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先秦儒家的群己關系思想中，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師承于孔子，其群己關系的思想內(nèi)容與孔子具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同時也存在一些不同點。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可以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從個體出發(fā)，挺立個體的道德價值；第二個階段就是從個體與群體的關系方面來看，個體打破自我的視域，向群體聚攏；第三個階段就是群己關系最終的歸宿，彰顯群體的價值。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群己關系思想；個體；群體；價值

【中圖分類號】B8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31-0069-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1.020

一、以個體為出發(fā)點

從個體出發(fā)，依然是孟子群己關系思想的起點，挺立個體價值，展開群己關系思想的整個脈絡。

（一）注重個體的道德修養(yǎng)

在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中，每個個體都具有與生俱來的道德稟賦，但是當時的社會狀態(tài)下人們更注重外在的世俗功利，古代的人修養(yǎng)上天賜予的爵位，俗世認可的爵位也就跟著來了；而現(xiàn)在的人修養(yǎng)上天賜予的爵位，為的是追求俗世認可的爵位；若已經(jīng)得到俗世認可的爵位，便放棄上天賜予的爵位，真是糊涂透頂了，到頭來連俗世認可的爵位也會丟掉的。外在的功利地位終究會受到社會其他方面的影響，因此存在著一定的不穩(wěn)定性，而個人內(nèi)在的道德稟賦是穩(wěn)定地存在于個體之中的。因此，孟子說道：“人人有貴于己者，弗思耳?！泵總€人都具有可貴的東西，這就是個體的獨立性，不受他人干預而一直存在。孟子說道趙孟可以使你尊貴，但同樣可以使你卑賤，這種就是外在的因素，內(nèi)在的因素才是真正可貴的方面。具有獨立性的個體才是進行個體道德修養(yǎng)與個體實現(xiàn)的條件與基礎，而受困于功利地位的個體無法進行個人道德修養(yǎng)。具有獨立性的個體，是群己關系展開的基礎，其地位十分重要，而如何確保個體的獨立性得以延續(xù)，那就需要“大體”與“小體”的權衡中來實現(xiàn)。

在孟子看來，耳、目、口、鼻與四肢等人體在外的器官，這些器官不具備思考與辨識的能力，因此在與外物的接觸過程中容易受到外物所牽引。如果依循于“小體”，那么就會產(chǎn)生上文提到的現(xiàn)象，限于物欲。與之相對，在王船山看來Hr9pt7lG+tkPZqDfIew2M+4RSghDRTxlQ1vrDv3668M=，心之官的功能在于“思”，將其運用至萬事萬物中方能直現(xiàn)其中的道理，求之有道，得之有義，不思則不得。心不同于耳目口鼻等器官，具有“思”的能力，因此可以免于外部因素的困擾，直指內(nèi)在的“良知”“良能”。由此，個體的獨立性就可以收到保障，個體的道德修養(yǎng)與個人實現(xiàn)才可以順利地展開。

（二）“四端之心”為孟子群己關系的根據(jù)

“四端之心”是孟子整個理論框架的重要基礎，在孟子的理論思想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在《孟子·公孫丑》篇中提道：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為四端之心，是每個道德主體生來就具有的，是先天的，并非由外界給予“我”的。

在孔子的群己思想中，其出發(fā)點實在確立每個個體都具有一定的獨立性，而再次獨立性的基礎上由“學”“禮”過得了一定的理性認識和理性思維能力，進而進行合理性的道德選擇，為個人的道德修養(yǎng)與個人實現(xiàn)提供前提條件。而在孟子的學說中，首先是確立個人的道德實踐的根據(jù)，認為人先天的具有道德稟賦，這與孔子極為不同。孟子認為“四端之心”是“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的，不是外部強加給“我”的，而是“我”生而就有的。楊國榮先生曾經(jīng)在書中提到過，孟子的學說更像是一種道德先驗論。正因為“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以每個個體進行道德修養(yǎng)與個體實現(xiàn)才是一個可能的過程，具有一定的依據(jù)，走向“知皆擴而充之”的過程，讓自身達到“堯”“舜”的階段。古人在孔孟之學中不僅一次的出現(xiàn)過，他們更多的代表一種理想的存在狀態(tài)，因此也就是使自身的道德實踐過程走向一個完成的狀態(tài)。

以“四端之心”為根據(jù)，標志著每個個體可以進行道德選擇，比如在“乍見孺子入井”中，并非由于“寓于鄉(xiāng)黨朋友”“惡其聲”等外在因素，根本上是因為其內(nèi)在的道德選擇。由于“四端之心”的存在，個體生而就存在著道德上的選擇。為什么標榜圣人作為我們在道德修養(yǎng)方面的目標？因為“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而”，而這個“心”就是仁義禮智之心、四端之心。我們需要以這個“心”為基礎才能更好地進行道德選擇，才能更好地進行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然而，道德選擇是以這個“心”為根據(jù)，這就說明道德選擇不一定存在于所有個體之上，因為有些個體失去這個“心”。因此實現(xiàn)道德選擇存在著一定的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要保持住這個“心”，不能讓其脫離，需要我們找回這個“心”?！懊献釉唬骸畬W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意思是學問之道沒有別的，就是找回來那喪失了的善心罷了。這樣個體才可以實現(xiàn)自身的道德選擇。

雖然道德選擇的基礎是“四端之心”，是人人與生俱來的，但是道德選擇仍然需要其合理性的依據(jù)。其依據(jù)就是“仁”“義”。

孟子認為“人之所異于禽獸者幾稀”，人之所以為人就在于其具有一定的道德性，而不同于禽獸的本能特征。“庶民去之，君子存之”“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雖然四端之心是存在的，但是存在并不等于作用，因此必須個體主動去把仁義內(nèi)化為主體內(nèi)在的道德選擇，這才算得上完整的過程?！坝扇柿x行”需要主體把仁義完全內(nèi)化，因為在孟子看來“君子所性，仁義利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見于面，盎于背，施于四體，四體不言而喻?！比绻讶柿x禮智等價值選擇內(nèi)化于心的話，就會體現(xiàn)在外在的實踐行為中，這成為個體道德選擇的合理性依據(jù)。

（三）個人道德實踐過程的展開

個體在擁有了個體獨立性以及合理的道德選擇的基礎上，才可以充分地進行個體的道德完善與自我實現(xiàn)。在孔子的群己關系中對于個體道德修養(yǎng)過程起到重要作用的是外在社會規(guī)范性的“禮”，這一點孟子并沒有上承孔子，而是選擇了由內(nèi)而外的實現(xiàn)過程。

首先，孟子認為個體進行道德實現(xiàn)與自我完善應該存心，“求其放心”。在孟子的理論框架下，每個個體都具有先天的道德稟賦。如若要進行個體的道德修養(yǎng)與個體實現(xiàn)，則需要使這個“心”時時刻刻存在于個體之中，并保持這種狀態(tài)。在孟子看來，“仁”就是人的本心，“義”是人的大道，這對于個體來說十分重要，因此無論是在宋明理學展開的尊德性還是道問學之爭，在孟子這里都有一個基本的前提，那就是“求其放心”。這是個體實現(xiàn)自身價值的根本所在。

其次，在個體的道德修養(yǎng)過程中還需要每個個體進行“養(yǎng)氣”。在孟子看來，養(yǎng)氣是很重要的。孟子提到“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每個個體都是獨立存在的，個體意志也同樣具有獨立性，但是個體意志卻影響到對于外在物質(zhì)的發(fā)展走向，比如“氣”?！皻?，體之充也。”與“心”相對立，“氣”是指構成身體的東西，因此在孟子看來，道德修養(yǎng)需要“養(yǎng)氣”，提高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才能更好地進行道德實踐，實現(xiàn)“由仁義行”。孟子的“氣”指的是“浩然之氣”，這是一種精神狀態(tài)、一種神秘的修養(yǎng)境界，但與“心”終歸是不同的。培養(yǎng)浩然之氣，需要“直養(yǎng)無害”，這種“氣”不同于一般的原子構成意義上的氣，偉大而剛強，需要用政治的方法培養(yǎng)他；需要“配義與道”，這種“氣”是以道義在內(nèi)心長期積累產(chǎn)生的結果，如果為被道義就會產(chǎn)生內(nèi)心愧疚；需要“心勿忘，勿助長”，個體進行道德實踐永遠是處在一個進行的過程中，只有起點，沒有終點，同樣“養(yǎng)氣”也是一樣，是一個長期的積累的過程，同時要順應正常的發(fā)展規(guī)矩，揠苗助長就會產(chǎn)生其他的效果。由此達到行“仁”居“義”從而提升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

最后，“反求諸己”則要求個體在進行道德修養(yǎng)的過程中一定要內(nèi)在反省，“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當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時，一定要審視自己的行為是否符合“仁義”，這與把個體的道德行為是否規(guī)范寄希望于外在的“禮”的取向相反。

二、由個體“推”向他人

與孔子的群己關系思想相同，個體的道德發(fā)展在孟子的學說中是基礎、起點，并不是群己關系的終端，而由個體發(fā)展轉(zhuǎn)向個體與他人的人際交往是群己關系思想的內(nèi)在規(guī)定。孟子在構建由個體向群體邁進時需要經(jīng)歷一個過程，即建立起個體與他人進行人際交往的框架，由此推動群己關系思想進一步發(fā)展?！洞髮W》中提道：要想明明德于天下，要先治國；要想治國，要先齊家；要想齊家，要先修身；要想修身，要先正其心；要想正其心，要先誠其意；要想誠其意，要先致其知。致知在于格物。在其中可以看到格物直至平天下，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需要由內(nèi)向外的推出去，即涵有道德的良心本心推廣到身邊的人，社會中的人進而實現(xiàn)天下平的最終目的，而這一過程，在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中也大同小異，由個體推向群體實現(xiàn)群己關系的中群與己的連接。

（一）每個獨立的個體都具有道德情感

孟子的群己觀認為，個體具有與他人之間的交流的充分依據(jù)—— “四端之心”。在《孟子》中記載了齊宣王在殿中看到有人牽牛準備用它來進行祭祀時，齊宣王不忍心看到?？謶诸澏兜臉幼佣醚騺硖娲５氖虑椋M而孟子推斷這是因為齊宣王不忍心，也就是“惻隱之心”在發(fā)用，而這種不忍之心也會推及到齊國的百姓身上，形成一種君王對于百姓負責的社會。

孟子認為每個人生而就具有“四端之心”，其中較為核心的內(nèi)容就是惻隱之心。這“惻隱之心”本身就是一種道德情感，是一種同情、關愛之心。上文提到的齊宣王不忍牛被宰殺就是如此。由于這種“惻隱之心”是與生俱來的，因此在個體與個體之間會產(chǎn)生一種情感共鳴，進而促進個體與他人進行人際交往，超越自我中心。比如在個體“乍見孺子入井”時，由于“惻隱之心”的發(fā)作，從而引發(fā)了一種道德行為，并非出于想要收到鄉(xiāng)黨朋友的贊譽或者厭惡孩童的吵鬧，而是因為存在于本心的道德情感的共鳴產(chǎn)生的。與之相同，羞惡之心、恭敬之心、是非之心同樣也具有道德情感色彩，就拿恭敬之心來說，在古代社會受到宗親血緣關系嚴重影響，因此嚴格的社會等級關系制度也隨之成形。在孟季子與公都子的談話中提到孟季子問公都子：“鄉(xiāng)人長于伯兄一歲，則誰敬？”公都子回答道：“敬兄?！庇謫柕溃骸白脛t誰先？”回答道：“先酌鄉(xiāng)人?！睙o論是先敬兄還是先敬鄉(xiāng)人，都提現(xiàn)了恭敬之心也就是禮在人際交往中起到一定的作用。依據(jù)儒家“愛有差等”的原則，雖然都需要“敬”，但是由于其他因素的存在所以有一些順序的不同，但仍然具有豐富的感情色彩的存在。

良心本心不排除道德情感，體用無間。在孟子的語境下，良心本心其實就是一種道德本體，即本心本體。“君子所性，仁義禮智根于心?！泵献佑懻摿夹淖⒅氐赖虑楦械淖饔?，他認為成就道德的愉悅也就是個體進行道德實踐的動機。不同于康德的實踐理性批判，剝離了情感因素，完全依靠道德律來實現(xiàn)從“應然”到“實然”的過程?？偠灾?，在孟子的理論體系中，良心本心或者說“四端之心”都存在著道德情感的因素，這與孔子的群己關系思想一脈相承，以此作為突破自我中心，實現(xiàn)從個體轉(zhuǎn)向群體的過渡。

（二）“性”的外推

道德情感色彩對于人來說是一種本能的機制，進而促生了人際關系的變化，所以四端之心是個體展開人與人交往的前提，擴充四端之心包含著一個不斷超越人倫界限的過程。想要實現(xiàn)由個體發(fā)展向人際關系方面的轉(zhuǎn)變，那就需要將四端之心擴充延伸開來。“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擴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本哂兴亩酥拿妊康膫€體，如果能夠擴充它們，則可以贍養(yǎng)父母，更可使天下安定，建立一定的社會聯(lián)系，實現(xiàn)對自我界限的超越。孟子認為，作為君主，其施行仁政其實就是將自身內(nèi)在的四端之心中的惻隱之心作用到親人、社會百姓之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于掌?！薄肮释贫髯阋员Ｋ暮?；不推恩不足以保妻子?！睙o論是擴充四端之心，還是“推恩”，這都是孟子思想中由獨立的個體走向社會群體的途徑，也就是向外“推”的過程。

四端之心、仁義禮智這些都是“性”的內(nèi)容，而與之相對的“命”則體現(xiàn)為“父子”“君臣”“夫婦”等人倫關系?！案缸印薄熬肌薄胺驄D”之間建立起倫理關系就是由于“仁義”的存在，其倫理意味更加凸顯。孟子的“性”不是一個靜態(tài)的、完成的概念，而是一個具有動態(tài)性的過程。有些學者把孟子的性善論稱為“向善論”，比如傅佩榮先生，他把“向善”理解為動態(tài)的過程。這是由于注意到了孟子的“性”不是一個完成時而是一個進行時。而“性向善”就體現(xiàn)出作為孟子思想本體的良心本心要表現(xiàn)出來，就如同《中庸》中提到的要實踐于人倫日常之中，做到“體用無二”。人倫日常就難免同社會中其他的個體相接處，因此就會產(chǎn)生社會中個體之間的交往，推動個體與個體之間的互動。

其實“四端之心”的擴充與落實就是“性善”的實現(xiàn)過程，仁義禮智是所有人的道德實踐準則。“人皆有所不忍，達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為，達之于其所為，義也?！边@種推己及人的方法與“忠恕”思想相類似，由個體推向他人，無疑為個體與他人的交往留下了充足的空間，進而由此突破人倫界限，突破自我領域?！肮释贫髯阋员Ｋ暮＃煌贫鳠o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边@不僅是“性之就善”的過程，更是超越自我中心的重要過程。

（三）道德情感遵循的準則

道德情感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同的道德情感在不同的社會狀態(tài)下會產(chǎn)生不同的作用，所以孟子認為對于道德情感的表現(xiàn)應予以一定的約束。但是其與孔子的方式大相徑庭?？鬃右浴岸Y”來約束道德情感，將外在的社會規(guī)范內(nèi)化于心；孟子并沒有依托于外部的社會規(guī)范，而是直接尋找內(nèi)在的與道德本體相聯(lián)系的“誠”。

“誠”的基本含義是誠心，真誠，在性善論中指反求作為道德本體良心本心。讓父母高興，也是有方法的：若自我反省孝心不誠，也就不能讓父母高興了。要讓孝心出之于誠，也是有方法的：不明白什么是善，也就不能讓孝心出之于誠了。所以“誠”是天定的道理，追求“誠”是做人的道理。出于至誠而不能打動人心，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而不誠心，是不能打動人心的。孟子將“誠”看作是“天之道”，而追求誠信則是做人的根本原則。在孟子看來，既然“誠”是天道的一部分，那么作為德行生命的個體則應該“思誠”，即反思而做到誠心。一個人能否成就道德，能否致使自身的道德情感為道德實踐服務，就看其是否真實誠心，這就叫作“誠身”。孟子曰提到，愛別人沒得到別人親近就要反思自己做沒做到仁，管理人沒管理好就要反思自己有沒有智慧，禮待他人沒有得到以禮回應就要反思自己做沒做到謙敬，自身行事正直天下的人都會來歸附于你。在這里，反求諸己就是由于內(nèi)在的道德本體，所以反省自己，就會得到更好的效果。

然而，一方面，人的道德情感在現(xiàn)實世界的利己私欲之下能否自然純粹地呈現(xiàn)道德情感之至善本來面目，個體是生活在復雜社會關系之中，世俗社會之中幾乎很難完整的保存?zhèn)€體道德情感的純粹；另一方面，體的現(xiàn)實行為在多大程度上契合“誠”這一“天之道”。因此，孟子以“誠”作為道德情感落實于道德實踐中的關鍵。孟子以“誠”作為道德主體在進行道德實踐與自我完善時踐行道德情感的根據(jù)?！罢\”即是孟子群集思想關系中解決道德情感發(fā)用于現(xiàn)實社會的矛盾的內(nèi)在理論。在孟子的思想中，由于道德的根據(jù)內(nèi)在于心，對于內(nèi)心真誠不二，就足以使得個體道德情感的發(fā)揮遵循于一定的原則，由此而來，個體與個體之間由于道德情感而促發(fā)的倫理關系就會打上合理的烙印，因此在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中，道德情感的流露具有了合理性依據(jù)，由個體轉(zhuǎn)向群體的理論徑路也就得到實現(xiàn)。

三、群己關系的終端

“有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著也?！笨梢钥闯?，孟子群己關系的出發(fā)點的確是個體價值的實現(xiàn)，而行為的終點則是“正物”、安天下，由此，個體自我實現(xiàn)的價值目標是群體的實現(xiàn)。

對于“義”與“利”在孟子的理論學說中存在著二分甚至對立的地位。臺灣學者黃俊杰就曾將孟子的“禮”理解為私利；將“以”理解為公利，私利對應著個人層面，公利對應著群體層面。鑒于在當時社會上，井田制瓦解、新舊貴族紛爭不斷、教育民間化等背景之下，需要建立一種嶄新的社會價值觀來穩(wěn)定社會的秩序。此時，孟子對義利觀提出了深刻的見解——重義輕利的價值取向。

在《孟子》開篇首章中，孟子與梁惠王提道：“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梁惠王詢問孟子是否有利于他的國家時，孟子高舉仁義，認為國家中如果紛紛追求私利，那么會導致這個國家社會失序，存在一定的危險性。由此，在這里可以看出，孟子是反對過度追求私利；緊接著又提道：“未有仁而遺其親者，未有義而后其君者?！碧岬搅巳柿x對于國家、社會來說顯然具有更好的作用。在追求私利方面，孟子是持反對意見的，而在對于群體、社會、國家方面有利的公利，孟子則是贊同的。比如在《梁惠王上》篇中提到五畝之宅、雞豚狗彘之畜、謹庠序之教等等，孟子勸諫梁惠王實施這種利于天下國民的政策，更傾向于對于公利的實現(xiàn)。重義輕利在這里表現(xiàn)為重公利價值輕私利價值，承襲了孔子在群己關系中對于個體與群體中的不同看法，個體原則開始向群體原則轉(zhuǎn)化。

孟子的思想中雖然重視個體的道德實踐，但是個體具有指向他人的開放性，對于孟子而言，“正己而物正者也”，作為性本善的個人，道德實踐與自我實現(xiàn)只是其作為獨立個體的應有意義。一個性善的個體，其終極目的是對于群體的關懷，把群體的共同利益看作是真正的善，把社會成員的饑寒飽暖看作是自己的分內(nèi)之事，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乃是以群體的完善為目標，這是其深層的意義所在。

自我是置于群體之下的，“兼善天下”應該是每個道德主體的愿景。在孟子看來，個體的成功往往不能為社會群體帶來利益，個體的價值在社會群體之中才能得到衡量?！百t者而后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睋撜麄€社會的責任、滿足社會群體的價值利益才是孟子所認為的賢者。所以，在孟子的群己關系思想中，具有一定的群體至上性原則，以個體的發(fā)展為基礎而滿足群體的價值利益，顯示著一定的進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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