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陳吉秋,祖籍海南省文昌市。海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谑凶骷覅f(xié)會副秘書長,海南省關(guān)心下一代教育講師團講師。獲中南財經(jīng)政法大學高級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曾在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兒童發(fā)展與教育心理學專業(yè)進修。已在《??谌請蟆贰逗D先請蟆贰斗ㄖ螘r報》《椰城》《現(xiàn)代青年》等報刊發(fā)表多篇散文和詩歌。現(xiàn)居海口。
歲月匆匆,時光如流水,轉(zhuǎn)眼間,已過花樣年華,曾經(jīng)的自己覺得青春是那樣的足夠奢侈,歲月可以漫漫長長?,F(xiàn)在回首,才發(fā)現(xiàn)再多的時間仍然是一剎那。那褪去的青春,已經(jīng)成為回憶的重要組件,遠鏡頭的青春,一下子沉落成人生的深景,色彩穩(wěn)定,但總是有心緒在里面如波微動,淡淡散開,渺渺如夢?;叵肫饋恚?jīng)屬于我的那一串虛度的日子里,到底勾連著什么地方、什么人和什么樣的故事?
一
鏡頭一晃,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后期,改革開放,海南建省的光影反轉(zhuǎn)眼前。那時,改革開放的浪潮滾滾而來,浩浩蕩蕩,華夏神州在這段歷史區(qū)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是生我養(yǎng)我的海口。???,這座熱帶濱海之城,承載了我青春歲月的歡笑與淚水,在我年輕歲月里的海口,擁抱著一片碧海藍天,街道邊的成蔭椰樹,熙熙攘攘的新潮人流,在我眼中是如此明麗,現(xiàn)在一想起來,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那是屬于青春的,屬于??诘莫毺赜洃?。
椰城,海口,這座城市孕育的兩個美好的稱謂。她氣候溫暖濕潤,陽光透過椰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海風帶著淡淡的咸味,曾經(jīng)吹拂過我青春的臉龐。如今深吸一口海風,依然能夠感受到她柔美又陽光的藍色氣息。
在??诘年柟夂陀昙纠?,我結(jié)識了一些社會朋友,我們總是保持互相呼喚的姿態(tài),還時不時地見面,暢談人生,寄情歲月,挽著青春的手臂走過每一個尋常的晨昏,讓多情的城市晚風吹飛我們的長發(fā)和裙角。我們有時在雨里漫步,一起在海邊嬉戲,追逐著浪花,感受大海無邊無際的寬廣。我們還一起漫步在??谑袇^(qū)的街頭巷尾,品嘗著新華路和博愛路東門、西門的美食,那里的牛腩飯、湯辣飯、糟粕醋、伊面湯、炒河粉、海南粉,拐彎街角的椰子、清補涼是我們的常食,喂養(yǎng)著我們年輕的胃。吃著,聊著,曾經(jīng)也有無數(shù)的夢想,也想著成功,但無從入手。那些日子,我們無憂無慮,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都在我們飛揚的歌聲里。
記憶中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海口,像是一顆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輝。改革開放的潮水激情地拍打著這座城市,帶來了一場場驚艷,外面的信息流、新商品、新觀念、新潮流、新感覺,就像這里的夏季常常在午后都會降臨的陣雨一樣,潑灑向人們的生活,大街小巷,大家的臉上都浮漾著一種之前未見過的氣息,那是朝氣蓬勃的希望和期待。
濱海,城市,年輕的我們,這三者在同一個時空里書寫著我們的青春,如春天里的鮮花般綻放,早晨、午間和傍晚都不大一樣,昨天的年輕人還穿著牛仔褲,今天就提著錄放機穿著喇叭褲,在街區(qū)里逛蕩、打圈,明天穿著番客、香港客帶回來的連衣裙,顯得很時髦的樣子。還有改革開放的風潮把港臺流行音樂引進了大陸,最先是在沿海城市唱響,椰城海口一時間也掀起一股流行音樂熱,音樂發(fā)燒友比比皆是,??诘母鞔笥忻麣獾木频甓加锌ɡ璒K,比如在濱海大道的泰華酒店、華僑賓館,大同路的華僑大廈,海秀路的國賓酒店、??谫e館……入夜,霓虹燈閃爍,卡拉OK聚來無數(shù)人,他們是時代中不甘沉落的人,他們是美好生活的品嘗者。這些地方總是高朋滿座,非常熱鬧,我跟著幾個朋友也會偶爾來某個酒店唱上幾首,每個人都點若干首歌,為流行音樂捧場。唱到被打動的那一刻,感到心靈被歌曲所撫慰,某句歌詞總能把我想說而說不出的話給說了出來,讓我融入其中,歌聲里的故事,仿佛發(fā)生在我曾經(jīng)的過往中,讓我久久沉浸其中,不知夜色深沉。說到港臺流行樂曲,那可真是火熱得不得了,像是一股洪流,席卷了整個???,我那時候好喜歡好喜歡港臺流行歌曲,特別是粵語歌曲,邊唱邊讓人心動,讓人陶醉,陶醉在自己的歌聲里。年輕人都以能唱上幾句港臺歌曲和粵語歌為榮耀,能流利地說幾句粵語也是讓人羨慕。
每當夜幕降臨,那些有名的酒店就成了港臺樂曲發(fā)燒友的殿堂,成了很多人釋放激情的舞臺。想起有一個夜晚,我跟著幾個朋友,走進了其中一家酒店。一進門,就被那熱烈的氣氛所感染??ɡ璒K的房間里,點了些酒水和小吃,人們圍坐在一起,手執(zhí)麥克風,盡情地唱著。點歌輪到我,我就拿起麥克風,唱了一首當時熱門的粵語歌曲《祝?!?,過門音樂響起,我微閉雙眼,深吸一口氣,然后開始了我的演唱。我的聲音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起伏,與音樂融為一體,唱著唱著,大家歡快而激動起來,有朋友就在包廂里拉上同伴、跟著歌曲的節(jié)奏跳上一曲,那一刻,我仿佛墜入云中,所有的煩惱都被拋到了九霄之外,時光頃刻是屬于我自己的,那時候,我覺得我是最快樂最幸福的姑娘。唱得投入,周圍的人被我的歌聲所吸引,或許在默默傾聽,或許在跟著節(jié)奏輕輕搖擺身體,仿佛整個世界因為我的歌聲而來陪伴我,并且翩翩起舞,一首歌曲,帶著我橘色的夢想,飛出我的心窩,旋轉(zhuǎn)在椰城的夜空之下,美妙極了。
雖然唱一首歌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我卻覺得經(jīng)歷了一場心靈的洗禮。我感受到了音樂的魅力,唱歌是如此的解壓,讓我緊張的神經(jīng)放松,唱歌抒發(fā)我的情感,撫慰我的心靈,讓我內(nèi)心充盈,讓我的心情愉悅,讓我精神飽滿,讓我離自己心跳的聲音更近,讓自己的遐想更遠。我很懷念那個時代,感謝那個時代,感謝那些用心制作樂曲的音樂人,讓我們與音樂共度時光,也感謝自己能夠成為共享港臺樂曲熱潮的一分子。就這樣,我時常和朋友們在卡拉OK的房間里度過了一個個愉快的夜晚。我們唱著歌、聊著天、跳著舞,享受著音樂帶來的歡愉。這樣的時光雖然短暫,但它卻成為了我們心中美好的回憶,成為青春的紅駿馬,牽著我們走向快樂歲月。
二
被無數(shù)人懷念和書寫的“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那是一首充滿激情活力,和總是不斷變奏的歌,不時回響在過來人的天域之下。
想起十五歲的我,懵懵懂懂,青春活潑,喜歡拍照,喜歡運動,尤其喜歡打羽毛球。十八歲的我正值青春年華,喜歡音樂,拿著錄音機唱個不停。人生最美在少年,人生最美在青春,我是在無盡的快樂中度過青春的。
二十歲的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我的腳下伸展。我開始嘗試各種新鮮的事物,穿著牛仔褲走街串巷,然后突然又換上了時髦的連衣裙,灑清香淡雅的桔子香水,每一次看似不經(jīng)意的裝扮,卻讓我充滿了自信和莫名的快樂。有時候的早晨,我們相約漫步在椰城的海邊,感受這片海的溫柔。海浪拍打著礁石,發(fā)出陣陣轟鳴,在替我們訴說著暖心的悄悄話。我們姐妹緊握雙手,拍拍后肩,淚水與海水都有點咸,模糊了我們的視線。夜晚,海風吹拂而來,天上的星星讓我們心曠神怡。
二十二歲的我,開始懂些事情。感覺現(xiàn)實在我面前打開了社會沉重的大門,有一只無形的手把我一步一步往前推。我開始知道世事沒有我原先想象的那么簡單,也意識到青春是如此的短暫和寶貴。我懂得了思考自己的未來,想要擁有一技之長而獲立足之地,讓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更加堅定。但同時,我也經(jīng)常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打問號,可惜我有時也在無謂地消磨時光,總覺得自己虛度年華,沒有攢下一技之長,而感到后悔和遺憾。那時候,總感覺未來充滿了未知和挑戰(zhàn),不能有過多懈怠和疏忽。那時的我,每天都在努力向上的忙碌中度過,自己又感覺在瞎忙,無所事事,青春就是這樣,慢慢的每一個春夏秋冬,循環(huán)往復(fù),隨著時間的流轉(zhuǎn)為是否浪費光陰而感到迷茫。
在浸入晝夜的海風中,在椰城這座可親可愛的城市里,我度過了最美好的青春和幸福時光。我見證了這座城市的變遷和發(fā)展,也留下了屬于自己的青春印記。我曾經(jīng)在海邊漫步,感受著海風的吹拂和海浪的拍打,曾經(jīng)在??诠珗@里放風箏、打羽毛球,追逐著自由和快樂,曾經(jīng)在小吃街和夜市里品嘗著各種美食小吃,感受著這座城市的熱情與活力。
我就像一只剛剛展翅的小鳥,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和疑惑。有時為友情不能永固而煩惱,有時為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性而惆悵。盡管遺憾,但每當我回想起那段青春歲月時,都感到非??鞓罚闹锌倳科鹨还膳?。那是屬于我的芬芳花季,我懷念她野草般的青澀,也珍藏她月光般的美好,更懷念青春的無憂無慮。
是的,青春是一輛單程的列車,一直向前滾動,回憶中時不時停留在出發(fā)站,那是讓人永不忘卻的記憶,青春是生命中最閃耀的時刻。每個人都有自己青春的瑰麗篇章,也有人因青春的悸動而滿腹煩惱,也有人因青春的魅力而綻放精彩。青春的力量充滿能動性,讓我充滿了勇氣和力量去面對未來的挑戰(zhàn)和困難,即使有時候會感到無助,但青春的熱血和激情總是能夠讓我重新振作起來,繼續(xù)前行,賦能我陽光路上的匆匆腳步,浸潤我夜色下的行行文字,讓我的生命字典里安放得下靈魂,獲得某一種神奇的啟示。我感恩自己的成長和成熟,感恩生活的美好,感恩青春給我?guī)砻篮枚y忘的回憶。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在這座與我的青春糾纏的椰城里,留下了我的種種年輕態(tài),豐潤的面頰,豐滿的嘴唇,還有靈活的關(guān)節(jié),奔跑的步伐,成長道路上活力四射的腳印。有時歡笑,有時熱鬧,有時孤獨,有時迷惘,有時疑惑,更多時候是勇于嘗試和進取。
三
椰城,??冢瑫r代,改革,熱帶,無憂,糾結(jié),煩惱,青春,浪漫,新潮,激情,朝氣與活力。這些詞語集合在一起,似乎可以串成我關(guān)于這座氣質(zhì)獨特的城市與青春時光的記憶鏈,還有可道的故事,我們播種的意念被磨礪后已經(jīng)開花結(jié)果,甚至已經(jīng)長成一棵倔強的樹。我們的歌聲不會沉落于荒野,我們的序章已經(jīng)翻篇,呈現(xiàn)新的風景。
清晨,晨霧輕紗從萬綠園披來;黃昏,落日之光從西海岸趕來;暮色,華燈初上,悄悄覆蓋了喧囂的塵世,帶來一片祥和,每每這時,我喜歡望著??诘囊股l(fā)呆,感受時光的溫柔,而有時,那段曾經(jīng)的青春,會以一種突襲的方式,又一次進入我不設(shè)防的心,那是我的青春,那是我的腳印,青春讓我留戀。我是用愛好音樂來燃燒我的青春,青春的微笑在我的記憶里永不磨滅,青春的遙遠留在了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