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的婚慶是民俗文化中的宏大敘事，《喜糕》這篇小說以小姑娘秀兒的視角，用婚慶必備糕點“喜糕”串聯起整個故事。以小見大，把宏大敘事寫得溫暖人心。

鄉(xiāng)村的留守兒童一直是人們所關切的，誰說留守兒童一定是膽怯、憂郁的呢？《喜糕》這篇小說就塑造了一個明亮的男孩“明宇”。

《喜糕》中的每一個孩子都是渴望成長的。小珍努力學著使用筷子，是一種中國式的成長；秀兒的心理變化細膩，從期待、失落到坦然，是一種圓融的成長。

《喜糕》是暖色調的。秀兒和明宇會給樟樹和井蓋打傘；秀兒精心呵護受傷的小鳥，盡管依依不舍還是放小鳥返回大自然；明宇對婚慶的滿心歡喜，寓意全家團圓的暖心期待；新娘子選用老式的方形喜糕，“用這樣的方式紀念自己的媽媽”……

讀著《喜糕》，凝聚起人心，回想起過去，學會感恩和成長。

—浙江省嵊州市雙塔小學教師 呂紅蕾

一

灶里的火苗跳躍著，糯米的甜香飄了出來，秀兒陶醉地聞了又聞，估摸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用一根木棍，將大蒸籠的蓋子挑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小心，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做喜糕呀！

云霧般的水汽下，露出了一塊滿月般的大圓糕，上頭用紅棗、松仁、桂圓、蓮子、果脯絲擺成了一個紅彤彤的雙喜字，邊上還有一圈吉祥的云紋裝飾，看起來別提多惹人喜歡了！

“秀兒呀，你這算出師了?！卑肿吡诉^來，笑呵呵地說。

“真的嗎？”秀兒高興極了，一雙黑亮的眼睛里滿是光彩。這學期以來，她一有空就往家里的糕鋪里鉆，從選料、磨粉、火候……一點點學，大半年過去，總算學會這做糕的手藝了。

“下月初八林家哥哥結婚，要訂整整六十六塊大喜糕呢，這一次就讓你當幫手吧，到時候掙的錢，一半都歸你?！卑纸酉聛碚f的話，更是讓秀兒喜出望外，沒想到這么快就有機會大顯身手啦！她一直想換一輛新的自行車，家里的那輛雖然也還能騎，但車身都掉漆了，鈴鐺也不響，哪像商店里的新車又嶄新又時尚?？礃幼樱脑妇鸵獙崿F了呢！

家里做糕的手藝是祖?zhèn)鞯?，在十里八鄉(xiāng)都小有名氣，這擺喜宴的糕，一定要蒸得又圓滿又漂亮，色香味俱全，討一個“圓圓滿滿”的好彩頭！對這一次的活，秀兒可是拿出了十足的決心和信心。

“姐姐，到下次喜宴，我就能自己上桌吃飯了吧？”回到家，妹妹小珍一個勁兒地問道。

“能！”秀兒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回答。小珍才三歲，還不大會用筷子，每次出門做客總是要隨身帶著她的不銹鋼碗和勺子，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了一個小乞丐呢。

“可別上桌打翻了菜！”媽走過來說道。小珍一聽這話就噘起了嘴，她都已經三歲了，可不想再和一幫連話都說不清的小奶娃擠在喜宴角落里的小圓桌旁吃飯了，她也想和大哥哥大姐姐們一樣，坐上高高的條凳，細細打量前來敬酒的新娘子的漂亮模樣，再榮耀地領回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喜糖。

“姐姐，你要早點回來吃飯，教教我用筷子呀！”秀兒出門了，小珍還跑到門口，沖秀兒撒嬌。

午后出太陽了，暖融融的陽光將一塊塊臘肉曬成了透明的胭脂紅色，青磚墻下，穿著藍色外套的男孩正麻利地伸長了手，給每一塊臘肉翻面。男孩叫明宇，是秀兒家的鄰居，也是秀兒的同班同學，兩人很要好。

“聽說了嗎？林家哥哥要結婚了，喜宴就在下月?！敝烂饔顚@些家長里短的事一向不上心，秀兒特意跑過來告訴他。

“下月初八，星期六，中午十二點開席?！睕]想到明宇知道得這樣清楚，語調也是難得一見的活潑。

秀兒驚訝極了，明宇卻只是得意地笑，什么也不肯說了?！斑@是一個秘密，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明宇眨了眨眼，賣了個關子。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整個村子因為即將到來的喜宴，彌漫著一種期待而欣喜的氣氛。可是，林家的人怎么還不來糕鋪選喜糕的花色呢？怎么還不來找爸爸媽媽商議商議送糕事宜呢？秀兒左等右等，卻只等到爸說：“秀兒，林家這次訂的是另一家糕鋪做的喜糕……”

“什么？！”秀兒急壞了，簡直不敢相信。她想問清楚林家為什么改主意了，可爸只是和藹地告訴她：“有些事情，總要給對方留些余地，下回才好再見面呀。秀兒，沒關系，日子久了，總有再做成生意的時候。”

話雖這么說，秀兒的心里卻仍是空落落的，就像墻角那只破了口的瓷碗，什么也盛不下，什么也裝不了，只有滴滴答答的雨珠寂寞地落在里頭。期待了這么久的好機會，竟成了一場空，她悶悶不樂地揪了根狗尾巴草，獨自走到了村口的池塘邊。

二

“嘿，看我的流星錘！”

一瞬間，秀兒感覺自己的辮子被什么東西粘住了，一回頭，是明宇，正甩著兩只用蒼耳串成的“流星錘”，嬉皮笑臉地沖她笑呢。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明宇問。

“沒什么?！毙銉簱u了搖頭。

“再過十天就是林家哥哥的喜宴了，一大早照例要請村里的孩子去送喜糕，咱們也一塊去吧？”明宇蹲在池塘邊，帥氣地打了個水漂，興高采烈地問她。

秀兒悶悶不樂，賭氣地說：“我不去！要去你一個人去！”

明宇察覺到了不對勁，左問右問，秀兒卻只是抿著嘴，一句話也不愿說。天空很藍，風兒很輕，池塘邊蘆葦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這時，如鏡子般倒映著云影的水面，忽然被什么東西劃破了，泛起一圈圈水紋。

“嘿，是只水鳥，它好像受傷了！”明宇一眼就瞧見了那小家伙，棕色的羽毛，圓圓的眼睛，正跌落在一片離岸邊有些許距離的水葫蘆葉上，叫聲里滿是凄楚。

“哎呀，這可怎么辦啊？快救救它！”秀兒急了，可她夠不到那片水葫蘆葉。不然，跳下水游過去？“別急。”這時，明宇伸出一根不知從哪兒拾來的樹枝，變戲法似的將那片水葫蘆葉挪到了岸邊。小水鳥看起來很虛弱，但它似乎知道面前的人沒有惡意，睜著一雙玻璃珠般透亮的眼睛看著他們，啁啾了幾聲。

“你把它帶回去養(yǎng)吧。你知道的，我家里只有我和奶奶兩個人，沒工夫照看它?！泵饔钫f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低沉，他將手中托著的小水鳥遞給了秀兒。“嗯，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它養(yǎng)好的！”秀兒點了點頭，她感覺從自己的掌心傳來了一陣奇異的溫暖，這可是小水鳥的體溫呀。

回到家后，秀兒從村里的獸醫(yī)那兒要來了消炎藥粉，小心地敷在小水鳥的傷口上。家里人也都很愛護它，媽媽每天按時把雞蛋黃搗碎了喂給小水鳥，妹妹小珍還嚷著要去菜地里給它捉蟲子吃呢。一天、兩天、三天……日子一天天過去，小水鳥變得精神了些，待在籠子里“啁啁啾啾”地叫著，但它的翅膀還是無法完全展開。

與此同時，村子里喜慶的氛圍越發(fā)濃了，村口那棵茂盛的百年老樟樹貼上了大紅的雙喜字，就連每一口水井的井蓋上，也都被貼上了喜氣洋洋的紅紙，上面用毛筆寫著“泉童報喜”四個大字。據老人們說，這是村里古老的風俗，為了感謝樹神和泉神對村子的照顧，也要讓它們沾沾喜氣。

秀兒每每看見這些紅紙，那空落落的酸澀感覺，總還是會泛上心頭。她喜歡林家哥哥，也祝福他的喜事，可如果喜宴訂的是自己親手做的喜糕，一大早被孩子們系上大紅綢子送到新郎家，再敲鑼打鼓地送上酒席、隆重地被每一個人看到，那該有多好呀！

何況，現在越來越多的新人都去城里的酒店辦婚禮了，等下一次能足足做上六十六塊大喜糕，買到她心心念念的新自行車，還不知要等多久呢……秀兒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又走到了池塘邊，水波、野花、藍天……望著美麗的風景，她卻沒心思欣賞，只悶悶地坐在樹樁上。

陽光暖暖的，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就在這斑駁、朦朧的光影中，忽然有一個人影急匆匆地向她跑來，是林家哥哥！只見他滿頭大汗，連聲說道：“糟糕了！糟糕了！”秀兒愣愣地聽著，這才知道喜宴就要開始了，別家的糕鋪卻把喜糕做壞了，林家哥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好匆匆來找秀兒幫忙……

“啁啾”“啁啾”，這時，在一旁默默守護著秀兒的小水鳥叫了起來，把秀兒從夢中驚醒了?！澳阋灿X得我做這樣的夢很可笑吧？”想起剛才的夢，秀兒有些難為情地對著小水鳥說，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小水鳥似乎是通人性的，能明白秀兒的心情，它總是在秀兒低落的時候歡快地唱起歌來，就像是在勸慰自己的一個好朋友。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忽然，頭頂上飄來了一層烏云，風雨欲來。

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秀兒沒帶傘，只好把小水鳥揣進懷里，一路小跑著回家。半道上，她的視線停在了路邊屋檐下的一抹紅色上，那是一卷還沒來得及貼上的827f3c3b494a445fb2df0ac005b5f8a6b094abcf0a7af0738553ae31547852b1紅紙……算了，小水鳥的傷還沒好全，不能淋雨，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停下腳步，匆匆忙忙地回了家。

雨越下越大了，秀兒照顧完小水鳥后，站在曬臺上望著綿綿的雨發(fā)呆。雨霧中，忽然跑來了一個藍色的身影—這一次可沒有打盹，也不是做夢，跑來的是明宇！只見他的頭發(fā)全淋濕了，懷里卻緊緊地護著什么東西，下一秒，秀兒看清了，明宇干燥的衣服下，藏的是方才自己在路邊看見的那卷紅紙！

“明宇，你干什么呢？”她撐著傘，急急迎去。

“是林家哥哥喜宴要貼的紅紙呀，差點就淋濕了！”明宇站在秀兒家的門檐下，一個勁兒地笑。

“濕了就濕了，還可以再買呀，你可別感冒了?！毙銉赫f。

“不行，我一定要讓林家哥哥的喜宴順順利利地辦成，一點兒差錯也不能有！”明宇斬釘截鐵地說，“井蓋上的紅紙也都快濕了，我去給它們打傘！”他抹了抹頭發(fā)上的水，轉身又要往外跑。

明宇這是怎么了？從前也不見他對這些事情格外上心啊。

“林家哥哥的喜宴，對你來說很重要嗎？”秀兒急忙拉住他問。

聽見這話，明宇愣了愣，轉頭認真地說：“嗯！喜宴那天，我爸我媽也要回來吃喜酒呢！”

原來如此！

秀兒知道，明宇的爸媽這兩年都在外地工作，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村莊血緣關系密切，你家我家常常有親戚關系，借著林家哥哥的這次喜宴，村里多一次熱鬧的宴會，明宇也可以多見爸爸媽媽一回了。

是呀，明宇不像自己每天能吃到爸做的糕，每天都可以在媽身邊撒嬌……這次的喜宴對他來說，是很大的期待，很大的歡喜。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秀兒燦爛一笑，急忙拿出家里所有的傘，放在了明宇懷里。

大紅色的喜紙，在雨霧中，就像被打濕了的胭脂，漸漸失去了色彩。幸好，一柄彩色的塑料傘，如一朵祥云，及時飄過來罩住了它。紅紙護著井蓋，雨傘護著紅紙，而雨傘上頭，是明宇和秀兒笑吟吟的臉龐。

村里的井還有很多，秀兒小跑著，忙前忙后。透明的雨珠一串串地落下，瓦當上的苔蘚變得青翠欲滴，馬頭墻在雨霧中若隱若現。黑色的傘、紫色的傘、黃色的傘、粉色的傘……像一朵朵花盛開在了村落中。最后還剩一口井，明宇從自家落了灰的柜子里找到一把明黃色的油紙傘，這是一把古老的傘，年紀幾乎和爺爺奶奶一樣大。打開它時，像一支舊歌謠“吱吱呀呀”地響起；當它落在井上，又像是一位穿著明黃衣衫的古典美人。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中，有些紅紙被淋濕了，變得軟塌塌的，但更多的紅紙被明宇和秀兒的傘保護了起來，大紅的顏色，在陰雨天中，就像爐火一般溫暖。

回來后，秀兒和明宇渾身都淋濕了，他們一起站在火爐前，笑嘻嘻地把衣服烤干?！跋惭鐩]幾天了，你和爸媽可以團聚了！等以后他們回來工作了，你就能天天見到他們啦?！毙銉焊吲d地說。

“那是當然！”明宇的笑容，像雨后的陽光一樣明亮。

三

喜宴的日子越來越近，全村能干活的男男女女幾乎都忙了起來。按照村子里的風俗，一家有事，家家?guī)兔?，搬桌椅、借碗筷、打掃、采買、炸丸子、蒸年糕……最開心的還要數孩子們，那一筐筐的喜糖饞得他們直流口水，更不要說那香香甜甜的喜糕、熱熱鬧鬧的折子戲、震天響的沖天炮、璀璨的煙花……在家里，妹妹小珍每天努力地練習用筷子，就為了讓媽同意她喜宴當天上大桌子吃飯。

午后，秀兒一個人來到了池塘邊，陽光像碎金箔一樣，灑滿了整個水面，波紋蕩漾，水影如畫。天空高遠，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飛過，似乎也在贊美這晴朗的好天氣。

秀兒伸出手掌，小水鳥正乖巧地伏在她的手心里，棕色的羽毛閃爍著一層美麗的光澤。

在秀兒的悉心照顧下，一周前，小水鳥的傷已完全愈合，爸說它可以正常飛翔了?？蛇@么些天下來，每天聽著小水鳥悅耳的叫聲，感受著把它揣在手心的溫暖，秀兒竟有些舍不得放它走了。

“回到那里你才最快樂，對嗎？”今天，她總算下定了決心，要讓小水鳥重回藍天。她輕輕地將小水鳥放在水葫蘆葉上，就像第一次遇見它時那樣。小水鳥疑惑地轉了轉眼睛，似乎不明白秀兒為什么要這樣做。

可下一秒，當它看見了透明的水面，聞到了熟悉的草木氣息，立刻歡喜地撲棱起了翅膀。它回頭看了看秀兒，鳴叫了兩聲，似是道謝，隨后便毫不猶豫地奮力張開翅膀，滑行在水面上。小水鳥輕盈地掠過水面，如同自然的精靈，終于，它蓄積夠了力量，從水面凌空飛起，飛向了它渴望的藍天。

“成全了別人的歡喜，自己也一樣會收獲歡喜的。”這是在和明宇一起打傘遮紅紙的那個下雨天，秀兒想明白的道理。

“明宇，明天清早，我和你一起去送喜糕！”喜宴前一天，秀兒對明宇笑著說。

小巷、池塘、大馬路，還有亭子里那只扛著石碑的大烏龜，都被陽光照亮了，送糕的孩子們都換上了鮮亮的衣裳，守在村口。忽然，傳來了一陣歡快的嗩吶聲，聲音漸漸地近了，近了。接下來，鑼，敲起來了；鼓，打起來了。人群中，秀兒看見一塊塊喜糕正躺在鋪了紅布的竹匾上，孩子們立刻圍了上去。

好新奇的喜糕呀！是大家都沒有見過的樣式。孩子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秀兒站在最前面，看得最認真。林家的喜糕上沒有用紅棗、干果等鋪成的圖案，只用模具印著一個大大的雙喜字，糕的形狀也和自家的不一樣，是工工整整的方形。

“好香的喜糕呀！”明宇高興地說，秀兒在一旁站著，也使勁地點了點頭。孩子們開始干活了，他們用早早備好的大紅綢子在喜糕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扎上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秀兒和明宇負責的是南向，兩個人都扎得特別認真，特別結實。扎好了，孩子們喜氣洋洋地列好隊，一路簇擁著把喜糕送進了家。

終于，期盼已久的喜宴開始了。大紅的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起，將一群看熱鬧的母雞嚇得四處亂竄，孩子們在歡笑，爭著搶著去分喜糖，妹妹小珍坐在高高的長條凳上，端起盛滿了飲料的青瓷碗，像小大人似的給一桌人敬酒，把媽媽都給逗笑了。而明宇呢，秀兒轉過頭來，看見他坐在今天早上才趕到家的爸爸媽媽之間，正興高采烈地說著什么，明宇的爸爸媽媽慈愛地看著他，不停地用筷子為他夾菜，他的小碗里都堆出了一個小山尖。

“分糕啦，分糕啦！”喜宴結束后，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分到一塊喜糕。軟軟糯糯的糕，被放在了秀兒的手掌上，散發(fā)著持久的暖意。林家哥哥和新娘子笑得像兩朵大紅花，妹妹小珍實現了自己的小愿望，明宇也見到了想念已久的爸爸媽媽……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都洋溢著溫暖的紅色，這種紅，就像那個雨天里的紅紙一樣，質地柔軟，色澤鮮艷。

“這塊糕，真的很不一樣呢！”秀兒拿著糕，不禁自言自語道。和這樣的溫暖相比，她曾有的那一點失落又算什么呢？自行車下次再買也沒關系吧。

“是呀。”是爸爸的聲音，“這種方形喜糕，花樣其實有點老了。但我聽林家說，新娘子的媽媽結婚時，就是訂的這種方糕。新娘子的媽媽沒能看著新娘子長大，新娘子一定是想用這樣的方式紀念自己的媽媽……”爸爸的話，讓秀兒的心忍不住顫動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小的喜糕里，還藏著這樣的故事。

秀兒小口品嘗著喜糕，她吃得很慢，很慢，漸漸地，糯米在舌尖有了回甘。在這甘甜中，她想起了跳動的爐火，想起了井旁的雨傘，想起了藍天下的小水鳥，想起了很多很多。

發(fā)稿/趙菱

《喜糕》的作者用樸素但富有魅力的文字展現了一個美好的故事。最讓我感動的是那塊方形的喜糕，它寄托著新娘子對母親的懷念，也是因為這個，秀兒的心才被徹底打動了。我覺得新娘子的母親并未離開，一定躲在哪個角落里，默默地祝福新娘子。

—浙江省嵊州市愛德小學六（6）班 周靜涵

《喜糕》里，村里的習俗與我們城里的很不一樣。村口樟樹貼上雙喜字，井蓋貼上寫著“泉童報喜”的紅紙，感謝樹神和泉神。紅紙護著井蓋，雨傘護著紅紙，讓整個村莊沉浸在喜慶氛圍里，真是儀式感爆棚啊。熱鬧的喜宴習俗體現了中國鄉(xiāng)村的真善美。

—浙江省嵊州市愛德小學六（3）班 操宜成

作品中讓我印象深刻的有兩個情節(jié)。一是秀兒和明宇一起幫助水鳥養(yǎng)好傷，還把水鳥放回了藍天。二是在下雨天，秀兒和明宇一起用傘把井蓋上的紅紙遮住，不讓紅紙淋濕。讀完《喜糕》，我記住了故事中的一句話：“成全了別人的歡喜，自己也一樣會收獲歡喜的。”

—浙江省嵊州市愛德小學四（2）班 鄭詩瑤

文字背后：

去年國慶長假，我和家人回到鄉(xiāng)下去參加一位遠親的婚禮。那是一個偏遠的小村莊，背靠大山，平日里，村里的年輕人都出去工作了，村子很冷清，也很寂寞，只有在辦婚禮這樣的大事時，才會難得地熱鬧一回。

鞭炮聲響起來了，新人們拜過了天地，吉祥的喜糕、喜蛋也都分發(fā)給了賓客們，喜宴上的熱鬧氣氛，在所有人的說笑聲中逐漸推向高潮。原本覺得喜宴很尋常，但那一刻，人們臉上的笑容，卻深深感染了我。

我看見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或許也認為今天是個非同尋常的大日子，她不顧奶奶的勸阻，固執(zhí)地丟掉勺子，用小手艱難而驕傲地舉起筷子夾菜，好像這樣就代表自己長大了，這個女孩便成了故事中妹妹小珍的原型。我還看見，有許多人連夜從外地趕回來，而平常留守在村里的孩子和老人，也借此機會，終于看見了日夜想念的親人。

一場喜宴，承載著人們不同的喜悅，喜悅通過人們之間的分享，被放大了，就像漣漪，一圈圈擴大著快樂的波紋，直至遠方。故事中的秀兒，最后終于明白，成全了別人的歡喜，自己也一樣會收獲歡喜……像妹妹小珍一樣，秀兒最終也收獲了自己的成長。

——肖婧

編輯發(fā)言：

肖婧是一位富有靈氣、在創(chuàng)作上很有追求的年輕作家，她的文字清新，富有詩意，飽含細膩的情感，幾乎每一篇文章都有創(chuàng)新之處，這是很不容易的。每次看到她的新作，都讓我感到驚喜。

肖婧有一顆敏感、靈動的心，她用清澈的雙眸觀察身邊的生活，尤其擅長描寫孩子在成長中的故事，從《巧克力緞帶》到《花刺》《金魚泡泡里的冬天》等作品，能感受到她在創(chuàng)作中的成長。

我和肖婧交流，問她是如何塑造出一個個鮮活、生動的人物形象的。她說：“我故事里的人物很多是有原型的，我比較喜歡觀察生活中人物的言行舉止，這對我的寫作很有幫助?！?/p>

我又問她是如何深入孩子的心靈世界的，她說：“我會把自己代入到孩子的生活處境中，去共情他們的煩惱和心事，和人物一起經歷故事里的悲歡。”

肖婧說得真好！也許正因為她這樣細心觀察、用心創(chuàng)作，才能不斷寫出更好的作品。

— 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