主義學者所指出的,客觀性和主觀性、理性和情感本是作為人類美德而共同具有的性質(zhì)。也就是說,在近代科學的發(fā)展中,人類經(jīng)驗自身的這些方面因為長期占統(tǒng)治地位的男性意識形態(tài)而被歪曲了。此外,與科學史關系亦相當密切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等研究中,對于伴隨著近代科學的起源而在科學意識形態(tài)中占統(tǒng)治地位的機械論自然論,也被重新分析,并指出了在這種自然觀中將自然作為人類控制和征服的對象而帶來的嚴重的后果。
在了解了這些背景后,我們再來看《情有獨鐘》一書。
《情有獨鐘》一書的作者伊芙琳·福克斯·凱勒(EvelynFoxKel-ler),是一位在女性主義科學史和科學哲學界相當有影響的學者,現(xiàn)在是麻省理工學院的教授。一九三六年,凱勒出生在美國一個貧困的俄裔猶太人移民家庭。當她還在紐約市的公立中學學習時,由于上大學的姐姐的偶然的介紹,凱勒迷上了弗洛伊德的理論,并決心將來要作一個心理分析學家。后來,她哥哥又將她引入科學的世界,在昆斯學院學習了一年后,凱勒轉(zhuǎn)入布蘭迪斯大學,專業(yè)為物理學。一開始,她選擇物理專業(yè)只是為了加強背景為未來進醫(yī)學院學心理分析作準備。結果,在對物理的學習中,凱勒反而如魚得水,并“愛上了理論物理學”。一九五七年,她又成功地申請到了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資助,到哈佛大學攻讀理論物理的研究生。在哈佛,人們曾問她,你難道不知道在哈佛沒有一個女生成功地成為理論物理學家嗎?的確,作為一名學習物理學的女性,她在那里感到十分孤立和不自在,在通過了口試之后,她甚至想放棄物理學。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結識了許多更加善意的生物學家。最終,她回到哈佛大學物理系,在一位正轉(zhuǎn)向生物研究的教授的指導下,以關于分子生物學實驗方面的論文在一九六三年得到了博士學位。
畢業(yè)后,凱勒回到紐約,在紐約大學的夜校教物理學,并從事一些數(shù)學生物學方面的研究。她關于數(shù)學生物學方面的一些論文,在其領域中甚至成為經(jīng)典論文。但是,在作為一位科學家的身份和作為一位婦女的意識之間,她一直感到?jīng)_突。于是,雖然她仍然熱愛科學,但卻越來越轉(zhuǎn)向哲學,并逐漸停止了科學的實踐。一九七四年,凱勒在紐約州立大學開始教授婦女研究的課程,從此正式開始了她作為在另一個不同領域的研究者的生涯。除了大量的文章和《情有獨鐘》這本書之外,她的另外兩本文集,《對社會性別與科學的反思》(一九八五)和《生的秘密,死的秘密:論語言、社會性別與科學》(一九九二),在女性主義對科學哲學和科學史的研究領域也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一九七七年,凱勒發(fā)表了一篇題為“在物理學中一位婦女的反常”的文章,試圖以此驅(qū)除在研究生期間的痛苦經(jīng)歷。文章發(fā)表后,一位讀者向她建議,應寫寫麥克林托克這位科學家。一開始,凱勒覺得這是一篇短文的好題目,但在與麥克林托克的首次談話后,她便意識到這是一個極為迷人的故事,遠非一篇短文所能容納的。于是,最后的產(chǎn)品,便是這本《情有獨鐘》。如前所述,凱勒本人曾受過正規(guī)的物理學教育,對于像在物理學這種最典型的精密科學中所體現(xiàn)的科學方法,自會有深切的認識,這也正是給她思想帶來沖突的重要來源,而且,在分子生物學中的實踐使她具備了必要的科學知識儲備,最為重要的,當然還是作為一位女性主義學者的特有視角。所有這一切,使得凱勒可以得心應手地處理這樣一種特殊的題材。
《情有獨鐘》一書可以說是一本標準的科學史傳記,它是對美國女遺傳學家、諾貝爾獎獲得者麥克林托克的案例研究。麥克林托克長期致力于玉米細胞遺傳學的研究,在五十年代初發(fā)現(xiàn)了在玉米染色體中遺傳因子的“轉(zhuǎn)座”,但這一重要的發(fā)現(xiàn)卻長期因不為遺傳學家共同體所理解而被忽視。直到三十年后,隨著分子生物學的發(fā)展,對基因轉(zhuǎn)座的重新發(fā)現(xiàn),才使麥克林托克的工作的重要性得到廣泛的承認。她最終因此而獲得了諾貝爾獎。
基于對麥克林托克的大量訪談,在對其生平、工作、遭遇和科學背景的歷史考察中,凱勒要展示的,是一位女性遺傳學家以其獨特的、與主流科學不同的方式來進行研究的故事。這涉及到人與自然的關系、涉及與社會性別相關的觀察和體驗方式等一系列問題。從凱勒的視角來看,在麥克林托克的研究工作中,主體與客體,或者觀察者與被觀察對象不再截然分開,因為麥克林托克強調(diào)人們必須有時間去看,去“傾聽”材料的說話,她強調(diào)對生命有機體的“情感”。例如,在對植物的遺傳物質(zhì)——小小的染色體進行觀察時,麥克林托克這樣說:“我發(fā)現(xiàn)我研究染色體的時間越長,它們就越大。當我真正同染色體在一起工作時,我就成為它們其中的一員了。我鉆了進來。我成為體系的一部分。我跟它們在一起,它們就變大了。我甚至能夠看到染色體的內(nèi)部——實際上每一部分都在那兒。那使我驚詫不已,因為我真的感到好像我已鉆了進去。這些染色體全是我的朋友。”由于這種了解,這種體驗,她的同事曾評論說,她幾乎能夠為她所研究的每一棵植物寫“傳記”。
可以說,正是這種情感(而不是對自然的“控制”和“支配”)擴展了她的想象力:“凡是你能想象得出的任何事情,你都能夠發(fā)現(xiàn)”,以至于,“每次在草地上散步時,我都感到很抱歉,因為我知道小草正沖著我尖叫?!倍@種對情感、對直覺、對和諧的理解力的強調(diào),恰恰和標準的科學規(guī)則中要求的理性與情感、心靈與自然的分離相反。凱勒認為,這種方法上的差異,才是遺傳學共同體排斥麥克林托克的真正原因,使得麥克林托克的支持者們直到今天也幾乎沒有真正理解她所說的內(nèi)容。
在《情有獨鐘》這本傳記中,與該作者的其它著作明顯不同的是,凱勒幾乎沒有使用女性主義慣用的術語,她所真正要向讀者表述的觀點,只是散布在全書的字里行間。因此,對于我國不太了解其背景的讀者,便很容易將此書當作一本普通的科學家傳記來看待,不同之處僅在于傳記的主人公是一位特殊的女性而已。例如,此書中譯本的譯名《情有獨鐘》雖然頗顯文采,卻沒有完整、準確地轉(zhuǎn)達出原書名的深刻含義。而且,在該書中譯本的序中,有這樣一段話:“確實麥克林托克是有‘情的,她的‘情,正如本書的書名所告訴我們的那樣,是‘鐘于遺傳學,‘鐘于科學事業(yè)。她把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榮譽,都獻給了她所‘鐘情的自然科學了。”顯然,這里對“情有獨鐘”中之“情”與“鐘”的解釋,表現(xiàn)出了對此書的一種誤解。因為原書名中的“情”(或“情感”),是在傳統(tǒng)中將理性與情感相對立的意義并與不同性別相聯(lián)系的背景下,通過強調(diào)后者在麥克林托克工作中的重要性,來體現(xiàn)作者之女性主義蘊意的。
其實,不僅僅是在中國,就連在西方,凱勒也承認人們對此書會有誤讀。因為她要講的并不是一個關于孤獨的先驅(qū)者的故事,她要講的是科學方法的多樣性和差異,是一個反叛的婦女反對傳統(tǒng)的科學和傳統(tǒng)的社會性別意識形態(tài)的故事。麥克林托克并不否認現(xiàn)有的標準科學方法為我們提供了有用和正確的關系,但認為它們還不是真理的全部,也決不是獲得知識的唯一途徑,她相信還有其它正確的方法可以用于認識自然。而她所采用的那些方法,則正是歷史上在對“男性”的命名中從科學中被排斥出去的。
誤讀僅僅是一個方面。在西方,像凱勒這種可算作是后現(xiàn)代主義科學哲學與科學史研究之一支的女性主義研究,在變得“熱”起來的同時,自然也對之存在有不同的、有時甚至很激烈的反對意見。例如,有一位科學史家就曾評論說:像麥克林托克這種例子,在科學史上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因為當時人們對某些其它領域可能更感興趣,而她本人也并非像凱勒所說的那樣,倒是屬于那種古老的、值得尊重的、與乖僻的個性相聯(lián)系的科學天才的傳統(tǒng)。在實際從事科學工作的科學家(尤其是眾多的女性科學家)當中,對女性主義的許多研究也多是持保留或明確反對的態(tài)度,耐人尋味的是,當凱勒在撰寫此書的過程中,她與麥克林托克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然而,當工作接近尾聲,她將最初的草稿寄給對方后,麥克林托克便再無回應了。此書出版后,麥克林托克又活了九年的時間,但在此期間,她卻總是否認自己曾讀過這本關于她本人的傳記!因而有人評論說,正是由于此書太令人不安了,所以連麥克林托克自己也不能正視它。
但是,無論如何,凱勒所寫的這本獨特的傳記,畢竟是女性主義科學史家標準的研究成果,對于像麥克林托克這樣不多見的典型的人物及其特色鮮明、與眾不同的工作方法,經(jīng)過凱勒的強調(diào)和分析,也給了女性主義科學哲學和科學史的觀點以重要的“支持”。正因為如此,凱勒的這部以傳記形式來研究在不同類型的科學實踐中的差異的著作,在各類的女性主義研究乃至非女性主義的研究中,被廣泛的引用,成了一部女性主義科學史的經(jīng)典之作。正像麻省理工學院婦女研究專家佩里(RuthPerry)所說的那樣,現(xiàn)在已不可能撰寫科學史而不考慮社會性別問題,也不可能撰寫社會性別與科學而不引用凱勒。同意或不同意其觀點,這當然是每一位讀者自己的事,但對于了解西方女性主義科學史的研究,或更一般地了解女性主義的研究,《情有獨鐘》這本代表作卻是不可忽視的。
(《AFeelingForTheOrganism》《情有獨鐘》[美]伊芙琳·凱勒著,趙臺安、趙振堯譯,三聯(lián)書店一九八七年六月版,1.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